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分手快乐11

    大楼外的人总算陆续疏散了。

    苏绵向大家口头承诺, 如果集团业绩回暖, 需要人手, 而大家还有没找到工作的,会优先考虑。目前, 也只能这样了。

    苏绵离开办公大楼的时候, 已近凌晨。天很黑,也很冷,她看见楼前的路边停着辆车,凌恤在车边站着, 夜色里看不清神情,像个无声无息的幽灵, 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车是他出国前, 用他卖画的钱买的。苏绵以为他早该回去休息了,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国际航班赶回来,先到公司救了场,又去医院守着凌恪, 直到凌恪脱离危险。

    这样来回折腾, 他一定累坏了。

    事实上, 凌恤确实挺累的,凌恪脱离生命危险, 他安排了人在医院照顾, 他本来想回去睡一会儿,天亮再回医院。可是,凌恤想到她夜里下班不方便, 又开了车过来接她。只是没想到,她加班到这么晚。

    苏绵一靠近,就感觉到他周身的凉气,冷得让人打了个寒战。她问:“你怎么不在车里坐着,外面多冷啊?”

    他不经心地“嗯”了一下,没解释,只是说:“上车吧。”

    苏绵说好,伸手去拉车门,正好凌恤也准备去帮她开车门,两只手碰在了一起。他的手凉凉的,但掌心宽大,刚好可以把她的手包住。他一顿,有点不想松开。

    要不是苏绵转过头来看他,他真想顺势再抱一抱她。

    快一年没见了,苏绵今天见到他时,就觉得他感觉上比以前稳重了许多。他好像又瘦了点,眼下就点泛青,是浓重的倦意,他抿着唇的样子倒多了几分坚毅。

    凌恤到底还是松了手,俩人各自上车。

    他依然不爱说话,苏绵想缓和气氛,开玩笑地说:“快一年没碰了,你开车当心点儿,别往沟里带。”

    “放心,”他认真地回答,“你在车上。”

    苏绵怔了一下,移开了话题:“你还差一个多月才结课吧?这一走,结业证没了。”

    “结业证重要,还是你们更重要?”他很平静,丝毫没有惋惜。他只有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她。当他得到消息,只想早点回来,见到他们,那种心情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归心似箭。

    苏绵安慰他,不自觉地又带了点哄孩子的口气:“别担心,你哥和凌霄集团,都会没事的。”

    他默了默,说:“我知道。” 那样淡然坚定。

    他决定回来的时候就想过,要和她共担风雨。他不需要她来安慰,该来的躲不了,他是凌家的儿子,这一切他必须坚强地面对。

    苏绵没再吵他,让他专心开车。

    太晚了,安静下来,她渐渐有些犯困。就在她闭着眼,靠在座椅上,睡意朦胧的时候,她听见凌恤低沉柔和的声音。很轻,像从远处飘来的梦一样。

    “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这是第三次了。其实……我不是在做戏。”

    苏绵没有睁眼,心却怦怦地跳了两下。她告诉自己,这一定只是个梦而已。

    病房里,凌恪清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相关人员去医院,就在床边签字授权。

    在他住院期间,由弟弟凌恤代理董事长职权,苏绵职务暂时不变,升为总经理级,其他高管从旁协助。

    他明知道凌恤虽然在美术上极有天分,却毫无企业管理的经验,他把大权交给凌恤,其实是间接地交给了苏绵。

    如果他直接委任提升苏绵,难免又要引起种种不必要的猜测和争论,由凌恤来掌权更加顺理成章。而苏绵这个总经理级的助理,是凌霄集团开了先河的头一位,大家都能看出凌恪的用意。

    凌恪心里很清楚,在巨轮将沉的时候,谁都可能弃船逃走,而凌恤不能,苏绵也不会。

    在他住院期间,苏绵来看他的次数并不多,她更多时间,是坚守在凌霄的阵地上。加班是家常便饭,有时候,甚至通宵达旦。

    凌恪不会计较苏绵不来看他,因为他知道,这个小小女子,正帮他撑着凌霄的一片天。

    凌恪接触过的女人很多,现在他觉得,苏绵是最特别的一个。他风光时,她不知讨好;他落难时,她不会背弃。

    她进公司时,相当于“走后门”,她后来又自己提出要做董事长助理。她想做的事,她要走的路,总是一往无前,不在乎有多少非议,也不在乎自己的得失。

    凌恪早就看出来了,如果说何清雨是一株菟丝花,只会攀附,那苏绵就是一棵橡树,她有她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从前他只觉得苏绵漂亮聪明,有工作的热情和能力,现在,他真心有点喜欢这个姑娘,是那种含着欣赏与感激的喜欢,无关风月。

    苏绵也很感激凌恪对她的信任,她知道,凌恤执行董事长权力,实际上就是在为她管理凌霄集团铺路。

    现在有了凌家兄弟俩做她的后台,她完全可以在集团内横着走,当然前提是,她得拼尽全力,把公司保住。

    然而,苏绵这边才刚刚把岌岌可危的大局稳定下来,商场上的硝烟已经弥漫。华采珠宝集团率先实行所有商品全线降价,一场毫无理性可言的价格战,就此打响。

    韩奕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价格战,开始恶性竞争,一定不是巧合的。苏绵不用想也猜到了,他在落井下石,他的目的就是针对凌霄,打垮凌霄。

    她刚忙着把申请贷款的事办妥,秘书晓文送了个礼盒进来。

    原来的秘书周婷让凌恤给开了,凌恤回国新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爱在背后传播苏绵和凌恪关系不寻常的职员全都给开了。以前凌恪不管,现在他来唱黑脸,公司风气从此一片清明,大家只管埋头工作。

    晓文没想到凌恤也在,先跟他打了招呼,这才对苏绵说,礼盒是华采的韩总差人送来的,请她亲自开封。这是他全程参与设计的新款,华采集团将在元旦全面上市,第一件成品,提前送给苏绵,做为元旦礼物。

    晓文出去了,苏绵拆开看了一眼,是条铂金项链。设计的确别拘一格,坠子是朵花,花瓣的形状宛如风中摇曳,不古板,也不落俗套。有纤细的链子像流苏一样,从花心里吐出来,又像是花蕊。

    苏绵拿起来,仔细看了半天辨认出来,这是朵栀子花。

    凌恤的脸色当即就不太好,嘴里骂了句:“黄鼠狼给鸡拜年!”

    华采一面打压凌霄,韩奕一面给苏绵送东西,这人确实看起不怀好意。苏绵把项链装回盒子里,电话吩咐晓文,她要代表凌霄集团,正式约见韩奕。

    华采方面很快给了回音,说韩总明天就有空,约在他办公室见面。

    见面的那天,凌恤和她一块儿去的。苏绵说:“你不必去了,你现在的身份一出动,这次会谈的动静也闹得太大了。”

    他固执地跟着:“我不上去,我只去给你当司机。”

    苏绵没办法,只能收下这位代理董事长,暂时充当她的司机。

    临要下车时,凌恤叫住她,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总觉得,你好像没精神。”

    “我没事。”她心虚,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长了又带X光的眼睛,她已经努力表现正常了,他居然还能感觉她有异常。“我只是,事情太多,刚才在考虑贷款的事。”

    凌恤没再说什么,苏绵正要推车门,车门已经从外面开了。她现在才发现,后面还跟了一台车,晓文和刘杨已经下车站在她面前。

    苏绵就知道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上去见韩奕,带个秘书也就够了,刘杨可是凌家的保镖!她扭头对车里的人说:“太夸张了吧,我又不是去打架的。”

    “也不是不行,”凌恤趴在方向盘上,面无表情,“那家伙要是敢碰你……打坏了算我的。”

    苏绵翻了个白眼,转身上楼,晓文和刘杨马上跟在她后面。

    她进了韩奕的办公室,让他俩在外面等着就行。

    从苏绵一进来,韩奕就微笑地看着她,仿佛是一场期待中的久别重逢。分手后,她似乎每一次出现都会给他眼前一亮的惊喜,酒会那次是美,这一次,是干练。

    她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和风度都和从前截然不同了,虽然是一样好看的五官,从前她给人的感觉是依附和柔顺,而现在却带着锋芒和棱角,让人不敢轻视。

    韩奕默默地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迷人,甚至已经可以自信从容地站在他面前,与他争锋比肩,旗鼓相当?

    他先开口:“礼物收到了?喜欢吗?”

    “为什么要送我项链?”苏绵问,“向我展示华采的新品,看看凌霄什么时候宣告破产?”

    韩奕摇头:“我说了,是我亲自参与设计的。星落,这款项链,是为你设计的。”

    “……”画风转得太快,她一时没接上来。

    “你种的花是在我家被弄坏的,我没办法赔给你了,所以赔你一条项链,铂金的栀子花。好看吗?”

    苏绵垂下眼。弄坏的花可以赔,曾经受过的委屈和轻视可以用道歉来弥补吗?被他践踏过的青春岁月里,曾经有一颗多么爱他的心,碎得再也无法挽回。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你很清楚,今天我为什么来。”

    韩奕对她的回答很失望。

    “我知道。你想劝我恢复正常价格,不要再和凌霄继续这场价格战。可是,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幼稚吗?”苏绵说,“你执掌华采集团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你应该明白,华采和凌霄斗下去的结果,可能不止是两败俱伤。很有可能,整个行业都会受到影响,这种长期的恶性竞争,会使小型珠宝企业率先倒闭,最后,整个珠宝行业会进入严冬。利润腰斩、市值暴跌,市场都会进入萎靡期,这些你考虑过吗?”

    韩奕慢幽幽地喝了口水,继续看着她。显然,这些后果他都预测到了,但他要凌霄破产,不惜拉着整个行业来垫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他无所谓,等凌霄破产了,华采有机会成为行业首领,那时再考虑复兴的事。

    苏绵住了嘴,她明白自己没办法说服韩奕。如果他真的是从数年前就开始布这个局,现在时机成熟了,他又怎会甘心收手,放弃这个整垮凌霄集团的机会?

    “说实话,沿海投资项目,当初是不是你引着凌恪上钩的?”

    他轻笑:“你非要这么说,也无不可。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他自己做的决定,理应承担后果。谁让他当时眼睛里只有收益,对巨大的风险视而不见?”

    “那就直说吧,你是为了何清雨吗?”苏绵嗤笑,“费这么大力气,打击凌霄,就为了抢女人?”

    她轻轻摇头:“如果你说,要让何清雨离开凌恪,你才会停止价格战,那我还真办不到。何清雨现在是凌恪的女人,她是去是留,我可决定不了。”

    韩奕抬眼看她,眼睛里黑沉沉的。他说:“我要你。”

    苏绵一愣。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的是你。”

    如果说,一开始布这个局的时候,他是为了何清雨,那么到了收网的时候,他已经转了目标。前段时间,关于她和凌恪有种种传言,他一直按捺着没出现,就是在等这一天。

    他要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给凌霄集团一击致命。

    “我要你远离凌家那兄弟俩,回到我身边来。”他微笑着,清冷中显出些温柔,“只要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我马上停止这一切。”

    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愿意给凌霄喘息之机是一回事,它自己能不能活过来又是一回事,这个我管不了。”

    “你这是要挟?”

    苏绵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轻叹。“既然这样,咱们今天的谈话只有不欢而散了。我们早就分手了,我不会再回来。韩奕,你应该朝前看,别总去强求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不会拿自己,去换凌霄的未来。让凌霄活下去,我自己会争取。”

    苏绵转身走了,韩奕坐在那儿无奈地苦笑。为什么从前何清雨总爱吊着他,为什么苏绵就刚好相反?她总是把话说得这么绝,真是生怕有一点点含糊不清,非要把他所有的希望都打碎为止。

    苏绵出来的时候,小新正和刘杨讨论过肩摔,晓文在一边看热闹。

    一会儿,小新拿着个礼物进来,对韩奕说:“陶总留下了这个,她说……花虽好,可惜过了季节。”

    韩奕不用看,知道是那条项链,她果然还是不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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