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万幸的是，顾长凌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九黎要的灵草中除了一味“梦魇草”、一味“酒猴果”比较珍贵，其他都和小白说的一样便宜。
因为九黎要的量不少，这些灵草共去了一百五十块灵石。
把灵石交给伙计，让他代二人向管事道谢，九黎和顾长凌便马不停蹄地开始酿酒了。
灵泉小苑的上院有专门的火房，为客人炼器或炼丹所需之用。之前被顾长凌用来煮粥烤肉，此刻终于被用到了正途。
九黎将木灵力引自掌中，将灵草按照方子上说的办法一一淬炼，再让顾长凌去灵泉泉眼取水。
灵泉水煮沸放凉后，按顺序一一加入灵草精华，用木灵力催融。最后，再滴入十滴迷魂鬼阴竹液，封存起来，放进二人事先布置的简易聚灵阵中，等待发酵。
忙活一个日夜，总算大功告成了！
放下最后一个玉瓶，九黎直起身拍了拍手，愉快道：“方子上说要取用九品灵泉水，我们没有，也只好用洗澡水将就一下了。反正喝进嘴里也没人知道，哈哈哈。”
顾长凌弯了弯嘴角，哼声道：“你愿意让人喝你的洗澡水，我还不愿意呢。”
这话自然是说笑。
灵泉小苑的灵泉都是活水，干净得很。
看着地上的二十个玉瓶，九黎仿佛看到灵石滚滚而来，可谓是心情舒畅。
了却这一桩心事，两人睡了四个时辰，便又继续修炼了。
这一次，他们引气入体，可以自行炼化丹药药力，便再无顾忌地服下一颗辟谷丹，盘腿坐在屋中。
《天一帝经·引气篇》已经牢牢记在二人脑中，无需小白传功，二人相对而坐，九黎很快就入定了。
倒是顾长凌，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
见他虽然脸色发白，流着虚汗，但还能忍受，这才稍微放心了些，开始入定修炼。
这般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九黎突然从入定中惊醒。
他捂住鼻子，看着皮肤不断渗出黑汁儿的顾长凌，难受道：“顾长凌！！你臭死了！”
顾长凌睁开眼睛，低头一看，也被自己熏了个够呛。
但看九黎嫌弃的样子，顾长凌不高兴道：“灵气淬体，清除杂质，当然臭了。”
九黎呕了一下，直朝他挥手，“不行不行，你离我远点！”
顾长凌没好气道：“这院子就这么大，我去哪儿你的狗鼻子闻不到？再说，你自己以后也要来这么一遭，总不能一边淬体一边吐吧？”
“……”
九黎无话反驳。
顾长凌催他继续修炼，九黎努力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入定，好几次都因为气味不适从入定中醒来。
折腾了两天，他才总算对这味道麻木了。
两人抓紧时间修炼，如此过了一个月，顾长凌淬出的杂质渐渐变少，而九黎也转移了木灵根上三分之一的毒素。
这一天，两人双双收工，停下了修炼。
——“浮生一梦”终于发酵完全了！
九黎催促道：“你快洗干净，带我去看看。”
顾长凌被他日常嫌弃，瞪了他一眼。起身换洗好，他把九黎抱到轮椅上，二人去了灵泉室。
“浮生一梦”发酵需要充足的灵气，所以聚灵阵摆在了这里。
九黎看着阵中的玉瓶，一时拿不定主意，终于将小白从休眠状态唤醒。
“小白，小白。”
“主人，我在！”
小奶音立刻回应，接着，玉简也解除隐身状态，飞到九黎面前。
小白：“主人，有什么事吗？”
一月未见，九黎看玉简颇为亲切，笑道：“你的信息更新的怎么样了？”
小白：“数据库已经更新了千分之二，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还有一些信息，在浩天小世界得不到更新，要等主人去往更大的世界才可以。”
九黎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才说起正事。
“小白，你看看，我这酒算酿好了吗？”
小白：“主人，小白需要扫描才能回答。扫描普通物品，需支付一灵石，是否支付？”
九黎痛快地掏了灵石。
白光包裹住二十个玉瓶，玉简上很快出现瓶中酒水的影像，是浅浅的绿色。
小白：“恭喜主人，二十瓶“浮生一梦”俱已发酵完全！只是灵泉品质未达标，所以比正品“浮生一梦”的效用差了三成。”
九黎喜形于色，“差一点就差一点吧。小白，你觉得这些卖出去，每瓶能卖多少？”
小白：“主人，迷魂鬼阴竹是六级灵植，“浮生一梦”是六级灵酒，更有滋补神魂的效用，非常难得。小白预计每瓶至少能卖六万灵石，放到拍卖行，将卖的更高。”
九黎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这种好东西，可不能贱卖了。”
顾长凌道：“物以稀为贵。我们不如送三瓶到拍卖行，等炒热了名声，再每月十瓶放到擎天商行寄卖。你觉得呢？”
九黎睨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懂经商的手段。”
顾长凌回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我作为凌云剑派大师兄，很早就开始接触门派俗务了。”
九黎一听见凌云剑派就不舒服，冷哼一声道：“那可真是失敬了。”
顾长凌揭过话题，道：“你就说，行不行吧。”
九黎点头，“可以是可以，只是这件事，我们自己出面恐怕不妥。”
顾长凌早有考虑，点头道：“我们需要一个人经办这件事。你觉得陈老三如何？”
九黎瞥他一眼，“当着人的面就陈三哥陈三哥，叫的可亲热，背地里就直呼其名。你们这些正道英雄，还真是两面三刀，口蜜腹剑啊。”
顾长凌啧了一声，不快道：“我说什么了，怎么就口蜜腹剑，两面三刀了？葬剑九黎，你是不是皮痒，想我揍你啊。”
九黎一点不怂，坐在轮椅上仰头看他道：“怎么，恃强凌弱，你这大侠就是这么当的？”
顾长凌哼笑道：“你算哪门子弱。”
九黎听得眉开眼笑，抬了抬下巴道：“知道我的厉害就好。”
“好了，别耍嘴皮子了，我们说正事。”
顾长凌拍拍他的轮椅，含笑道：“外头想要从我们手上拿灵石的人肯定还没死心，我们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就不知道回不回得来了。”
九黎想了想，开口道：“小白，你有没有办法？”
小白：“主人，可以开启伪装功能，只需一百灵石。是否支付？”
九黎：“……好吧，好吧。”
付了灵石，小白道：“伪装功能已开启。主人可以设定伪装形象，小白将施展幻术，为主人和您的队友进行伪装，化神以下的修士不能看破。”
九黎赶忙问：“怎么设定？”
小白：“画在玉简上即可。”
九黎看向顾长凌，“别人我也不熟，我就用我大哥的样子。你呢？”
顾长凌眼神飘了一下，哼声道：“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卫三更啊。”
“要你管！”
九黎瞪了他一眼，拿过玉简道：“我先画，你自己慢慢想吧。”
顾长凌低头看他作画，在九黎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往上扬了扬。
九黎对义兄实在太熟悉了，画画时没有一点犹豫，很快就画好了卫三更的画像。
卫三更出身杀手组织幽冥道，自出道起，脸上一直带着幽冥道的特制面具。以幽冥道的规矩，面具只有幽冥子死时才能摘下，所以，与他亲近如九黎，也不曾见过他的真实容貌。
此刻，画像上的人带着一张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寒星一样冷冽的眼睛。
黑发银冠，一身黑衣，抱着一把剑，高大而神秘。
九黎摸了摸玉简里的画像，眼中泄露了几分思念，但很快他就收敛了一时的失态。
“小白，这样可以吗？”
小白：“可以了，主人，您画的很好。”
画像收录进数据库，九黎把玉简递给顾长凌。
顾长凌没怎么犹豫，也画了一个人像。
只是他对此人，明显没有九黎对义兄记忆深刻，改动了好几次，才总算完成一个作品。
九黎凑过去一看，啧了一声道：“这是阎七命那厮？这王八犊子居然跟你有来往？”
画像上的阎七命，九黎也不陌生。
他和九黎的义兄卫三更同为十一幽冥子，都有继承幽冥道主的资格。为了那个位置，姓阎的几次三番挑战他大哥，背地里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九黎提起这个人自然没好脸色，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会给我找不痛快。”
顾长凌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配合你？这家伙刺杀过我，整个幽冥道，除了卫三更，我就见过这一个。”
九黎听了，心里才算舒服了些。
收录好底图，小白道：“主人，运行伪装功能，一个时辰需十灵石。是否支付？”
九黎哀嚎：“怎么越来越贵了。”
不过他也知道伪装比隐藏修为更复杂，又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掏了灵石。
伪装功能一开，九黎看顾长凌，果然变成了阎七命那个讨厌鬼。
顾长凌视线上移，原本坐在轮椅上的九黎，变成了卫三更，站得笔直。
顾长凌伸手一碰“卫三更”的面具，捞了个空。
九黎有些奇怪道：“你做什么呢？”
顾长凌听着声音，低下头，声音是从“卫三更”的腰传出的。
顾长凌和九黎说了一下自己所见，问道：“你这样，怎么走？”
轮椅一动，伪装不就露陷了。
九黎忙问小白，小白道：“主人放心，伪装功能下，所有不符合伪装形象的声音都会被屏蔽。只要别人不碰到您，就不会有事的。”
九黎推着轮椅往前，顾长凌眼中看见的果然是“卫三更”大步行走的样子，放下心来。
小白再问：“主人，您需要伪装成什么修为？小白可最高为您伪装至金丹期巅峰。”
九黎想了想，道：“练气七层吧。”
这个修为在无尽城不打眼，却也不会被随意找麻烦。
小白照做，两人看彼此，果然在气势上有了极大的变化。
做好准备，二人于是收起酒瓶，去坊市寻找陈老三了。
此时已经入夜，坊市比那日清晨所见更热闹十分。
九黎和顾长凌并没有直接登门，而是去了一家灵食肆，要了一间厢房。二人给了跑堂一个灵珠的打赏，让他带信去请陈老三过来。
跑堂小二手脚麻利，酒菜上桌不久，陈老三就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名清瘦男子。九黎和顾长凌也都见过，正是那位自称楼六的符店掌柜。
“陈三哥，楼六哥来了，快快请坐。”
顾长凌站起来，热情地招呼道。
此时，两人已经卸去伪装，只让小白隐藏了气机，所以陈老三见到他们也没有觉得奇怪。
坐下后，陈老三就开口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顾长凌也没隐瞒，笑道：“我和师弟手里有点好东西，想拿去拍卖行换灵石。只是陈三哥也知道，我和师弟资质浅薄，没有修为，怕惹上是非。而整个无尽城，我们能信得过的，也就是陈三哥了。所以，厚颜想请陈三哥帮帮忙。”
陈老三懂了。
他也没问顾长凌口中的好东西是什么，闷声道：“此事有风险，要十灵石。”
顾长凌痛快道：“没问题！”
九黎适时开口道：“吃菜吧。师兄，你等吃完了再谈，别怠慢了客人。”
顾长凌附和道：“是极，是极。”
说罢，也忙招呼陈楼二人吃菜。
待用完饭，感情也联络得差不多了，九黎取出四瓶酒，递给顾长凌。
顾长凌转手放在桌上，道：“我和师弟偶然得了一个方子，酿得这酒，唤作“浮生一梦”。”
“此酒，练气修士三杯必醉，筑基十杯，金丹三碗，便是元婴真君也撑不过这一瓶。此酒味美，饮下后，将梦见平生最快慰之事，故此名为“浮生一梦”。更重要的是，此酒可以滋养神魂，乃不可多得的六级灵酒！”
“滋养神魂？”
楼六蓦地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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