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去你的多情将军28

    成丰手脚麻利地将自家公子从长凳上扶了下来,徐霁一眼看见边上站着的苏绵,她轻轻地抿着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还没站稳,苏绵已经跑过来,扑在他怀里,叫了声“夫君”。软糯的声音打着颤,是因为揪心。

    徐霁在她背上抚了抚,安慰她:“我没事,你们来得及时,那棒子还没落下来。”

    苏绵之前保持着镇定,是为了要救人。此时一颗悬着的心回了原处,放松下来,反倒抽抽答答垂泪起来。

    徐霁揉了揉她脑后青丝,勾唇浅笑:“你再哭得伤心些,娘还以为我被人打死了。”

    苏绵这才想起自己失态了,光顾了确认他没事,忘了她搬来的“救兵”和齐夫人。她此时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那样担心他,又那样害怕他会因她而死。

    她连忙从他怀中抽身,挺直腰杆抹了抹泪,保持矜持优雅的姿态。可是已经晚了,齐夫人刚才是被拦着过不来,现在过来了,正杵在一边偷笑呢。

    徐霁正了正衣襟,向自己的救命恩人走去……

    屋里,华昭还没听见棒子落下,便先听见齐夫人哭起来,心中正觉得有些解气。可没多久,哭声就停了,半晌没动静。

    她正纳闷陶六那废物还在磨蹭什么,就听见棍棒重重打在皮肉上,伴着杀猪般的嚎叫响起。

    她和徐霖对视一眼,这不顾形象的惨叫不像是徐霁的,再听一听,她听出来了,是陶六。

    被打的人没叫,打人的叫个什么劲?华昭觉察出古怪,扶着婢女的手起身,准备亲自出去瞧瞧。

    她还没出门,便听见一串脚步声渐渐到了门口。她皱了皱眉,张嘴训斥:“你们现在胆子大了,未经本公主许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放进来!”

    她气不顺,拎着裙摆一脚将守在门前的人踹开,抬头便见来人已在她面前站定,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后头,还跟着一队训练有素的精锐护卫。

    华昭认得,这支护卫队,还是当年父皇为那人钦点的。

    她的公主气焰顿时矮了下来,收敛了面上的骄纵,像只小猫小狗般怯生生地行礼,叫了声:“皇叔公。”

    皇叔康阳王是先皇最小的弟弟,按辈分算起来,与太后平辈,是华昭的爷爷辈。

    当年,皇帝年幼,朝中大权基本被攥在辅政大臣的手里。皇帝少年时便励精图治,后来从聂家夺回大权,可没少了这位皇叔的扶持。

    康阳王手握重兵,曾让皇帝和聂家都十分忌惮。可康阳王的立场坚定,忠心耿耿,他一言九鼎,说自己麾下的军队只为保陛下江山。为此,皇帝和太后这对孤儿寡母都对他心存感激。

    皇权回归之后,皇叔康阳王一直是皇帝最信任和倚重的人。皇帝很清楚,同是皇室中人,如果皇叔想要夺位,他早已被人从龙椅上拖下来不知多少回。

    然而,康阳王仍时刻提醒自己,远离权力的中心,反正他也不喜朝中争斗,便常年为大鑫国戍守边境,浴血沙场。直至,他被徐霁从山崖下救起,回京养病。

    前几日洪太医说起,老王爷用了新药方已经清醒过来,恢复了许多。王爷感念徐霁救命大恩,又有他试药在先,自己才能好起来,想来徐府道谢。

    徐霁救人本没想要图回报,何况皇上已经给了赏赐,他便没放在心上。

    今日事态紧急,苏绵担心他会出事,没别的法子,只能差人去王府报信,请老王爷来救命。

    老王爷也是许久没有出门舒活一下筋骨,才一来便叫手下将陶六打了,听那狗腿子一顿鬼哭狼嚎,他竟觉神清气爽。

    华昭看见他,便知形势不妙,他来定然是帮着徐霁的。华昭从小就惧怕这位皇叔公,比怕父皇还厉害。

    她硬生生挤出个微笑:“皇叔公今日怎不好好休养身体,却出来逛逛?”

    康阳王常年不在京城,闲散惯了,说话也不拘小节。他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我是来徐府道谢的,今日不来,若是救命恩人叫人打死了,我日后再来向谁道谢去?”

    公主脸上又红又白,解释道:“皇叔公说哪里话,华昭岂敢草菅人命?只是,徐霁持剑行凶,刺伤了驸马,我这才小惩大诫。”

    徐霖自他进屋便向他行礼问安,他也不搭理。徐霖被晾在旁边站了半天,这会儿公主说起驸马,老王爷倒是偏头看了过来。

    “徐霁如何刺伤你的?”

    徐霖连忙上前,将他应付公主的那番说辞又说了一遍。

    老王爷吹胡子瞪眼,对着华昭。“若是人家提着剑找上门来,毫无道理刺伤了驸马,那叫持剑行凶。如今是你家驸马自己送上门去找兄长比剑,人家没事他受伤了,那叫丢人现……诶,叫技不如人!”

    “不可能!”华昭不服气,“我最了解驸马的身手,他不可能输给徐霁。定是驸马心善,手下留情,才被对手钻了空子。”

    徐霖也不知道给女人灌了什么迷汤,个个爱他的女子都觉得他神勇盖世,天下无敌。

    老王爷抽了下嘴角,他曾与徐霁相识于边塞,深知对方的品行和身手。他不知道徐霖有多厉害,可是说徐霁会靠钻空子来赢一场比试,他不信。

    “谁输谁赢公主若是不放心,待他俩的伤病都好了,再重新比一场就是。到时候,本王来观战。”

    徐霖背上冷汗都下来了,徐霁如今没大好,他已经走不过三招,若是人家全好了,他得丢脸丢回老家去。何况,还有老王爷亲自来当裁判,他要是敢使坏伤了徐霁,自己死得更惨。

    他还没想好推托之辞,康阳王又说:“说到底,不过是自家兄弟俩比试武艺。寻常百姓家中也常有两个孩子打架误伤之事,莫非误伤了,便要将一个孩子打死?想当年,我与皇上也时常一处切磋武艺,无论谁输了,或是受点小伤,都一笑了之。若是公主早生几年,这般不饶人,本王此时坟头的草怕是都齐腰深了。”

    公主惶恐地低着头:“华昭不敢。”

    “还有,杖责四十竟还叫小惩大诫!体弱之人在杖下根本受不得四十便要丢了命去,何况,你那屠夫似的手下,分明是举着棒子想下死手。亏了我来得及时,否则,今日必定闹出人命。”

    外面的嚎叫声渐渐地歇了,老王爷身边那壮实的随从走进来,行了个礼,微微点了下头。

    老王爷会意,又对华昭说:“公主手下的奴才十分了得,陶六和那老嬷嬷一个骂本王活得不耐烦了,一个骂本王是找死的狗东西。”

    至于华昭骂的那句阿猫阿狗就不提了,她自己去体会。

    华昭心里哭唧唧,强撑着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两个刁奴,就是我平日待他们太和善,他们便张狂起来,拿着鸡毛当令箭,居然还敢辱骂皇叔公!等回去,我定然重重责罚,给皇叔公出气。”

    康阳王笑了笑,他半辈子叱咤风云,还用不着个小丫头来帮他出气。

    “我今日便拿陶六来为公主做个例子,我已命人杖责他四十,现在打完了。公主可以留心着,看他那样牛一般的身子尚且还剩下几口气在,又得几时方才能下得了床,走得了路,打得了人。公主心中也好记着分寸,知道怎样才算小惩大诫。”

    华昭应“是”,心中苦不堪言,身为公主,她几时丢过这么大的脸?好在,康阳王还惦记着要去东苑,和徐霁好好地叙叙旧,他一起身,华昭恨不得列队欢送。

    她把康阳王送出门,老王爷一拍脑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他还有两件要紧事没说。

    “你那位老嬷嬷,我罚了她在院角跪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足了,她才能起来继续伺候公主。”

    “……是。”华昭想想李嬷嬷那腿脚,身子又笨重,只怕得爬着伺候了。

    “还有徐霁呢,本王当年与他并肩作战时便一见如故,他对本王又有救命之恩。”康阳王摸一摸胡须,“本王有意与他义结金兰,兄弟相称……”

    华昭的下巴都要掉下来,又听他大喘气之后接着说:“只怕你父皇不答应。”

    她忍下一个白眼,当然不能答应,按皇叔公那辈分,他随便认个兄弟,父皇得多吃亏?

    不过,他的意思传达到了,华昭也明白了。徐霁此人,以后她动不得,否则,康阳王和她没完。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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