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饿了…吗?”于歌拘谨地拎着手提袋, 嗓子有些干涩。
做可以与不少字词搭配,比如做饭。
客厅安静无比,严辞云握住开瓶器, 手腕灵巧地转动, 软木塞“啵”地一声取了出来,一时间分不清嗓音与红酒谁更醇香。
“有些饿。”严辞云意味不明地说,倾过红酒瓶贴上敞口玻璃容器,让紫红色的液体缓缓滑入醒酒器中。
于歌像是惊弓之鸟, 愣怔之下对声音格外敏感。他鼻尖发痒,竟有些逃离的冲动, “点个外卖?”
“不用, 小笨蛋。”
严辞云将容器置在桌面, 转身将电视打开,挑选一款娱乐节目想让于歌放松下来。
“我会煮面,也能炒几个菜的。”脑袋里还仔细琢磨做那个字, 于歌心不在焉地挠鼻子, 视线一路跟着严辞云的脚步。
说起来,他身上还穿着对方的衣服来着。
离开交汇涌动的风,室内半流质的空气挥不去衣服上残留的洗衣液味。于歌后知后觉地垂首, 拎起衣襟试探地一嗅——
布料的缝隙都塞满阳光味, 参着一些熟悉的味道。那味道跟毒似的,能一路顺着鼻尖击过心脏,染遍每一滴血液。
于歌垂着眼,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盯着闻。刚才还慌乱愣怔的人一下闻懵了, 直到严辞云已稳步走至身前,手掌拢上于歌握住门把的手。
“怎么发呆了?”相较于脸部肌肤,拇指过于粗粝,滑过对方的唇时带起一阵麻意。
于歌赶紧松开衣襟,咳嗽一下心虚地掀起眼皮,视线黏黏糊糊撞在一块,他舌头也直打结,“在想饿了吃什么。”
严辞云轻声问,“你饿了吗?”
“我不饿…”
“你对我有冲动,我很高兴。”
“咳!!”一迭声短促的咳嗽,于歌大喘气往后,整个背都绷紧贴在门上,眼眸里一向带着的细碎亮光都快咳出来。
什,什么冲动?
对方的掌心压过来顺气,于歌的头发像是经受了电流凌乱交叉,耳廓又红的馋人,显得既狼狈又无害。
他明显已经喘回气,但摸不透对方心思,只能故作还难受地不间断咳嗽逃避对话。
难道是指…他撅的那两下?
都亲成那样了,对方求偶的味道又那么浓郁,他当时大脑当机全然循着本能,哪里管的住自己。
于歌贴着门悄悄往边上挪一些,还偷摸掀起眼皮瞧一眼严辞云,“咳…”
夕阳像是烈火,燃烧着垂下的窗帘。明明距离很远,严辞云却也像受了夕阳的影响,于歌从他的眼底瞧出了能将人烫伤的情绪,比烈火更为灼心。
太强势从容了,却会在他被绑架时出现不安的裂缝,会在气氛紧张凝滞的地下室递来勇气。
“我…”于歌挪不开眼,脚也粘在地上,侧身靠着门板与缄默不语的严辞云对视。
“我真的很高兴。”严辞云轻轻拢住于歌的手,温热的指尖滑过指缝十指交叉。他敛下眼,吻过每一处手,声线与朦胧光线融在一起。
他下颌收起,瞳仁又缓缓滑向错愕呆愣的人,“我想吃了你。”
于歌愣愣地摇头。
不是。
严辞云不是想吃了他。
是要吃了他。
果然,下一秒唇瓣疯狂地碾了上来,鼻尖相蹭,呼吸交错。
手提袋坠地。
当严辞云进入盥洗室,夕阳已缓缓隐去。
于歌发丝凌乱,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浑身无力地仰望天花板,舌根被吮到发麻。挂钟滴滴答答,昭示着水流随时会终止。
“男人和男人…”
“会怎么样?”
于歌自小到大被朋友围拢,本身也不开窍,牵手恋爱都没有过,却从不觉得感情空白是一件说不出口的事情。
他知道怎么繁衍,可两个男人…要怎么操作?
还有…亲吻和帮助以上的事情吗?
“啊…”下巴扬的发酸,于歌挤了下再度挂了红的双眼,手有些软地掏出手机,直接拨通邢彦的电话。
邢彦常与不同类型的人打交道,总能对这些事情有些接触了解。
“喂?有情况?”
于歌捏住脚踝吞咽一下,压低声音试探地说,“没,但是我有个朋友,对两个男人的,咳,事情很好奇…”
对面沉默一阵,旋即爆发出可怖的咆哮声,“你在哪里!!”
“…我在客厅。”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于歌。”邢彦暴躁地丢下鼠标,恨铁不成钢地在房间跺脚,“你别被蒙骗了!那野人的身板,你觉得你治得住吗!别被吃的渣都不剩!”
邢彦又软下声音,“鱼鱼听话,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来我家。”
于歌将手机重新贴上耳朵,倒犟了起来,“你忘了你被我打趴的样子了?”
见软硬不吃,邢彦胸口不断起伏,直接直白将那事儿的步骤说了说来,甚至反复强调“疼”这个字眼。
于歌原先还因为这新奇的做法惊呼,脑回路又悄悄拐到奇怪的地方,他皱着眉扬声,“你觉得我男子气概不足?凭什么我是下面的?为什么老子会疼?!”
“就凭他力气比你大,腹肌也比你大块!”
“你看过啊你在这掰扯?”于歌不乐意,撩起衣服仔细品鉴线条流畅的腹肌,“我的肌肉大块。”
邢彦自觉话题被带跑,忙喘息两下继续劝说,“你们亲亲抱抱就算了,那事儿先别急行不行?等考虑清楚他人品、性格甚至家庭合不合适,你再决定。”
“行不行,鱼鱼?”
邢彦捏住眉心,急的肝疼。
“我走不了,他快出来了。”盥洗室水流停止,人影映在磨砂玻璃上。于歌扭回头,心思执着地在“凭什么他在下面”里横跳,倒是少了几分原本的忐忑。
邢彦一愣,顿时又酝酿起咆哮,只是对面忽地断了电话。
他死死拧眉,手忙脚乱和路在林互通信息。
严辞云简单穿着短袖和抽绳宽松裤子,湿气让整个人的锐利融化一些。于歌瞧了眼时钟,敏锐地发现这个澡用了过于长的时间。
在盥洗室里做什么呢?
严辞云幽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毫无戒备、四肢摊开扭头的青年,喉结上下滚,指尖竟然有些颤抖。
征服是出生就埋于血液的本能,主动臣服却不是。他用了太多力气,才能在准备工作后保持镇定。
他走至于歌面前,俯身蹭了蹭他的鼻尖,哑着声说,“地上有些潮,注意些别滑倒。”
皂香味儿伴随着发烫的吐息,于歌耳朵发红。严辞云肩宽,罩下来的阴影一片,加上一幅游刃有余的模样,怎么都能符合邢彦口中“上位”的形象。
于歌不乐意,故意将眉毛挤在一块儿,想做出魁梧大汉的竖眉相貌。他学着严辞云对外人高冷的模样,故作淡定地嗯了声,继而大摇大摆踏入盥洗室。
他要让邢彦知道,没人能制伏他。
冲着澡还在嘟囔这事儿,于歌两手叠在一块搓沐浴露,将泡泡涂抹涂抹,手还滑过邢彦说的那地方时还一颤,莫名心虚地挪开。
他得想办法做出成熟男人的模样,让严辞云明白他才是腹肌优越的那一个。
香喷喷地套浅蓝色睡衣,于歌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两眼又湿又亮,于歌用手指将上下眼皮捏住,想让眼睛细长一些。无害的味道果然少了一些,他又咂咂嘴,将微扬的唇角下压,唇抿的平,多了几分凉。
镜子里的人果然严肃不少。
“就这样。”
手刚摸上门把手,于歌又顿住,保持住刚捏的表情,脑洞大开地将腹肌露出来。
“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味道。”他得意地掀开门。
严辞云并不在客厅,而客厅的灯光已被关了一半,桌角的熏香缓缓逸散,随之飘来的是走廊深处的钢琴音。
琴键跳跃,于歌轻手轻脚躲在屋外。
钢琴上高脚杯里的轻盈红酒被音符振的微颤,边上还有一碟两只甜甜圈,罐喷奶油静静摆在一侧。
烛火一般的微光拢住严辞云,柔顺的发丝落在颈上耳尖,孑然却自若,乐音交错。
于歌差点绷不住神情,忙用额头撞了两下门框保持清醒。
他好像明白段秋所说的,藏在音乐里的求偶信息了。
一曲终了,严辞云侧首,眼里是化不开的愉悦。
于歌见人回头,赶紧一撩衣摆,眯眼抿唇站在门中间,不动声色地展示出男人味。
他,他已经很努力了。
“嗨。”于歌喉咙使劲儿,让声音浑圆,试图像个成熟老男人。
细腻的肌肤在微光下暖色柔软,沾着湿气的发丝乖巧乌黑。
他自以为的强势荷尔蒙,到了对方眼里只成了失去理智的催化剂。
严辞云喉结滚动,指尖忽地不受控制地用力,敲出响亮的一声。他自觉失态,缓缓起身端起刚醒好的红酒,优雅地走过去,“别着凉了。”
“嗷…”两眼直勾勾盯着摇晃的红酒,于歌就差两手递出去接酒杯。他魇足地眯起眼吞咽,愈发喜爱酒精的味道。
红酒倒的少,两口就被品了个干净。
于歌吸了两下鼻子想回味这味道,却忽地意识到四周紧紧包围的浓郁求偶味。
他掀起眼皮,对面浅笑的人两眼紧锁,就差直接动手开吃了。
“那个…”于歌刚充起的勇气卸了个干净,他后退两步,门板却早已被一只有力的胳膊阖起。
屋内的光线从门缝钻出来一些,咚地一声,似乎是有人被压在门上。
起先像是有些矛盾,呆头呆脑的人以为对方使劲是想勇夺上位,画板、椅子、工具架倒了一片。
随后随着琴键从头按到尾,一切仿佛安静了下来。
除去悉悉索索与吞咽声。
红酒,甜甜圈与奶油,却不知是在品尝什么。安抚下来后,逸出房门的声音断断续续。
尾音拖长,还打着颤。
蝉鸣隐匿于夜色浓郁,清透星光倾洒点缀。
甜甜圈配上奶油不显甜腻,红豆奶油也是上乘。只可惜红酒杯浅,两口饮尽只得频繁托起酒瓶,软木塞拔出塞入,不厌其烦。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PhahaDoan、白马且白、单眼皮、君邪~~
忙完了,明天可以继续开始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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