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靠着国木田君的关系要到了这位檀君的住址以及联系方式,但太宰完全没有勇气去联系他。
原因很简单,如果只有名字是熟悉的、这种事情未免也太恐怖了一点。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有拼命的催眠自己才能暂时抛下那种恐惧心理,有时候在喊安吾的时候甚至会搞不清楚到底在喊哪一个安吾——是那个会摸他头给他做咖喱吃、有时候嚷嚷着要堕落的不良安吾呢?还是面前这个总是会很温柔的对他笑、太社畜以至于三天两头不回家的安吾呢?
在这样相同的温柔内核之下,太宰总是会搞混。
有听说过这个太宰热衷于跳河,要么悄无声息的跳下去,要么在喊一声“哇这条河好好看”之后“咻”的一下跳下去,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太宰觉得这个人可真是神经病。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国木田君去做饭,他就靠在椅子上慢慢的把那篇文章看了一遍。
“……你在想什么?”
国木田君端菜上桌的时候看见他捏着杂志的一角垂着头,靠近窗台的小桌子上放着那堆买回来的杂志。
太宰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然后在偏头看向桌面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带着故意掩饰色彩的走过去,大大的“哇塞”了一声,“国木田君你真是太棒啦!”
国木田君很高兴,但在看向他的眼睛的时候,还是发现了那一抹无论怎么遮掩也遮掩不去的浅淡忧郁。
他没有说什么,折返回去又给他做了个菜。
晚上的时候,太宰不出意料的又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墙上的钟发出轻微的、滴答滴答的声音,他忍无可忍的顶着被子坐起来,床头柜上摊着那本杂志,刚好是「云雀」
的那一页。
他认认真真的把这一篇又给看了一遍。
故事很简单,讲的是一个得了绝症的少女拼尽全力的活到了樱花盛开的时候,她拖着病痛的身体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上了一直都很想穿的浅粉色樱花碎纹和服,抱着一把三味线坐在缘侧上。
在这种时候一直折磨着她的病痛奇迹般的消退了,于是她独自一人感受着这种幸福,最终心满意足的在第二天黎明的时候遥望着樱花死去了。
太宰抬起头,看着因为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在这种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立刻打给这位檀君,想问他知不知道有太宰治这个人、有无赖派这回事情。
假的吧?
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这么熟悉啊……
像穿越时空触碰到了早已沉没在时间之海里的文字,透过文字、又重新见到了这位友人。
对于作家来说,文字是他的标签。
文字是不会骗人的。
拿起一本没有名字的书,匆匆扫了几眼就觉得这应该是芥川老师的作品;偶然经过时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声念着的诗,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这不是中也的诗嘛”。
因为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即使会认错别人的,但檀君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
可是、檀君竟然也在这个世界吗?
这么小概率的事情……不会的吧,肯定不会的吧……一定是自己的问题,对,没错,就是这样,檀君怎么可能遇到这种荒诞的事情,完全没有理由的、会让他碰上这种倒霉的事情啊,他这么好,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是自己的问题……
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在这么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之后,到最后,就真的相信这是自己的问题了。
太宰还是把杂志带到侦探社给大家安利,一副比以往还要开心的样子。除了在外面处理委托的乱步和与谢野以及仍旧在工作的国木田君,大家就聚在他周围听着他朗读自己喜欢的段落。
国木田君偏头看了看笑眯眯的他,默默的把他的工作拿过去做了,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催促其他人。
“今天的国木田君有点不对劲呀……”
到最后,反而是太宰抢先一步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时候他们刚从异能特务科出来,在电梯里遇到了安吾,太宰高高兴兴的抱了他一下,差点把他眼镜撞歪。
太宰一边撕开糖纸一边对他这么说,因为感觉到国木田君会问他什么,只好赶在他前面把这件事先说出来。
但国木田君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我觉得你才不对劲呢吧,太宰。”
太宰瞬间有点焉,讨好一样的把剥好的糖递到他嘴边一边轻轻的“啊”了一声。
糖是梅子味的,“好吃吗?”太宰观察着他的表情。
“好吃。”
“那现在吃了我的糖就别指望着我回答你的问题啦。”
太宰得逞的笑了起来,手背在身后一边倒着走看着他的一边跟他这么说,然后转了半圈双手张开迎着扑面而来的风佯作很艰难的走,像在和台风抗争一样——国木田君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慢慢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自己跟自己玩。糖在慢慢融化,梅子味变得浅淡起来。
“你跟他联系了吗?”
前天晚上抱着杂志回去的时候仍旧在兴高采烈,就跟他讲了他和檀的故事。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哎呀,这个无所谓的啦。”
“要说出真心话啊,太宰。”
“我知道了国木田君。”太宰转身看着他,保持着一小段距离的倒着走,一脸认真的说,“我是个很任性的人。”
“能认识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 ”国木田君点了点头。
“哎呀!国木田君!”
太宰睁大了眼睛,“说这种话的时候你不应该表示我过谦了嘛,然后快点举几个例子证明我一点也不任性呀。”
“呐,你看,多任性。”
“国木田君你真的伤到我心了。”
太宰一脸幽怨,然后轻轻的“哼”了一声的转身不去看他,但下一刻“呜哇”了一声的又转头扑到他怀里,国木田君被扑了个猝不及防——这时候太宰已经敏捷的转移位置躲到他背后了,一手扒着他袖子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三五步远的地方,一条阿拉斯加有点惊讶的看着他。
如果可以从他满是毛的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的话。
“你……怕狗?”
国木田君说的有点艰难。
话音刚落他就想起以前和他一起走的时候会被突然的抓住手什么的,那只手哆嗦的不行,但本人却还是仰着头的冲他轻轻的笑一笑,然后他就打消了问他的想法,只当做是他受到了惊吓什么的。
现在想想,好像当时的确有条狗在场。
每一次都是这样。
不过这一次竟然大大方方的表现出了自己的恐惧,国木田君感到了一种意外,但与此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一点都不怕的。”
太宰干脆双手都抱住了他胳膊,像被拖着走一样的逞强的说,“我只是突然想抱抱你 。”
——那你一直盯着那条狗看干嘛?
国木田君顿感无奈,但还是摸了摸他的头,附和的说,“好 ,好,你一点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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