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峙了将近一分钟，最后还是秦牧投降认输。
肉眼可见，祁湛这个人真的对自己认定的那件事超乎平常的偏执。
“我去。”秦牧道。
祁湛握住浴巾带子的手这才松开，退到一边，靠在沙发上。
“我时间不多，只有一个小时。”秦牧解释说:“还有病人需要治疗。”
“嗯。”祁湛本来话就不多，回答一句也就当做是回应了。
秦牧转身去衣柜里换了身衣服。
还是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头发松软的搭在两边，眼角一滴泪痣半遮半掩。
祁湛打量着秦牧，眼神一路向下，秦牧的腰很细，好像一双手都能握住。
祁湛垂在两边的手莫名其妙的捏了一下，随后又松开了。
“收拾好了？”祁湛问说。
秦牧点了头，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
路上司机在开车，眼神却是不是的往后视镜的方向看。
祁湛坐在后排，秦牧就坐在祁湛的不远处，带着眼镜刷手机新闻。
秦牧目光从手机上转移到前面的司机身上，问说:“请问一下，你在看什么？”
从他上车开始，这个司机的眼光就一直在往后看。
司机忙收回目光，眼神看着前面，手心早就已经满是汗水了。
“我……”司机噎住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从上班以来，真的是第一次看见祁湛身边坐了个大活人。
放在平日里，祁湛坐的后排，一点东西都没有。
秦牧看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神，大概知道他有不能说的事情，所以也没逼问。
“别看了。”秦牧提醒说:“注意看前面，好好开车。”
司机猛然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看前面的红绿灯。
只不过，在秦牧说话的那个瞬间，司机还是差点闯了一个红灯。
他一直在看秦牧，也不只是因为祁湛的原因，而是因为秦牧这个人。
秦牧就安静的坐在后排，什么都不做，可就是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这种与生俱来的吸引人，是任何人都没办法视而不见的。
车辆最终停在祁湛的城堡里。
秦牧跟着祁湛下车，走在祁湛的后面，一路绕过花园，游泳池，以及一个小型的酒库。最后来到了一个大厅。
大厅整体的装修偏向于奢侈，精致，就连最不起眼的一个吊灯都是一件了不起的艺术品。
里面的装饰都透露两个字，豪华。钻石水晶名画都好像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常年生活在这里，估计能对钱这种东西，彻底麻木。
祁湛坐在桌子的左边，朝着秦牧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秦牧过去坐着。
秦牧坐在祁湛对面，问祁湛说:“不是吃饭么？”
“嗯。”祁湛回答说:“在准备。”
“嗯？”秦牧看了眼四周，“在这里吃？”
谢启正好从门口走进来，听到秦牧的话之后，顺带就答了句:“秦先生您还不知道，祁先生日常的吃食都是由国外顶级厨师制作的，味道不比外面高档餐厅差。”
“这样啊。”秦牧笑了下，对祁湛道:“那是我的荣幸了。”
祁湛一直盯着秦牧，一句话都没说。
菜陆陆续续的被下人端上桌，龙虾，蟹，鹅肝，牛排这些吃食很齐全。
谢启从门口进进出出了大概三四次，最后一次进来的时候对祁湛说:“罗总说，想要和祁总您谈个合同。”
“没空。”祁湛拒绝的简单而又干脆。
谢启看了眼正在吃饭的秦牧，又看了眼正在吃饭的秦牧，非常有眼力劲的进来了。
过了不到五分钟，谢启又回来了。
“祁总，罗总那边不太好对付。”谢启蹙眉道:“他说今天必须要见到祁总，否则生意就不谈了。”
祁湛只是在谢启开始说话的时候顿了下，之后就一直没说话。
谢启跟了祁湛很久，祁湛不说话就意味着他现在的心情不大好。
五分钟之后，那位罗总气冲冲的从外面跑进来了。
刚踏进门，就看到了正在吃饭的祁湛，和坐在祁湛对面的秦牧。
“我说祁总，我在外面等了那么久，你就在这里吃饭？”罗总还看了眼秦牧，极为不屑的说:“冒昧的问一句，这位又是谁？祁总就是因为他不叫我的？”
秦牧抬眸看了眼罗总，礼貌性的笑了下，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看热闹不嫌事大。
祁湛用手帕擦了下嘴角，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刀，一刀插到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的确冒昧。”谢启用手拍了下罗总的手臂，笑嘻嘻的打圆场说:“罗总怕是等的太久了，说话的确是有点冒昧了。”
罗总是个生意人，在商场驰骋多年，早就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了，谢启拍他的手臂就是在提醒他说话注意点。
毕竟祁湛这个人，不是谁都能在他的刀尖试探的。
“罗总？”祁湛叠腿作者，眼睛盯着罗总道:“来之前，打听过祁氏吗？”
罗总脸色突然变了，之前那股冲动的劲头现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祁总那么有名，商界有谁不知道您？”罗总委屈道:“但我都已经亲自上门谈生意了，祁总现在……这……也说不过去啊。”
罗总眼神无意间看向正在吃饭的秦牧。
秦牧简单的吃了点牛排和蔬菜，因为祁湛的原因，送上来的龙虾和蟹都是去壳之后，可以直接吃的。
但这一桌子菜都不是秦牧喜欢吃的。
祁湛整个人现在处于低气压的状态，而且关于商业的事情，秦牧不感兴趣，也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待着看热闹。
“我吃饱了。”秦牧放下筷子说:“还有病人，先走了。”
祁湛没有留客，秦牧笑着说:“谢谢祁先生款待。”
秦牧本以为祁湛请他吃饭是别有用心，可没想到是真的只是请他吃了顿饭。
等秦牧离开后，祁湛的目光才转到罗总身上。
“是说不过去。”祁湛冷冷的说道。
罗总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说了句:“啊？”
秦牧才走到城堡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一阵拖行的声音。
仿佛什么东西被人在地上拖行似的，还隐约听到了之前那位罗总说:“放开我，快，放开我啊。”
秦牧回头看了眼，那位罗总被两个大汉从里面一路脱了出来，鞋子都掉了，样子狼狈不堪。
罗总被两个人丢在门外，其中有个大汉把他的鞋子远远的丢给了他。
秦牧看这两个大汉有点眼熟，所以还是礼貌性的对他们笑了下。
“秦先生，请慢走。”两个大汉异口同声道:“欢迎下次再来。”
声音过于统一，秦牧怀疑他们两个是提前商量好的。
罗总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等他说话，两个大汉就直接说了句:“滚蛋。”
说完后两个大汉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罗总委屈巴巴的穿鞋，注意到了旁边的秦牧，抬头看了眼。
秦牧就站在不远处，两个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秦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低声关心说:“你，没事吧？”
*
秦牧回去上班的时候，办公桌抽屉里摆满了一些小零食。
上次那个小女孩儿的父母早早地就等在了秦牧的办公室。
小女孩儿一看秦牧过来了，就忙拉着自己爸爸妈妈的衣角，指着秦牧说:“就是这个哥哥！”
秦牧走过去，摸了下女孩儿的脑袋，轻声问说:“乖乖，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小女孩儿点头，语气兴奋的回答说:“很好，哥哥真的超级厉害哦。”
说完后，小女孩儿还给秦牧竖了个大手指。
“你是，秦医生对吗？”女孩儿的妈妈开口问说。
秦牧点头，“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女孩妈妈揉着女孩的头，有些难为情的说:“我女儿她很喜欢秦医生，自从上次只是，她一直很开心。所以我想……能不能转到秦医生这里来。”
秦牧表情收了下，劝说:“王医生也很好。”
“但我女儿很喜欢你。”女孩一家人眼神都放在秦牧身上。
秦牧想了下，最后蹲下神来牵着女孩儿的手说:“王医生是个很好的医生，你乖乖的接受治疗好不好？”
女孩儿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眼睛里泪汪汪的说:“可是我喜欢秦哥哥。”
“没礼貌，叫秦医生。”爸爸纠正女孩儿说。
秦牧想了下，站起身来说:“没事，叫哥哥也很好。我这边没问题，你们可以找王医生说明情况，然后过来就好。”
“好嘞。”女孩儿笑着飞扑过去，给秦牧一个大大的拥抱。
秦牧低声笑了笑，无奈的摸了下女孩儿的头。
秦牧这个人可以说是天生的心理医生，因为在他身上有一种气质，让人想要靠近，想要了解更多，甚至只要和他在一起，都会感觉很舒服。
*
因为今天是秦牧是门诊，所以人异常的多，早听说过秦牧在业内的名声，大部分人都是奔着名声过来的。
中午十点，门外来了位特殊的病人。
身高将近一米九，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看不清楚具体的长相，进来的时候走路姿势嚣张而又潇洒。
“张楚是吗？”秦牧看着眼前这人。
张楚点头，坐在秦牧对面，手足无措。
“别紧张。”秦牧放缓语气，尽量让病人感觉轻松一些。
“紧张。”张楚声音雄厚，而且中气十足道:“第一次来看这种病，没什么经验。”
秦牧在这个科室看过不少的病人，这样的病人却也没见过几个。
“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秦牧问说。
“额，那倒没有。”张楚道。
秦牧又问:“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张楚回答说。
“最近有没有事业或者感情方面的不顺利的地方？”秦牧继续问。
“呔，那怎么能。”张楚笑着回答说:“俺工作可好了，就是老板脾气差了点，但我们也见不着。”
秦牧暗地里猜测，这人不会是因为见不到老板而得了什么相思病吗？
不然，其他地方都太正常了，说不过去。
“那个，秦医生。”张楚挠头问说:“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正常了。”
“嗯？”秦牧一时之间竟然说不上话。
张楚却突然变了脸色，一副壮士赴死的表情对秦牧说:“那要不我给你唱首歌。”
秦牧愣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张楚就自己嗨上了。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
“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
张楚唱的越来越大声，秦牧就坐在原地安静的看着。
但现在是看诊的时间，怕打扰到其他人，秦牧还是主动喊停了。
“你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幻觉？”秦牧扶额问道。
张楚这转念一想，当即说了句:“有啊，我老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歌者，但是无奈造化弄人，我老觉得我脚下就是舞台，台下一大片人听我唱歌呢。”
“哦。”秦牧看向张楚，“你没问题。”
说完后，秦牧又添了句:“之后唱歌大点声，很好听的。”
张楚一听自己没毛病，当即又坐在秦牧对面说:“秦医生，我真有病，你看我……我唱的这么难听，我还幻想自己歌星，我这不是有病吗？”
秦牧蹙眉，他分明刚观察张楚唱歌的时候，他的表情无一不透露着一种享受啊。
“你……”秦牧顿了下，回答说:“缺少自信的问题，以后唱歌相信自己，很好听。”
“啊，不是。”张楚反驳说:“这不是自不自信的问题，这是我有病的问题。”
秦牧默默的盯着张楚，看张楚的表情，简直就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行，我给你开点药。”秦牧道。
张楚还是不可惜，忙阻止秦牧说:“我觉得可以住院。”
“我是医生。”秦牧看着张楚，友善的提醒说。
“我是病人，我觉得我要住院。”张楚说:“要要不回头我不小心自杀了，我这死不瞑目啊。”
秦牧没忍住笑了下，“这倒是也大可不必。”
秦牧开了张住院的单子，递给张楚。
张楚倒是屁颠屁颠的拿着单子就往外走，简直高兴到快要原地起飞似的。
下一个病人进来的时候，秦牧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但让秦牧没想到的是，下一个病人也是一米九几的大汉，上来就是一句:“我有病，得住院。”
秦牧看了这位大汉半天，随即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秦牧记忆力很好，见过的人大多都有印象，眼前这位秦牧是有点印象的。
“没见过。”大汉当机立断，最后还补了句:“不熟。”
秦牧:“……”
*
傍晚时分，祁湛吃好了饭，在办公室里办公。
他的公司有跨国的成分，所以国外的事情他需要自己处理。
谢启从楼下上来，手里拿着好几张照片，看祁湛在忙，也没着急打扰，只是轻轻的将照片放在祁湛办公的桌子上。
祁湛办公用了远程会议，但他还是没露脸。
“祁总，晚上好啊。”美国那边的部门负责人热情的向祁湛致以问候。
祁湛只是默默的拿了张桌子上的照片，冷冷的回了句:“说事。”
“诶，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负责人在那边兴奋的指着自己说:“我们这边发现了一个叛徒，不过早在五分钟之前，我们就已经把他捉住，对我们的利益伤害降到最低了。”
以祁氏的影响力，伤害降到最低大概率就是没有任何伤害。
祁湛打开看了眼他们发过来的邮箱，上面是叛徒造成的伤害和一张叛徒的照片。
祁湛定睛看了眼，这人有点眼熟，他好像见过……
似乎是那位秦先生。
不过只是看起来相似而已。
这人的眉眼，五官比起秦牧来说差的太远了，而且这叛徒全身上下就散发一种混子的感觉。
秦牧不一样，秦牧是禁欲的那种类型，但相处起来，就能感觉到身上由内而发的是温柔，干净，足以吸引所有人的魅力。
负责人通过祁湛的屏幕，看到了祁湛旁边的装饰。
一朵鲜红色的玫瑰，在水晶瓶子里开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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