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 答应了?圆房?
徐霁愣了半晌, 内心刚要激动起来, 他又叹了口气。方才是他头脑发昏,欠考虑了。
“脚还疼吗?”
“嗯, 有点儿。”
“那还是等你脚好了再说吧。”他看她一眼, 又问,“饿了吗?”
若不是他把人把酒楼前面抱走,她这会儿吃上羊肉火锅了。
“嗯。”苏绵笑起来,弯着眉眼, 在夫君的胸前蹭了蹭,“我叫人把火锅送来屋里, 你陪我吃好不好?”
她笑着的时候, 眼尾不经意的娇媚勾得人心痒, 她这会儿嘴唇还红着,水润红艳,像任君采撷的果子。
徐霁下意识地撇开眼, 心头又跳得厉害。
平时他总觉得自己定力好, 坐怀不乱, 她一口一个夫君地叫着,这几日还同榻而眠也没事。可现在他发现, 那是不想不碰, 今日既动了圆房的念头,心里就像关着洪水猛兽。她就只对他笑笑,他就快要溃不成军了。
他没什么表情, 认真地点头,说:“好。”
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这顿火锅吃起来,怕是越吃越上火。夜里,还要一床被子当作楚河汉界,自己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俩人在房里待着,苏绵叫人去接青梧,顺便送刘小小回府,再把火锅送过来。
苏绵闲着没事,在桌上取了纸笔,画了个图形。当时隔了一段距离,灯光也不够亮,她只看了个大概。
她画好了,递给徐霁:“这是那人手臂上的纹身,你见过吗?”
他想了一会儿:“这图形看着,像羽林军的标志,还有他那身形功底,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右卫上将军胡锴。”
苏绵倒吸了一口凉气,右卫上将军,那是羽林军的统领之一,从二品。难怪她会被发现,她这是出门没算日子,随便跟个人,就遇上了高手中的高手。
“皇子私下结交大臣,已是皇上不容的。若是五皇子与胡锴相交过密……”
她没说下去,但是谁都能想到,如果羽林军的右卫上将军不再是皇帝的亲信,那么皇城和皇帝,或许都将岌岌可危。
苏绵总觉得,五皇子势力渐大倒像是比书里原来的进度要快些。莫非,他也是担心皇上有所察觉先下手为强,所以,他在抢时间?
徐霁轻勾着唇角淡淡一笑,又成了那个霁月清风的翩翩公子。“夫人,无论你发现了什么,想做些什么,其实都不必身先士卒的。”
苏绵歪着脖子等他说下去,她以为他的意思是,他可以替她去打探消息。他虽然身手好,但这种事太危险,苏绵不忍心把他卷进去。
“你忘了,你有个很有实力的合伙人?”他善意地提醒,“老王爷。”
“……”
苏绵差点想叫他老狐狸,原来他是说,她不必身先士卒,他也不必去冒险,叫老王爷去?
她一个白眼横过去,两人对视五秒,他眉目传情,熠熠生辉。苏绵先顶不住,移开了视线,心里那句老狐狸瞬间变成了男狐狸精!
其实,有些事让康阳王来做,不仅危险少多了,而且,会更加名正言顺。苏绵细想想,就觉得徐霁的建议很有道理。
苏绵明知道自己没武功,也不擅长盯梢,她又是个佛系的性子,今日不过是一时冲动、头脑发热,好奇心驱使下想去看个究竟,结果偏偏就碰上右卫上将军。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够蠢的,简直是脑子让门夹了。
她琢磨着,以后做事千万不能太随性,还是得好好筹划。她想起前阵子向老王爷借的人手,当时只想着用来充充场面,打打杂,现在看,倒是有更好的用处。
康阳王眼下,也正在为此事发愁,苏绵的筹划,对他正是雪中送炭。
前几日,皇上又叫了他入宫密谈。皇上说,暴雨来袭时,聂家的祖坟被山洪冲坏了。
老王爷擦了把额角的汗:“老臣也想为皇上分忧,只是,安置农户尚可,若是叫老臣去修缮聂家祖坟,这个实在不拿手。”
“谁叫你去修坟了?”皇上眉头紧锁,好半天才说出心中疑惑。
原来皇上要说的是,聂家的祖坟被山洪冲坏了,可是,他发现聂贵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只是面露惊讶。
皇上问:“若是你家祖坟坏了,你难道不该是非常悲伤的么?”
老王爷反问:“我家祖坟,难道不是皇上家祖坟么?”
“……”
不管怎么说,皇帝就是对聂贵妃的反应感到奇怪,还有后来,他说要多拨些银子,将聂家的祖坟修得更气派,全了辅政大臣的颜面。聂贵妃虽也欢喜地谢了恩,但他总觉得,有点假。
他憋着疑惑,假装不经意地和太后说起,问太后觉得聂贵妃和已故的辅政大臣长得像不像。太后却问了一个更让他糟心的问题:“皇上觉得,她生下的五皇子和六公主和你长得像不像?”
这么一想,更多的疑惑涌上了心头。
比如,当年怎么那么巧,他正想削了聂家的所有官职,让聂家人永世不得翻身时,聂家便及时地出了个倾国倾城的女儿?这样的美女,何以他从前一直没听说过?
还有前些时,有人煽动群臣反对康阳王推举徐霁的事,如果五皇子是亲生的,那最多只是做了父皇不喜欢的事;可若他根本不是皇室血脉,那他是要动了大鑫国的根本,触了皇帝的底线!
皇帝这样一想,事关重大,这才召了皇叔入宫。此事关系到皇家颜面,皇帝不愿意让别的人碰,只有皇叔出马,才最妥当。
康阳王出宫时,其实是一头雾水。他擅长打仗,却并不善于在京城里打探陈年旧事,调查结党营私。
他不曾想,过了些日子,他想要的那些消息就跟自己长腿似的来到了他跟前,让他又意外又惊喜。
当初他答应做苏绵的合伙人时,低估了她的实力。他以为最多三五家酒楼,还有,苏绵也就是想拿他当个门神,受人欺负的时候说出他的名头去吓唬吓唬人。
后来,苏绵给了他自己经营的酒楼饭店明细,有自己白手起家的,也有从旧东家手里买过来改弦更张的。在地图上看,大大小小、星星点点,像陆陆续续破土而出的雨后春笋。
康阳王这才意识到,这女子不简单,她这是要将京城的餐饮业做成一个体系,像一张渔网。在不久的将来,没准儿,京城的酒楼会被她垄断。
苏绵起初是不用他做事,也不用他投资,但是后来,她向他要了些人手。而且,她要的是老王爷的亲信,还说工钱由她来支付。
康阳王没明白她的用意,倒也没追问,当下便调了一小队人,归她调遣。反正,别的他没有,人手多的是。
没想到,就在他为皇帝的差事发愁的时候,他的亲信们陆陆续续地回来向他禀报,说的都是些关于五皇子与朝中哪个大臣结交的消息。
酒楼饭店确实是个方便打探消息的地方,有时候,你都不用去打探,消息会自己上门来。五皇子和谁结交,往往会出现在酒楼里,他的结交是什么动机,何人搭的桥、相交的深浅……往往能听出点意思来。
苏绵仔细想过,如果自己是五皇子,除非很要紧的事,否则平时也不会总把人约到家里来。家门外马车来往太过惹眼,明摆着告诉人,自己在结交朝臣。
可是酒楼就不同了,本来就是个迎来送往的地方,进了包厢,没人会看见,就算看见了,彼此偶遇一起吃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只是,能在酒楼里说的事有限,能一举定罪的事不可能来这儿说。
然而,朋友之间联络感情,酒喝得多了,说话未必总那么严谨。只要能为老王爷拎出个线头儿来,圈定一些人,找出一些线索,接下来抽丝剥茧、顺藤摸瓜,他有权有人的,可以想去哪儿查就去哪儿查。而这些事,苏绵自己不可能办到。
这些消息,都是老王爷的亲信们无意中发现或是听墙角得来的,苏绵最多是“恰巧”派了这个人,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厢房附近。要么是被调去跑堂上菜,要么是被喊去门外临时洒扫。
这样一来,苏绵让那些康阳王应该知道的消息,都自己跑到了他跟前,以后功劳也是他的。而苏绵,她只是在本分地做生意,不该她懂的事她都不懂,不该她知道的,她统统不知道。
老王爷性情耿直,但日子久了,他悟出这女子聪慧过人。这样也好,平民百姓若是趟进这深水里,怕日后不好脱身,如此,她只安心打理生意,也好把是非摘干净。
苏绵表面上什么都不知道,但事实上,她却没有置身事外。她细细留心着,五皇子平日里最爱去她经营的哪几家酒楼请客会友,将每次他们点的菜单拿来比对。慢慢地,她大致能揣摩出,五皇子爱吃哪些类别的菜肴。
她又投了一笔钱,将尝相思装修得更舒适豪华,对照着五皇子的喜好,改进了那里的菜谱。
然后,她命人给老王爷送去一份所谓的酒楼发展规划书,意思是,后期要着重发展尝相思。
康阳王不知道她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他对生意上的事不大精通,也不明白,苏绵把规划书送给他看,起什么作用?
他装腔作势看了半天,依然一头雾水。最后,还是来人跟他解释,说尝相思是目前京城里唯一的一家会员制酒楼,其特点有三:其一价格贵,贵到足以彰显客人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其二菜量少,而且这个味道,去别的酒楼吃不到;其三够私密,从进去到出来,除了伙计,外人一个都碰不着。
康阳王似乎有点明白了,苏绵这是想打造一个特别合适的池塘,好把鱼儿往池塘里引,让他方便观察,一网打尽。
这确实是苏绵的用意,尝相思偏僻幽静,会员制的方式让客人的行踪更加隐蔽。她觉得,五皇子需要这样一个地方。
只不过,他意图谋反,东家在酒楼私密和国之大义间,只能选择后者。这可不是她不守规则。
他点点头,赞了声:“不错。”
来人连忙恭敬地说:“我家少夫人说了,如果王爷觉得不错,那么,在达官显贵们中间宣传推广口碑相传的事儿,就交给您啦!”
“……”
池塘没名气,大鱼怎么会进来?大鱼进来了,他要的是鱼,苏绵要的是钱。
老王爷抖了抖胡须,他懂了,这是要把他这位“门神”推出去帮她做广告呢,苏绵这是公私两不误,无商不奸!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徐府里都是齐夫人张罗着储备炭火,添置冬衣。有时候,有新出炉的炒货,瓜子花生、糖炒栗子,让空气里都飘着暖香。
如今齐夫人走了,木姨娘和徐勉怄着气,无论冬衣还是炭火,她只管自己。
徐勉想起当初她献着殷勤,说吃穿用度紧着老爷,现在想来,就是个笑话,更惹他生气。他三番五次去找木姨娘要钱,逼得紧了,有日听府中下人来报,说木姨娘和三小姐一块儿不见了。
他急急忙忙跑去一看,明白了,她们哪里是不见了,分明是卷着手里的财产,跑路了!
这样的日子,木姨娘总算是受够了,也看透了。徐勉喜新厌旧,他现在心里只有思烟,他每一次来,无非都是要钱,这样下去,她迟早一无所有。
徐勉想都不用想,直接差人去公主府报信。说好听了是报信,实际上,是想找徐霖要人。
不是他看扁了木姨娘,实在是木姨娘这人一没本事,二没见过世面,若非是投靠儿子,她卷走再多的钱,也无法在外面立足。
还真就如他猜测的那样,木姨娘确实是带着徐霓和剩下的那点财产去投靠徐霖了。徐霖让人帮她们找了个干净的住处,暂时安定下来。
如果没有思烟的事,徐勉和木姨娘二选一,徐霖一定会站他爹那边。就像徐勉说的,他从小就不愿意让人知道,他是姨娘生的。他自幼和大哥一起读书习武,仍然恨自己命不好,为何不是从夫人的肚子里生出来?
而现在,他对徐勉有种不能宣之于口的恨意,那恨意,就像长在不见光的角落里的一棵毒刺。恨着他爹的同时,也扎着自己心口疼。
徐霖有点懂了大哥跟着齐夫人离开徐府,与父亲决裂的那种心情。父亲一生官运不济、经商不行、文才没有,从前家里全靠着大哥,可后来,大哥受了伤,当爹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后来,徐家靠着徐霖了,徐霖得的赏赐和钱也没少孝敬他。可是,一个没盯住,他就趁着人不在,溜进屋去占了思烟。就算不是通房不是妾,好歹是儿子的丫鬟,他深夜跑进去做什么?简直为老不尊!
徐霖得了徐府报信,一言未发。现在,他站在木姨娘一边,木姨娘怎么说也跟了徐勉几十年,还为他生了儿子。以前,自己生的儿子不让她教养,年纪大了,连夫君也不待见她,他想想也觉得可怜。
徐霖没反应,也不去寻人,徐勉更笃定他知道那俩人的下落。这母子俩居然合起伙来对付他,徐勉不甘心,反反复复派人去找徐霖,还给徐霖写信。
他为了让徐霖知恩图报,把他小时候的事,帮他谋职的事,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提了又提。
徐霖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不仅不能让他感恩,还让他无比厌倦。徐勉揪着这些事不放,就能一辈子摆布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府终于渐渐地不再来人了,徐霖反倒决定回家去看看,若老东西再在他面前摆谱,他不介意像大哥一样,做个恩断义绝的了结。
徐霖回了府中才知道,徐勉病了,难怪他这些天不闹了,不再不厌其烦地派人去公主府。原来,是自顾不暇了。
看门的下人正在偷懒打瞌睡,他被徐霖叫醒,慌慌张张地说老爷病了,然后拿了扫帚,装模作样地打扫前院去了。
冬风里,庭院深深一地的落叶荒草,这里,曾经是热热闹闹的家。
东苑早就搬空了,西苑的木姨娘和徐霓也逃走了,因为无力支付下人们的工钱,如今已经没剩下几个人。
徐霖径直去了徐勉的屋里,老爷子在床上睡着,房中飘散着一股子浓浓的药味。
徐霖没打算在床前尽孝,但也不想和个病人过不去。他想着,既然病了,有话日后再说,要算的账,也等日后再算。
他正迈步要走,恰看见思烟端着药进来。两相一望,竟有些移不开眼。
思烟穿了身素裙,身姿袅袅婷婷,一看见他,眸中立即水波潋滟,宛如盛着一汪山泉。她将药碗放在桌上,背对着他声声抽泣起来:“思烟以为,今生再见不到将军……”
徐霖原先想过,既然她已经成了他的姨娘,便放手算了。毕竟,她被老东西弄过,且若让人看见,名声上也不好听。日后总会有娇艳可人的丫鬟,再悄悄收一个在屋里便是。
不见她时想的好好的,此时见了面,听她一哭,徐霖又心软起来。
他从后头盯着她不盈一握的小腰,忍不住凑上去,搂了搂。这一搂上手,竟是说不出的勾人。
其实,思烟是听下人说他回来了,特意捯饬一番才赶来见他的。妆容不必浓,更显清秀;衣衫不必艳,方见楚楚可怜。最关键的,是思烟的杀手锏,她的香不能忘了。
徐霖搂着纤腰,便闻见她耳后青丝之间,幽香蚀骨,迷得他心痒难耐。他手臂上一用力,把人箍进怀里,按在胸前。
“将军……别叫人看见……”思烟假意扭捏,挣扎了一下,摆了摆臀。
这一动,他更是火焰高涨,之前的顾虑都叫狗吃了。他咬着耳朵问:“可想我了没有?”
“想了……”声音里带着欲说还休的痴情,和撩拨之下的低吟。
徐霖一边亲她的耳珠,手上一边游走,他不管不顾的,也不顾及现在是大白天,而且,就在徐勉的睡房里。
徐勉是病了,又不是死了,他躺在床上,被屋里异样的动静吵醒。
就隔着一道屏风,影影绰绰的,他看见徐霖压着思烟在桌边。不堪入耳的声响和喘息,伴着桌子被撞得一下下的声音,他这哪里还能不明白?
“畜生!”他骂了一句,可是中气不足,外面又投入忘情忙得很,这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徐勉气得想下床,想冲出去打死这俩不要脸的货。然而,他一坐起身子,便吐出口血来,一头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人从床上掉下来的声响,到底还是惊动了屏风外正神魂颠倒的两个人。徐霖倒是不怕徐勉,但是总归不能这副样子让人看见。
他放了思烟,扯上衣裤,过去看看。思烟是老大不情愿,停在这个时候,心中又暗暗地将老东西骂了无数遍。
徐霖走进来,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锦被上一团血,瞧着惊心。他再蹲下身子去看徐勉,只见他面如金纸,唇如蜡色。
徐霖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来时听说爹病了,来床边看过一眼,当时只觉得徐勉眼下乌青,想想他新收了姨娘,一大把年纪贪欢不知收敛,身子虚了,病倒了也是活该。
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徐勉到底是武将出身,身体底子不错,纳思烟之前也没少流连花月楼,何以一下子就病得这样重了?
他偏头问思烟:“可请了大夫?是什么病?”
思烟掩了衣襟,冷冷地倚在屏风边上,不言不语。
徐霖只当她厌恶徐勉,所以不肯给他请大夫,他虽说也厌恶父亲,可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
“不行,我叫人去请大夫来看看。”
他刚一站起身来,便被思烟拉住了,死死地拉着。她眉眼低垂,看着没有表情也没有温度,就连她说出的话,也是冷冰冰的。
“不能请大夫。”
徐霖蓦地僵在那里,石化了一般,她的话像一股寒流顺着他的脊背倒下去,凉得透骨。
他希望是自己理解错了。
徐霖难以置信地对上她的眼睛,问:“你给他,喝的什么药?”
既然没请大夫,那药是她自己抓的。她不是想给徐勉治病,她是想,要他的命!
思烟缓缓地抬眼,水雾蒙蒙的眸子,眼尾一点浅红,是方才一番情动后,未褪尽的韵致。娇软的唇也略有些红肿,是徐霖心急,下嘴太用力了。
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徐霖再次呆住,思烟笑了笑,带着柔弱凄楚。
因为公主怀孕了,他便一去那么久不回来,害她被老东西收做了姨娘。可是没多久,她发现自己也怀孕了,按时间来算,孩子当然是徐霖的。
“他若是活着,我和孩子该怎么办?难不成,你想让自己的儿子变成兄弟?”
徐霖哑口无言,她又接着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他若是活着,只会没完没了地找你要钱,还有,晚上会没完没了地缠着我,折腾我,像个吸血鬼一样……”
他听着,又觉得浑身发热。
思烟吻了上来,像一枝缠绕的藤蔓:“是他无理在先,是他连儿子的女人也要抢,我不想做他的姨娘。思烟生是将军的人,死是将军的鬼,我只想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一辈子伺候将军。”
徐霖的内心在挣扎,此刻躺在地上的,到底是他爹。可是,身体在不由自主地沦陷,她太了解怎样能让他愉悦,她的服侍让他上了瘾似的戒不掉……
欢情过去,徐霖走了。
走的时候,内心的沉重,远远大于身体的愉悦。
他很纠结,但他默许了思烟的做法,他回不了头。
她说的对,如果徐勉活着,三个人如何共处?难道真让他把自己的儿子当兄弟?
徐霖不停地安慰自己,这件事是思烟做的,与他无关。徐勉他太贪婪,无论是对钱还是对女人,他对自己的亲人又太刻薄,无论是妻子还是儿子,这样人,就让他“病死”也好。
以后,再不会有人没完没了地向他追讨木姨娘的下落,没完没了地问他要钱……
徐霖虽然是打定了主意,可是,从这晚开始,他接连做了几晚上恶梦,有时候是梦见徐府里有人来报丧,有时候是徐勉直接来了他的梦里。
他反复告诉自己别去想,徐勉是病了,就是病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再过问老爹的事,反而时常暗中差了人回府,去给思烟送些钱和东西,叫她自己去抓安胎药。
听说公主怀孕的时候,他是满心欢喜的,到了思烟这儿,又多了一个孩子,可他总有点说不出的焦虑,喜忧参半。
徐勉病重的消息传到了苏绵这里。
这天珍珍从玉英阁回来,带了玉英阁今冬新出的养颜汤——鹌鹑银耳蘑菇汤,她才进院子,苏绵就闻见香味儿了。
今晚,洪太医留下来一道用晚膳,餐桌上便摆了这道汤。他尝了之后,大加赞赏,说这汤清淡味美,而且,能美白养颜,益气强身。
珍珍站在苏绵旁边,默默地抬眼看了看齐夫人,犹豫一会儿才说:“今日从玉英阁听来的消息,思烟对人说,徐老爷病重了。”
病重是含蓄的,思烟对叶蓉说,老头子快不行了。当然,她没胆子告诉叶蓉,徐勉病得这样重,是她想要他的命。
叶蓉当时想着,老爷快不行了,你还有心思来玉英阁大吃大喝,你可真行。
但她嘴上十分关心地劝慰:“你莫要太担心。”
思烟淡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老爷去了,我便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几乎要被自己感动了,徐勉给她姨娘的身份她都不要,因为她喜欢徐霖。为了喜欢的人,她宁愿活得不见天日,躲在公主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为他生孩子。
可她没想过,徐勉给了她名分、梅花玉牌和衣裳首饰,她都收下了,她享受着他给的一切,却狠心地要他死。
想起孩子,思烟嘴角含了丝欣喜,她说:“我怀孕了。孩子不是老爷的。”
叶蓉惊了惊,然后巧笑嫣然对她说恭喜。
齐夫人听说徐勉病重,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可是,当她听到思烟怀孕了,怀的竟然是徐霖的孩子,她放下筷子,没了胃口。
徐霁问:“娘您怎么了?”
齐夫人捂着半边脸:“牙疼。”
“无妨,”洪太医说道,“冬日里用炭火取暖,又或是补得太厉害,容易内火旺盛。可多食一些滋阴清热、解毒消肿之物,自会好转。”
齐夫人点头称是,内心里不以为然。做弟弟的眼看要一年抱俩,儿女成双,当哥哥的还没圆房,她满以为把俩人赶进一间屋,上了一张床,自然能有点动静,谁知道,屁动静没有。这让她如何能不着急上火?
徐霁最了解他娘,见她这神情,他干咳一声,似乎心领神会了什么。
前些时原本都和苏绵说好要圆房了,等她脚不疼了,又遇上她小日子到了。徐霁也是不容易,苦哈哈地每晚抱着锦被,又熬了这些日子。
苏绵一直默不作声,她没太留意桌上的人说了什么。她在想,思烟是不是太小看华昭了?华昭怎会容忍她偷偷地给徐霖生孩子?到时候,必定是狗咬狗,一嘴毛。
思烟这人出身卑微,心思阴狠,虽说死了都不可惜,但是,她还有用,千万别死得太容易。
吃完饭,洪太医要走的时候,苏绵特意叫人将鹌鹑银耳蘑菇汤打包了一份,说是带给刘小小。
洪太医疼夫人,十分感激,他说:“内子总爱熬夜刺绣,我说她还不听。多谢少夫人盛情,小小她,正需要补补。”
苏绵笑了笑,刘小小虽然胖,但是,既然她夫君觉得她需要补,那就一定得补。
她和徐霁送了洪太医到门口,洪太医是个热情耿直又善良的人,所谓拿人家的手短,他禁不住想急人之所急。
他快要上马车了,又走回来,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好半天,他一脸诚恳地征求他俩的意见:“公子与少夫人成婚这么久还没动静,是否需要我为少夫人诊一诊脉?”
他给徐霁看了这么久的病,知道男方没问题,如果有问题,应该是女方。
徐霁摸了摸鼻子,不去看苏绵,举头望明月。
苏绵听懂洪太医的意思,慌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洪太医好意。我壮得像牛,我自己知道的。”
她拒绝得这样坚决,让洪太医不好再劝。虽然他觉得,有病的人往往觉得自己没毛病,然而,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人家俩口子自己不急,他一个太医急什么?
他仍是好心地交待了一句:“如有需要,我随叫随到。”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苏绵尴尬了,她瞥了徐霁一眼,忍不住凶他:“你在偷笑什么!”
徐霁不敢再笑,有些人躲着不肯圆房,现在好了,被太医怀疑有问题了。他头一低,在她耳边轻声问了一句:“你的小日子,好了吧?”
苏绵红着脸:“你怎么知道?”
“今日珍珍送汤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你跑得别提有多快!”
“……”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慢点,等我找找刹车在哪儿……
徐霁:让我卸了!
当当:……
苏绵:夫君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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