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这十多年, 清清怎能没察觉到自家爷异于常人的一面不光是自家爷,还有三个孩子。
他不说,她也不问, 就当是爷真和那世人传说中的一般,神仙下凡, 和普通人不一样, 孩子也和普通人不一样。
她知道他的小脾气,知道他的小霸道, 知道他其实对很多事情都不大上心, 于人情世故人际来往都看得很淡可她喜欢他,一颗心落在他的身上,看他的所有一切都喜欢。
她更知道, 世人口中那“瑞亲王对王妃痴心一片”等等,都只一个乐呵。他对她好,不会和那民间的痴男怨男一般,丢了自尊, 没了理智。他只娶她一个, 只对她好,不会为了她荒废正事。
当然,她也不要他变成那样的男子,她喜欢看着他骄傲快乐、意气风发的模样, 即使病重, 即使不良于行, 也是骄傲的,快乐的, 世人口中的大清第一明朗少年郎
清清想着想着, 不自觉地笑出来, 眉眼弯弯,心里比蜜还甜。
她伸手,轻轻描摹他的眉眼,再一次感叹造物主的的神奇。
眉毛好看,睫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轮廓好看耳朵好看清清忍不住探头,想要偷偷亲一口,发现他眼睫毛轻轻抖动,顿时心肝儿乱颤。
抬头看看外面的太阳光,和煦明媚,她好似是做坏事被人发现一般,脸蛋儿红红。又羞又不好意思,她直接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感受他那身上清冽的气息,轻轻吸一口,脸更红了。
他病重的消息传出去,铺天盖地的眼泪和悲伤中,人人为他伤痛,他自己反而是最乐观的一个。
他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还是那么爱笑,那么快乐,发现人们这次没有跟着他笑,泪水模糊眼睛,怎么也笑不出来,干脆装模作样地喊痛,让他们又哭又笑的笑哭个够。
他总是这么好,对谁都好。一些顽皮只对最亲近的人使出来,每每把人欺负的嗷嗷叫,却又只能咬牙切齿的无可奈何。
清清忍不住又笑,笑到一半儿反应过来,慢慢抬头
果然就看到他眼睛睁开,正好暇以整地等候她反应过来
他还眨巴一下眼睛,特无辜的模样儿
清清咬牙“爷醒来了”
回答是端得一派“正人君子”的微笑“差不多一点了,时间到了。”
清清“”
清清生气他又欺负她,却又因为他的话中之意羞得脸红,刚刚还没褪下去的红晕再次覆盖全脸,一直朝脖子蔓延。
安静中,保康瞧着媳妇儿手足无措的模样,越看越兴味十足“清清什么时候醒来的睡得好吗”
清清“”
保康哈哈哈笑,他媳妇儿怎么这么可爱
“吧唧”一下亲一口,再亲一口,再亲一口子额头,眼睛,鼻子,嘴巴
他还“郑重”表达他的心意“清清要亲亲,爷自是乐此不疲。”
清清瞬间浑身滚烫的冒烟儿,全身红透。
孰可忍孰不可忍一扭头下床洗漱,不搭理他。
保康对上媳妇儿气呼呼的背影摇头失笑。
他们成亲十多年了,媳妇儿还不敢主动亲人可是保康又觉得,媳妇儿生气的模样也特可爱。
阿弥陀佛。幸亏清清不知道他的想法。
艰难的复建过程持续三个多月,加上带孩子,处理其他国家大小事务,协助皇家匠艺学院研制飞机,保康的生活忙碌且充实。
当然,他偶尔也会关注一下“鲲鹏”的恢复情况。
“那些神仙人鬼”选在他师祖去世的当口对他下手,站在敌人的立场上,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时机。
自从在加勒比海那次吐血以来,他一直小心防备,唯有师祖去世那个时刻,他心神大乱,不说还手,连自卫能力都没有。
师祖保康不想去回忆那个时刻,可他不能放任“那些神仙人鬼”的行动不回应。
世人都以为他是之前那些年奔波和打仗留下的暗伤,一朝复发引发的病情和不良于行。保康几次死里逃生,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神仙人鬼”对他的杀心,保康决定改防为攻,回报回去。
恰好这次“那些神仙人鬼”的行动,引发“鲲鹏”潜意识里强烈的求生欲望。
保康时不时地在睡梦中和“鲲鹏”来一个魂灵合体,接收他那些有关于过去的记忆,记忆破碎,但整理整理也够他发挥了。
“鲲鹏”在好友们的帮助下积极疗伤,好友们还拼劲全力给他打通一个联系的空间通道,保康借“鲲鹏”的嘴巴,和好友们透漏一些信息,“提出”一些建议,不动声色地引导他们的行动。
就算不能给“那些神仙人鬼”制造麻烦,至少可以做一些铺垫。
此仇不报非君子。阿弥陀佛。他可是一个再正不过的君子。
保康抬头看天,低头看看自己的小闺女。
“想出门玩”
北北小格格眼巴巴地看着阿玛。
“哥哥和姐姐说,阿玛带他们出门玩,北北也要。”
亲亲阿玛乐呵。
“北北说得对。阿玛答应北北了。等阿玛到秋天好不好等到我们再吃月饼的时候。”
北北乖乖巧巧的看着她阿玛,消化完她阿玛的意思,因为他阿玛的答应开心,更因为他阿玛答应她,秋天吃月饼的时候就可以站起来,开心。
“北北等阿玛。”北北黑漆漆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阿玛,我们今天玩涂色吗”亮晶晶的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保康因为小闺女的模样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玩涂色。昨儿阿玛答应我们的小北北,北北背出来百家姓,我们就一起玩涂色。”
“谢谢阿玛。”北北开心。撅屁股从毯子上站起来,迈开小短腿就去拿涂色的用具。
“阿玛,我们来画祖祖,好不好”
“好,阿玛画祖祖,北北来涂色。”
保康提笔画一幅画儿,一副简笔画,画里的师祖,慈爱地笑。他手里的毛笔一顿,猛地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小闺女。
父女两个四目相对。
小格格北北,和她的哥哥姐姐一样聪慧灵气,性情却是大不一样。弘晏懒气,或者说冷情;南南虎气,或者说霸道;北北却是安静的,小小的人儿,在两三岁的年纪经历父亲病重,这带给她的影响,是更安静。
保康放下毛笔,抱起来小闺女放到膝上,迎着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种面对平等好友谈心一般的态度。
“阿玛想北北的祖祖,很想。”
“北北想祖祖,阿玛。”北北的眼里出来雾气。
保康因为小闺女的眼泪,心里特难过,可他不想给小闺女留下任何心理阴影。
“阿玛想北北的祖祖,阿玛疼爱北北,阿玛想要照顾北北,照顾北北的哥哥姐姐。”
北北的眼泪流下来。
保康看在眼里更是心痛。
“阿玛生病,是因为其他事情,北北不知道的事情。阿玛会好起来,带着北北出去逛街,吃糖葫芦,看天桥耍把式等北北进学了,阿玛早上送北北去上书房,下午去接北北下学。”
北北和她的哥哥姐姐一般聪慧敏锐,更因为她天生的安静善于观察,她抽抽鼻子看着她阿玛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照出她的人影儿。
北北恍然确信,她阿玛会好起来,她阿玛答应她。
“阿玛会好起来”
“阿玛会好起来。”
“阿玛,北北最爱阿玛。”北北抱着阿玛的脖子,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可把她阿玛心疼坏了。
“阿玛爱北北。北北是阿玛的小闺女。”保康抱着小闺女,心里酸酸涩涩的难过。
保康渐渐能脱离轮椅走几步路,和北北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意无意地教导她的性情变化,渐渐的,北北变得活泼起来,和最疼爱她的祖祖在的时候,活泼欢闹爱撒娇爱笑。
弘晏和南南也因为保康这段时间的有意引导,认识到他们作为哥哥姐姐,应该在想念祖祖,照顾阿玛额涅,照顾好小妹妹的同时,有自己的快乐,完成他们自己的学业。
清清看在眼里,在保康的怀里狠狠地痛哭一场。当然,一家人恢复以往的欢乐,最高兴的就是皇上和皇后。
皇上惊讶于熊儿子对于北北的用心,也惊讶于做父母的,教导孩子的必要付出,一面和皇后感叹“做父母不容易”,一面骄傲于他熊儿子没有犯他当年的错误。
皇后娘娘一边和小孙女儿讲解这幅云洞流泉图,一边对小孙女儿的天赋惊喜。
“石溪道人是北北的阿玛的老师,也是清初书画四僧之一。他性情寡默,常年身染痼疾,只潜心书画,对很多琐碎的人和事都不关注。”
“玛麽啊,最喜欢他的画儿,笔墨沉酣苍劲,画法兼收并蓄,博采众长,却又重视师法自然世人说他僻性耽丘壑”,北北的阿玛就学了一样儿,磅礴、奇异、郁茂苍浑、酣畅淋漓”
北北听玛麽的讲述,仔细看这画儿,回忆他阿玛的画儿,眼睛亮亮的“玛麽,北北知道了。北北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想什么画什么。”
喜得皇后娘娘抱着小孙女儿“吧唧”一下亲一口。
“我们北北棒棒哒。”
“北北棒棒哒。”北北在玛麽的怀里甜甜的笑,眉眼舒展。看到皇后娘娘心里欢喜,忍不住又亲一口。
一家和乐中,压抑在亲朋好友心头的乌云散去,等到炎热的夏天过去,秋天悄悄来临。保康和他保证的那般,站起来和常人一样独立行走。
一大早,保康和清清早早起来,和孩子们一起读书打拳用早膳,到了时间领着北北一起送弘晏和南南去学院进学,然后领着北北逛四九城。
四九城里头最近特别热闹,他们的瑞亲王殿下好起来了,全世界人高兴,大清人高兴,四九城里头,和其他地方一样欢闹,各个富户人家都搭起来彩棚宴请四九城的父老乡亲们,歌舞戏曲不停。
北北在阿玛的怀里,手里举着糖葫芦,吃完一颗不舍得地递给她额涅,随即又被街上小贩吆喝的糖炒栗子吸引。
“阿玛,糖糖。”
“好,我们去买糖糖。”
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外壳深褐油亮,冒着热气,飘着异香。剥开后金黄色的果仁露出来,香香软软。吃到嘴里,口感绵软,味道香甜,老百姓亲切地称它为“灌香糖”,男女老少到了秋天就喜欢这一口,也是北北小格格秋天的最爱之一。
亲额涅给买一小包,亲阿玛给剥一个放她嘴里,北北嘴里的味道瞬间从糖葫芦的酸甜变成香甜,冲着他阿玛甜甜地笑。
保康就感觉,他小闺女笑起来的模样,甜到人的肺腑,甜到心里,他的心里也甜甜。
“我们去看耍把式,好不好”
“好。”
四九城大大有名的耍把式的地方,自然是天桥,天桥位于西城,之所以叫天桥是因为那里真的有座桥,南接永定门大街,北接正阳门大街,有桥、曰天桥。
“据说这座桥大约是在元代建的,桥身很高,三梁四栏,桥下的小河就是龙须沟。桥的两边栏杆为汉白玉,桥北东西两侧各有一个亭子。专供皇帝出入正阳门,到天坛、先农坛祭祀时使用,因为是天子走的桥才叫天桥。”
“那阿玛,人都说天桥耍把式,光说不练,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明朝时期,大前门北侧的棋盘街热闹非常,书上说天下士民工贾各以牒至,云集于斯,肩摩毅击,竟日喧嚣,由此可见其繁华。到大清进关,凡商民人等,尽迁往南城居。
棋盘街的热闹跟着南迁,前门外大栅栏、珠市口、荷包巷直至天桥这一带的活动区域,老百姓还是习惯称呼天桥。撂跤的、耍幡的、爬竿儿的、驯兽的、变戏法儿的、说相声的每个身上都有自己的绝活儿。”
保康抱着小闺女,护着媳妇儿,躲过拥挤的人群,慢悠悠地讲解。
清清默默地注视这父女两个,只觉得人群熙熙攘攘,人间烟火中她是如此的满心满眼的满足。
北北认真地听着,只觉得他阿玛果然最聪明,最勇敢,最好。
母女两个一起对着保康眼冒小星星,保康开心地笑,又开始他的小自恋。
“阿玛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京城的时候,和北北现在差不多的年纪。阿玛和阿玛的老师,纳兰老师,石溪道人,还有北北的潘云叔叔,鸿德格叔叔,好多人一起出宫逛街。
耍猴的,人好像是猴子变得;耍幡的,人站在三丈高的杆子上,和杆子顶的彩旗一起迎风飞扬”
保康满满地讲述他儿时的一些人和事,听得清清张大嘴巴,却又觉得爷当年那么顽皮,嗯,很正常。听得北北哇哇大喊,只觉得她阿玛果然是天下第一巴图鲁,她好崇拜。
南城天桥,即使这么多年的改革,大剧院一家一家地开,也挡不住它的热闹。
民间老艺人拿着白灰面儿画个圈儿,一套雅俗共赏的生意口儿出来,开始他们的表演。
老百姓看的好,开开心心地给钱。看的不好甭说给钱,不骂街就是好事儿。举刀的,将一把有数百斤的关公青龙偃月刀关公舞的虎虎生风;拉弓的将一把十六力的硬弓“弓开如满月”,还来一个“左右开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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