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时语应了一声：“那我进来了？”

    “嗯……”沈别意话音刚落, 时语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只见沈别意裸着肩膀和手臂, 怀里抱着一大团白色绢布, 乌发垂落在肩头和精致的锁骨上，更显得肤如凝脂。

    她手臂的轮廓极美，骨肉均匀瘦而不干, 多一分少一分似乎都会不合适，宛如上好的美玉雕就。

    沈别意侧过头，露出红红的耳尖，低声说道：“阿语，别看了……帮我。”

    时语回过神来, 抿唇一笑, 神色间带了揶揄：“师姐，你松手啊, 不松手我怎么帮你？”

    她就特别爱看沈别意耳朵红红的样子。平时沈别意总是一副清冷严肃的模样，长相精致做事又完美，似乎毫无缺点但又着实不可接近, 只有在她少见地露出窘迫和羞涩的时候，才会更加生动, 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沈别意怀抱着一团绢布，耳根也红得发烫起来。她低垂着眼睫，慢慢背转过身去, 然后松开了手，将那条纯白色的绢布递向身后的时语。

    时语心想，才仅此而已就羞成这样, 之前居然还敢跟她提“双修”？真要是一起“双修”，沈别意不得羞死啊？

    沈别意肩背纤薄，线条清秀，从肩背到腰部过渡之处起伏优美，隐入衣衫的部位隐隐可见腰窝，于清秀中又添了几分性/感。时语毫不客气地看了又看，在心里评价了一句“完美”，然后小心地展开了那团绢布，将一头递向沈别意：“先用这一头包住。”

    沈别意背对着她，似乎愣怔了一秒钟，随后伸出修长的手臂接过绢布，将其覆在了身前的某处。

    “按住那头，然后转身过来……”时语帮她抻着绢布，教她怎么转着圈过来把胸包紧。

    沈别意表情认真，动作一丝不苟，第一遍觉得包得不够紧，便又松开重来。时语突然手上一软，被沈别意的力道拽得身体往前倾去，幸亏沈别意眼疾手快，一个旋身将她捞在了怀里。

    时语靠在沈别意怀里，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看到地上的绢布，想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看过原著，她都要怀疑自己是装出来的，这什么身体？未免也太脆弱了吧？

    绢布都掉在了地上，时语却根本不敢抬头说话，怕看到沈别意赤/裸的上身，虽然她无所谓，但这样对还未恢复记忆的沈别意不公平。

    刚才还在羞涩的沈别意此刻却毫不介意，把时语紧紧地搂在怀里，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又头晕了？对不起，是我太用力了。”

    时语感觉自己耳侧好像挨着了什么柔软的物事，甚至……她能感受到沈别意略有些急促的心跳……

    时语艰难地说道：“沈……小师姐，能不能……松开我……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沈别意赶紧松开胳膊，但仍然虚扶着她，把她扣在自己胸前，担忧道：“阿语，哪里不舒服？我抱你去床上，可好？”

    时语猜测女主角很可能是低血压加低血糖再加贫血，不然怎么会这么频繁地头晕手软。她虚弱地点了点头，侧脸的肌肤和头发剐蹭了一下沈别意的胸口。

    沈别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情绪，随即利落地将时语打横抱起。

    时语：……

    她闭着眼，尽量抬着下巴，避免接触到不该接触到的柔软物体，微弱地提了个建议：“要不……师姐……你先把衣服……穿上……”

    沈别意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一边毫不避讳地当着时语的面穿上衣服，一边低声而快速地说道：“我去叫大夫过来，换絮儿进来看着你。”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 “语儿小姐又犯病了”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山庄。厨房和药房、医房都紧急加班，做汤做药。

    沈别意看着时语睡下，这才取来背筐和飞虎爪，运功凌空而起，飞往后山的密林之中。

    山高路险，林木繁茂。沈别意足尖轻点，很快就攀到了山顶。山顶上有一石窟，里面多生百年老参，沈别意已经采到过两支，都用于给时语的补药了。

    “小姑娘，这几日为何都没来练功？”

    一个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山林间，惊起阵阵飞鸟，然而要细听这声音出自哪个方向，却又完全分辨不出。

    沈别意停在一块险岩之上，修长手指握紧飞虎爪，眸光一闪便锁定了远处的某块岩石，手臂一扬，飞虎爪寒光闪烁，疾如闪电般飞将过去，紧紧地咬住了岩块。

    紧接着只听得一阵岩石爆裂的声音，那个苍老的声音慌张地“哎呀”了一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手脚并用地从那山岩后面爬了出来，看到远处的沈别意，他双手拊地大笑道：“好啊，功力见长！”

    沈别意借助崖壁运起轻功落在了老人对面，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淡然：“多谢前辈夸奖。”

    老人坐在蒲团上，两腿枯瘦，似有残疾，大笑之后又严肃道：“不过，这几日你都没上来练功，难道是甘心止步于此了吗？”

    沈别意脸上掠过一丝忧虑，答道：“这几日师妹旧疾复发，因此才没上来练功。”

    那老人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为何？你那师妹，还是不同意那法子吗？”

    他想了想，叹息一声：“世人都说‘双修’之法乃淫/乱之法，却不知此乃古法演变而来，不止男女，女女二人按照此法双修，也可事半功倍。”

    沈别意平静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波澜：“并非是她不同意，而是……晚辈功力还不够。”

    老人又大笑起来：“也罢，是老夫心急了。从今天开始，你便用心练功吧，争取早日提升内力，帮你师妹治病，顺便……”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戾之色，“早日为老夫报仇！”

    沈别意抱拳道：“前辈尽可放心，晚辈自会遵守承诺。”

    老人眯着一双鹰眼，抚了抚胡须道：“虽然时庄主仁慈收留，十几年来，让老夫在这山庄里有个容身之所，但老夫在江湖中已是声名狼藉，恐怕到死，都不能再出这座山了。来送饭的弟子，哪个不是狗眼看人低，拿老夫当作乞丐？也就你这小丫头，还唤老朽一声前辈，可见你不是那趋炎附势之辈。传与你的心法，你定要好好记住，每日修炼，练到第九句口诀后，内力可在很短的时间内大增，学任何功法都会事半功倍。”

    “切记，凡事欲速则不达，万万不可过于心急，一句口诀还未练通便去练下一句，否则……很可能走火入魔。”

    沈别意垂着眉眼，抱拳道：“晚辈明白。”

    *

    “小师姐，你回来啦？”

    沈别意一进门，絮儿就迎了上来，叫嚷着说道，“小师姐，小姐她似乎好多了，还喊着要再喝些你酿的百花蜜露呢！今天她一睡醒就要喝百花蜜露，我只好去你房间给她找来了，里面就剩了一小勺，小姐都喝完了……”

    沈别意原本清冷的丹凤眼中浮现出喜色，背筐都来不及取下，直接跨步进了房间，看到时语靠在床上，她眼里的喜色又转为了一片温柔：“阿语，你好些了？”

    时语心虚地笑了笑：“嗯……好多了。”

    她这一犯病惊扰了整个山庄，时延生请来各种神医巫师，又是开药，又是做法，吵得她头痛，睡觉起来口渴，就突然很想喝沈别意的蜜露，喝完之后就……好了。

    头也不晕了，身上也不痛了，精神头也上来了。

    “我把你的蜜露都喝光了……你不会怪我吧？”时语看了沈别意一眼，楚楚可怜地说道。

    “阿语……”沈别意俯身过来帮她往上扯了一下被子，眉眼间的温柔似乎要将人融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只要阿语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给阿语，何况是那小小的一瓶蜜露。”

    时语：……

    她有点看不懂了。沈别意给她盖被子就给她盖被子，修长的手指在她手心挠什么？挠得她怪痒痒的。

    然后时语突然想起，好像沈别意，很喜欢挠她手心？上次在霸总世界里时，沈别意就挠过她手心，现在又来。

    想到之前在霸总世界里，沈别意后来对她由恨转爱的态度变化，时语心里不禁打了个突：在这个武侠世界里，沈别意会不会也像上次一样，对她有一个态度上的变化呢？难道会反过来，变成……由爱生恨？

    不过目前看来，沈别意的种种行为还是和原著没有太大出入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对女主还不错的女配角而已。

    暂时没什么好担心的。

    想到这儿，时语稍稍地把心放回了肚子。

    不是她多疑，实在是因为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一想到这个世界的起源只是一本小说，而且女主红颜命薄，命途多舛，她便对周围的人都充满了提防。

    “在想什么？”沈别意见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嘴唇微张，一会儿露出神秘的微笑，一会儿又泫然欲泣，问道。

    “师姐……”时语看着沈别意，“不管遇到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对吧？”

    沈别意竟然在时语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祈求。

    印象中，时语从未对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时语虽然从小体弱，但也正因为如此，也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锦衣玉食地长大，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时语想要而不能得到的。

    而现在，时语对她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就只是想要一个……支持吗？

    沈别意默默不语，站起身来走出了门外，片刻后，抱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她将箱子放在时语面前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箱、整整十八瓶百花蜜露。

    时语不禁睁大了眼睛：“你还有这么多啊……”

    沈别意点头：“你暂且忍忍，再有半个月光景，这些就都可以吃了。”她停顿了一下，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偏过头低声说道，“你要什么我都肯给，你说我会不会站在你这边？”

    时语看着这满满一箱的百花蜜露，心里不禁为女主角和女配角的友谊鼓掌。她就说了嘛，这个小师姐和女主角才应该在一起，如此和和美美过一生多好。

    ……当然，是女主角和小师姐，而不是她和沈别意。她和沈别意还是早日回家为好。

    沈别意从山上挖回了一棵老参，交给了厨房的小灶。老参入药之后，时语又将养了两日，就感觉身体轻便，完全恢复了正常。她身体一好便又躺不住了，琢磨着重新拾起旧任务，和沈别意一起出门去青楼看看。

    其实她也不仅仅是想出去逛逛，最重要的是，她想多了解一下山庄附近的情况。慕容烨追着赶着要娶她，还有个林素儿看她不顺眼，即便是没在这两个人手里吃亏，她也吃不准这个世界的逻辑会做出什么调整，说不定会让她在其他地方吃亏踩坑，因此她一点都不敢放松。

    最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老是在家里待着，身体越待越废，以后遇到什么事，逃跑都困难。她可是记得的，男主角娶了女主角没多久，便利用了各个门派对凌霄山庄的觊觎心理，怂恿各派联手围剿了山庄，女主角也在这次围剿中命丧黄泉。

    她决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因此这几日里，她先跟沈别意讨教了一下武艺，学了点防身的皮毛，然后说服了时延生，和沈别意一起出门了。两人皆扮作俊秀公子，在芙蓉镇镇口装作赶路路过，进入镇子后又故意东看西看，掩人耳目。

    镇子不大，只有交叉成十字的两条街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到客栈银庄，小到卖芝麻糖的小摊贩，什么都不缺。

    时语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拉着沈别意真情实感地“东看看西看看”，快走到十字路口/交汇处的时候，时语被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吸引住了。

    “少侠，给心上人带个口脂吧，这颜色新近做出来的，京里的贵族小姐都在用呢！”摊贩热情地推销道。

    时语这辈子不差钱，看到喜欢的东西，自然是毫不犹豫马上就要拥有，她粗粗一看，颜色确实都不错，便财大气粗地包了好几个颜色。

    “这位少侠，您不给心上人带一个吗？”摊贩见沈别意没动，劝说道，“看看这一种，这个是最好看的颜色了，适合未出嫁的姑娘，嫁了人的妇女还都不好意思涂……”

    沈必意眼中似有波动，垂眸淡淡道：“给我一个吧。”

    买了脂粉，往青楼走的路上，时语小声问道：“师姐，你也是为了那里边的姑娘准备的吗？”

    沈别意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时语说道：“我是怕有姑娘缠着我，所以趁着买脂粉，换了些碎银子，到时候好脱身一些。”

    沈别意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微微攥紧，手里的那盒脂粉似乎有些烫手。

    “我……随意买来看看的。”沈别意低头说道。

    “怜香楼”今日也像往常一般，几位当值的姑娘坦/胸露肩，在门口媚笑着迎来送往。花名叫“盼香”的姑娘将一位秃脑门的大爷迎进大堂里，突然眼前一亮。只见迎面走来两位翩翩佳公子，一位白衣飘飘，长身玉立，气质卓绝，长相比女子还美上三分，只是神情淡漠，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另一个稍矮一些，身着烟青色长衫，长得一双女气的杏核眼，面目温秀可爱，看起来年纪很小，手执一柄折扇，上面还缀有一枚晶莹剔透的翡翠扇坠子，一看那质地，就知道价格不菲。

    盼香眼睛一转，便把香喷喷的身子凑了上去，娇声唤道：“这位少侠~这么着急赶路，是去哪儿呀~”

    时语差点被她身上的香味给熏晕，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摸出口袋里的碎银子，塞进了她手里，眨眨眼压低嗓子说道：“姑娘，据说今日暗香姑娘要在雅间给客人们弹奏一曲，是真的吗？”

    盼香看着这小公子的俊秀容貌，心说原来又是一个冲花魁来的，把银子捏进手心笑道：“今日雅间已经满了，请公子改日再来吧。”

    时语不死心，还想接着问包场行不行，她不差钱，却听到身后沈别意淡然的声音：“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们就去二楼的散座随意坐坐吧。”

    时语悻悻然跟着沈别意上了二楼坐下，刚要伸手倒茶喝，就被沈别意轻轻按住了手背。

    “上次喝完凉茶便生病了，这么快便忘了？”沈别意秀眉微蹙，说道。

    时语舔了舔唇，乖乖喝沈别意叫人给她上的白水，然后一边拈点心吃着，一边东张西望。怜香楼不过三层，最上面那一层算是VIP包厢层，有个最土豪的包间叫“雅间”，二楼则都是比较便宜的小包厢，一楼都是散桌。周围不时走过一些醉醺醺的男人，怀里都搂抱着姑娘。

    “我们坐在这儿，能打探到什么？”时语见沈别意一副淡然模样，忍不住说道，“不是说疑似那几个乞丐前几日曾包下雅间，听花魁唱过曲儿吗？”

    沈别意轻声说道：“阿语，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消息得来的太容易了些？”

    时语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沈别意说道：“只是我的猜测。这消息像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就像他们逃走时放的烟/雾/弹一样，乃声东击西之法，其实他们早已在这里布置好了假消息，就等我们来上当，甚至……来送死。”

    沈别意的声音轻缓动听，时语却不禁后背发凉。

    “别害怕，这只是我的推测，也许，事情没有这么复杂。”沈别意看着她，眼神温柔如水，“我不会让你有事。”

    沈别意这样说，倒是莫名地让时语有些放心。东张西望之际，她突然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样女扮男装的人，怀里同样搂着一位姑娘。这女人倒是并没有喝醉，姿态很温柔地不知在和那姑娘说着什么，把对方逗得掩唇而笑。

    “快看那人！”时语立刻放下茶杯，低声对沈别意说，“那也是个女的哎。”

    沈别意丹凤眼中却闪过一丝茫然。

    时语差点忘了，这个世界有个逻辑，那就是除了读者，书中人谁也看不出女扮男装。

    时语不得不费尽口舌，跟沈别意讲了半天，沈别意才似乎有些懂了：“你是说，那人与我们一样，都是女扮男装来打探消息的么？”

    时语：……

    沈别意是怎么做到智商时高时低的？女扮男装不一定是来打探消息的，还有可能……是单纯来玩的啊！

    沈别意秀眉轻蹙：“她一个女人，来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时语又看了一眼那女人的背影，心中更为确定，这女的就是单纯来玩，啊不，单纯来嫖的。

    没想到这书中世界还挺丰富的，还有女同性恋的元素。

    一转头，却看到沈别意已经站了起来，要跟上去。

    时语赶紧拉住沈别意的袖子：“师……师兄，你要做什么？”

    沈别意低声说道：“扮作男装来青楼，此人一定有问题。”

    时语：……

    沈别意执意要观察那人，时语也不想拦着她。毕竟她也有可能看走眼，一旦那人真有问题，那她们二人可就是百密一疏了。

    “……那好吧。”时语跟在沈别意身后，两人装作聊天找人，跟在了那女扮男装的女人身后。

    只见那女人搂着怀里的姑娘，打开了一个小包厢的门，两人相携进去，然后门关上了。

    这个包厢的位置比较偏僻，周围也没什么人，沈别意和时语相对站着，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先是一阵闲聊的声音。

    那女人：“铃儿，等走了这趟镖，我就来赎你出去。”

    姑娘似乎十分激动：“秋姐姐……真的吗？”

    那女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铃儿，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古代的房子还真是不隔音，没过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衣衫窸窣的声音，然后就是毫不掩饰的喘息吟/哦……

    站在门外不远处的两人，摇扇子的动作慢了下来。

    时语看到沈别意脸色有些不对，小心地问道：“师……师姐？这女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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