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的脸色有点黑。
我眼观鼻鼻观心地伸着胳膊,大气不敢喘。
医用酒精喷在伤口上,刺激得我忍不住抖了抖。
安室透的手一顿,抬头看了我一眼。
“疼吗?”他说。
我赶紧摇摇头。
“疼就乖乖说出来,”安室透低下头继续帮我处理我胳膊上的伤,声音淡淡的,“你在我面前,用不着忍耐。”
我品着这莫名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淡漠语气,眨了眨眼,决定抢先认错。
“那个……!对不起!!”
“嗯?为什么道歉?”
我嗫嚅:“因为我又让自己受伤了,让你担心了……”
“当时现场。”安室透冷声说,“有警察,有FBI,还有你无所不能的名侦探小朋友,那么多人在现场,不管怎么看都轮不到你去救人,有你这个一点体术体能都没有的小丫头什么事儿?”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嘛……”我委屈巴巴地瞅他,开始僵硬撒娇,“我、我在反省了嘛……伤口疼,你给吹吹嘛……”
他垂着眸子,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口气,妥协地倾下身,轻轻吹了吹我的伤。
轻柔的风吹过我的手臂,带来些许麻痒,也带走了些许疼痛。
我悄悄弯起嘴角,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喜滋滋地薅了薅他柔软的金毛。
今天傍晚,我们一行人登上一角岩后,没多久果然就发现了一具尸体。
然后就是警察与嫌疑人们陆续就位,开始经典的侦探们推理破案三选一,然而在柯南和赤井联手点出真凶后,凶手掏出了匕首情绪激动地冲向了小步美。
当时正好是我站在小步美的身边,眼见手握凶器的男人向我们冲来,电光石火间我动作都没过脑地一把拉过小步美并抡起了胳膊。
……嗯。怎么说呢。
因为保护幼崽是生物的本能啊!……大概是吧……
简而言之结果就是,我这突兀的一拉一挡,使那位凶手老哥没能乘众人不备地劫走小步美,却也让他的匕首在我的胳膊上刮了一道长口子。
再下一刻,他就被突然出现的柯学足球和FBI的正义铁拳一同击中了脑袋。
直到凶手老哥趴倒在地,我才在小步美的哭声和胳膊上传来的刺痛中,迟钝地反应了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说事后有什么感想的话,小哀担忧焦急的眼神可太招人心疼了。
真不希望她再露出那样的眼神啊……
而来自FBI的眯眯眼的意味深长的微笑,笑得我从头麻到了脚。
我背上的瘀伤才好了没多久,那回负伤的事已经让安室透暗地不爽了好一段时间了,我本来打算这阵子都老老实实过日子别招事儿的……没想到这么快我的胳膊上就又添了新的刀伤。
我当时就想到,完了,这回安室透怕是要炸。
不过他没炸,虽然还是肉眼可见的心情变糟糕了。
他闷声替我处理完这道不算深但还挺长的刀伤后,大手一捞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
他把头埋在我的肩上,叹息带出的气流拂过我的颈侧。
我拍拍他的背,直觉地放轻了声音:“零,你怎么啦?”
“我在想……是不是一直以来,你见到负伤回来的我,也是这种心情?”他低声说,“很难受,很无力,很懊悔,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在你的身旁,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你,我看到你受伤,比伤在我自己的身上要难受无数倍,而且这份糟糕的情绪,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以消化……可这么多年以来,我受过的伤比你这段时间受的这些小伤要多得多也严重得多……我是不是,一直都在让你承担着这样的痛苦和担忧?”
我怔了半晌,才迟疑地“嗯”了一声。
“你……从来都不说。”
这个一直以来都很坚定而且坚强的大男人,此刻散发的气场,却莫名让我联想到被雨淋湿的小狗。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知道他正在柔软地悲伤着。
“因为我知道,你所受的所有伤,都是你在尽力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得到的最优结果……我也知道,对你来说,当然还有比起保全你自己更重要的、也更需要你去完成的事情。”我的语速放得很慢,声音也压得很轻,“所以,比起为了你的负伤而难受,比起为了你的安危而担忧,我更愿意为你还好好的活着而喜悦……我相信你——我相信零的信念,相信零的能力,相信零的选择,相信零就算不得已让自己受伤,也一定能够活着回来见我。”
所以,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就好了。
生死面前无大事,他鲜活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这个事实,所带给我的幸福感,足以抵消一切因他而生的痛苦。
安室透轻笑了一声:“是这样吗……果然是瑠璃你会说的话啊,真是狡猾呢……”
我疑惑地偏头:“零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安室透说。
虽然一下子没明白他到底在夸我什么,但这不妨碍我得意洋洋地翘起尾巴:“嘿嘿!不愧是我!”
安室透抱着我的手紧了紧,他用薄唇轻触了一下我的颈侧:“嗯,不愧是你。”
脖子上突然传来的过电般的酥麻感让我无法自控地轻颤了一下,我立马战术后仰,挣脱开他的怀抱,瞪着他那张极具欺诈性的可爱又帅气的脸不甘示弱地凑了过去,吧唧一口糊在了他的脸蛋上,最后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他。
——大家都长了嘴,就你会偷亲吗!
他无辜地睁大了眼睛,亲眼目睹我这一连串漂亮利索的反击后,摇头失笑:“你怎么这么孩子气呀?”
这个男人按着我的后脑勺半阖着眼把唇压上来之前,我听到他低喃了一句:“我知道的,救人不需要理由,我也为你骄傲。”
他的眼睫毛,和他的发色一样是淡金色的……长长的,超好看。
次日,我提着一袋甜甜圈,按响了工藤宅的门铃。
这回终于没有阿笠博士或者别的谁突然刷新并展开剧情,着实让我松了一口气。
虽然做甜食挺好玩的,但这毕竟只是我的兴趣爱好……我可不想连着做到第三天。
……因为会胖的啊!(震声)
来接驾的冲矢昴先生,看着站在我身后的包得挺严实的男人,挑了挑眉:“这位是……?”
“这是我家的远房表哥。”我笑眯眯地说,“冒昧打扰啦,冲矢先生,我们想和你聊聊,你吃甜甜圈吗?”
替我们打开了门的眯眯眼笑得很亲切:“聊聊是可以啦,不过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呢。”
“是吗?”我毫不客气地走了进去,“也没关系,那就送给有希子姐姐好了。”
“哦?你说的‘有希子姐姐’是?”
我与跟我同行的男子跟着他一同走入了工藤家的会客室:“这个家的女主人呀,你不认识?”
“原来你是指工藤夫人啊。”冲矢昴笑道,“他们不是一家人一起在国外旅游吗?虽然借住了他们家的房子,但是我还没有见过他们呢。”
“是吗?不应该呀。”我歪头看他,“我以为你已经见过有希子姐姐很多次了。”
他抬起左手,不动声色地扶了扶眼镜:“并没有这回事呢……你们喝什么?”
我精神一振:“有巧克力奶吗?”
冲矢昴端着两杯红茶放到了我们面前:“所以,你们是想聊些什么?”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冲矢先生,你还记得这架纸飞机吗?”
冲矢昴笑了:“啊,当然,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解开的那个纸飞机谜团,对吧?”
“嗯嗯。”我点点头,竖起手指,“而这上面,包含有四套的指纹,其中分别属于我的、园子的、和纸飞机案的那名受害人的,还有你的,冲矢先生。”
他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所以呢?”
我又掏出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中是一张写着一串电话号码的纸条:“这张照片里的纸条,是我在去年,在美国纽约,从一个名叫赤井秀一的FBI的手中接过的。纸条中只验出了两套指纹,其中一套属于我,而另一套本该属于赤井秀一的指纹,和你的指纹重合了,冲矢先生。”
今天也是在作弊的我,绕过了繁复地推理出赤井秀一假死的真相的推理戏,直接简单粗暴地把证据拍在了他的脸上。
安室透说,既然与FBI谈成合作的这场红茶会迟早要开,那么不如让这次的谈话提前,让日本公安方掌握更多的主导权。
我觉得他说得对。
原著的红茶会,我记得是安室透落了下风,而现在,是我们这边占上风了。
虽然这样想很不厚道,但是我确实对本作的大银弹——赤井秀一吃瘪并被扒了马甲后的反应太好奇了!
我兴奋而且紧张地盯着他,就见他轻笑了一声,非常利落地扯下了眯眯眼的假面,拉下高领毛衣的领口,关掉了脖子上的变声器。
“你果然是这样子找过来的呢……真了不起啊,小红帽。”
赤井秀一睁开了苍绿色的狼一般的眼,依然在游刃有余地微笑着,用我许久没有见过的赤井秀一的真实面容、我许久没有听过的赤井秀一的本音、和他许久没有提到过的他给我起的绰号,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我,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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