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这样子找过来的呢……真了不起啊，小红帽。”
——随着坐在我对面的男人的这句带着莫名笑意的话语落下，我原本因为顺利扒下了他的猫皮而扬起的好心情立刻落了下来。
我凝重地搓了搓胳膊，试图抚平被他这一笑激起的鸡皮疙瘩。
“你这话的意思，难道说，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戳穿你的真实身份？”
赤井秀一弯着嘴角，气定神闲地品着红茶：“不，虽然我确实有过这方面的猜想，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在你真的这样做了之前，我对于你会这么做所预测的概率大概只有……3成左右。”
“……”我的心情很沉重，“可以说点我能听懂的内容吗？”
“可以啊。”他轻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描淡写地对我扔炸弹，“安室瑠璃，我很好奇，在你成为安室瑠璃之前，你是谁？你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观测到了我们的未来？……或者应该说是，这个世界的未来？”
——啥？
我的大脑一空呼吸一滞，差点把手里的热茶照他的脸泼上去。
我戴着的隐藏入耳式的蓝牙耳机里，清晰地传来了安室透沉静的声音：“别慌。”
我深吸一口气，眯起眼迎上赤井秀一盯着我的目光，嘲笑般地弯起嘴角：“赤井先生，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在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赤井秀一耸了耸肩：“在你否认之前，先听听看我的推理怎么样？”
我咬牙：“行，你说。”
“首先，5年前的我们在波本家相遇的那天，我好奇你的身世，而你给了我一个提示——你的蓝眼睛。我针对你给的提示在我的卧底期间进行了调查，查到了关于‘精灵的梧桐’这项实验的一些情报，其中包括7年前，波本曾接过除掉组织内的这项实验相关的研究员的任务这件事，也查到了组织成立这项实验的目的，是为了研究对人类的灵魂置换。”
我忍不住“噫”了一声。
大银弹没搭理我：“同样是5年前的那天，你突兀地拜托我对宫野姐妹隐瞒你是组织成员亲属的身份，而就我观察发现，你想要隐瞒自己里身份的对象，从来都不是组织里的人们，也不是我们这些盯着他们的FBI——因为在明美脱离组织并被我们FBI保护起来，隔断与她妹妹的联系之后，你就允许我告诉她你的身份了——所以我推测，一直以来你想要隐瞒的对象，其实只是宫野志保一个人——可是为什么是那个孩子呢？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那双锐利的绿眼睛亮得惊人：“过去也许没有，但是现在有了。如今，她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了小孩子，借住在了隔壁的阿笠博士家，而我可以肯定你也清楚博士家的小女孩的真实身份就是她——所以我可以就此猜测出，因为过去的你知道，她会在未来变小并加入米花町，加入你的表面身份生活的圈子，她会认识你身边的你的朋友们，所以你需要从过去就开始对她隐瞒你的里身份。”
跟我一起来的男人抬手，带着安抚的意思拍了拍我被冷汗浸湿的背。
“当然，我并没有证据。”赤井秀一突然微笑起来，顷刻间他周身慑人的气势就被他全数收了回去，“虽然不止这件事，还包括四年前我们在电车站的站台意外遇到我的小妹妹，而你好像早就知道她的身份的事；还包括你在一年前就保存下了我的指纹，仿佛在当时就已经知道我会在未来诈死的事；还包括你在几个月前提示我去救明美，就像早就知道如果没人去救她，她肯定会被组织抹杀的事……这些事虽然好像都能体现出你的先知的能力，但我没有直接证据能确实证明这一点，所以这一切直到刚才为止都只是我的推测，你大可以全数否认。”
我立刻捕捉到了关键：“直到刚才为止？”
而赤井秀一终于舍得把他存在感十足的目光从我的身上挪开，投到我带来的“远方表哥”身上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有这种能力，我想象不出一个各种领域来说都特别普通的组织成员养大的才上高中的小孩子，为什么会和一名曾经卧底在组织里的日本公安一起出现在我的面前。”
……？作为一个各种领域都特别普通的表·未成年人真是对不起哈。
“既然你都猜到这个程度，我们也没有隐瞒这点的必要了……是的，你的推测没有错，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我在四年前在组织里暴露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景光温和地微笑着，一边彻底薅下我已经千疮百孔的马甲一边向赤井伸出了代表友好的右手，“好久不见了，莱伊，你的洞察力与推理能力果然名不虚传。重新认识一下吧，日本公安，诸伏景光。”
赤井秀一目光一动，简短地和他握了握手：“FBI，赤井秀一。”
“你们是为了推翻组织而来寻求合作的吧？”赤井秀一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有一点我很好奇，既然安室瑠璃你是属于红方的人，那波本他……”
“没错，波本他是我喜欢的人。”我深沉地接话，“他虽然是个坏蛋，但还没有坏到底，他还有策反和拯救的价值，我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希望能洗清他的罪孽，在组织注定的毁灭后让他获得一个好一点的结局……我会用爱感化他的！还、还有贝尔摩德也是！”
赤井秀一挑起眉“豁~”了一声，意味不明地感慨：“这还真是感动人心的发言呢。”
……那可不，为了安室透的马甲，脸我都不要了。
景光接戏很上道，他无奈地说：“这也是她一直坚持跟在波本身边的理由，而且说来惭愧，在我暴露之后，我们日本方在组织里的眼线就只剩她一个了，她处在一个很宝贵的位置，所以虽然她还是个孩子，我们也没有坚持让她退出这个战场。”
赤井秀一嗤笑：“原来如此……为了国家与大局罔顾民众个人的利益，也确实是你们日本公安的风格，我明白了。”
他眯起眼笑得邪肆：“可你们又怎么能肯定，这么喜欢波本的这个孩子不会反而被波本策反，反将你们一军？”
“嘿，你挑拨离间呢狼外婆！”我拍案而起，叉起腰瞪他，“我确实没有像你们一样的正义感，对几个罪犯还念念不忘，但我也不可能站到那一边去的……因为组织倒台，是必然会到来的未来。”
赤井秀一平静地说：“是么？”
“瑠璃。”景光喊了我一声，我撇着嘴委屈巴巴地看向他，他对我安抚地笑了笑，才转向赤井认真道，“这孩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重要的协助人，我信她。”
之后就合作的细节他们具体聊了些啥，我就不知道了。
因为我被新一的妈妈工藤有希子姐姐请去喝牛奶了。
“我还记得，小瑠璃你是喜欢喝巧克力奶的对吧？”她温柔地这样说着，帮我冲了一杯热腾腾的巧克力奶，“距离我上一次见到你明明只过了几个月，却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的样子……你们这些小孩子，总是在大人们一不留神的情况下，就飞快地长大了。”
我有些不安地接过那杯盛满了她的善意的热牛奶，不知道她是否有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对我们的情况又了解多少。
温热齁甜的牛奶一如既往的让我觉得超好喝。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单刀直入地直接问：“有希子姐姐，刚才我和赤井先生他们的对话，你听到了吗？”
有着国民偶像级别的颜值的漂亮姐姐眨了眨眼，捂着嘴笑了起来：“哎呀，看来小瑠璃还是我熟悉的那个小瑠璃嘛~跟从前一样喜欢直来直去的。”
看这反应，她大概是啥都知道了。
我有些丧气：“对不起，我一直以来对新一，对你们，都隐瞒了真实的我……我的存在本身就会吸引来自黑暗的注视，我还明知如此，却依然自私地选择待在他们的身边……虽然木已成舟，事到如今道歉也没有用了，但是，您可以生气的……”
“嗯，我不会这样的哦。”她放柔了声音，“你呀，虽然对小新他们隐瞒了挺多的事，但也在暗地里保护着他们不是吗？你是小新认可的朋友，而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所以，我也会认可你的，小瑠璃。”
我怔了怔，抬头看向她。
她水蓝色的眼睛清澈明亮，毫无阴翳，此时看着我，里面写满了温柔与怜爱，是很少在新一面前表现出来的，作为一位“孩子的母亲”的温和但足够稳重的样子。
“你与小新和小兰他们一同长大，把黑暗挡在自己的身后，连我和优作都没能察觉。”她摸了摸我的头，“独自保守黑暗的秘密，没有双亲相伴地成长，应该挺孤独的吧……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谢谢你保护了他们。”
其实我从没觉得自己孤独或者辛苦。
但是她这样温柔地看着我的样子，还是让我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那和安室透不一样的，来自于“母亲”的温柔，让我的心底生出了某种陌生但又莫名觉得非常怀念的酸涩情感。
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判断此刻由我的心底生出的到底是什么感情了，因为我在用尽全力压抑那份感情带给我的莫名想哭的冲动。
也许在我失去的前世的记忆里，我也曾有个母亲，像有希子爱新一那样的爱我。
有希子柔软的指尖轻触了一下我的眼角：“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可以吗？”我犹犹豫豫地问。
她轻笑着环抱了我：“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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