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管务府, 齐钰锦听着骑卫将军汇报,耳朵是竖起的, 就是眼神有点飘, 心绪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孟有忆站在后头, 已经悄悄扯了两次齐王的衣裳,也没把人给扯回来。

    她看着骑卫将军用眼神疑惑盯着自己,无奈俯身, 比平日加大的声音叫了一声,“王爷。”

    齐钰锦冷冷转头, 一双冷眼对上孟有忆, 面无表情的。

    孟有忆被看的心慌兮兮的, 她弱弱解释了一声, “司马将军叫您呢。”她立马将话头甩出去。

    被齐钰锦那冷漠眼盯上的司马梓白了一眼孟有忆,而后赶忙带上一张憨厚的笑脸,“王爷, 属下觉得皇帝可能已经进城了,咱们要不要全城搜索?”

    之前他们收到的消息,便是皇帝赵益要来着万巴城。

    “不可, 勿要打草惊蛇, 他敢冒着风险出长都城,定是有什么事非要他来才行,不知道他的目的前,不要轻举妄动,派潜伏兵暗里搜查便是。”齐钰锦的语气淡淡的, 瞧着对这事并不看重的样子。

    然站在下面的四大骑卫将军都晓得,这齐王现在这模样,就是心情不好了。

    她这心情不好,他们几人也都得提溜着,别惹了这闷蛋似的炮仗。再说要是不重视,也不能将潜伏队的人派出去了。

    潜伏队是老王爷还在将军位上的时候成立的,挑选军中出众的新兵一步一步培养起来专门是应对重要的军情用的。

    四大骑卫将军里只有一个是女子,叫柳清云,以前是峻峡城的骑卫将军,后来因娘子在万巴城做买卖,便想法子调了过来,她还不太清楚齐王是个狠起来比谁都狠的角色,只觉得这齐王年纪轻性子也随和,虽面冷却从不会为难人。

    这会儿事情议完了,她就着急走了。

    “王爷,那属下就先告退了?”柳清云站出来试探问道。

    本来她今天就是休息时间,早早就答应了娘子要回去烧菜的。

    这房间里除了齐王以外的四个人一听都暗暗在心里抽了口气,这柳将军可真牛。

    齐钰锦依旧是淡淡的表情,她看向柳清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随口问了句,“柳将军可是着急去何处?”

    “这,属下只是回府。”柳清云有些支吾,“回府打扫打扫院子。”

    “打扫院子啊,这样吧,此次调遣潜伏队的安排就由柳将军负责吧,我看三日应该够了,定要将赵益的落脚处找出来,至于那院子,就让它再积几天灰尘吧。”

    齐钰锦听着随意的语气,说出来的事儿却是再是认真正经不过。

    柳将军三十有八,近年已甚少有红脸的事儿了,这回却是憋着一句话憋得脸通红,最终领命出去了。

    她那句今日我休息的话是没机会说了。

    剩下几个人都是跟了齐钰锦好些年,甚至还都是看着她长大的,知道这人不高兴的时候就是祖宗。

    齐王自第一回上过战场后便常年一张冷脸,让人看不出她高不高兴,好似永远都是这样不悲不喜的。可要是她真不高兴了,那就是随便一点事情一句话都能把她给惹着。

    这事儿司马梓最清楚了,老王爷当初没跟齐王说要退回王府过两年安生日子便先在军中宣布了这件事,齐王是有话说不出,憋在心里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司马梓那会还不清楚里头的道道,便上前去恭喜,还拍着她的肩要酒喝,结果一个过肩自个就飞到地上去了。

    再后来,她也慢慢能看出齐王的心情了,这心情不好的时候,那比面无表情没问题的时候冻多了,那站在边上,都能从秋直接到冬。

    所以这会,他就老老实实站着,哪怕话说完了,她也得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样。

    其他几人明显的也晓得齐王这点子事,都老实着。

    倒是齐钰锦莫名来了气,看了剩下的这四个人,哪儿哪儿都不满意,挥手让人走。

    “有忆留下。”

    其余三人忍住欣喜赶忙听话的退下了,孟有忆擦了把汗。

    “听说昨儿晚上,你也去偏院写那什么票子了?”

    语气里还有点人察觉不出的羡慕。

    孟

    有忆一听是这事,便放开了心,“是叫交换票,说是给老百姓,这票子能当银两花。”

    “你很高兴?”

    孟有忆心里一咯噔,立马收敛笑意,“属下,一般高兴。”

    齐钰锦切了一声,又重重拍了桌案一下,“孟有忆,你说,你到底是我的贴身将军还是王妃的?怎么王妃那儿需要人你就跑过去了。”

    这话听着怎么奇奇怪怪的,孟有忆有些犹豫的说:“我当然是王爷的贴身将军,可王爷不也得听王妃的吗?”

    齐钰锦又是重重一拍,她竟无言以对。

    无话可说的她从椅子上站起,在房内焦躁的踱来踱去。

    嘴里嘟囔着:“第四天了,都第四天了,今儿莞莞要是再不回房,我就杀到偏院去。”

    她再小声,孟有忆也听见了,立马凑上说了句,“今儿王妃铁定还不回东院子。”

    齐钰锦立马死亡眼瞪过去。

    “属下听说王妃拜托了表小姐,让她在府里发了招工告示呢,再说还有好几千张交换票要写的呢,王妃忙着呢。”语气柔弱无辜。

    齐钰锦一听一口气就要上来,可想起那张撒娇的脸,那口气又给泄了,她颇有些无奈,“你说说,这府里不管是劈柴的还是生火的,都能去那偏院,怎的本王就去不得了。”

    何止去不得,她在顾莞莞第一天不回房后的次日便找上去了,那会府里表妹,还有胖丫那小丫头,再加上下人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都在,莞莞看到她后便亲自把还没踏进房门的她送到了府门口,一个马车就给她送到管务府了。三令五申,不准她去偏院。

    偏她一要提出点意见不同意的时候,她的莞莞就开始撒娇,她怎么舍得拒绝,啊,怎么舍得?

    孟有忆听着都觉得王爷有点小惨,可话还不真不敢说出来,“王爷,王妃那是怕您耽误了正事,这正说明,王妃是贤妻呀。”

    齐钰锦听了几乎是立马就一脚踢过去了,好在孟有忆这小将军也不是白当的,身子灵活一闪,就避开了。

    “哎哟我的王爷,您要是想王妃了,您就去看她去呀。这整个王府都是您的,那偏院不也是您的。”

    齐钰锦有点忧愁,“唉,你以为本王不想啊,要是王妃生气了可怎么是好。”

    孟有忆也真是要愁白了头,这王爷真是一点用都没得,害得她也只能跟着见不着她的心窝窝肉小姐了。

    转念一想,孟有忆便有了个大胆的主意,“王爷,要不您智取?”

    齐钰锦紧接着问:“怎么个智取法?”

    “您病了,病的很严重。”孟有忆看着齐钰锦定定的说。

    齐钰锦还下意识打量了自己全身一遍,“我哪儿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孟有忆:……卒,享年25岁。

    要不为了见到某人,她可真想闭上眼睛缝上嘴巴做一个安安分分的随身将军。

    齐王府,大院子摆了张桌案,桌案后头坐着两个女子,一旁是排的长长的队伍。

    顾莞莞张嘴问了两个问题,再朝着坐她边上的苏蕊珠点点头,后者便执笔在纸上做上记号。

    阳光越来越暗,那队伍便也越来越短。

    紫鸢带着个下巴一撮胡须的男人走了过来,“王妃,通记当铺的掌柜来了。”

    那身后的男人便上前行了礼。

    这通叔是顾莞莞先前派紫鸢送信的当铺掌柜。

    顾莞莞看着还剩下排队的零星两人,转头对苏蕊珠拜托道:“表妹,这剩下的几人还得劳烦你了。”

    平日里柔柔弱弱的苏蕊珠此时认真的样子却是有一股力气似的,她看出表姐姐是有急事,便赶忙应下来。

    顾莞莞便带着紫鸢和那掌柜去了进了偏院的临时书房。

    一进去,那掌柜便将手上抱着的盒子递上,“禀王妃,您安排我要买的铺子都在这里头了,单子也一并在里头。”

    紫鸢刚想去接,便被顾莞莞示意又退下了。顾莞莞亲手走过去将盒子接过,“通叔做事我自然放心。”接过盒子递给紫鸢,便又安排着,“紫菱,给通叔看茶。”

    那胡须掌柜立马有些受宠若惊的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来这儿交东西的,东西交完了我也该回铺子了。”

    “通叔可千万别客气,爹爹在世时便对我说,通叔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被出身拖累了罢了,要是给您一个机会,定要一飞冲天的。”顾莞莞做了个请的动作,将人迎到椅子上。

    通叔原名邓通,自小丧母,后父亲再娶,又生了个儿子,他这个前头的儿子就碍眼了,十岁便被那继母算计着卖到人牙子去了,他那父亲后来虽晓得了,可怕惹了现在这个娘子不满回娘家去,便闭上了那只眼,全当自己没这个儿子了。人牙子带着他本要卖到荒州城做苦力,正好被经商路过的顾通商给买下了,就带到万巴城做生意了。

    只是因着他原本就是隔壁的益州城人,有些乡邻到荒州城走访亲友时看到他还活着,像是得到了这富商的看重,把消息传回了益州城他那亲爹耳中,本就家里穷的叮当响,那继母便赶着他那亲爹上荒州城要银两来了。

    后来这邓通也果断,直接告上官府,这继母害子可是大罪,最后那继母被关进去了,他那亲爹倒是推得一干二净,邓通便请求父母官允他改了姓随母姓,彻底与邓家脱离了关系,成了李通。

    顾莞莞之所以这么看重他,不是听他爹爹说过什么,她爹爹只是在可用的人名上,给这人画了红圈。此人年幼经事,练就了一副隐忍的性子,眼光长远。从前,她建立万巴商户是与这李通一块建立的,她知道这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最重要的,他不仅有能耐,还忠心耿耿。

    李通听了这话,立马从椅子上起来跪下,颇有些激动,“老东家他,他是个好人,王妃如若有何吩咐,尽可直言。”

    顾莞莞将人扶起来,又打开紫鸢抱着的盒子,从里头拿出那张单子交回给了李通。

    “通叔,这些铺子我想都交给你,便由你来做这管事人。”

    李通闪着两只惊讶的有些泛红的眼,“王妃,这,我,我怕。”

    “通叔,我信你。”

    李通终是低下脑袋点头,“李通定不辜负王妃信任。”

    顾莞莞心总算是落了地,她从前是与这李通一起从无到有的,她想好计划,李通在外办事,两人配合的极好,李通不仅能理解她的主意,还能在她的想法上再提出她没想到的补充。

    想起从前两人颇为知音的日子,顾莞莞极有兴致的与李通说起了自己对这些铺子的打算。

    这两人你说我听的,正谈的兴头上,奶娘便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就连请安都给忘了、

    “王妃,不好了,前头,前头传来消息,说,说是王爷受伤了。”她喘着粗气,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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