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保护

    “公爵阁下想必已经获悉教廷最近发生的一件不能容忍的事。”科里亚主教道,他还站着,尤利乌斯没有让他坐下的打算,事实上,大厅里甚至都没有准备第二把椅子。

    “不知主教大人的意思是?”尤利乌斯问,他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并没有因为科里亚主教故意加重的语气而多紧张一丝一毫。

    “我们知道圣子殿下就在兰开斯特家族教堂里。”科里亚主教道,“圣子殿下尚未定罪便不知羞耻的躲入了避罪之所苟且偷生,这实在是一件丑闻!”

    “这我倒不知。”尤利乌斯道,“阿黛拉只告诉我圣子殿下将要到兰开斯特城堡做客,我当然将最为圣洁的家族城堡打扫了出来接待殿下,我恐怕不能苟同您的说法。”

    “兰开斯特小姐年纪尚轻,不知深重,您却已经担任要职多年,应该知道教廷之事教廷自有处置之法。”科里亚主教道,真是奇怪,他似乎是仗着自己是教皇宠臣的身份,竟敢对尤利乌斯口出带有威胁之意的言论,要知道就算是教皇本人对尤利乌斯也得保持着表面上的亲近。

    “恕我孤陋寡闻。”尤利乌斯道,“我只知道教廷法章和鹰喙□□未有一条规定兰开斯特的家族教堂不允许接待一位清白的圣子。难道主教知道这样的先例?”

    “您明知圣子住入您的家族教堂只为避罪——”

    “宗教法庭尚要一月后开庭,圣子阁下何罪之有?”尤利乌斯的声音压过了科里亚主教,他注视着科里亚,神色严肃而略带嘲讽。

    “若圣子无罪却避入贵家族教堂,而您却丝毫不顾教廷名誉与家族利害接受他,这不仅有损圣子的清誉,更是对教廷和您的关系有着不可逆转的伤害。”科里亚道,“我记得,教皇大人尚未批准兰开斯特小姐与国王陛下的赦免令?”

    尤利乌斯握紧了椅把。

    他倒是没有料到教廷会来这么一出,肯用弗朗西斯和阿黛拉的婚约来和他做交易。当年弗朗西斯和阿黛拉议婚,之所以没有成功不仅仅是因为弗朗西斯和阿黛拉双方的拒绝,还因为他和阿黛拉是近亲——阿黛拉的母亲是他的姑母安妮公主——因此他们的结合在宗教上是不被允许的,需要教皇的赦免令才能让他们的结合毫无罪孽。

    教皇当时就已经提防着风暴城兰开斯特家族和王族的结盟,当然决不允许这两个家族进一步的亲近,因此赦免令一直没有下来,这样拖着,几乎让人遗忘了还有这一茬。

    他放松了手,看着沉着脸的科里亚主教。

    教廷为了得到羽休,居然肯松口让兰开斯特家族和王族联姻,这不像是他们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五年一届便可换任的圣子做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和尤利乌斯一样已经知道羽休有什么特别之处,准备将羽休带回教廷后加以利用或者直接杀死。

    那就更不能让教廷得逞了,别说是他不想让阿黛拉嫁给小国王引出什么事端,现在对他来说护羽休的周全可比其余的事情要重要多了,教廷给出的条件对尤利乌斯来说足够诱人,却是来晚了。

    “我不觉得圣子想要到他的朋友家做客对他的清誉有何损伤。”尤利乌斯道,“也不觉得阿黛拉和陛下的赦免令和此事有何关联,我所知道的只是圣子阁下受人污蔑而教廷处事不当,如果您对我的说法有任何疑问,我们可以在一月后的宗教法庭分辨。”

    “公爵阁下,您请一定要好好的权衡利弊。”科里亚一字一句道,“圣子五年一任,在必要时更是可以直接废黜,除了作为神圣的象征之外更是与世俗权力瓜葛不大,您此为怕是得不偿失。”

    言下之意,看尤利乌斯还没有现在就准备和教廷撕破脸,最好还是乖乖的把圣子给交出来。

    尤利乌斯笑了出来,看见了科里亚一瞬的恼羞成怒——行了吧,他想,你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微不足道?没有权力?幻境中的画面足以证明羽休的未来,他不会为了和教廷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牺牲对方。

    “我仔细的权衡过了利与弊,”尤利乌斯道,“仍未发现自己所为有任何不妥之处,若是您返回教廷后教皇陛下问起,您可以说圣子殿下非常偏爱兰开斯特家族教堂的宁静纯洁。”

    “教皇陛下对此事非常重视——”

    “那就请转达我对教皇陛下由衷的歉意了。”尤利乌斯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圣子殿下到来,我们不得不诚心接待,更无撵客的道理,但是一月后我们会按时将圣子殿下送至宗教法庭,我们并非蛮不讲理之人。”

    ——

    羽休看着面前交错的横梁,忽然将脚踏了上去,阿黛拉惊讶的看着他,压低了声音:“小心点,别掉下去了。”羽休对她笑了下,便张开双手,小心翼翼却又身姿挺拔,以稳而快的速度走过了横梁,阿黛拉在之前就已经经过这里很多次了,也就没有跟着他。

    少年穿着纯白色的衬衫和马裤,为了方便行动,长袍被他脱到了横梁上挂起,他的背影直的像是一柄利剑。

    羽休在接近大厅天花板中心的那根横梁上停了下来,接着,他缓慢的做到了横梁上,歪着头,似乎在通过木质天花板的缝隙在看着什么。阿黛拉记得那个有地方有些空隙可以让人看见大厅里的人和事。少年微微的皱起眉,像是在认真的看着什么东西,他的神色忽然变得温和起来,阿黛拉看不太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一些。

    而羽休正透过那一小道缝隙看着风暴城公爵尤利乌斯一手握着精致的权杖,带着戒指的手捏着椅把,听着科里亚主教说的话——羽休认识那个声音,却并不喜欢——一边认真的听着,接着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威胁利诱挡了回去,神色坚决却毫无被招惹的戾气。

    让人感觉更加奇妙的是,他正在保护的人是我。羽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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