潍州, 一处别院。
谢婵从院门外进来,一走近院落就听见一阵铮铮作响, 等到走到近处,就看到庭院中一清瘦矫健的身影正在院落中舞剑。
他一身淡青色玉质锦衣, 手执一柄银锋,神色冷峻, 他手下出招极快,剑剑锋利, 剑式变幻间, 剑锋如流星。
就听他一声轻喝,腾身而起, 手下一剑横扫, 凛冽的剑锋罡气瞬间把面前的草木绿树尽数斩断,扫起阵阵断根碎屑。
谢婵站在一旁突觉手背一痛,低头就见一小小碎屑划过, 手上居然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他眉眼一抬,心中当下震撼非常。
他虽然不懂武功, 但是单靠剑气便可飞花摘叶伤人, 这人武功确实已经有了不可低估的长进。短短数日便有如此佳绩, 果真武术奇才。
谢婵垂眉看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人曾会被称为武林第一魔头,身为邪|教,又武功奇高,哪个正道能安寝。
谢婵想着, 那淡青色的身影已经舞完了剑,谢婵走过去击掌数下,语带恭维的道:“薛教主果然厉害,短短半月功力便如此精进。”
那淡青色的身影闻言转头,看到他嘴角一勾,清润的声音语带调侃:“原来谢太医也会拍马屁,本座真是受宠若惊。”
他说着又提步走到旁边一白衣公子面前,眼眸里有几分掩不住的傲然和自得,把剑负手于身后,眉宇上挑着问道:“本座刚才舞得如何?”
那白衣的公子一直站在树下,他容貌俊美,剑眉微扬,额间一道血印,见那淡青色衣裳的公子过来,凤眼一挑,笑着夸赞道:“薛教主确实聪慧过人,短短半月便能突破到第三重,本尊望尘莫及。”
那淡青色衣裳的公子听到预想中的夸奖,轻哼一声,眼里不无得意。
这二人自然就是薛静影和水沉璧,那日在客栈水沉璧助他打通经脉后便答应开始教他明月神功。
客栈里人多眼杂,水沉璧便让谢婵购置了一处边院,几人便转移到了此处来,现下已经距离那日半月余,薛静影也在这别院修炼明月神功半月余了。
他天资聪慧,顿悟的极快,又日夜修炼,短短时间便已经突破到了第三重。武功招式和内力都有了一定的积淀和精进。
这明月神功前三重是打基础,可以靠自身突破,后三重除了不断的顿悟,便需要周围人的不断练手,如此,薛静影几日前便已经想要出别院了,只是水沉璧觉得操之过急,便没有应允,不过薛静影已经呆不住了,水沉璧只得答应。
他们要走,谢婵今日便也过来告辞。说的是宫中有位娘娘病了所以宫中传了旨意宣他进宫探脉,如今薛静影已经恢复,他便也要启程回定京了。
薛静影瞥了一下眉,不置可否。
谢婵向水沉璧禀告完,几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薛静影见他似乎与水沉璧有其他事要谈,他也十分识相,当下告辞去了他处。
见薛静影走远,谢婵收了嘴角的笑意,神色恭敬下来。
水沉璧看他一眼:“圣上传的旨意让你进京?”
谢婵拱手:“是。”
水沉璧垂下眉,神色冷了几分。
谢婵看他一眼,把怀里的黑玉令牌掏出来奉还给他,低头坦白道:“那日|你跟随薛静影跳崖,在下还有暗卫数日遍寻不到,您若有闪失,圣上盛怒,我和暗宗都承担不起,第二日暗宗中便已有人禀报了圣上。”
水沉璧已经有些猜到是这个原因,他接过黑玉令,没有继续开口。
半响,谢婵就听水沉璧声音冰冷的说道:“本尊知道你们都是受圣命才听令于我,不过既已是本尊的下属,不该多嘴的事本尊便希望你们不要多嘴,本尊不养二心的人,这次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下次若再犯,再不轻饶!”
说着,手上的黑玉令便直直飞出打在院落一根树上,就听一声惨叫,树上滚落下一个全身黑衣的暗卫来。
水沉璧神色冰冷,连看都没看那滚落的人一眼,只声音没有起伏的道:“你们听明白了吧,若还有下次,便带着你们的黑玉令滚!”
那暗卫一听,顿时面如土色,连忙翻身爬起来,一路跪行到水沉璧面前,俯倒在地,双手恭敬的递上黑玉令:“主上息怒,主上息怒,属下知罪!属下今日后定在暗宗中通报,暗宗之人决不再犯!”
水沉璧垂下眼:“谨记你今天说的话。”
谢婵告辞后,水沉璧派了两名护卫护送他回定京,当日下午,他也和薛静影出了别院。因这潍州是天龙门的地盘,而近日又似乎是因为快到武林盟与天龙门结亲的日子,潍州武林人士很多。
薛静影身份不能暴露,一出别院薛静影便又换上了副人|皮面具。
只是这潍州人|皮面具的质量比不得定京的手艺,不仅质地粗糙,而且模样平平,甚至还有几分呆傻之意,而水沉璧又生的气质尊贵,薛静影戴上与他走在一处便似水沉璧的傻奴仆。
然而两人却是水沉璧走在他的身后,长相平平的薛静影大步向前,水沉璧面容带笑,对着这长相平平的薛静影轻声细语,似是千依百顺。
两人这古怪的模样,走在街上便引得不少人侧目。
不过时隔多月,薛静影终于经脉恢复,且又习得了明月神功,再次恢复到之前的巅峰,甚至超越也不过指日可待,他心上愉悦,意气风发,也无意去在意这些。
两人在一处酒楼用完了饭,半途中,便听到酒楼之下有一个贩夫在外面长街上喊:“天龙门的比武擂台开啦,赏金万两黄金!万两黄金啊!”
他一呐喊,整个长街的人都围了过来,就见那酒楼下面有一个官府的告示牌,众人都围过去挤挤攘攘的看,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薛静影正好用完了饭,想到与武林盟结亲的就是这个天龙门,心下瞬间一声冷笑,当下冲着水沉璧道:“既然闲来无事,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说着,便一马当先从酒楼窗台之上跃下,水沉璧也紧跟其后,两人落入人群,薛静影便直接挤到人群最前方,他一看那张榜,嘴角笑容更大。
就见那榜上写道:因月底与武林盟结亲,为昭告江湖喜讯,天龙门从今日起开比武擂台十日,十日之内前百名优胜者均可发放请帖,月底凭请帖可入席两派结盟婚宴,若有意也可拜入天龙门成为入幕之宾,且奉上黄金万两。
这天龙门果真豪气,这条件可以说让人垂涎欲滴了。
光这个请帖,江湖之上能为之挤破头的就不少,毕竟这武林盟能邀请的,都是这江湖上有名望有身份的顶尖人物,而若是能和这些人攀上亲近得到一些指点或拜入门下,那便是少奋斗数年,直接平步青云。
而天龙门是江湖财富第一的门派,拜入天龙门成为入幕之宾便代表着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若不愿受这些拘束,直接拿黄金万两,那也一辈子逍遥了。
围观看榜的人瞬间都跃跃欲试。
薛静影也蠢蠢而动,不过他对拜入天龙门和黄金万两倒没什么兴趣,他想要的是那张武林盟的入门请柬,他可是太想去围观围观那对卑鄙无耻的武林盟父子是怎么鞭他的尸的。
他眼眸里露出恨意,片刻又掩下。
这仿佛镀了金的告示瞬间让酒楼下一干的武林人士甚至平民百姓都动了下,当下浩浩荡荡往天龙门擂台走的人不少,看热闹的也多,薛静影看了眼水沉璧,两人也跟随其中。
两人跟着人群到了天龙门擂台那里,薛静影就不得不夸赞下这天龙门不仅告示的赏金大手笔,连这擂台也是财大气粗。
那擂台就设在天龙门门派门口,擂台十分宽大,分隔成了五个小擂台,都铺上了偌大的红毯,擂台两边都架着巨大的皮鼓,十几个壮汉连声敲击着,声音激昂传的老远。
而那天龙门的门主秋凤山就坐在那擂台之上的正座上,门派的几个长老还有他那群以美貌著称的儿女都在两侧坐着,都是衣着华丽仙气,戴着面纱。
而他们身后,就是天龙门巨大的门派牌匾,不得不说这牌匾金光灿灿,当真夺目,若是让不清楚的人看到,恐怕要以为这天龙门才是江湖第一门派呢。
薛静影冷嘲一声,他对这天龙门不甚了解,不过却知道他们是经商起家,门内功夫并不怎么样,不知道为何偏偏要跻身进这武林来。
他看了眼那些上座的人,一声轻哼,再去看擂台,因为来的比较迟,擂台已经开打了一会了,此时五个擂台,都已经打满了。
不过其中四个擂台都是些武功平平的武林人士,换人都很快,只有最中间的一个擂台,有一个着青裳的和尚,他武功不俗,已经霸占擂台许久了。
这和尚长的面容刚毅,不动的时候眉宇低垂谦恭,双手合十嘴里喃着阿弥陀佛,和对手过招的时候眼神又是分外的凌厉,招招带杀气。
上去一个便被他的天罡扫堂腿扫下一个,一下从擂台上摔下了十二三个人,众人眼光都不由被他吸引过去,连连叫好。
薛静影也有了几分兴趣,正要提气,手腕就被水沉璧抓|住了。
水沉璧知道他想干嘛,不过这和尚功力不俗,且看着并未使出全部功力,薛静影刚恢复功力不过半月,对这和尚还是有几分莽撞了。
但是他却不知道,对于武功,薛静影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有挑战又刺激的事。
当下他便安抚的冲着水沉璧道了声无事,便一提气跃上了擂台。
他衣着华贵,轻功飘灵,一跃上擂台,众人还以为是哪家的世家公子,等薛静影一落地,众人看清才发现不过是一个相貌和气质都平平,甚至面容还有几分呆傻的青年小子,不由叹气,看来又是哪个名不经传门派出来的小弟子。
看那瘦弱的身板,恐怕没两秒就要被打下来了吧,当下台下一片嘘声。
薛静影却是面容带笑,毫不放在心上。
对面的青衣和尚似乎也不受台下的干扰,他看了薛静影一眼,垂目合十,谦恭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僧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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