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黎墨夕瞬间感觉胸口处大力震颤, 他忍住心慌朝对方露出一抹微笑, 两人相互凝视之际, 肖无灼的脸色仍是如往常那般平稳,眼神却极度专注认真。

    气氛静默间, 周遭猛然传来三下震耳的钟声, 环绕至整座百仙峰,每个角落皆是一清二楚,连林中野兔都知道时辰已晚, 赶紧携家带眷的回窝里头睡觉。

    远处树林里。

    一直伫立在大树底下的潭云见状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气里带着诸多埋怨。

    方才他原本想到落院交代事情,远远就看见两人出了院, 还在院外比试起来, 可不知为何他那徒儿居然未携剑。

    于是他便充满疑惑的站在树林里观赏。

    还没过半晌, 他便发现…说是比试,倒不如说是肖无灼陪着对方练习。

    可又不太像练习, 倒是满像另一种情趣。

    潭云看上一会儿后,只觉得自家徒儿可真是双标, 上回他让对方和楚瑟比划, 肖无灼面无表情的提剑上阵后,五招内便让楚瑟败阵下场。

    如今在他眼前,以及这整排的大树见证下!却陪着刚拿到灵剑的黎墨夕过上十几招不止。

    他敢说肖无灼最后那招压根没施上力气,要不然黎墨夕手中长剑不可能还安稳的留在掌中。

    然而好不容易等过招结束,两人终于静下来,气氛当好、池景唯美、月色如水、小桥落院…

    结果那该死的钟却又敲的响彻云霄! !

    这钟简直是莫名其妙!跟那什么踩点查房的一样, 都得改!全得改!

    于是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浅色衣摆少年离开落院,急匆匆的往桥下奔,简直可惜了如此花好月圆的场景!

    …

    方才震耳的声音响起后,黎墨夕便慌乱的肖无灼道上晚安,急急的往寝房方向冲去。

    却越过小桥后,于树林里遇见了潭云。

    仙尊摸了下胡子,语气复杂的说道:“墨夕阿,真巧。”

    黎墨夕停下脚步,说道:“仙尊是来找肖焕?”

    潭云摆摆手,道:“没有,只是随意走走罢了。”

    毕竟方才的好心情都被那钟给破坏殆尽,眼下他只觉扼腕,要交代什么也早已全数忘光,于是他又道:“既然时辰已过,我便陪你回寝房吧,否则让师兄们逮住查到了可会被罚的。”

    可倘若黎墨夕迟回是因为和他待一块儿,其余人则会默认是他找弟子前去问事。

    害,毕竟是自家徒弟那啥的人,还是必须得适时包庇一下。

    黎墨夕自然知晓潭云用意,便不好意思的笑道:“多谢仙尊。”

    两人即一同穿越树林,往屋房区走回,此时夜幕已完整覆盖整座山峰,夜空星空如画布,一闪一闪的点缀,路上一名弟子的身影皆无,所有的人都已进房,即是尚未入眠,也是在里头欢笑聊天,毕竟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多的是分享不完的趣事、吃不完的瓜子。

    半路上,黎墨夕蓦地想到一个好奇已久的问题,“仙尊,为何这百仙峰上只有肖焕唤您为师父,其他人却称您为仙尊呢?”

    所有大弟子们皆尊称潭云的名号,甚至连楚瑟都是这么叫的。

    潭云道:“因我确实只有无灼一个徒儿。”

    黎墨夕惊讶道:“我以为整座峰上修习剑道的大弟子皆为您座下。”

    潭云摇头道:“这山上大弟子是整座百仙峰的徒弟,不是我一个人的徒弟。”

    所以大弟子们唤三尊皆是用仙尊来称呼,不会特别喊谁为师父。

    潭云又道:“可无灼是我亲口认的,所以与旁人不同。”

    故他也特别花心思关切。

    所以那该死的钟到底能怎样处理?

    还是明天去找爻宁商量策计吧,毕竟对方也关心了新案台许多次。

    黎墨夕了悟的点点头,接着又说:“仙尊,我的剑名已取好了,是方才在落院时想的,名唤黑土。”

    潭云满脸诧异,“为何唤此名?”

    先不说这剑名奇葩程度,光是那把灵剑的色泽,好歹也取个银土或白土。

    黎墨夕绽笑道:“是将我的墨字上下拆开。”

    潭云眨了眨眼,道:“墨夕阿,是不是你长时间与子深同寝,所以被潜移默化了?”

    黎墨夕:“……”

    潭云赶紧咳了两声,又说:“你这剑名确实很特别,无灼听了后可有其他表示?”

    黎墨夕笑着摇头。

    潭云心底忍不住叹气。

    好吧,既然某人都没说话了,他也没必要多说什么,只是肖无灼的剑唤作落悬,黎墨夕若找自己帮忙起剑名,他好歹也能建议个“飘崖”什么的,听起来多对称和谐,还有一番两小无猜之感。

    眼下这黑土简直一言难尽。

    二人边散步边谈聊,潭云一半心思都挂在对方奇特的剑名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半课钟后,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刚查房结束的大弟子一走出来便见到潭云,皆是恭敬有礼的覆手打上招呼才离去。

    待黎墨夕推开寝门刹那,顾子深便从桌边跳起,一脸心急的奔向他,眉头还紧紧拢着,朝着他大喊道:“墨夕你去哪儿了?!”

    语气里是满满的挂心。

    毕竟好友今日并未求得灵剑,回峰后又直接被叫去列仙殿上,接着就无下闻了,连膳堂都没去,大半个晚上皆不见踪影,隔壁四寝五寝的几人也很是担心,若不是钟声已敲响,这会儿五个人还一同在这儿等待黎墨夕。

    黎墨夕知晓大家都记挂着自己,随即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

    顾子深蓦地视线飘向他手,发现对方掌中居然握了把长剑,便诧异道:“这是仙尊给你的?”

    对方自百剑山空手而归,眼下却活生生出现一把灵剑!

    黎墨夕笑着摇摇头,将今日在殿上之事细述给顾子深听。

    对方听完后一脸目瞪口呆,“居然有这种事!简直是奇闻。”

    黎墨夕只笑了笑当作回应,其实有另一把黑剑同样是此般玄幻,只是落悬之事他从未与旁人提起过。

    顾子深带着好奇目光,视线往银剑上来回穿梭,之后便宛如忆起重要之事那般,大喊了一声,然后冲至房内其中一面墙,蹲在墙角往墙面敲了五下,然后便将耳朵紧贴在墙面上。

    黎墨夕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只见不过半晌,另一侧也随即回敲三下,于是顾子深又敲了五下,对方也回了相同数目,就这样一来一往,连敲了近百下后两边才双双停止。

    黎墨夕茫然问道:“你俩这是在干嘛?”

    墙的另一端便是裴若城与穆洵的寝室。

    顾子深道:“大家都极为担心你,说是等你回来后便用此种方法通知,敲三下代表人找到了。”

    黎墨夕颔首表示了然,接着又道:“那之后敲五下、七下、几十下的是什么意思?”

    顾子深露出深澳的表情,耸肩说:“我也不知道。”

    黎墨夕一脸荒唐的望向他:“那你俩是在干嘛?比谁脑子坏得更彻底?”

    顾子深极其慎重的说道:“先停下就输了!我身为顾家人,断不能亡!”

    于是黎墨夕翻了个白眼,拒绝再和室友说话。

    --

    隔日中午。

    大伙儿聚在膳堂里吃午膳。

    裴若城道:“昨日入寝后我接到子深的暗号,便立即回传给高渊那寝。”

    他们六人连着三四五寝,消息非常好传达!

    高渊放下碗筷,皱眉问道:“若城你敲一次便够了,为何后来还要敲上数十下?”

    他身侧那人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正睡眼惺忪的喝着汤。

    昨日墙上不时有拍打声,陆玖岚连着两次要睡着了,都忽地被惊醒。

    裴若城道:“我想用心神领会的方式,告诉你关于我心中的想法。”

    穆洵:“你根本毫无想法,闹着玩罢了。”

    高渊:“会吵到玖岚,以后别敲了。”

    裴若城:“……”

    这种每日一起床便被好友们嫌弃的心情,简直是人间疾苦!

    黎墨夕道:“就子深和他相互敲了半刻钟。”

    陆玖岚揉着眼皮,问道:“这对话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顾子深大声说道:“我也不明白,大概是在讨论今日的膳点。”

    他敲五下,代表“明日喝荤汤?”

    敲十下则代表“我不喜素菜,选红烧肉吧。”

    裴若城:“原来我们在讨论膳食?我以为是你跟我在约洗衣服的时辰。”

    敲五下,代表“明日洗衣吗?”

    敲十下则代表“还是别洗了,继续堆叠吧。”

    黎墨夕:“……”

    确定脑子都没问题吗?他感觉很有必要去医堂检查一下。

    一旁高渊也用一言难尽的眼光看着他俩。

    裴若城不顾这些怜悯的眼神,自顾自的欢快说道:“大伙儿的灵剑灵琴都取好名字了吗?说来听听!”

    他修的道并无灵器,可也对别人灵器的名讳很有兴趣。

    顾子深第一个抢答:“我的剑名唤玄宁,还未上山求道前爹就替我取好的,我与我兄长的灵器皆是出自家族族谱的字,沄澜呢?你的琴名是什么?”

    穆洵道:“浅音。”

    顾子深眼神发出欣喜光芒,赞叹道:“真好听,多么有气质的名字,和你简直绝配。”

    穆洵笑着望向他,从两人互诉心意后,顾子深便更加没有掩饰,有时直接的令他有些羞赧,可幸好众人也都早已习惯,并没有调侃眼光。

    顾子深则是乐吱吱的拿起木碗,将里头的热菜拨出一半到对方盘中,他知道穆洵一向喜欢这道姜炒野莲。

    黎墨夕同样觉得此琴名极为适合穆洵,便问道:“这是你自己取的吗?”

    穆洵道:“我与我娘各取一字,也是在家时便先想好的。”

    裴若城一边扒饭,一边问:“墨夕,那你的剑呢?”

    今日上午在讲堂大殿听课时,大家便已抓着黎墨夕询问,关于他手中银白长剑的来历,此剑出场的方式如此玄幻,想必得搭配一个更加奥秘的剑名,定要一出口便是气势万钧、震撼全场的名讳。

    于是黎墨夕道:“他叫黑土。”

    陆玖岚不小心撒出半碗汤。

    顾子深瞬间疑惑:“什么东西?”

    穆洵同样一头雾水:“黑土?”

    裴若城道:“哪个黑?哪个土?怎么听起来不怎么有场面。”

    还平凡到宛如市场大娘在唤她家狗名。

    黎墨夕解释:“取自于我的墨字,上下分拆来看。”

    众人随即了悟。

    顾子深:“……”

    这人自己取这剑名,居然还敢笑他脑子坏掉!分明是半斤八两!

    穆洵哭笑不得的问道:“若你要拆字,怎不用霜字?”

    怎么说雨相听起来至少比黑土好。

    黎墨夕耸肩,笑回道:“觉得黑土好记。”

    毕竟此剑曾和落悬一同待了百年,既然落悬本体全黑,那他的剑有个黑字也算是有意义了。

    可穆洵一行人不知道他的心思,更不知道落悬的来历,只纷纷露出不不解的神情。

    裴若城眉心皱起,说道:“我怎么觉得就算取个”很亮“,都比黑土好听。”

    毕竟黎墨夕上午拔剑给大家观赏时,这把剑真的很亮阿。

    顾子深嗤笑道:“什么很亮,也太难听,不如叫闪瞎,听起来还一击必杀。”

    裴若城反驳回去:“你觉得你那有比较好吗!取个正面一点的名讳行吗!”

    接着他又转头大声问说:“墨夕你选吧,我俩取的谁较好听些?”

    黎墨夕:“……我拒绝回答。”

    他实在无法从很亮与闪瞎中选出谁更好。

    且就两人这般取名逻辑,方才居然还敢取笑他!

    穆洵在听着他们谈话,一脸啼笑皆非,“你们这种取法,若用在我的琴上能叫什么?”

    顾子深立即道:“天籁。”

    裴若城想了想也道:“悠远。”

    黎墨夕:“……”

    这两个名字听了都挺好,为何他的就是很亮与闪瞎…!

    高渊忽地问道:“子深,若让你们给肖兄的剑取名呢?”

    毕竟肖无灼的落悬在道上颇具盛名。

    裴若城想也不想就说:“很暗。”

    顾子深跟着说:“黑糊。”

    陆玖岚笑的拿不住筷匙:“很亮与很暗,闪瞎与黑糊,听起来还颇像一对。”

    黎墨夕一脸无言,只说:“他俩根本是取名鬼才。”

    这回连穆洵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子深蓦地问道:“若槐,你兄长的剑名唤什么?我回回见他提着剑,可却从未上前询问。”

    裴若城将碗中最后一口饭吃尽,然后说:“榆悠。”

    可因他开口时嘴巴正在咀嚼食物,导致顾子深没听清楚,便道:“喻悠?我哥的喻?”

    裴若城将饭咽下去,纠正道:“是榆悠,你兄长的喻旁边改成木,就我哥的槐字偏旁。”

    穆洵一愣,有些好笑的望着他俩,原本自己还在想这剑名挺好听,不知出处为何?结果眼前二人随口聊一聊,便忽地将榆悠的取名来源给讲明白了。

    顾子深忽地道:“不过沄澜你的名字若拆了上下当琴名也挺好。”

    水云或水阑都很美。

    裴若城赞同道:“大概是墨夕的墨字有问题。”

    黎墨夕反驳道:“…你才有问题,难道你叫土城有比较好吗?”

    城字拆开,土城。

    顾子深瞬间扶着桌沿放声大笑起来。

    一直笑到他眼角出泪,才断断续续的说:“黑土…和土城…你们俩是家里各养了条狗是吗…?”

    话一说完他又继续狂笑。

    裴若城义愤填膺道:“我家的狗名唤洛雪好吗!”

    陆玖岚:“……”

    居然还比你名字好听! ?

    顾子深在旁笑的桌都要塌了。

    穆洵道:“若城你家有养狗啊?”

    裴若城点点头:“洛雪是我娘养的。”

    浑身白毛,能抱在怀里的大小,甚是可爱。

    平时小狗最喜爱待在他娘和他怀里,可每当兄长靠近时洛羽便会奔的极远,只敢躲在后院的树下,连叫喊都从汪声变成气音,真是非常可怜。

    顾子深捧腹道:“看来你家的狗还挺通人性,且个性与你有七八分像。”

    陆玖岚闻言不禁绽笑,精致俊秀的侧颜极为好看,他道:“我小时候也总想养只狗,什么颜色都好,做伴起来一定很愉快,可惜我姐姐的夫家不能饲养。”

    高渊听他语带惋惜,便说:“以后能养!”

    他们南阳的屋院很大,随便养!

    黎墨夕道:“玖岚养的小狗肯定极为聪颖,毕竟随主人。”

    裴若城拍胸道:“那就让我来取名吧!我肯定替他取个富含诗意的名字。”

    高渊一口婉拒:“不必了,我与玖岚再自行研究便成。”

    裴若城一脸不满的说道:“为何你能帮忙取,我就不行!要不墨夕你养一只,名让我想。”

    黎墨夕舀着木碗中的汤,一边将排骨的骨边肉吃净,然后说:“好啊,我之后想养只深色的大狗,站起来比我高的那种。”

    裴若城立即胸有成足的说:“那就叫黑毛吧!非常有意境。”

    黎墨夕拿匙的手指忍不住抖了一大下。

    顾子深拍桌笑道:“我觉得能行,和墨夕的黑土刚好是一对!”

    穆洵也差点噎着:“黑毛听起来像田里工作的牛只。”

    高渊听着这荒唐名讳,便面朝陆玖岚,庆幸说道:“幸好我们没答应让若城帮忙,以后还是我俩自己翻书研究吧。”

    陆玖岚赶紧点头,他着实不想自家小狗唤如此名。

    --

    四月底之际。

    山崖处每日一到下午便会展开如火如荼的练习,凶兽山试炼已定下日期,此行不远,大家皆是全神专注在各自的修为上。

    崖上某一处。

    黎墨夕脚尖踏过山崖一面,身体快捷的往旁偏去,凭空闪开对方右手挥来一剑,两人在空中不断过招,金属剑刃的撞击声极为清澈响亮,眼下大伙儿皆是手持自己的灵剑对战,也能在每一场比试中培养自身与剑灵的默契。

    匡当一声,空中二人的长刃便又交会一起,因双方速度皆快,有时衣摆扬起瞬间,手里已使出好几招。

    此时剑身互抵,二人皆施力压制,不肯退让,于是两剑就这么僵持在空中。

    顾子深喊道:“你先放下黑土!”

    黎墨夕道:“为何不是你先放下玄宁?”

    顾子深建议:“要不我数到三,咱俩一起收力。”

    黎墨夕道:“不,要收你自己收。”

    顾子深干脆做出威胁:“你若再不把很亮拿开,待会儿我就注入更多灵力了。”

    黎墨夕大声回道: “他名讳不叫很亮!”

    顾子深随即表达歉意:“不好意思我忘了,是闪瞎。”

    这一回黎墨夕终于忍不住笑出,掌中力道也因而松散,黑土便被对方的玄宁一剑挥开。

    待二人从崖上跃回至地面后,黎墨夕便慎重道:“这样不行,我俩先说好,以后别在比剑时害对方笑,实在太影响出招了。”

    顾子深一本正经的推托道:“分明是你自己想笑。”

    黎墨夕哭笑不得的说:“是谁取名闪瞎?”

    顾子深表情仍是正经八百:“这哪里好笑?分明是非常惊人的名讳,你一喊出保证方圆三尺内的人都是一惊”

    黎墨夕反驳道:“他们惊吓的原因是因为太过难听好吗。”

    顾子深又道:“况且难道你不觉得很亮更为可笑?”

    黎墨夕眯起眼:“方才你两个都讲了好吗。”

    顾子深这才想起:“约莫是你灵剑的关系,在太阳底下亮晃的让人头晕,下意识就喊出了。”

    毕竟耀眼如此,当下真的完全想不起“黑土”这名。

    高渊从另一侧走过来,他也刚刚结束完一场比试,额际正布着零星汗水,“墨夕,你俩在吵什么?我远远便听见了。”

    顾子深抢答道:“他甚是不满意自己的剑。”

    黎墨夕气笑道:“是不满你俩给取的剑名!。”

    高渊道:“方才你们在崖上的对战很精彩,仙尊和肖兄皆观看了一阵子。”

    只是在二人下崖前便离开了,似乎有事要讨论。

    黎墨夕眼眸微睁,诧道:“肖焕有来?”

    高渊点头道:“约莫是来找仙尊的。”

    顾子深忽地说道:“你评评理,黑土是否真的太过亮眼,方才我俩在太阳底下过招,墨夕的剑在日光反射下比其他灵剑闪上许多,分明有把人闪瞎的攻击力!”

    高渊赞同道:“确实如此,我在底下看墨夕辉剑,许多时候真的是一瞬间的白光闪过,大概便是黑土因日照反射出的剑芒了。

    黎墨夕望了眼手中灵剑,眼下他已收鞘,可鞘身也是洁白如雪、宛若镀了层亮银,小扣环处空荡荡的,还未挂上穗饰。

    他蓦然想到:“对了,明天课堂是不是要公布凶兽山的分组啊?”

    顾子深双手互击,似乎也正想起:“对对对,明日便是境画仙尊的课。”

    前几日潭云仙尊在殿堂里表示,这一回试炼的组名单将由境画仙尊公布。

    毕竟境画声音清朗,说话不疾不徐,这般重要之事还是由他公布更为恰当。

    顾子深哀叹道:“希望我能与沄澜同组。”

    高渊耸耸肩:“只能看仙尊他们安排了。”

    虽然他也有想与之同组的人。

    可之前爻宁仙尊便说过,凶兽山试炼为每组三人,组员由三尊安排而定,会尽量在各组里参和修不同道的弟子,但修剑道的人尤其多,故也无法太过平均,而仙尊也同时提及,在百年以前,此试炼其实是五人一组,可当时组里总有弟子仗着人多,对付凶兽时便躲在后头不出来,这番状况即失去了试炼的意义,以至于后来才将人数调整为三人。

    黎墨夕笑笑道:“总归就听天由命吧。”

    其余二人皆是面色凝重的应首,整颗心都挂在不在场的另外两人身上。

    --

    隔日一早。

    众人洗漱完毕后,皆是匆匆赶至膳堂,囫囵吞枣几口早膳,然后便急忙往学堂的方向过去。

    一名大弟子将组别公告的红纸贴出后,所有人便一哄而上,争先恐后的寻找自己名字。

    顾子深自愿去前头与大家挤看名单,于是黎墨夕一行人便坐在位上等待结果。

    前头台子挤得水泄不通,宛如动物抢食般激烈,顾子深好不容易挤到名单前,将熟识的人名全看过一遍后,便赶紧抽身,回到座位上将结果告知。

    名单上--

    黎墨夕和陆玖岚与另名剑道弟子一组。

    顾子深和裴若城与另名琴修弟子一组。

    穆洵和高渊与另外名仙术道弟子一组。

    大伙儿算是被拆的挺散,可好歹都有熟识之人在里头。

    裴若城听完分组后,点头说道:“其实还分得挺平均,我与穆洵这两组皆是三道各一,而且幸好我与子深一组,感觉有希望了!”

    高渊道:“倒是玖岚与墨夕那组有两名剑修。”

    穆洵道:“他们那组虽没有琴,可凭墨夕的剑法加上玖岚的仙符,应该也能很快通过试炼。”

    黎墨夕点了点头,虽然另一名弟子他不熟识,可还有陆玖岚在,他们此趟应能顺利。

    一旁顾子深从方才看完公告后便一直忧心忡忡,朝着高渊道:“不然我和你换组吧。”

    穆洵随即说道:“你别乱来,这名单是仙尊排好的,不可随意更换。”语毕便见顾子深一脸委屈的望向他,眼神还特别哀怨。

    陆玖岚看到他那夸张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于是便道:“高渊,你可得加把劲,万一穆洵受伤了,子深肯定将你严刑拷打。”

    高渊笑回:“穆洵的琴修也不弱,说不定到时还得靠他杀出一条血路。”

    方才他听见陆玖岚与黎墨夕同组时便放心许多,毕竟黎墨夕剑习得好,加上陆玖岚本身实力,应是不用担心的一组。

    裴若城蓦地搭住顾子深肩膀,谄媚说道:“子深,我们这组就靠你照应了,毕竟我和穆洵同寝室,你千万要做到爱屋及乌,倘若我流血了,说不定你家沄澜会将你痛骂一顿。”

    穆洵闻言立即白了他一眼,朝顾子深说:“你不必理他,有凶兽来了尽管记得把他推出去。”

    顾子深想也没想,立即回覆:“好。”

    裴若城痛心的缩回胳膊,按着胸口道:“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何你们要如此对我!”

    高渊面露疑惑道:“你这两句有什么关联?”

    裴若城正色道:“只是为了押韵而已,不要在乎这些细节好吗。”

    顾子深道:“可你方才并没有押韵,还狗屁不通。”

    裴若城:“……”

    世风日下,如今拆台都是这么不带人情的吗!

    大殿前方。

    人群终于逐渐散去,有些弟子脸色明显的放缓,有些则摆出一副诚惶诚恐之样,想来应是分组的名单不够满意。

    黎墨夕站起身,也走去前头打量名单。

    他细细的将整张纸巡视过一遍,并未找到某个名字,于是他便思索着晚上去落院时顺便问问。

    此时境画仙尊从殿后走出,黎墨夕朝他点头示礼后便回至座上,堂里乱哄哄的声音也终于逐渐平静,弟子们知道仙尊即将公布试炼相关,一各个是屏气凝神、不敢大意。

    境画朗声说道:“此趟试炼前,我与其余二位仙尊会提前将数枚圆形晶符藏至凶兽山山腰以下任何地方,试炼标准是每组需找到两枚晶符,而晶符藏匿之地可能是任何角落,或者意想不到之处,希望同组组员能够互相配合帮助,尽力完成目标,出发前爻宁仙尊会发给每名弟子一张救援符咒,倘若你们遇上无法抵抗的危险,即可将灵力注入,外头的人便会立即接收到通知,进入救援。”

    当日待弟子们进入凶兽山后,三尊与其余大弟子皆会在外头守候,爻宁会施术让外头人看见结界里的动向,以助于掌握大家情况。

    一名弟子紧张问道:“仙尊,此趟试炼只有三天,倘若小组一直寻不到晶符该怎么办?”

    境画仙尊道:“若找不到晶符,整场试炼也会于三天后的白日结束,爻宁仙尊会将大家递影出来,此场试炼并不会打成绩,目的就是让弟子们实地发挥这一年来所累积到的实力,冀望大家能尽所能的去完成目标。”

    这好几大段话由境画讲出来便是通顺无阻,且肃穆庄严,当初本是由潭云来讲,可他总讲的东少一块、稀少一块,境画还得写稿让他背齐,在连听了十遍潭云默背后,他决定干脆自己出来讲。

    接下来的课堂弟子们皆是心无旁骛的聆听,境画也解说了不少关于遇见凶兽的处理办法,这大概是众人由史以来最认真听讲的一堂课,黎墨夕甚至感觉他前方的裴若城要抄起笔记了。

    待课堂结束后,一伙儿人及坐在位上聊天。

    顾子深跃跃欲试道:“我现在就想冲上山,和凶兽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他听完仙尊讲的几场决斗,感觉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眼下便想施展手脚。

    黎墨夕道:“试炼的目标是寻找晶符,不是与凶兽决斗好吗。”

    陆玖岚也道:“是阿,凶兽只是路上的阻拦,还是以晶符为主,虽说一定会碰上凶兽,可若对方没挡在寻符的路上,也不必主动去找打吧。”

    裴若城忍不住叹气道:“希望我一进山,就能看见两枚晶符从天而降,直接砸在我头上都没关系,我宁愿被晶符砸得头破血流,也不要被凶兽追在屁股后跑。”

    穆洵白了他一眼,道:“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裴若城又问:“穆洵,我与子深的同组弟子也修琴,你应当认识,他的实力如何?”

    穆洵想了想,说到:“叶兄的琴艺还不错,上回看他使用灵琴,修为约在中上。”

    裴若城闻言便大力的拍了拍胸,看起来满脸安心。

    高渊见他放心的动作,便道:“怎么?你怕那弟子扯你们后腿?”

    裴若城道:“不是,我怕我要躲在子深身后时有人和我抢位置。”

    高渊:“……”

    对不起,是他误会了。

    黎墨夕笑道:“若城不是最近挺认真画符的?”

    裴若城沉重的道:“认真规认真、害怕归害怕,这两者并不起冲突!”

    陆玖岚含笑:“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况且也是真的进步不少。”

    裴若城仍是面如死水,重重的叹了口气。

    --

    晚膳过后。

    黎墨夕去了落院一趟。

    进门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肖焕,我今日怎么没在分组名单上看到你?”

    他记得对方说过会参加试炼的。

    肖无灼望着他,眼前人眉眼间皆是笑意,每回进屋时总固定往方桌其中一侧落坐,像是那位置已写了他的名字般。

    肖无灼道:“我会去。”

    黎墨夕好奇问道:“那你和哪些弟子同一组?”

    肖无灼摇头。

    黎墨夕睁大眼眸,极为诧异道:“所以你并无组别,就自己一人!?”

    肖无灼神色平稳,“嗯。”

    黎墨夕仍是诧异:“也是仙尊说的吗?”

    肖无灼道:“嗯,师父说我一人即可。”

    潭云表示此山山腰以下皆为一般凶兽,若有其余弟子与肖无灼一起,恐怕在落悬出鞘收鞘之际,那凶兽便解决了,其余两人岂不等于白去!

    况且他对徒儿的实力比谁都清楚,非常放心让他自个儿一组。

    肖无灼反问道:“你与谁同组?”

    黎墨夕笑了笑,一手托腮说道:“怎么了?其余二人你说不定不认识,怎会突然在意起这个?”

    肖无灼直接说道:“他们与你同组。”

    言下之意,他在乎的并非那两人,而是眼前人进山后需与其他二人互相配合,万一同组人的实力孱弱,并不是件好事。

    黎墨夕笑笑回道:“我与玖岚一组,还有另一名不熟识的剑修弟子。”

    肖无灼这才低声道:“嗯。”

    黎墨夕闻言,便饶有兴趣的说:“所以你知道玖岚?”

    肖无灼点头:“知道。”

    某次傍晚,潭云让他去爻宁殿上拿些递影符,他正好见到陆玖岚在那处学习中阶符咒,听闻是因为对方资质极佳,短短不到一年便已将现有的仙术与符咒练至纯熟,且爻宁也特别惜才,故才会私下教导陆玖岚更高一阶的画符技巧。

    黎墨夕闻言才知道好友居然连休息时间都在学习,不禁叹道:“玖岚果然是勤奋向上的代表。”

    画落后又蓦地想起对方家里面的事情,不禁打从心底的佩服。

    半晌后他又说道:“肖焕,你不是也会仙术道吗,目前习到哪一阶段了?”

    肖无灼道:“与你那同窗差不多。”

    黎墨夕随即露出讶异,没想到对方居然连仙术都修至中阶了,他便道:“那你还继续修习吗?”

    肖无灼摇头,说道:“师父要我专心在剑道上。”

    而他也确实更喜欢用剑。

    当时两位仙尊还曾为这事情吵了一架,爻宁认为肖无灼既然有资质可以学仙术,就应该两道兼俱共学,可潭云说每道进入最高修习时,皆应凝神精修、专心致志,不为其他所分心,故待肖无灼剑道学至上层厚,便暂停了有关仙术的修练。

    黎墨夕道:“那你能随便画个东西给我看吗?”

    既是中阶仙术,便已能凭空画字了。

    肖无灼闻言即抬臂,两指聚拢,在空中比划起来。

    淡淡的蓝痕出现,随着他的写势,在空中展现出一个完整的字。

    黎墨夕看着那熟悉的字,眉眼瞬间弯起:“你还记得吗,当初在小桥上我问你荷叶叶缘附着的白色晶体是什么。”

    肖无灼凝望着他,低低说道:“霜。”

    只不过目前时节已入夏,叶上头的白晶早已融去,当那东西逐渐融成水珠时,总将荷叶点缀的晶莹澄澈,可不论景色再美,每每肖无灼经过桥面时,皆不曾将视线停留于上。

    而眼下他出口的虽为同一个字,却是另一抹更加吸人视线的身影。

    就坐在他的屋院里,比塘中荷景更为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们在后台是这样开会的,关于灵剑一事--

    子深:(激动)闪瞎不好吗!

    若城:(拍桌)明明很亮更好听

    潭云仙尊:(撸胡子)还是飘崖吧

    无灼:(面色平稳)黑土很好

    众人:……好的,您满意就好

    害!作者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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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有小天使说无灼墨夕两人是“恋人未满”,没错唷!他们目前就是这个状态^^,最高阶段的暧昧泡泡~~戳破后就直接滚上榻(不是啊喂)

    【欢迎到微博找我玩唷^^,@书书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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