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这人是什么来路？”叶凌风皱眉对身边的大师兄低声说道, “无极渊？怎地从未听说过这一门派？”

    大师兄气定神闲：“想必是什么新成的不知名小门派, 未经邀请就来这观山岩凑热闹罢了, 不必理会，秦阳自会叫他知道厉害。”

    时语在后面听到了弟子们的议论，心里不觉暗暗惊疑。原著中对武林大会只是一笔带过,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按照武侠小说一贯的套路，突然冒出来的这人，一定不是个没名姓的平凡之辈。

    只见那人提起破剑，毫无章法地就向秦阳刺过去, 周围一阵议论声：“此人不会是没练过武功吧？下盘都不稳如何能使得好剑？”

    秦阳轻蔑一笑, 一个侧身轻松闪过。几招下来，那人都是胡乱出剑, 秦阳看他不起，只是轻描淡写地闪躲，并不进攻, 故意戏耍于他。

    那人左突右刺，秦阳一开始还轻松闪躲, 但慢慢地那人速度越来越快，加之毫无章法，秦阳的闪躲便很明显有些局促了。秦阳暗暗咬牙, 寻了一个空隙向那人刺去，却只见那人阴邪一笑，剑光闪烁,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秦阳的要害之处。

    秦阳大惊，勉强躲过，但气息已乱，剑式也随之而乱。

    “不好，小师弟太心急了。”大师兄担忧道，“此人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是最高境界的章法，小师弟一心想赢，反而中了对方的圈套，破绽越来越多。”

    “正是。”时延生也点头道，眉间浮起忧色，“此人厉害之处在于，就连我都无法判断，他还有多少功力没使出来，但秦阳的高低深浅，他早已了然于心。”

    秦阳在对方越来越快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最终无处可躲。在整个武林名门正派面前丢脸，对一向爱面子的他来说几乎是致命打击。他咬紧牙关，握紧剑柄盲目地向那人刺去，只听到刀刃相撞的铿锵之声，秦阳虎口一麻，手中长剑脱手，那人一个闪身，轻松地接住了秦阳的剑，嘿嘿一笑道：“这就是名震江湖的凌霄剑法？也不过如此嘛。”

    秦阳年轻气盛，被此人如此羞辱，脸色顿时涨红：“你！”

    大师兄栾英看不过同门师弟被欺负，立刻上前：“这位前辈，我师弟虽天赋异禀，但年纪尚轻，经验不足，不若让晚辈来向您讨教一番。”

    那人把秦阳的剑随意往旁边一扔，说道：“你这师弟也能称上天赋异禀？依我看，他就是蠢材一块！也罢，看你还算有礼，便容你与我过几招。”

    秦阳被大师兄按着，还涨红着脸要上前理论，却还是被几位师兄押了下去。

    栾英不卑不亢地作揖道：“晚辈乃凌霄山庄大弟子，栾英。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人百无聊赖地用那把破剑戳着地面，嘿嘿笑道：“无极渊，裘光。”

    栾英不禁向师父时延生看去，只见时延生微微摇头，又向他伸出一根指头，他便心领神会——师父的意思是，他不认识此人，且凌霄山庄与此人没有瓜葛，不必手下留情。

    越山派门人就在凌霄山庄旁边，慕容烨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身边突然有个娇小身子靠过来，小声问道：“阿烨，你看那栾英，会赢吗？”

    慕容烨转头看着一身男装，但难掩娇俏的林素儿，忍不住偷偷捏了一把她的屁股，唇边勾出一丝讥讽笑意：“想我父亲还在世时，这武林中只有越山剑法，哪里有凌霄剑法？那栾英是凌霄大弟子，却并不如我，等他输了，我再去解决掉那无赖，岂不是凌霄山庄的恩人？”

    “不光是恩人呢……”林素儿扭了扭身子，在他耳边娇声说道，“你这一赢，时延生连带整个凌霄山庄，可就都是你的手下败将了呢。阿烨，你好厉害哦。”

    “呵。”慕容烨得意一笑，转头继续看场上的战况。

    栾英可不是秦阳那样的愣头青，步伐剑法皆稳，对手既然毫无章法，他便以不变应万变，温温吞吞地与对方抗衡，几招下来，也不见输赢。

    “好小子，有几下子。”裘光冷哼了一声，眼中精光乍现，“不过……凌霄剑法一板一眼，着实无趣得紧！这么多年来，竟毫无长进！”他说着速度骤然加快，栾英稳住心神，勉强可接住招式，但时间一长，只守不攻，也越发狼狈起来。

    台下的人都彻底坐不住了，议论声嗡嗡而起，就连武林盟主贺飞龙都捏了把汗。自慕容飞鸿死后，越山派就大不如前，武林中剑法的巅峰便是这凌霄剑法，如今，这不知名的小门派竟可以将凌霄剑法踩在脚底羞辱，这就相当于打了剑门中所有人的脸。

    眼看着栾英的剑也要被他缴了去，一个玄色身影飘然而去，一剑挑开了裘光的破剑：“武林大会乃是为了众教派互相切磋长进，前辈何必如此羞辱于人？”

    裘光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英俊逼人的青年抱剑而立，便冷笑道：“有意思，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越山剑法与凌霄剑法完全不同，招式狠辣，变式无穷，与招式轻灵、更依赖剑阵的凌霄剑法相比，确实更适合单打独斗。于是几个回合下来，裘光倒是显出了颓败之色。

    慕容烨不敢松懈，一招一式都谨慎小心，渐渐地似乎胜局已定，各大门派都露出欣喜之色。

    慕容烨也颇有胜券在握之势，打算一招制胜，结束此次比武。

    忽然，裘光露出阴狠一笑，一改之前的颓败气势，长剑快如疾风指向慕容烨心口，慕容烨一个下蹲，两人又缠斗在一处，场上烟尘四起，坐得远些的人都看不清烟尘里两人的状况。

    只见烟尘里一记亮光飞出，哐当一声落在旁边，所有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慕容烨镶金戴玉的宝剑。

    林素儿在台下脸色一白。

    烟尘落处，刚才还意气风发的慕容烨狼狈不堪，玄色衣袍上全是泥土灰尘，单膝跪在地上，握着右手手腕，脸色铁青。而那衣衫褴褛的裘光则气定神闲地走过来，用脚踢了一把慕容烨和秦阳的剑，嗤笑一声：“一堆废铜烂铁！”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时延生，也不禁神色大变——原本他还想着，慕容烨此次在武林大会上出了风头，也是为凌霄山庄增光，日后两位儿女成婚，也算个好意头——不想，这一切都被裘光这匹夫打破了！

    但此时他不能站出来，即便是大弟子输了，他这个师父还在，凌霄剑法的招牌就算还在，要是他也输了，那凌霄山庄这百年基业都将毁于他手！

    其他门派的掌门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因此，一时间竟又没人上去了。

    大家都在议论思虑。有人热血上头，想冲出来为武林剑门正名，又被同门拉住；还有人向武林盟主求救，但规则里并没有提到不能打落人兵器，裘光/气焰嚣张却并没有伤到人，武林盟主也很难办……

    最终还是跳出了几个门派门人，气势汹汹要与裘光比试，但表现比凌霄山庄和越山派还要糟糕，一招便被缴了兵器，讪讪退场。

    裘光冷笑一声：“看来，你们这些门派中人，都是些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他提起破剑，遥遥向凌霄一派指去，“依我看，天下第一美人，便当配天下第一好汉。那面纱美人，不如我带你去无极渊，做个快活夫妻，如何啊？”

    时语没想到这人会如此轻佻，气得心脏疼。可她戴着面纱，别人都看不清她的表情，那裘光更是以为她害羞，还发出一阵狂笑。

    时延生袍袖下的拳头紧紧握起，额头青筋暴突。他的门人都输了，他技不如人心甘情愿，但唯有他这独女，绝不能受人半点侮辱。他刚要站起来，准备豁出这张老脸为女儿讨回公道，就见旁边一月白色的高挑身影快如闪电般飞出，剑尖直向裘光而去。

    裘光闪身躲开，看清来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猥琐：“我当是谁，原来是个小美人。”

    “少废话，看剑！”沈别意眸光冰冷，握住剑柄的纤长手指攥紧，精致的脸上竟带着一丝杀意。

    沈别意速度实在太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只听见一处看台上传来一声爽朗喝彩：“女中豪杰！不让须眉！”

    这里的人都有一定的内功基础，大声说话的时候，可运用内力将声音扩散开，时语听到这一声，突然觉得很熟悉，但距离太远又看不清是何许人也。

    时语只是瞥了一眼就赶紧看向沈别意，心都提了起来。沈别意这么够意思为她出头，她心里感激又惭愧。只是不知道沈别意会不会在这人身上吃亏，她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追随着沈别意，心里暗暗为她加油打气。

    看沈别意的剑法也属于凌霄一派，裘光不禁露出轻蔑神色。凌霄一派的大弟子都输在了他手下，居然还敢有人与他对垒？

    裘光也像对待之前那些手下败将一样，看似毫无章法地不时向对方乱刺，实则积蓄内力，只等对方露出破绽之时寻隙一击。

    沈别意挥剑生风，毫无保留内力的模样，这样打下去，她迟早会被对方一举击垮。

    “大师兄，不如我……”眼见沈别意要吃亏，叶凌风不禁犹豫道。

    栾英抬手打断他，意味深长道：“你不必上去。你以为，阿意她为何上去？就是因为凌霄剑派受辱，她要上去输给那裘光，打个圆场。她是我们门派里最普通的弟子，若是能撑上几招，还可说我和秦阳之前是运气不好，也算是为我派挽回颜面。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语儿小姐的名节。若是堂堂庄主之女任由他人调戏不做反击，那我们凌霄山庄名声何在？师父，您说对吗？”

    时延生缓缓点头。确实如栾英所说，沈别意这一上去，能给凌霄山庄挽回点颜面，也算是为他解了一时之困。

    叶凌风恍然，喃喃道：“原来……阿意竟也如此通晓世故。”他看着沈别意，眼中是越发掩饰不住的欣赏之色。

    裘光戏谑道：“小美人，我都说过了，用凌霄剑法的人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拆一双，你就不用折腾了。莫不是我调戏那面纱小美人，你心有不忿，吃醋了不成？哈哈哈哈哈……”

    沈别意抿紧红唇，眉眼间的冷厉之色更盛。

    裘光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周围的人都看不到，一股强大的气流正在地面缓缓流动，只有身处其间的裘光可以感受到。明明是炎炎烈日之下，他却感觉如置身冰雪寒天般彻骨寒凉。

    裘光反应十分之快，赶紧运起轻功腾地而起，而后俯冲向沈别意，刺去狠辣的一剑。

    沈别意没有抬头，却似乎头顶长了眼睛一般，只见寒光一闪，她抬手便格挡住了裘光的破剑，剑身相撞发出的声音震得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这力道……腕骨怕是要粉碎了！”有人大声喊道。

    裘光终于脸色大变，手腕顿时一麻。刀刃相撞乃常事，只要内功运用得当，便不会伤到手腕筋骨，但不知为何，对方似乎练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功，竟通过剑刃相撞把他手腕震得动弹不得。

    沈别意脸上神色却丝毫不变，手腕灵活地一转，单膝跪地将长剑往前一送。她微微仰头冷视着裘光，身后长发无风自舞，剑尖直逼裘光心口。

    周围一片惊呼。行内人都看得出来，裘光/气息不稳，已经收不住自己下坠的身形，而下面就是沈别意的剑尖，再晚一瞬间，裘光便要被那长剑贯穿胸口了。

    但是没有。裘光仿若被什么托住了一般，只是悬空在一人高的位置。他又感受到了那股彻骨寒冷的气流，这股气流在地面上肆虐，既能将他托住，也能在瞬间之内让他掉在沈别意的长剑之上。

    沈别意红唇吐出两个字：“道歉。”

    败在一个姑娘手上，本就是耻辱，居然还被要求道歉，裘光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他不认为沈别意真的敢对他如何。

    “既然不道歉，那便耗着，等四肢冻僵再放你下来。”沈别意冷冷说道。

    裘光嘴唇发白，手腕也越发麻了。他哆哆嗦嗦开口道：“对……对不住。”

    沈别意却依然冷冷看着他，没有要放他下来的意思。

    裘光只好说道：“那蒙面……姑……姑娘，对不住……我向……你赔……赔罪。我不……不应耻笑凌霄……山……庄……对不……住……”

    剑光一闪，宝剑入鞘，沈别意周身的寒凉之气也渐弱，裘光终于得以脱身，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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