江慕凯实在太困了, 虽然斯蒂芬的声音将他从梦境中又拉回到了现实里，但克洛维斯又温柔地哄他闭上了眼睛，他便不再挣扎, 沉沉睡去。
等到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昨晚上的斯蒂芬是在他梦里出现的。
因此当他从卧室边的旋梯爬上“拿破仑”号的主甲板沙龙，看到坐在酒吧前喝着咖啡敲着电脑的斯蒂芬时，差点一脚踩空摔下去。
正在沙龙的长沙发上拿着平板电脑看邮件的克洛维斯离旋梯最近, 他赶在斯蒂芬之前快步走到旋梯边, 扶稳了江慕凯。
“我有那么可怕吗，Kay？”斯蒂芬居高临下，皱眉看着江慕凯道。
“没有, 当然没有, 我只是有点……有点惊讶你出现在这里, ”江慕凯踩着旋梯的最后一节台阶上了沙龙，“昨晚太困了，我还以为你是在我梦里出现的。”
斯蒂芬“哼”了一声, 语调阴阳怪气：“太困了？”
“你得理解我们刚刚开始恋爱，哥哥，”江慕凯凑过去搂着表哥的肩膀赔笑，“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只是克洛维斯比较特殊，我们在一起的事同谁都没有讲。”
斯蒂芬听完之后更加不高兴了：“他要同你在一起，却不愿意公开——”
“出柜是件大事，我以前要出柜的时候你还劝过我。”江慕凯指出。
“这不一样。”
当着好友跟弟弟的面, 斯蒂芬双标得理直气壮。
江慕凯也知道表哥是爱护自己，斯蒂芬就是这么个性子，表面上看着斯文绅士，其实个性强硬，因为家庭的原因，对亲近的人一贯护得很紧。江慕凯就在他亲近的这个圈子里面，而且还是圈子里最近的那一层，感情比有些亲兄弟还要好，自然也受他庇护。
但克洛维斯同样是斯蒂芬的朋友，还是关系颇好的生意伙伴，江慕凯知道斯蒂芬不会真的跟克洛维斯生气，只是怕他说出什么来，影响他跟克洛维斯之间的友情。
“确实不一样，”江慕凯没想到克洛维斯不但没有愠色，还点头附和道，“放心，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斯蒂芬被这么一噎，见他态度良好，加之他们昨晚背着江慕凯聊了聊，也就没再表达不满。
他拉下弟弟搭着自己肩膀的手。
“我听说你的电影已经制作好了……等等，”斯蒂芬突然话音一顿，眼睛盯着江慕凯的脖子，“你……”
江慕凯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今天早上穿的是克洛维斯的衬衣——他没在“拿破仑”号上放衣服——因此这件衣服对他来说有点大，他还少扣了领口处的两颗扣子，现在衬衣的领口敞开着，露出一截白皙的颈和漂亮的锁骨。
当然，经过了昨晚在水床上的欢愉，他的脖颈跟锁骨处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是斯蒂芬一看就能明白“战况”的那种。
“咳，”江慕凯尴尬的咳了一声，然后一只手拉了拉领子，试图掩耳盗铃，“你刚刚想问什么，斯蒂芬？”
他的表哥瞪了他一眼，但看着表弟的耳朵根都已经变成了红色，还是给他留了些面子，接着刚刚的话继续问道：“REC最近就要在LA举办试映会了？”
“对，后天就是，我明天就要飞LA了，”江慕凯笑着道，“你最近有空吗？克洛维斯是参加不了的，如果你想来的话……”
斯蒂芬想了想自己的工作安排，遗憾的摇头：“我也不行，今天得出发去新加坡。”
他说完后，又不甘心错过弟弟的第一部好莱坞电影，许诺道：“等首映礼的时候我一定空出时间来，哥哥到时候给你包场。”
“我也一定参加首映礼。”克洛维斯在一旁笑着补充道。
斯蒂芬对抢走了弟弟的好友丝毫没有好脸色，假笑了一下：“你的咖位不够大，怎么不找马蒂亚斯过来？”
他本来是想用这话把克洛维斯噎回去，没想到克洛维斯听了后笑容一点没变，立刻就接道：“好啊，我一定让马蒂亚斯亲自到现场给Kay捧场。”
“哦？”斯蒂芬狐疑。
克洛维斯摊手道：“你不知道吗？——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还真的不知道了，斯蒂芬，”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狡黠又迷人，“马蒂亚斯已经知道这事了，而且他对Kay很满意。”
斯蒂芬：“……”
他怎么有种自己被秀到了的感觉。
*
第二天江慕凯就飞到了洛杉矶。
在芝加哥的时候，大概是日子大部分都消耗在学校里，江慕凯毫无自己又重拾起了演员这个职业的自觉。
等到达了洛杉矶这座娱乐之都，看到了陪伴自己在加拿大度过了拍摄时光的乔安娜、又看到了REC目前的总经理卡特·德莱塞后，江慕凯才觉得自己作为演员的那些日子又回来了。
这次来到洛杉矶，他依然住在克洛维斯那栋马里布豪宅里，开的也还是克洛维斯车库的车，只不过这次住得更加理直气壮。
——乔安娜提前帮他把行李放到了上次住过的客房，等她走后，江慕凯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行李拎到了二层的主卧里。
这一层他之前来的时候没有转过，现在也能逛一逛。
二楼的布局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与一楼三楼都不同，回廊边是起居室，克洛维斯的主卧跟书房都在后面，保证主人从房间里出来后不会被站在一楼的客人看到。
主卧占据了二层一片很大的空间，还连接着一个相当大的衣帽间，江慕凯到洛杉矶之前，克洛维斯同定期来收拾房间的佣人打过招呼，给他在衣帽间里留下了足够的空位。江慕凯也就没客气，把自己的行李箱拉进衣帽间里，然后将衣服、鞋子跟配饰按照顺序在衣帽间留出的空位里排列好，供自己最近使用。
他这次带了几件很得体的高定来洛杉矶，就是想着试映会上用。
没想到试映会当天举办的时候，乔安娜一早就过来了，不仅带来了日程安排，还带来了REC的化妆师。
江慕凯原本正在享用豪宅里后厨佣人的好手艺，看到化妆师来，他有点抗拒：“这只是试映会，化什么妆？”
乔安娜在电影拍摄期间见他每天都规规矩矩的去化妆室，还真不知道他对化妆这事儿如此排斥，闻言劝道：“今天会来一些媒体……”
“不要，”江慕凯摇头打断她，然后冲着化妆师礼貌道，“您回去吧，麻烦您白跑一趟，我会让凯文按市场价付您小时费的。”
化妆师看了看乔安娜，再看了看江慕凯，果断听大股东的话，干脆地离开了。
乔安娜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咬着下唇，显得很是懊恼。
江慕凯也没为难她，只是淡淡道：“下次做什么事提前问一下我。”
“我知道了。”乔安娜立刻说，“您放心，我以后不会了。”
电影拍摄的过程中，化妆，让自己尽量贴近需要的形象，这是演员的本分。江慕凯每天早上去摄影棚前，都规规矩矩地先去化妆室，当然不是因为他喜欢。
乔安娜的岗位只是助理，而非什么形象顾问，他并不需要对方替他做决定，也不需要对方为他出席公众场合建言献策。他自己从小到大出席过不少场合，对形象管理比乔安娜这种美国中产家庭出身的孩子要熟悉得多。
江慕凯不想让自己的助理心这么大，不过乔安娜这个姑娘其实工作得还不错，这次他敲打对方两句也就算了。
“行了，我们去现场。”他整了整身上的西装，配了块自己一起带过来的蓝宝石镜面腕表，觉得差不多了，才准备出发。
《渎神》的试映会是在一家规模不大的放映厅举办的。
试映会跟首映礼完全不同，前者只面向圈内人，动静不大，后者则是电影面向公众的第一次亮相，规格高一点的制片公司不仅会请来各路媒体，还有红毯鲜花与大牌影星。
REC为今天的试映会专门请来了各大电影杂志的影评人，这些人是电影口碑生成的主力军，虽然没到他们下笔就能给电影定生死的地步，但也十分重要。
制片人兼REC总经理的卡特·德莱塞提早就等在了场地里，今天由他全程出面接待，公司还贴心地准备了各种饮料和小餐点，企图给影评人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江慕凯跟亚历克赛维奇也是接待团队里的一员。
不过目前为止，被邀请来观影的影评人们对江慕凯都还没有什么印象，大家一进门，基本上都是冲着亚历克赛维奇来的。这位年纪轻轻就拿到金棕榈的东欧导演在业内早有美名，这次很多大影评人愿意出席，正是因为亚历克赛维奇的名头。
但亚历克赛维奇并不是个热情的性格，他模样冷峻，性格内敛，不怎么喜欢聊天，让他来接待客人简直能把天聊死，至少也得把他自己跟客人一起噎到。
江慕凯看出导演不怎么情愿继续站在这里，悄悄跟他说：“放映厅出门右手边有盥洗室。”
见亚历克赛维奇看向他，江慕凯还微笑着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又走到了卡特·德莱塞身边，听他介绍前来观影的影评人们。
如此妥帖细致的性格，却又带着一种溶于世俗的周全。
亚历克赛维奇看着他的男主角如鱼得水地周旋在这种场合，突然就有了一种诡异的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错觉。
他本人跟阿尔法真的一点也不像。
导演如此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盏今的地雷和营养液=w=~
谢谢Aoi葵葵、闲素心、优质市民、九夏与星、一念棋、Zz、Russell的营养液~
谢谢各位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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