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修谨没有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门被关上之后, 他想去隔壁给她借个电话,让她找彭星海过来开个门。
他拿这个录音,一个是想劝一下齐乐,上辈子齐乐和他一样惨。这辈子自己从坑里爬出来了,他想要搭一把手。毕竟齐乐这个人他上辈子接触过,也是个颇有点能力, 人品也不错的人。
另外一个呢?他有了手里的录音, 在法院起诉的时候, 能够作为一个证据。
快九点了,聂修谨考虑来考虑去,还是去找黄聆一趟,把事情告诉她一声。那些言情书里,误会大多因为缺乏沟通所致,他不需要矛盾冲突, 只想着以后平平淡淡的一起生活。每天老婆给他亲亲抱抱举高高就好了。
黄聆开了灯正在看AS产品的资料, 原理都是差不多, 但是设计上的特点决定了性能的差别, 而且差别很大。看见BP机震动,上面两个字“下来”。
黄聆走出门,从阳台上看下去, 没人啊!
听见一个声音:“黄聆!”那个傻子从外面走进来。
黄聆只能下楼去,这货猫爪狗挠地一定要跟她说个什么?
黄聆问他:“解决了吗?”
“应该没问题了!”聂修谨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出来她会不会气得要去打彭紫菱。
“你这么晚过来不会就是跟我说这么一句?详细说吧!我听着。”
他索性把随身听给拿了出来,拉着黄聆走到办公楼那里。办公楼的路灯下,聂修谨开始放随身听里的录音,最初是和邻居的交谈,然后开门,黄聆听见彭紫菱的话,脸都绿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哥,我不好看吗?我哪里不如她?”听到这句话,黄聆怒了,接下去两人对话更是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无底线。
侧过头瞪着聂修谨:“她干什么了?”
聂修谨低头:“她脱衣服了!”
“脱衣服?”
“她里面还有内衣。”
还留了内衣,留了遮羞布,听到:“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她想要给你啊?聂修谨,就不心动吗?告诉我她做了什么动作?”黄聆按下暂停键。
“我夺路而逃,她从背后抱住了我。”
黄聆听录音,老天,门居然自己关上了!老天,要是她遇到这样的事情简直羞愤欲死了!不过想想自己也不可能对着一个对自己没有感情的人脱衣服。就算有感情,估计要她主动在男人面前脱衣服,也挺难的。这个女人居然脸皮厚到可以闹大事情。难怪上辈子,她能让聂修谨头顶绿帽,接盘她的球,也毫无愧疚,心安理得。果然是天赋异禀!
听完录音,聂修谨后面抱住她:“今天的事情就是这样,后来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听了录音,那个齐乐我通知他过来,本来只是想私下跟他说两句,没想到他刚好在现场都听去了,看起来跟彭紫菱的关系也应该要崩了。今天算是刷新了我的认知了,我都不知道人可以没有底线到这种程度。”
“美人投怀送抱,你不接?你倒是个柳下惠啊!”黄聆笑了一声,他要是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人家的一条舔狗,不知道会怎么样?
“其实要是你这么个美人投怀送抱,我立马就接。”
“做你大头梦去!”黄聆甩开他,她还是要脸要皮的,这种事情突破她的认知了。
到宿舍楼,高波和小年他们拉开了门,拿着牙刷出来打算刷牙洗脸睡觉:“你们俩要是真忍不住,去镇上找个宾馆,都是成年人了,大家都懂得呀!”
“胡说八道,整天想这些。不怕上火,不怕脸上痘痘越来越多?”
黄聆头也不回地往楼上去,高波拍了拍聂修谨的肩膀:“小聂,她这么凶,你怎么吃得消!”
聂修谨回拍了高波一下:“我就好她这一口。跪搓衣板也认!”
黄聆在阳台上听见两人的对话:“聂修谨,你还不快走?高波,油嘴滑舌,不去想想怎么过签?到时候出不去看你怎么办?”上面让她和高波搭档一起出去,她是组长。高波第一次去领馆办签证,还被拒签了。
高波立马说:“领导放心,我马上回去好好反思。”
聂修谨仰头对她笑了笑,挥手离开。
*
原本聂修谨想等法院裁决离婚之后,再把人赶走。没想到彭紫菱来这么一出,成了整个小区的笑话,不用他来催,他们自己就搬了。大概是害怕录音传播太广,彭星海几次打电话过来索要录音带。
聂修谨提出三个要求,第一,从他家里搬走,交出钥匙。第二,签掉离婚协议书。第三,去民政局拿离婚证。三件事情做完,他把录音带交出来。
周末聂修谨去收房,父女俩有些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彭星海借了三轮车过来,把东西搬上三轮车,彭紫菱在家里继续打包。一边打包一边抹着眼泪。
聂修谨买了新的锁,正在拆锁。隔壁李阿姨端了碗出来说:“修谨啊!来吃碗酒酿圆子。”
聂修谨放下手上的活,接过碗对李阿姨说:“谢谢阿姨!”
“之前听说,你已经找好女朋友了?房子收回来了,那就是要准备结婚了喽?是不是要重新装修啊?”阿姨站在那里问,这一家四口,她就喜欢聂修谨一个人,脾气好,嘴巴甜。
聂修谨吃下一口甜汤:“这里不打算装修了。我另外买了房子,那里马上要开工装修了。”
“又买了房子啊?买在那里?”这年头房子大部分还是靠分配,一个月三百块钱,哪怕四十个平方的房子只要四万,买起来也不容易啊!他一个小伙子,才几岁啊?又买一套了。
“在西郊那里。”
“这么偏啊?那还不如住这里呢!这里多热闹?”
“那边房子大一点,而且离开我的公司和我女朋友的单位也近一点。”
“这个房子可以了,有两间房,你们住主卧,你妈妈住次卧。不蛮好的?那边房子大个十几二十个平方,生活没有这里方便啊!市中心和郊区到底不一样的呀!”李阿姨很热心,“那边房子多大?”
“三百四十多个平方。”聂修谨把汤喝下去。
李阿姨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了一遍:“多大?”
“三百四十多个平方,上下三层的独栋。”
“我的乖乖!这是人家十来套房子。修谨,你做什么了?买这么大的房子啊?”可把李阿姨给吓傻了,边上的鲁阿姨也走了过来。
“工厂生意还蛮好的。女朋友想要个前后带花园的房子。就买了一套。”
“哦呦!这个小姑娘是老鼠跌进白米缸里啊!”边上鲁阿姨说,“找到你这样,样子好又会赚钱的小伙子。”
“不能这么说,我和我女朋友的认识,就是因为厂里要接CW的订单,但是没办法通过CW的审核。所以找到她,她是T大的毕业的,年级排名前三的那种。她帮我一起过审。有了她,我们工厂才能接到现在的订单,我才能赚那么多的钱。军功章里有她的一半功劳。”聂修谨继续在那里拆锁。
“是吧?这么厉害。之前不是说是个外面混的吗?”鲁阿姨嘴快,之前彭家父女说聂修谨找了个社会上混的女阿飞。听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吗?
聂修谨抬头:“什么啊?我女朋友在单位里很厉害的。他们单位刚刚跟外国人合资。下个月,单位送她去法国进修半年。她是单位里技术部门的骨干,重点培养对象。谁这么瞎说啊?”
刘阿姨噘嘴看向里面,里面彭紫菱把一个碗往地上一摔,瓷片迸裂。她在里面气得发疯!
“要是你们在这里结婚,我们还能见见。漂亮吗?”
聂修谨忙点头:“很漂亮。我给你们看照片。”
他拿出自己的钱夹,钱夹里是黄聆和他的合照,刘阿姨接过来看:“真的很漂亮。”
“真的,这么好看啊!你妈妈见过了没有,她看见你找好了对象,是不是要开心死了?”
聂修谨把钱夹收好:“是的啊!妈妈很开心,很喜欢她。”
“喜糖要过来发的哦!”
“要的,要的!”聂修谨的话刚刚落下。
彭紫菱站出来插着腰:“聂修谨,你有完没完?”
聂修谨换上新锁:“我跟阿姨们聊天,跟你有关?”
“是!你女朋友漂亮,你女朋友学历高,你女朋友能力强,你女朋友力气大。聂修谨,你还想说你女朋友怎么好?”彭紫菱翻了翻白眼冷笑。
“我女朋友家有钱,她的嫁妆是一百六十多平方的一套别墅。不会肖想我的一套小房子。”聂修谨把螺栓拧进去,“你还觉得,她有的你也有吗?”
“你……”彭紫菱又开始水漫金山了。
两位阿姨看这个情形,走进了家里,把门给关了。
彭星海上来,继续搬东西,看见女儿眼睛通红,看向站在那里的聂修谨,想要骂他,却不敢再出声了,那天的拳头记忆犹新。
聂修谨让他把离婚协议给签了,上面写着刘秋凤手里还有本月工资一百五十块一毛四,空白处让彭星海列出他手里的存款。彭星海抬头:“你这么有钱,还在乎这点钱?”
“我不在乎,也不想问你要,但是法律上,这是夫妻共同财产。如果你不写清楚,我可以申请调查,强制要求分配。你写清楚的话,上面就添上一句话,各自名下的资产,各自处置就好了。我只是不想有一天被你诬赖,我们还贪你的几个钱……”聂修谨解释完上面的几条,让彭星海填上,再签名。
彭紫菱一副凄风苦雨的样子,跟着彭星海离开,回了他们十二平米的房子里,以前十二平方里,就算聂修谨在外,他们三个人住,也就那么住下了。现在看看里面破破烂烂,发霉的墙面,为了能够多住人,硬生生在本就不高的房子里,还加了一层,睡上面的人,得猫着腰钻进去。
住惯了一个人一个房间,现在叫她住这种地方,聂修谨的话言犹在耳:“三百四十多个平方,上下三层的别墅。”
一下子悲从中来,她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住这种棚户区呢?
“星海啊!好好的大房子不住,怎么搬回咱们这儿了?秋凤呢?”一个老街坊问。
立刻被他老婆给拖走了,只有父女搬回来,不是明摆着吗?连让彭星海骂两句聂修谨这个白眼狼的机会都没有。
当年一家四口欢欢乐乐地搬走,这回又灰溜溜地搬回来。哪怕彭星海跟人说聂修谨是个白眼狼,可到底是邻居那么多年,父女俩好吃懒做,把母子俩当成佣人使唤,大家还是心里有数的。
更何况,之前有街坊在街上碰到聂修谨,打了个招呼,说了一声自己下岗一年多,日子太难了。聂修谨就把人给招进橡胶厂了。大家都知道那个小家伙现在已经是老板了。这么一来议论父女俩的就多了,只是那件破烂事儿没有被传回来而已。
隔了几天,聂修谨开着新提的车,带着刘秋凤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刘秋凤就是个风吹草动都要一惊一乍的性格,在乡下房东和善,她又会缝纫活,自从给房东家的小家伙做了小衣服。村里的大姐大妈,拿着土布让她做个围裙,或者拿着花布让她给孩子做罩衫。她话不多,脾气又好,反正聂修谨让她贴进去点针线也没关系,大家凑个趣,一起高兴高兴。
她帮了忙,村里的人总归拿各色蔬菜过来,或者做了圆子,馄饨端一碗过来。刘秋凤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尊重过,日子没有过得这么舒心。而且张阿姨回去一说,她儿子是他们公司的老板,现在已经买了别墅,等装修了就要搬过去。大家都说她好福气,哪怕再老实的人,总有点虚荣心,心里也美滋滋的。
跟她接触时间长了,才知道她当年插队,老公早死,回来日子艰难。那些人就安慰她:“你是有后福的。等儿媳妇给你生了孙子,一切就圆满了。”
刘秋凤也是这么想,聆聆只有那一次凶了点,后来对她真的很好。小两口在一起有说有笑。听张阿姨说聆聆特别特别能干。可不是吗?不能干,怎么会轮到出国?
加上饭菜有什么吃什么,不用刻意省给谁吃,身上的肉养了起来,儿子像妈,聂修谨外貌那么出色,刘秋凤的底子其实不差,心境一开阔,整个人精气神就不一样了。推开车门下来,看见彭星海头发乱糟糟,身上的衣服皱巴巴,还带着油渍,从自行车上下来。
这么些年,彭星海一直给她灌输,她能有口饭吃,能有个地方住,全是他的功劳。离开了他,她一天也活不下去。现在才发现,离开了他,自己平时吃喝不挑,穿衣又简单,聂修谨给她三百块钱,聂修谨晚上时常应酬,又要跟聆聆谈恋爱,搬过来这些日子,一大半聂修谨都在外面吃饭,她根本就花不了多少钱,不像以前,自己的工资加上儿子给她的钱,她都得算算再用。
聂修谨拍了拍刘秋凤,生怕她看见彭星海心软,不离婚了。他就前功尽弃了。
两个人坐下,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还在那里例行公事地调解一下,看见离婚协议,明显对女方特别不公平。还想让他们商量一下。
“不用了,同志!办手续吧!”刘秋凤说。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翻看着提交的材料,拿了绿皮离婚证,填写之后敲上了钢印,递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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