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楼六目光灼灼地看着酒瓶。
一直面色淡淡的陈老三，听到这一句，也有些动容。
顾长凌和九黎对视一眼，推出一个酒瓶道：“这一瓶，我与师弟有意赠与二位，略表心意。”
楼六面露激动，扭头看陈老三，“三哥？”
陈老三摇了摇头，“太贵重了，不必。”
顾长凌忙道：“虽然酿酒的原料不多，我们得的也少，但送给陈三哥和楼六哥一瓶却不妨碍什么。我和师弟自下山来，经历颇多艰难，有幸得遇陈三哥，这才能在无尽城中安居。这份谢礼，您一定收下，否则，相帮之事也不必再提。”
陈老三还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在楼六期许的目光和顾长凌的催促下，点了头。
“承蒙厚谊，算我陈老三欠你一份人情，灵石就不必了。”
闻言，顾长凌也没有坚持给灵石。
太客气，反而显得生分。
他将灵三瓶灵酒也往陈楼二人面前送了送，道：“这三瓶送去拍卖行。若侥幸能得个好价钱，我和师弟手里还剩下几瓶，便放在擎天商行寄卖。届时，还要劳烦陈三哥和楼六哥。”
“三天之内，会给你们办妥。”
陈老三听明白了他们的打算，也没多话。
他收起三瓶酒，递给顾长凌一个传讯玉简，道：“用灵珠激活，就能给我传讯，可用三次。”
顾长凌他们上回也买了一次性的传讯符，此时忙交换给了陈老三，道：“陈三哥若有事，也可随时找我们。”
陈老三应下，带着楼六先行离开了。
顾长凌和九黎也没逗留，再次开启伪装，去坊市买了专门酿酒的酒坛和盛酒的酒瓶子，就返回灵泉小苑。
二人准备明天再找擎天商行的管事买一批灵草，重新酿制“浮生一梦”。
另一厢，陈老三和楼六回到符店中。
关了门，楼六就迫不及待道：“三哥，你快用一些，看看有没有用。”
陈老三按住他的肩膀，“别急。”
他带着楼六回到卧房，这才拿出酒瓶。
楼六早等不及，递上一个酒碗。
浅绿色的酒水倒入白玉碗中，淡淡竹酒香扑鼻而来。初时不觉，但再嗅两口，楼六身体一晃，竟就有些醉了。
陈老三见状，连忙端起酒碗，一饮而下。
楼六掐了一个清心诀，神志恢复清明，连忙看向陈老三，道：“三哥，如何？”
“好酒！”
陈老三回味了一下，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楼六拍了他一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谁问你这个了。”
陈老三拉住他的手，道：“这酒灵气浓郁，确实不凡。不过，既然叫“浮生一梦”，应该要醉过才知奇妙，我再饮一些。”
说罢，他仰头再饮。
如果顾长凌和九黎在这里，一定会大感惊奇。
因为，三碗就能醉倒一个金丹的“浮生一梦”，这陈老三也不用酒碗，直接对着酒瓶，咕咚咕咚牛饮起来。
待到喝了大半瓶，陈老三身体一晃，却是酒意上头，就要睡去。
他放下酒瓶，拉着楼六的手稍稍用力，说了一句“不用担心”，倒头睡去。
“三哥？”
楼六有些着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见他只是醉了，才放下心来。
他一只手还被陈老三抓在手上，便单手将玉瓶瓶塞塞好，将酒瓶小心收入储物戒中。做完这些，楼六坐回床边，安静地看着醉梦中的人。
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陈老三一向沉郁的脸上竟有了浅淡的笑意。
想起顾长凌说的，醉酒之人会梦到平生最快活的事，楼六不禁有些意动，猜想他此刻会梦见什么。
是他结婴的时候，还是他们六兄弟结拜的时候……
这般想着，却忽然听见床上的人张口，喃喃出声。
楼六附耳过去，只听见他说：“……阿璟，我此生必不负你。”
楼六愣在了原地。
这是他们结成道侣那一晚，他对他许下的承诺。
竟是梦见了那一天么……
那一天，他们结成道侣，向天道许下生死不离，永世不弃的承诺。
那一天，他们兄弟六人齐聚一堂，欢声笑语，祝福声声。
如今……
楼六笑起来，眼泪却滚滚而下。
九黎和顾长凌自然不知他二人经历，休息一夜后，两人再次给擎天商行的管事传讯，购买灵草。
赵管事有些惊讶，“要这么多？”
还是上回的几种灵草，只是要的量非常大。
九黎笑道：“赵管事只管送来，不必多问。”
“是老夫多嘴了。”
赵管事笑了笑，收起单子道：“公子要的量较多，我们无尽城分号一时却有些凑不齐全。还请公子宽限我三日时间，届时一定将灵草送来。”
九黎身上也没那么多灵石，自然说好。
付了一百块灵石做定金，九黎又道了一番谢，送走了管事。
之后，两人伪装一番去往无尽山脉。
没办法，灵石不够了！
拍卖的“浮生一梦”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入账，手里仅剩的两百多块灵石，都不够付灵草的尾款。
两人现在已经比较熟悉修真界的行事规则了，出门后，先去妖兽商行租了一只妖兽代步。
不多时，抵达无尽山脉，二人将妖兽收入御兽牌中。
顾长凌背起九黎，九黎动了动鼻子，指了一个方向，便就进山了。
九黎四顾张望了一圈，低声对胸口问道：“小白，你以前说你可以屏蔽别人，能只让我和顾长凌听见你说话吗？”
小白：“当然可以。主人，小白已经开启私聊模式，只有您和您的队友可以听到小白的声音。”
“那就好。”
九黎趴在顾长凌肩膀上，问道：“小白，你可以收集信息，那你知道无尽山脉哪里有好东西吗？”
小白：“主人，小白可以开启搜索功能，只需一百灵石。是否支付？”
九黎留了个心眼，“你搜索一个时辰，要多少灵石？”
小白：“视范围而定。方圆十里内，一个时辰一灵石。百里，则需十灵石。以此叠加。”
“……”
九黎翻了个白眼，不爽道：“那算了，以后再说吧。”
顾长凌闷笑一声，“你的鼻子也不差了，将就用吧。”
九黎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下也不到处看了，专心嗅闻起来。
转了几次方向，两人不断深入无尽山脉。
被第一只妖兽袭击后，九黎果断让小白将伪装的修为调整到最高，也就是金丹巅峰修为，以震慑妖兽。
小白更新了信息，早就和他们说了行情，无尽山脉最外围的妖兽都不怎么值钱，两人并不愿多费功夫。
果然，开了修为伪装后，接下来一路太平。
走了大半日路程，终于遇到一个让九黎心动的气息，他拍拍顾长凌，道：“去那里。”
顾长凌运起轻功，不多时就到了目标所在地。
九黎再闻，确定道：“是灵草。你小心，附近可能有妖兽。”
“嗯。”
顾长凌自然警惕，他试探性地朝前丢了一个石子，果然有一只妖兽被惊动。
那是一只斑斓妖猫，从灌木丛中窜出来，满目凶光。但在看到顾长凌和九黎后，它突然浑身炸毛，尖锐地“喵”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九黎：“……”
手握小黑剑的顾长凌：“……”
小白：“主人，这只斑斓妖猫是练气九层修为，被您和您的队友伪装的金丹威压吓跑了。”
九黎乐了，“这个好！”
小白道：“您的伪装只要不遇到化神妖兽，就不会被识破。”
九黎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人上前，顾长凌拨开灌木丛，里头果然生长着一株灵草。
“你放我下来。”
九黎说着，从储物袋中拿出挖灵草的工具。
顾长凌放下他，九黎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小心地收取灵草。
“这应该就是青灵草，全株入药，虽然只有一级，不过用处很多，可以做很多种丹药的辅药。还有一种引兽丹，就是用它做主药的。拿来诱骗猫类妖兽，一个套一个准。书上说猫很喜欢这种灵草，总会用尾巴把它圈起来，所以这种灵草又叫猫尾巴。”
这些知识，顾长凌也在资料上看过，此时听九黎絮絮叨叨地说起来却半点没有不耐烦，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眉眼柔和地看着他。
九黎没留意他的神色，小心把草药挖起来，仔细端详后，笑道：“长的还真有点猫尾巴的意思。”
他乐滋滋地把青灵草收了起来，这才扭头看顾长凌。
顾长凌把他背起来，九黎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闻了一圈，就有了目标，道：“往那走。”
“行。”
顾长凌足下一点，朝九黎所指的方向飞掠而去。
如此再三，等到日落时分，两人共找到三株灵草，趁天黑之前寻摸到一处山洞落脚。
为了节省灵石，二人关闭了伪装，顾长凌生火烤了肉，九黎没滋没味地吃着。
——不是顾长凌手艺不好，而是血色森林带出来的肉干，他实在是吃腻了。
九黎道：“漫漫长夜，实在浪费光阴。要是能像落魂秘境里一样，用竹笋套鬼竹鼠就好了。”
两人都是修真新手，并不敢贸然在野外引气修炼，而九黎求灵石心切，这才有此一说。
顾长凌正要说什么，就听小白道：“主人，您可以倒一杯“浮生一梦”做诱饵，肯定能引来妖兽。只是，妖兽如果来得太多，修为太高，就很危险了。”
九黎一听就心动了，目光灼灼地看向顾长凌道：“你怎么看？”
顾长凌想了想，同意了。
“我设个陷阱，如果来的妖兽太多，就用碧落。”
九黎听了反而有些犹豫，“碧落一滴就值几百灵石呢，一只筑基初期妖兽也才一两千灵石，万一……可就亏本了。”
顾长凌挑了挑眉，“那不设套了？”
九黎肉痛了一下，咬牙道：“设！”
碧落再好，他们也不敢拿出去换灵石啊。
还是灵石比较实在。
两人说定，顾长凌就在山洞里开始布置陷阱。
九黎一看之下有些吃惊，“你在布阵法？这些布阵道具，哪里来的？”
顾长凌点头，“是二级束缚阵，照本宣科，不难。”
九黎对阵法没什么兴趣，但也不认为布阵很难，他惊讶的是：“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道具，我怎么不知道？”
顾长凌回头瞥了他一眼，道：“你睡的像死猪一样的时候。”
九黎：“……哼！”
顾长凌笑了一声，他和九黎毕竟刚刚接触修炼，入定冥想还不能代替睡眠，还保持着从前的作息。九黎睡着后，他都会花半个时辰钻研那本《修真入门指南》，布阵道具就是那时候试着做的。
毕竟他现在武力值太低，他们出门在外，必须多一些防身的手段才行。
这些想法，顾长凌没有和九黎细说。
布置完阵法陷阱，他倒了一小杯“浮生一梦”，就背起九黎隐藏在洞口的一处视线盲区里。
顾长凌：“问问小白，能不能隐藏我们的气息。”
九黎问过后，隐藏气机的功能就能做到，当即让小白开起来。
九黎朝阵法看了一眼，低声道：“看来你于此道还有些天分，回头让小白推荐一些书给你，多一个手段也好。”
“嗯，回头再说，有东西来了。”
顾长凌示意他安静。
九黎有些意外，这么快就招来东西，妖兽的鼻子可真灵。
二人屏住呼吸，很快，就有一只妖兽走进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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