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休知道他和尤利乌斯素未相识,对方一定不会只是因为他提供帮助,对方庇护他是为了更深层的目的,而他大概也无需为此感动,只要日后适当的报答就够了,可是他仍然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波动。这大概也是正常的,他被奸人所污蔑,走投无路,连国王都无意救他,在此时却是尤利乌斯为他敞开了城堡的大门,让他免于在宗教审判之前便“畏罪自尽”,而这个人正端正的坐在下面,力量强大到无需畏惧对面心怀恶意的人,声音沉稳让人感到可以依靠。而羽休隐约的觉得这似乎就是自己希望成为的模样。
“......兰开斯特小姐与国王的赦免令?”
话题忽然与阿黛拉相关,这将他的思绪从尤利乌斯身上扯回了现实,他皱眉看着下面的场景,屏神凝气的听着。
尤利乌斯拒绝了主教提出的,有关阿黛拉和国王的赦免令的诱惑,而羽休仍然不知道那所谓的赦免令是怎么一回事,他看向阿黛拉,却发现女孩抿起了嘴,一副情绪激动却努力克制的模样。
他再听下去,接下来科里亚主教所说的话,所提出的条件几乎都被尤利乌斯给挡回去了,用华丽的词藻,毫无意义的修饰和根本就不存在的诚心,科里亚主教在意识到自己在风暴城公爵这里必定一无所获之后离开了宴会厅,并且严厉的拒绝了风暴城公爵明显只是客套的挽留。
“我不能理解,公爵阁下。”羽休还没有来得及让自己站起来,便听见尤利乌斯身边的一个男人——应当是他的朋友,看服饰,是个不小的贵族——“阿黛拉小姐和国王的婚约如果能够被允许,那会是一件巨大的喜事,恕我无知——您为何会为了一个任期极短的圣子牺牲和王族联姻的机会?”
赦免令和联姻?羽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系。教廷在用阿黛拉和国王有可能的婚姻合法性来和尤利乌斯做交易,却被拒绝了。
“您跟着我的时间不长,”尤利乌斯道,“必定是不了解国王和阿黛拉的脾性,国王陛下唯我独尊,阿黛拉我行我素,就算我同意了教廷的条件让他们能够合法结婚,你觉得他们会答应?”
“我.....未曾觐见天颜,对国王陛下知之甚少。”那个人道。
尤利乌斯笑了笑:“也许还有弗朗西斯信任我吧,他笃定我不会背叛,因此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用联姻维持。在某些方面他很天真,却也不可否认的聪明。”
羽休在余光中看见阿黛拉仿佛有了动作,他转头,看见女孩直接提起长袍便重新进入了密道,他立刻站起身,走过横梁追了上去。
“你还好吗阿黛拉。”他关心道,“我刚才听见公爵阁下在谈论你的事情——”
“我很好。”阿黛拉道,“我只是——”阿黛拉忽然停住,让羽休差点在狭窄的密道里撞上她,“他们居然真的想到了这一步——他们居然已经把要求同意我和弗朗西斯结婚的赦免令递上去了,我一无所知,他们还骗我说事情搁置下来了结果只是等着赦免令被通过?你知道我那个时候还在风暴城而且才十二岁吗?”
“那真是.....不可置信。”羽休道。
“哦对不起,”阿黛拉道,“我忘了你......可能并不熟悉这些事情,不过你早晚也要知道的,不管愿不愿意。”
她的意思当然是出生平民的羽休可能并不熟悉贵族的这档子事,婚姻作为交易稍微的动弹都有可能影响到一方平安,儿女是商品也是利益的获得者。而这些都只是政治斗争中的冰山一角,仅仅只是现在和阿黛拉相关的这一部分。
“但是公爵阁下拒绝了这个提议,而且现在他也没有要求你和任何人联姻。”羽休道,“上次我们见面,他难道不是还说过不会拒绝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而我的回答是我希望他说的是真的。”阿黛拉道。
“他骗过你吗?”羽休问。
“不,但是这一想就知道。”阿黛拉道。
“也许你该少对你的父亲抱有偏见。”羽休道,“他看起来还是在乎你的。”
“哦得了吧他在乎的是那个王座上的小国王,每年我只能在那个弗朗西斯.法尼格温的生日见他一面时间最多三四天,他天天陪着那个小国王在宫里住的时候是十一个月,你见过任何一个在乎女儿的人会这样?最冷酷的父亲也知道在女儿得重病的时候装模作样的探望,我不是个多病的孩子,但是在我的染上瘟疫的时候他居然只是派人带来了医生和一封信。”
阿黛拉又开始走起来,脚步越来越快,“对不起,我不该声音那么大。”她注意到了刚才她的表情让羽休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在法师学院里她虽然是天之骄子受尽宠爱,对人却一直没有刚才那副凶狠怨恨的神色。
“你的父亲听起来.....”羽休道,“似乎的确不近人情。”也不怪阿黛拉经常听见人夸赞她的父亲却只露出敷衍的神色。
“他太把政务当回事了。”阿黛拉道,语气平静了下来,“再加上王都那边又有个弗朗西斯,当然也就不拿我当回事了。”
他们回到了教堂的阁楼里,打开房门下楼,正好看见要上来查看他们的哈里斯。
“你们去了那么久,”哈里斯道,“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羽休笑道,“不过是阿黛拉和我说了些事情。”
“所以......”哈里斯上下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羽休这才想起他原本是以为阿黛拉将他带上阁楼是要和他告白的,结果后来事情的走向和他所猜想的完全不同。于是他道:“没什么,只是阿黛拉有些困扰,我已经和她说通了。”
“是的。”阿黛拉道,“羽还有些开导人的天赋。”
“所以你们的确没有事情想要告诉我们。”哈里斯道,身后的莉莉和安妮也到了楼梯边,抬头看着他们。
“没有,”羽休道,“绝对没有。”
“好吧。”哈里斯道,“刚才厨房来送点心,外面的侍卫问你们在哪里,我们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们支开。”
“他们就是这么事多。”阿黛拉这样评价自家城堡里的侍卫和法师。不久之后,尤利乌斯派的人便到了,告诉他们教廷的人已经被他挡了回去,他们暂时安全了。
“那听起来太容易了。”安妮皱眉道。
“只是回去了,又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再来,或者不会在宗教法庭的时候做什么手脚。”阿黛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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