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干活啥都不会的笨狐狸, 阿萌最擅长的永远是把麻烦推给疼它宠它的两脚兽。
同行的锦衣卫们见英明神武的皇太子居然宠爱一个漂亮蠢货, 心里不舒服,趁着狐狸挤进人群给杂耍艺人打赏的时候,小声问道:“殿下,小人有一事不明,想请殿下为小人解惑。”
“什么事?”
“殿下为什么喜欢这个万玉萌?她除了长得好看、怀了殿下的孩子, 简直一无是处,根本不值得殿下掏心掏肺的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朱祐极转头, 神色严肃地看着下属, 道:“何况阿萌除了长得好看、怀了孤的骨肉,它还是百试百灵的开心果, 只要和它在一起,孤就会很开心。”
“只是因为她能够让殿下开心吗?”
下属不甘心。
朱祐极道:“这点还不够吗?试问天下有几人能让孤暂时忘记烦恼?感受到由衷的快乐?”
下属沉默了。
对身在皇家的太子而言,快乐或许真是可望不可及的奢华。
另一边,狐狸瞧见集市上正举办灯王选举, 于是也兴致勃勃地举起手中的狐狸灯笼要报名参加。
朱祐极笑着给它付了报名费。
可惜它的狐狸灯笼做工实在粗糙,第一轮就被删了下来, 狐狸不免气滚滚, 缠着朱祐极一通抱怨。
朱祐极安抚道:“阿萌别难过,回去以后,我们私下办个小灯会,保证让你拿第一。”
“不要!我不要作弊的第一。”
狐狸抬头,指着那些已经通过第一层筛选的华贵灯笼,道:“它们真的好漂亮。”
“那我们待会把前十名的灯笼都买下来, 如何?”
“不用啦,阿萌已经想开了!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狐狸笑眯眯地看着灯火灿烂处,感觉自己的心也充满了阳光。
朱祐极见它又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
之后的半年时间,狐狸一直都在朱祐极的帮助下接受选秀技能培养,当然,养胎的事情也没有懈怠。
与此同时,朱佑樘恋爱了。
起因是他路过永巷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进京参加选秀的良家女张氏,郎才女貌,一见钟情。
张氏不知朱佑樘身份,见他相貌堂堂身着华服,以为是宫里得势的大太监,一边怨恨自己出生书香门第怎么可以爱上太监,一边又日日夜夜盼着能与朱佑樘再见面。
朱佑樘也同样爱恋张氏,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王妃,于是放下一贯的低调谨慎,主动来东宫找朱祐极。
“皇兄!皇兄!”
朱佑樘才进东宫就立刻大呼小叫。
朱祐极与狐狸都未见过朱佑樘这般急躁紧张模样,赶紧迎上去:“三弟,发生什么事情?”
“我爱上一个人,想和她成婚。”朱佑樘开门见山的说道,“希望皇兄能帮我。”
“为何需要孤帮忙?难道那女子的身份……”
“身家清白,并无任何不可之处。”
“既然非罪人之后,直接让父皇下旨赐婚便是。”朱祐极道,“为何舍近求远找孤帮忙?”
“因为她是为了成为太子妃特意来京城参加选秀的。”朱佑樘道,“而且她以为我是宫里的太监,都已经明显表现出对我的喜欢,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原来如此。”
朱祐极道:“明日孤与三弟同去永巷见那位姑娘,如何?”
“皇兄……”
朱佑樘神色犹豫。
他担心张氏贪恋太子妃的身份,不能接受成为藩王妃的命运。
朱祐极看出朱佑樘的心思,拍着肩膀安慰道:“若她因为你不是太子就不愿意嫁你,那她便也不过是庸脂俗粉。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皇兄……”
朱佑樘苦涩道:“张姑娘的举止、容貌都很优秀,还擅长诗词歌赋,又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若是不能成为为太子妃……”
“太子妃早就有了内定的人选,不管三千粉黛如何优秀,孤的心里都只取一瓢水。”
朱祐极微笑着重申态度。
朱佑樘因此再次注意到站在朱祐极身边的狐狸,不禁感慨:“皇兄用情至深,非常人能及。”
“你还不是一样?为了一个也许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美好的女人,主动来东宫找我。”
朱祐极道:“希望她值得你的专心专情。”
“皇兄……”
朱佑樘感动莫名。
狐狸耳旁也流过系统的声音——
【朱佑樘是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个一生都一夫一妻的皇帝,他和他的张皇后像普通平民夫妻一样生活,共同起卧,出席各种祭祀活动。可惜,朱佑樘英年早逝,唯一活到成年的儿子朱厚照同样英年早逝且无后。新君生母及祖母不待见张皇后,张皇后因此晚年凄凉。】
明朝吸取前朝的选妃必出自勋旧以至于外戚祸乱朝纲的经验教训,明文规定:凡天子、亲王的后妃宫嫔,必须从家境清白的低级官员或平民百姓家选取,禁止大臣以各种理由向皇家进献美女。
因此,明代后妃的出身大多低微,家世最高的是明代宗朱祁钰的皇后汪氏,父亲是个六品官,其余皇帝的皇后全部出生寻常百姓家庭,有几位皇后的传记里面更是点明“家贫甚”。
此次,成化帝下诏书为皇太子选太子妃,自然也是全程按祖宗规矩。
诏书下达后,全国各地物色十三到十六岁之间、非医巫商贾百工出身的美貌女子五千人送到京城参加规矩变态的选秀,层层筛选,最终选出五十名性格温柔、聪慧美貌的女子留在宫中,等待奉命主持太子妃选秀的万贵妃的召见和考察。
被朱佑樘一眼看中的张氏正是最后五十位少女中的佼佼者。
因为太子妃已经内定给狐狸,万贵妃不介意卖朱佑樘一个人情,下懿旨,让暂住永巷的五十名少女准备一下,三天后,她要亲自考察她们的才艺,并从她们中选出三人引见给皇帝和皇太子,由皇帝和皇太子共同决定太子妃的人选。
当朱祐极三人穿着太监服饰来到永巷时,传旨太监刚离开,五十名少女无不心急火燎地准备着三日后的才艺考察,场面异常混乱。
朱祐极看了眼忙碌的莺莺燕燕们,对朱佑樘道:“三弟,你的张姑娘住在哪间屋子?”
“左边第三间。”
朱佑樘心情愁怨地带着一人一狐走到张氏的住处外,抬手,轻敲三下:“张姑娘!张姑娘!”
“来了来了!”
张氏应声来开门,看到门前站着三个穿太监服饰的俊美男子时,吓了一跳:“唐公公,你们这是……”
曾向张氏自称是唐公公的朱佑樘照朱祐极的意思介绍道:“这是我的同父异母兄弟,他在万贵妃身边伺候,颇有些地位。这个是小萌,他在东宫伺候,知道太子的喜好。有他们帮忙,你一定能通过下一轮遴选,并且在觐见太子时被太子一眼看中。”
“可是……你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太子,我连太子的面都没有见过……”
张氏苦闷地看着朱佑樘:“我想退出选秀,用皇家之前给的聘金在京城附近买一套房子,和你结为夫妻,在我们的小家里过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
“你已经被送到京城,又通过了那么多层筛选,就是想退出也不可能。”
朱佑樘长叹一声,将事前备好的两封书信交给张氏:“第一封写的是万贵妃的喜好,第二封是太子的喜好。你按这两份书信准备才艺,必定能够出类拔萃成为太子妃,光宗耀祖。”
说完,也不管张氏能不能接受,朱祐极转身就走,飞扬的泪水落在张氏的手背上,少女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抬起头,对朱祐极和狐狸道了声谢,随后转身进屋,将两封书信放在烛火上方,点燃,化为灰烬,口中低喃:“唐大哥,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做太子妃。”
“真的吗?”
朱祐极听见张氏的低喃,出声反问:“你当真不愿做太子妃?”
张氏回头,出屋,对朱祐极道:“我当然想做太子妃,如果我没有在成为太子妃之前遇上他的话。”
“也就是说,你真的准备放弃太子妃选举?”
狐狸又激动又紧张的问。
“我准备装病回避三天后的才艺考察,”张氏道,“只要能和唐大哥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劝你好好准备一下三天后的才艺考察!贵妃娘娘昨日才说,她准备在这次的才艺考察中选一名能力出众但不足以成为太子妃的女子为义女,并且会答应这名女子的任一要求!”
“此言当真?”
张氏欢喜莫名。
朱祐极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可真是……”
猛然间,张氏想到她刚刚把记录了万贵妃的喜好的信函烧毁,不禁再次泪水婆娑:“果然,我和唐大哥是有缘无分……”
“未必。”
朱祐极莞尔一笑,带着狐狸离开了。
……
出了永巷后,狐狸立刻向朱祐极抱怨:“龙哥哥,这张氏怎么这么冲动!比阿萌还冲动!还笨蛋!”
“谁说你是笨狐狸!明明是全世界最聪明最可爱的狐狸,轻轻松松就拴住我的心。”
朱祐极假装生气,手指轻轻刮过狐狸的鼻尖。
狐狸趁机靠着朱祐极的怀抱,手掌压在肚子上方,感受宝宝们的律动,巴掌小脸不由自主地露出甜蜜笑容。
朱祐极低头,亲吻他的脸颊,道:“再过两天就是最后五十名秀女的才艺考察,希望整件事能够有个圆满的结果。”
“那阿萌要怎么办?”
狐狸担忧地看着朱祐极:“阿萌到现在还是琴棋书画样样都不行,要怎么才能通过贵妃娘娘主持的最后五十名秀女的才艺考察?”
“小笨蛋,你不需要参加任何筛选考察,只要你是你,孤就一定会选择你。”
朱祐极宠爱地亲了亲狐狸的肥厚耳朵,舌尖划过,痒痒的感觉让狐狸再次忍不住发出声音。
“果然,怀孕会让身体变得敏感。”
朱祐极暧昧一笑,把狐狸抱得更紧了。
……
……
万贵妃亲自主持的最后一轮才艺考察的日子终于到了。
五十名秀女按照规矩穿戴一新,领到御花园的一处水榭外,次序进入。
轮到张氏进去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精心的妆容都有些许脱落,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水榭,隔着水晶帘向宠冠后宫的万贵妃行礼。
“起来吧!”
略有些苍老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张氏战战兢兢抬头,发现水晶帘子后除万贵妃外,还坐着两个人,穿着明黄衣裳,坐在万贵妃左右,看不清面容,只能凭侧影确定两人是男子,身份非同小可。
大概是皇上和太子吧?
张氏如此想着,在太监的引导下,开始表演才艺,分别是琴棋书画以及《女诫》、《女则》的背诵。
表演完毕,太监领张氏下去。
万贵妃看向朱佑樘,道:“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平平无奇,毫无特点!”
“娘娘,我说不出为什么会喜欢她,但我就是喜欢她,没有任何原因的喜欢她,想和她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还请贵妃娘娘在父皇面前帮我们美言几句,促成我们的姻缘。”
为了和心爱的女子双宿双飞,朱佑樘主动向万贵妃低头。
万贵妃毕竟曾经年轻过,何况张氏的表现虽然平平无奇却也并非一无是处,她见朱佑樘的眼中满是殷切,点点头,道:“本宫答应你,把张氏列入觐见皇上的最后三人,但是你们能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就要看天意了。”
“谢贵妃娘娘成全!”
朱佑樘露出由衷的笑容。
平生第一次,他开始喜欢万贵妃,觉得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么讨厌。
万贵妃这边——
将五十名秀女的才艺情况查看过后,她看了眼站在朱祐极身后的狐狸:“阿萌,你准备了什么才艺?”
“阿萌什么都不会……”
狐狸不好意思的吐着舌头。
万贵妃无语地摇了摇头,道:“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你也总得拿出一点才艺让本宫可以在皇上面前交差啊!何况你抱了那么长时间的佛脚,怎么还是什么都不会!”
“因为……”
狐狸偷偷看向朱祐极。
自打胎相明显,狐狸的东宫生活就围绕着吃喝拉撒睡,万贵妃派来教才艺的女官们怕伤及龙孙,也不敢对它严厉,以至于狐狸把琴棋书画学了个遍,成绩却比半吊子更忽悠!
万贵妃此时也发现狐狸用目光向朱祐极求援,气得一掌拍在案上,道:“太子!你这般纵容它,将来怎么治理天下!”
“天下和阿萌是不一样的。”朱祐极耿直地表示,“天下需要教化,阿萌需要宠爱。”
“你——”
万贵妃本就年事已高,闻言,更是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晕死过去,还好身旁的宫女太监们反应迅速,一通舒缓按压终于转危为安。
缓过气后的万贵妃——
看了眼态度强势的朱祐极,又看了眼朱祐极身后委屈巴巴的狐狸,无奈的叹了口气:“本宫果然不该对你有所期待!好在你已有身孕,承诺你的太子妃可以换一个方式兑现。”
“什么办法?”
狐狸激动得竖起耳朵。
万贵妃道:“明日本宫亲自带三名秀女去见皇上,决定最终的太子妃人选。届时,皇上必定询问太子意见,太子只需表示这三位秀女都不合意,然后将张氏赐婚三皇子,其余两女也赐婚皇亲。如此一来,太子妃之位便要继续空置。等阿萌你生下皇长孙后,不用本宫开口,你就会被封为太子妃!”
“真的吗!太棒了!”
狐狸开心的一阵苍蝇拍手,没心机的模样气得万贵妃又差点脑梗。
但当她对上狐狸那天真得好像孩童的眼神时,心头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原本想说的话也变成——
“太子,明日是关键的关键!你不要辜负了本宫的一片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万更,晚上一章一次性解决老三的婚姻大事同时生宝宝啦~
补充一下朱佑樘和张皇后的情况。
历史上朱佑樘和张皇后是一对恩爱夫妻,也是唯一从始至终都一夫一妻的帝后夫妻,朱厚照死后,堂弟朱厚熜继位,为嘉靖帝,嘉靖不顾朝臣反对,追尊生父为兴献帝后又加封为献皇帝、生母为兴国皇太后,改称孝宗敬皇帝曰“皇伯考”,张皇后的待遇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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