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顾莞莞病了一场,梦了一场,也不想着找齐钰锦问问那本书的事了,被查就被查吧,反正她也打算在大婚之夜坦白自己并非传闻中矜持的闺中贵女,写小说相比于她要做的事,小巫见大巫了。

    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花瓣澡,遣了丁香去齐王的院子告知一声,并言明明日便如期出发,不影响赶路。

    “绿莲,我要临字。”

    “奴婢这就准备。”

    她练字并非是为了写的有多好看,只是宫中规矩颇多,在皇太后的眼中,她的一言一行都得符合贵女的标准,是以,除了还小时,偶尔景帝闲暇时找她说说话之外,她都乏味的很。

    练字不过是她自小到大为了消磨时间干的事,只是时间一久,她也品出了这练字的乐趣,十几载下来,倒也像是一日三餐,成了她的习惯。

    心中一有烦闷,练上一个时辰,便也静下来了。

    绿莲看着自己主子写字时那流畅的笔划,不由得惊叹了声,“郡主的字,好似更好看了。”

    她没什么才华,说不出什么华词来夸奖,只知道这字比在宫里头写的看起来更加好看了。

    顾莞莞只淡淡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她的字自然是与十八岁不一样的,在齐王府的那五年,她近乎每日都会练上那么一会,比之十八岁习字讲究的一笔一划方正整齐,后来的她更喜欢下笔一字一气呵成。

    没有之前工整,整体看起来却是多了许多流线感,欣赏起来别有一番美感。

    “王爷,还请让奴婢进去禀报郡主一声。”

    正好习完一张纸,顾莞莞放下笔,“门外什么声音,你去瞧瞧。”

    绿莲应声去门口,她刚伸出手还没摸着门呢,门就从外头被推开了,险些撞到她的手。

    她吓得惊魂未定,抬眼就看见那传说中的战神齐王爷皱着眉一脚踏进房门。

    “奴婢见过王爷。”绿莲的声音稍稍大了些,想以此提醒提醒自己主子。

    齐钰锦向来是不会多看无关的人一眼,她越过绿莲,径直往里走。身后跟着的丁香赶忙与绿莲跪在一处。

    丁香只觉得自己最近倒霉的很,不知怎的惹到了郡主不开心,那日在郡主府被罚跪了老半天,膝盖还未完全好呢,这几日又被这齐王弄的跪了好几次,可不就命苦么。

    顾莞莞自然是明白发生了何事,她象征性的走了两步,算是迎了齐钰锦一下,“王爷安好。”

    话毕又朝着那门口二人说道,“你们二人先退下吧。”

    “怎的不喊本王名字了?”待室内安静下来,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时,齐钰锦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

    顾莞莞低着头,想起自己病时是她替自己擦拭,就不敢抬头。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让顾莞莞有些反应不过来,“嗯?王爷?”

    齐钰锦觉得现在着实有些好笑,自己怕是已经无药可救,在这顾莞莞的面前,哪里还能看见杀伐果断的齐王。

    她盯着顾莞莞眼都不眨,“罢了,我来是告诉你,明日再好好休息一日,后日再出发。”

    被盯着的人是能感觉到视线的,可就是不敢抬起头与齐钰锦对视。明明前世两人便是夫妻,这样为了给生病的她擦拭一下汗水,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她,她就是别扭极了。

    许是这辈子打算好了不与齐钰锦做夫妻了吧,顾莞莞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她将心神收回,柔柔的答着话:“王爷不必如此,莞莞已无大碍,不必因此误了时间,何况已经定好了在万巴城完婚的时辰。”

    这长都城,她是一日都不愿多待。虽已出了城门,可她是记得的,前世太后是想过在齐钰锦来长都城娶她时便下手的。

    是前世齐钰锦死后,她与太后撕破脸对方亲口说的。

    顾莞莞的不敢抬头,倒是称了齐钰锦的意,正好她便可以这样毫无顾虑的瞧着她。

    齐钰锦着带起了一丝笑意,总算是没了那股子的煞气,多了一丝温和,“很好,好得很,看来王妃已经迫不及待要与我成婚了。”

    怕是要开始讨好她,赢得她的信任了。

    这语气的变化,顾莞莞却是听出来了,重生回来后,她只见过齐钰锦几次,却每次都是自己前世不曾见过的冷漠。刚才她似玩笑的一句,却是与前世的她一般无二。

    齐钰锦是个什么性子的人,顾莞莞也说不完全。别人都晓得齐王爷是个不苟言笑的女人,亦是个杀伐果断的将军,就是回了府中对着府中的下人也是面无表情,可独独只有她们二人相处时,齐钰锦是会浅笑,会温声说话,甚至床笫之事时,也像书里头的书生,会捡一两句好听的话说。

    她真是太多面了,唯一不变的,便是她的正直。

    她管理的西北三城,官府纪律严明,齐家军军令如山,不会包庇任何一个犯错的手下,西北三城的百姓无一不说一句齐王的好。前世她会死,亦是为了救自己这个正妻,在齐钰锦的心里头,与她拜过堂成亲,便就是她的责任。

    “王爷说笑了,只是莞莞不想让长辈多等罢了。”顾莞莞只低着头盯着对方的靴子,尽力保持得体的说着。

    她想重生后她是真矫情了,才会泡过澡后还隐隐觉得有一只手在自己身上。

    顾莞莞呐顾莞莞,你自小便是丫鬟仆人伺候着沐浴,难不成替你擦汗的是你那前女夫君,你便不自在了?

    淡定,也一定要淡定。顾莞莞只想齐钰锦赶紧走,她好继续练字。这等程度的情绪,大概还要写两张纸罢。

    齐钰锦却是死死盯着那头顶,她慢慢挪动了脚,拉近了与顾莞莞的距离,原本只是四五步的空隙,如今只剩下一步之遥。

    齐钰锦移动的脚步是在顾莞莞的视线下进行的,直到对方站定,那淡淡的檀木香飘进她的嗅觉中,才好似反应过来,赶忙后退了一大步。

    要是原先的齐钰锦便不会再如此为难她了,可现在的齐钰锦却是故意似的,又往前迈了一大步,她俯下身子,将嘴唇凑到顾莞莞露出的耳边,轻轻问了句,“怎的不喊我的名字?嗯?”

    她最后的那个字眼像是轻哼,却一下让顾莞莞慌了神,不自觉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齐钰锦下意识上前扶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拉,顾莞莞这才被拉的抬了头,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王爷……”顾莞莞有些吓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大了双眼,轻轻的喊了一声。

    她更希望的,是齐钰锦能恢复正常,鬼晓得这个时候的王爷是在哪里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这个莫名的样子。

    齐钰锦收紧了自己的手,让顾莞莞贴上了自己,她像是看手中的女子看得失了神,又重复了一声,“喊我的名字。”

    顾莞莞:……谁?谁能来帮帮她?

    “齐,齐王。”她怯怯的,不敢再说错话,免得惹的这个人变得更奇怪。

    齐钰锦听了手下捏了捏,像是要告诉顾莞莞她的不满,“错了。”但那腰的触感倒是没错,依旧软的可怕。

    腰上的位置火辣辣的,让顾莞莞好不容易要淡忘的身上擦汗的触感又回来了,她拧着眉双眼冒出委屈的目光。

    为了让莫名其妙的齐钰锦赶紧消失,她乖巧的喊了声,“王,齐钰锦。”却是勉强的很。

    哪怕是前世,她这般连姓带字的喊齐钰锦的次数也少的可怜,倒是齐钰锦死后她对着棺木喊了许多次。

    两人相处之时,她更多的是喊着王爷。

    就这样,齐钰锦依旧不满意,“我可不姓王。”语气温和,手却没有松一丝力。

    顾莞莞心慌的很,她与齐钰锦对视着,在对方的眼里,她却是看到很不一样的东西。

    很像当年齐钰锦那个属下看府里的那位表小姐的眼神,有些痴情的模样。

    想到这儿,顾莞莞却是暗暗吓了一大跳,心慌的感觉更甚了。

    齐钰锦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难不成她忘了齐王府的那位表小姐了?

    西北齐王府其实热闹的很,老齐王妃有一个侄女就住在齐王府,而据顾莞莞所知,那位表小姐与齐钰锦应当是两情相悦,只是碍于圣旨难违,齐钰锦又是个正直的,两人才未有结果。而经常出入齐王府的得力下属孟有忆,自小是与齐王一块长大的交情,两人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就这样的一个人,却是苦苦暗恋着那表小姐。

    这些还是她刚到齐王府时,丁香去探听来的消息。

    那个时候她只惦记着好好做好她齐王妃的本分,不想多管这些闲事,心里想着只要齐王来提想与那表小姐更进一步,她就顺势应下就成。

    她是来做齐王妃的,是皇太后为了赏赐齐王府嫁出去的侄女,正妻是不会在这些事上计较的。

    可惜的是,五年间她暗里给了许多次机会齐钰锦,都没听着她开口。

    所以,齐钰锦可不能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顾莞莞脚往后退一步,想挣开那只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却是不仅没挣开,反而又被搂着贴近了。

    她白退了一步,依旧贴着齐钰锦的衣袍,那檀木香淡淡的,好闻的让她想要睡上一觉。

    回到现实。

    她逃不开那视线,无奈咳了声清了清嗓子,用再正经不过的声音喊了句,“齐钰锦。”

    齐钰锦的眼神顿时柔的不像话,顾莞莞不知道的是,她自己天生就是柔柔的撒娇声,又习惯了说话缓缓的,即便是再正经认真的语气,听在齐钰锦的耳朵里,都是会让她心尖溢温水的声音。

    “为何知晓?”齐钰锦再开口,声音带上了一丝暗哑。

    顾莞莞的心跳的厉害,都是被吓的,只因齐钰锦那眼神,越来越像极了孟有忆看自己心悦女子的眼神。

    她如今只会问一声答一句,“什么?”

    齐钰锦耐心的解释,“为何知晓我的字?”

    她远在西北,长都城的人向来都是喊她齐王,或是她的名字齐玉琪,钰锦是她的小字,只有西北走得近的人才会知晓。宫里头那妖后总不至于连这也打听的一清二楚吧。

    她在梦里头喊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就觉好奇了,但迫切的渴望再次听到,也是真的。

    顾莞莞脸顿时发白,她怎么把这给忘了,齐钰锦的名字应当是齐玉祺啊,她怎么喊了字。

    下意识怕被发现是重生的,可立马又放下心来,谁会往这种灵异的事上想,就是自己,要不是经历了,永远也不可能往这想,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她随意编了个理由,“姑姑与莞莞说了许多王爷的事儿,自然就知晓了王爷的字。”她不再看齐钰锦,将脑袋微微偏向右侧,“王爷可否将莞莞放开。”

    她说出口倒是有用,齐钰锦松开了手,自己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却像是在打量顾莞莞,视线从她的脑袋到她的脚底上下瞧了好几次,便一言不发的走了。

    顾莞莞:……原来我说你就会松开,你倒是提前告诉我一下啊。

    一想到齐钰锦那眼神,顾莞莞却是想都不敢多想了。

    齐钰锦这样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移情别恋吧……不行,大婚之夜她一定要将自己的打算与齐钰锦说清楚。

    她可不能再做那破坏有情人的事儿。

    她现在仔细想来,前世齐钰锦未提那表小姐的事,怕就是不愿委屈了自己的心上人,也背负着自己这个占了她妻位的压力。

    她可一定要早早的成全了这两个人,也算是为了前世的自己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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