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康基本忙完山西的事情, 下一步就是推广代替煤炭的能源,尽可能改善当地山西老百姓人的生活,关闭中的小煤窑的老板们、挖煤人的生活。
整顿山西,这是保康感触最深的一件事。
除了外来争夺利益的人, 官场之人的同流合污之人, 当地土霸王之人还有最朴素最无辜最无知的一部分人。
地处偏远的当地人, 没有文化没有知识甚至不识字, 大多都是扛着锄头的农户出身。他们随着小报的发达交通的发达,知道人还有另外一个活法儿,知道单纯种地无法给予他们的婆娘孩子另外一个活法儿
但是他们不认命。
他们是山西人。沿海人可以出海, 他们可以朝地下挖。在地头的山上挖开个窟窿, 扔下锄头扛起铁锹钻进去,也许下一秒顶上的煤层就会砸下来, 把人砸的血肉模糊,可谁都顾不了那么多
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银子很多, 婆娘孩子过得也好, 他们挣银子的兴头也更足, 慢慢银子多了,他们掏钱雇人挖, 自己袖子套袖子坐那当起掌柜。
请来的挖煤人都是熟人,乡里乡亲的,都是希望在种地之余赚一点银子,补贴补贴家里;都心存侥幸地认为,他们挖一点儿没事,地不塌陷, 空气不会变差谁在矿里出了事, 那就怪命不好吧
一步一步的, 他们都,再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
就好比现在,保康和他们说了,没有规划私自挖煤的坏处,没有安全保障就下矿井的坏处,他们只有茫然和伤心。
他们宁可贿赂官员,笨拙地学着享受,大手大脚地给家里人买吃的买穿的,自己家乡的空气不好没关系,有银子可以去其他地方买宅院再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
保康仰天感叹“师祖,大喇嘛,他们都是大清子民。他们以前贫困的生活,是父母官们的责任,现在他们茫然的生活,也是父母官的责任。”
“否则,保康担心,他们失去挖煤的活计之后,拿着到手的银子不知道怎么花,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其他事儿,必然引发乱象。”
师祖“阿弥陀佛。”
皇上也头疼“有银子不会花,又找不着事干,放在手里只能乱花,乱赌,乱嫖未来就是一个废墟一般的山西。”
“幸好整顿的早,参与挖煤的山西人还在少数尽力而为,指点他们去做其他活计,给予他们手里银子一个更好的出路。官办煤窑”
“官办煤窑,也在整顿中。”保康龇牙,“一个个官老爷有本事把矿区建设成五台山,而不是都跑五台山买宅院。有一天能让当官的人都羡慕下矿的挖煤人,保康才服气。”
大喇嘛“阿弥陀佛。他们不要王爷的服气,他们就要草菅其他人的人命,自个儿的荷包满满,然后被抓了就大喊都是那些煤掌柜腐蚀我的,我是冤枉的”
师祖“阿弥陀佛。”
保康看他汗阿玛的面子,笑得小声一点儿。
亲亲汗阿玛“”你还是大笑吧。
皇上一抹脸“自从上次整顿山西佛门,佛门不再和以前一般直接参与山西事务,山西这场整顿谁来监督完成”
保康很高兴他汗阿玛意识到“监督”的重要性。
撑着下巴琢磨一番,想起来一个人。
“赫舍里家的,阿林保,如何”说着话,看向他汗阿玛。
师祖转佛珠。
大喇嘛转佛珠。
皇上也看向熊儿子,还是儿时一般的纯净无伪虽然皇上给熊儿子选了一个赫舍里家的小子做伴读,但皇上没想到熊儿子真会用,还是监督山西整顿这方面。
“确定”皇上自己都不确定。
“确定。”保康回答的毫不犹豫。
皇上就笑“行。你说确定就确定。”
赫舍里家的,阿林保,皇上在赫舍里一族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个小儿郎,有能力,有毅力,肯吃苦,但是看到的人各种顾忌之下不想用他,没看到的人一听他是赫舍里家的,避之不及。
也就熊儿子敢用,会用。
皇上怕怕熊儿子的肩膀,满是感叹“阿林保就是不为他自己的志向,单单为了赫舍里家族,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保康微微笑“他想不开。潘云天天说他,当初他家族的人都去附庸讨好索额图,看不起他,还骂他,现在他还多方接济他们的生活。”
皇上“”
好吧,年轻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了。
“家族就是家族。他要不是赫舍里家族出身,能被汗阿玛选为伴读”皇上觉得现在的年轻人都追求那什么“自我自由”,一个劲地批判家族的约束,不好。
“等年轻人在外头被人欺负了,没有家族护着,就知道辛苦了。”皇上一派“阿玛式说教”。
保康嘻嘻笑“大家族,一个家族的人互相帮助,这是好处。但规矩多,事儿多,家族内部霸凌情况也不是没有。要脱离家族还是深入家族,个人自由选择,选择了就承担其结果。”
“选择”两个字才是重点,人要有基本选择权。皇上听懂了,皇上气得伸手扑棱扑棱熊儿子的小光头。
保康“”
这头皇上继续“认识”大清官场缺乏监督的事儿,那头保康完成山西的事儿,算算日子,他汗阿玛也应该回京了,他应该启程了,麻利地带着他师祖、皇祖母、皇太后、额涅,媳妇儿,出发去陕西。
陕西,轩辕黄帝的龙兴之地,黄河文明的发源地,大周王朝的大都之地。
四方关隘、金城汤池中,作为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帝王建功立业之地,丰富的历史遗存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是这片土地最大的特点,保康来到后就特别喜欢。
更不想去改变陕西人豪爽自乐的生活。
陕北的民歌、汉中的平原,几乎汇聚北方各大民族的和睦城市,还有那“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还有那碗油泼面,那个咸阳古道,那些脾气又冲又倔,但其实又很实诚的“陕西愣娃”
当然,还有那“醇香典雅、甘润挺爽、诸味协调、尾净悠长”“不上头、不干喉、回味愉快”的陕西名酒,西凤酒。
酒液无色清亮透明,醇香芬芳,看着就喜欢,闻着就想来一口,就保康那不显山不露水的小酒量,一天三坛,脸红红就是不醉,保证喝趴下所有高吼秦皇汉武的英雄好汉。
“榆林一带挨着羊毛产地鄂尔多斯蒙古,多想想办法,富裕起来。”
“陕北有煤炭,可以不要挖了,天然气也有,多勘测勘测。你一片不就是”
“战争带来的不光有历史文化,还有环境破坏。多种树,争取陕北不光有民歌和兵哥,还有汉中平原的绿化和水质。”
“汉中、洛水的水很好,要保护好,要朝京城修水道,也要关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对塑料、玻璃等等新垃圾的管制只能更严格。”
走一个地方观察一个地方,整顿一个地方,重点,陕西不是不好,而是固守在自己的历史文化上,没跟上大清国的整体发展。
翻过秦岭,来到西安,这个体会更加深刻,一面嘱咐当地人保护好他们的历史文物,历史遗产,一面感受西安的盛唐遗风,享受西安美食美酒。
因为陕西修通了火车,还考虑有皇太后、皇后、小王妃跟着,他们的队伍走的非常惬意,行程安排的非常合适,吃喝玩乐不耽误正事儿,处理任何事情也不需要着急
反正谁都没有累到,都玩得特开心,保康还有空陪着师祖去和当地和尚喇嘛们念念经,陪着皇祖母、额涅、媳妇儿去逛逛街、画画,拍拍照
九月二十三日,一家人听着秦腔梆子的歌声渡过黄河,保康还沉浸在食铁兽的美感里面,来到鄂尔多斯蒙古。
和小伙伴鸿德格热情拥抱,热情地燃起篝火,跳起舞蹈,吼起呼麦、赛起骏马吃羊肉和马奶酒的时候,保康发现哪里不对劲儿。
不是不对劲儿,而是出“大”事。
他媳妇儿怀孕了
两个月
保康简直惊呆。
他自己明显地感受到一股小生命的气息在他媳妇儿的肚子里,媳妇儿也羞答答地说“推迟了。”太医一诊脉,那就是王妃有喜了快两个月了
保康瞧着媳妇儿平坦坦的肚子,愣愣的。
出京之后日常的平安脉就没顾得上。
要媳妇儿喝汤汁子避孕那更不可能。可是小套套研究出来之后,一直供不应求,咳咳,主要都是出口,加上供应男子们在外头逛秦楼楚馆防止“广东疮”。
价格贵,中原夫妻虽然喜欢可都用不习惯。除了真觉得家里情况身体情况等等真不适合要孩子的,正经夫妻真没谁买的。
大婚那天晚上保康一拿出来他媳妇儿就坚决抗议,满脸都是你是不是讨厌我了的眼泪。
保康一面催内务府继续深入研究“可爱的乳胶”,力求更薄更有弹性;一面告诉自己儿女顺其自然,缘份天定。
小夫妻两个,谁都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孩子。
缘份来的怎么快,两个人都懵。王妃反应过来是接受且欢喜,保康是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呆呆的。
他做父亲了
保康傻傻愣愣的,完全一个傻阿玛的模样。
他媳妇儿微微低头,手拉着他的衣袖,万分不舍地说“我要回京,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没说出来,眼泪先出来。
媳妇儿哭了保康立马回神,赶紧哄着“清清你说不能什么就不能什么,别哭别哭。”
可是清清就要哭,哭哭啼啼的,好不伤心“前几天你不还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我还不在你身边哇”
断断续续说了两句,就开始“哇哇哇”哭嚎起来。
保康立马保证“不看不看,不管婆姨还是汉子都不看。清清乖乖,保康保证不看。”
清清还是哭“可是他们都看你。”
保康手忙脚乱地给媳妇儿顺背擦眼泪,急得额头冒细汗“不哭不哭,他们看就看,保康是清清的夫婿,保证目不斜视,坐怀不乱。不哭不哭,清清最乖乖。”
哭得打嗝“不乖。”
“好,不乖。不乖就是乖,我们清清最乖。”
清清哭着哭着发现他急切的样子,一时更难过,一头扑到他怀里更能哭。
她想说他们看你一眼我都不喜欢,说不出来;想说我不想其他任何女子靠近你,说不出来。由爱故生怖,曾经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的她,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保康不大明白媳妇儿的想法,但他可以体会到她的情感表达,她的担忧害怕之情。
保康抱着媳妇儿轻轻哄着“清清相信保康,嗯。”
没有回答。
“师祖、皇祖母、额涅和保康一起回京,这里的事情保康很快就会处理完,处理完就回京。”
声音哽咽“不要着急。”
保康就笑“当然要着急。小娃娃一天天长大,你也会有孕期反应,我都不在你们身边只希望可以赶在分娩之前回京。”
安静中,呜咽的哭声逐渐小,停止。
声音很小,模模糊糊的,可是保康还是听明白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娃娃”
“爷只要安全回来”
你只要安全回来,哪怕你回来的再晚,哪怕带着其他的小妖精一起回来。
保康哭笑不得,他不用想就知道媳妇儿的想法,西部危险,万一遇到哪个部落一定要招女婿你就答应了,反正你只要回京,回京后我挨个收拾
至于,万一,爷你看外头哪个小妖精好保康都不敢想。
保康抱着媳妇儿到躺椅上坐好,拿过赵昌放在门口的热毛巾给她擦脸,瞧着她这发泄完后斗志高昂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夫妻之间的关系脆弱,不管什么时代都一样。而这个时代,要一个能纳妾的男子不纳妾,难,要一个女子相信能纳妾的男子不纳妾,一样的难。保康笑着亲亲的小额头,因为她又气又羞的模样更乐呵。
“乖乖的,等我回京。嗯”
“嗯。”
小夫妻两个说好,第二天保康就送他们启程回京。
天大地大小娃娃最大,不管师祖,还是皇太后和皇后,得知清清有喜了,第一反应,激动、欢喜得不能自已。第二反应,赶紧回京。
天知道保康在媳妇儿有身孕的情况下,在师祖、皇祖母、额涅、媳妇儿都回京的情况下,他自己一个人继续“西征”的痛苦。
可他就说一句“我也回京”立马迎来“四重奏”的劝阻。
“阿弥陀佛。此次西行是必然。”
“我们回京就好,保康切莫担心。”
“额涅会照顾好你师祖和你皇祖母,也会照顾好你媳妇儿和小娃娃,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爷你的大事要紧,清清一定乖乖的。”
听听,听听,他只是要陪伴媳妇儿度过孕期,陪伴小娃娃长大,就算他也知道西行不能半途而废,那也不能都说的好像媳妇儿怀孕和他无关一样。
心情极其郁闷,极其不舍,保康恨不得一路上送他们回京,结果就是被“四重奏”一起赶下火车。
保康望着远去的火车,听着火车的“咔嚓咔嚓声”,眼泪都要出来。
保康突然记起,他还没和他们说,记得每天给他写信,更是伤心。
鸿德格小伙伴憨憨地看着他们王爷,不知道王妃怀孕王爷一定要跟着做什么。
鸿德格瞧着王爷只看着火车远去的方向不动弹,实话实说“王爷,女子怀孕,男子帮不上忙。”
发现王爷没反应,又补充一句“我福晋怀孕的时候,我从外头回来去见她,还担心她怀孕行动不便要经常陪陪她,可她都不乐意见我。”
保康“”
“真的。王爷,女子的想法很奇怪,能顺着她们就顺着她们,这样她们就不闹。”
保康回头看向小伙伴只比他大四五岁,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福晋三个侍妾,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鸿德格发现王爷有反映了,立马嘿嘿笑“我福晋怀孕的时候,还送给我两个侍女,一个丑,一个更丑。可,福晋送的,勉强收下后勉强也不能睡下,就送给我弟弟。”
保康“”
保康瞧着他这幅“我可真聪明”的模样嘴角抽抽,再抽抽,反正吐不出来一个字。
但是鸿德格是非常教育于自己难得的“机灵”,王爷没有回应也挡不住他的热情。
“所以王爷,王妃有喜还没有送你侍妾,简直太好了。估计是王妃要回京忘记了,不过这也是好事儿,你不在她跟前晃悠,她就不会心烦”
鸿德格呱呱不停地传授“人生经验”,保康听得眼冒金星,保康坚决相信,他的清清绝对不会和鸿德格福晋那般“莫名其妙”。
九月二十八日,保康基本完成鄂尔多斯事务,告别小伙伴鸿德格大喇嘛,继续朝西部进发。
想家人想的白天吃不好夜里睡不着,看什么都不顺眼,更没了吃喝玩乐看风景的心情,处理地方事务快速果决,可他再怎么快,也没有事情变化快。
十月十八日一大早,按计划他要拐去看望当年从沙俄回归大清的一支土尔扈特部,收到消息说青海和西藏打了起来。
保康当下就直奔战场而来。
按照保康的预计,他难得到西部一趟,不管怎么着急回京,该去的地方就要去,该做的事情就要做,年底到达青海,从青海去拉萨最合适。
可是西藏的形势变化太大。西藏一方不服青海的管制,矛盾日益尖锐。西藏王桑结嘉措先下手为强,秘密派人在和青海首领拉藏汗的饭中下毒。
拉藏汗发现后,自是大怒,调集大军就直奔拉萨,一路击溃藏军无数,发誓要杀死桑结嘉措,他还生怕瑞亲王赶来后他就不能教训不听话的藏人了,打得特快特凶猛。
那个勇猛无前的架势,那个准备充分的架势,很多人都怀疑桑结嘉措下毒的事情到底真还是假。
可不管真假,他们打起来了,这是千真万确的。
保康马不停蹄地赶路,但西藏没有火车,还多得是崇山峻岭,还有高原反应等他来到拉萨,拉萨已经被青海蒙古大军攻破,桑结嘉措已经被杀,拉藏汗手下大将围困正围困六世da赖仓央嘉措逃跑的地方。
拉藏汗准备押送仓央嘉措赴京,说这是皇上正式册封的da赖,也要皇上来废除。只是解送大军到哲蚌寺山下的时候,被西藏武装僧人营救到寺庙里,僧兵和蒙古军队展开激烈战斗,两天两夜也没打完。
保康知道藏人信仰虔诚,甭管这位六世da赖多么不符合他们的希望,他们都不能让自己的da赖被废。
他赶了四天路,日夜不停,能跟上他速度的人更是少,听斥候说仓央嘉措为了避免无辜的伤亡,独自一人从哲蚌寺走出来,还放弃抵抗,还写下一首什么绝笔诗白色的野鹤啊,请将飞的本领借我一用。
保康大喝一声“六世da赖且慢”一人一骑驰骋而出,直奔战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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