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影一身血污, 身下还在淌着血,他转过头来面上一片惨白,额上都是虚汗, 明显一副强弩之末的样子, 但是他微垂的眼神里仍是十足的冰冷狠厉,眼里闪着凛冽的寒光。
闻人弘度抬眼看他,手戒备的伸向身后, 他身为西域人,对薛静影并不熟悉,只是从成历的嘴中知道了一些大概, 知道这人是魔教教主, 心狠手辣,且武功高强。
以他的武功, 恐怕根本不是这薛静影的对手。
不过幸好此时这人的状况似乎并不太好,他眼眸微微眯起, 背在身后的手抓紧了手里的东西。
薛静影艰难的站立着看他,腹中一阵一阵的剧烈抽痛让他眉头紧拧, 但是面对着闻人弘度, 他还是咬牙硬撑着,不让嘴里泄漏出一丝痛苦的□□。
他保持着面上的镇定, 与闻人弘度对峙着。
入冬的寒夜里露气很深, 翠竹的竹叶上时不时滴下一滴雨滴,朔朔的风吹得两人身体不自觉的战栗。
闻人弘度先动了,他看着薛静影走了一步, 地上的枯叶被他踩出咯吱的声音,他看着薛静影,面上敬佩的道:“本王久闻中原江湖高人奇多,今日看薛公子便是果不其然,薛公子受了如此重的伤,肚子里还有个拖累,一路淌血还能强撑到现在,本王真是叹为观止。”
他说着,又朝着薛静影走了几步,薛静影光维持站立已经有些艰难,根本没有气力说话,但是他自然不能让闻人弘度看出异样,便只抿着唇,故作漠然的看着闻人弘度。
闻人弘度在薛静影几步远处停下,细细打量着薛静影的脸,之前在国师府,在太子府的牢里他都心有所思所以根本没细看这人的脸,此时他才发现这叫薛静影的魔教教主长的是当真漂亮。
既漂亮武功又高,杀人也是眼睛不眨,难怪成历之前说起这人,说了句蛇蝎美人。
闻人弘度想着,目光落向薛静影的腹部,突的抬眉开口:“薛公子生的如此俊朗,又武功奇高,想来也该是中原武林的一大枭雄,本王实在有些想不通,那水沉璧有何魅力,居然能让薛公子甘心雌伏身下。”
他语气里有几分可惜又□□的意味,薛静影面色不悦的阴沉下来,垂着身侧的手攥的更紧。
连这样都没有怒着攻过来,闻人弘度眼里闪出阴翳的光,似乎看出薛静影已经体力不支,转身的瞬间便朝着薛静影的猛攻过去。
薛静影早觉察到他的意图,不过他现在的体力不能支撑他敏捷躲过,堪堪狼狈避过,他便觉浑身一软,脚下虚浮踉跄的几乎摔倒。
闻人弘度一击不中,却呵的笑起来,片刻,眼神一冷,便又提掌横扫过来。薛静影强自提起精神与他打在一处,身上的抽痛让他凝聚不了内力,只能手下汇聚真气。
为了不拖延速战速决,闻人弘度一掌过来,他不躲不避,强行受了闻人弘度一掌,也猛提真气一掌把闻人弘度打飞了出去。
薛静影嘴角流出一丝血,退了好几步才站定,闻人弘度也摔飞在地,哇的吐出一口血。
薛静影手一扬吸起地上护卫的剑,便对着闻人弘度飞掷过去,闻人弘度刚半撑起来,顿时面上一慌,正躲避不及,突的有一个白影从他身上窜出来。
那白影顺着剑身往上,踩落了剑身,瞬间窜到了薛静影身上,薛静影没有防备,浑身一颤拿手去挡,那东西就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薛静影唔的吃痛甩开,那东西嗷的一声痛叫落到地上又窜回到闻人弘度身上,泛着异光的眼眸露着凶光的龇着牙盯着薛静影。
薛静影压下心惊抬起手,就见手边两个黑乎乎渗血的齿洞,齿洞之上还有一个圆形凸起,那凸起一动一动的,似乎有什么活物在皮下不停往上蠕动着。
局势反转,原本躺倒在地的闻人弘度忽的哈哈大笑起来,他亲昵的摸了把身上的白貂,那白貂嘴一张,发出一声细长的叫,薛静影突觉那手上凸起处一阵噬咬似的剧痛,他腿下一软便承受不住的软倒。
正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破空之声,一个身影从远处以极快速度飞掠过来,一把拦住了薛静影的腰,接住了薛静影。
薛静影看清他脸的瞬间,心下一安,便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水沉璧抱着薛静影,手轻拍着薛静影的脸,慌乱的喊:“静影,静影。”可是薛静影已经晕过去无知觉了。
水沉璧看着他浑身的伤,心下乱跳,手一抄想把他打横抱起来,但刚一触到薛静影的膝弯,手下的湿润黏腻便让他动作便顿住了,他抬起手来,就看到手上一片血红。
水沉璧把薛静影抱起来,身下狂提内力,追随他过来的暗卫看到主上忽的抱起人就狂奔走了,回头看一眼倒在地上的闻人弘度,留了几个人处理,便也连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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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沉璧一边狂奔回府,一边吩咐身后的暗卫去把谢婵带进府来,几个暗卫听令便连忙转头去谢婵的府邸。
水沉璧抱着薛静影冲着国师府,已有暗卫前一步回来通报过,胡太医和一众的奴仆都已经在院落里候着了,一见水沉璧回来,便连忙去迎。
水沉璧抱着薛静影快步进了厢房,把薛静影放在床上,薛静影浑身是伤,一触到床上,纵是晕迷,眉头也疼的蹙了起来。
水沉璧连忙半抱住他,转头对着跟进来的胡太医慌乱道:“胡太医,你赶紧看看,他身上都是血,身下也在流血,都在流血,怎么办,不会有事吧?”
胡太医看到薛静影浑身是血也是心下惊骇,不用水沉璧吩咐就已经过去查看了,他掀起薛静影的衣衫下摆,就看到薛静影的裤腿那里全都被血染红了。
他往上摸,摸到薛静影的肚子,突的面上一变,道:“薛公子动了胎气,肚子里动的厉害,怕是要早产了。”
说着,连忙吩咐身后的奴仆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白巾。
水沉璧虽然心下已有猜测,但是听到还是面色一变,胡太医把薛静影脏污的外衫脱了下来,他怕水沉璧不喜,贴身的衣物便让水沉璧自己来,自己转而去开桌上的药箱。
水沉璧脱下薛静影的衬裤,又掀开薛静影的衣衫露出腹部,转头就见胡太医拿着一柄锋利的小刀在火上小烤着,然后拿浸了药的布抹了抹便朝着床边走过来。
水沉璧见状一惊,连忙拉住他:“你拿刀做什么?”
胡太医知道他在想什么,恭敬回道:“男人生子不同于女子,老朽研究了数月,只想到这个办法。现在孩子动的厉害,再不取出,恐怕薛公子和孩子都要有危险。”
水沉璧闻言,面色一变,正此时,门外突的闯进来一个身影,正是谢婵拿着药箱冲了过来。
谢婵一见现在的情况就明了怎么回事,他给薛静影把了下脉,安抚了下水沉璧,便让胡太医按着自己的方法赶紧来,他来打下手。
水沉璧看着两人,沉了一下心,只能让两人来。
胡太医给薛静影喂了几粒麻沸散,握着冰凉的刀锋便在薛静影的腹部破了一个口子,纵是吃了药,晕迷的薛静影还是疼的浑身一颤,瞬间清醒,他猛的睁开眼,嘴里一声呜咽,唇下就被咬出了一串血珠。
水沉璧连忙握住他的手,不停的给他输送内力过去,唇也不停的在他鬓角猛亲:“静影,静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薛静影已经完全听不进了,他疼的双眸紧闭,浑身虚汗,嘴里不停呜咽,面色惨白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身体也痛的痉挛。
水沉璧紧紧搂住他,他用手去抹薛静影唇上的血珠的时候感觉薛静影的唇都疼的在颤抖,水沉璧心仿佛被人攥紧了,钻心的疼,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心疼的掰开薛静影的唇把手放到他唇边,一边吻他,一边轻轻诱哄:“乖,不要忍住,疼就咬我,我在这里,别怕,我在这里。”
陷入层层痛苦的人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只是再一次痛楚来袭的时候,死死的咬住了唇边的手,手也紧紧的握住了与水沉璧十指交缠的手。
……
将近辰时的时候,屋里才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啼哭声,薛静影也身体一软沉沉晕了过去。水沉璧牢牢接住他,拨开他额间的湿发,心疼的在他眼睫处吻了吻。
谢婵给薛静影缝好了伤口,水沉璧沾着温水给薛静影擦拭了一下身上,又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然后给他换了身干净舒适的衣物和被单,才重新把薛静影放回床上。
胡太医抱着清洗干净的婴儿走过来,用一块小毛毯子裹着,皮肤嫩嫩的小婴儿正嘟着嘴安静睡着,除了刚出生哭了两声,现在已经十分乖巧了,长长的黑睫毛垂下来,柔软又可爱。
胡太医把小婴儿递给水沉璧:“恭喜国师大人,是个小公子,很健康,要抱抱吗,小公子长的和您还有薛公子很像。”
水沉璧伸手碰了碰小婴儿的脸,有些忐忑的接过来,怀里的婴儿身体小小软软的,水沉璧动作笨拙的抱着。
他看看闭目着的薛静影,再看看怀里的小婴儿,心瞬间撑满又突然软的一塌糊涂,这是他和薛静影的孩子,是他和薛静影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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