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在少有父爱流露的老盛的照顾下,盛辞凡心满意足地被伺候着吃饱喝足后就抱着他的大白熊呼呼大睡。
老盛掖好被子,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两度,窗帘拉紧后整个房间黑漆漆的,他只留了一盏橘色的床头灯,光线柔软地铺在床头,衬得盛辞凡漂亮乖巧。
盛辞凡的相貌生得更像林俞一些,五官清秀,俊美内敛,就连性格上的某些特质都完美复刻了林俞的坚韧,可惜,智商就惨兮兮地…没能遗传上。
目光无意间聚在立在床头柜的相框上,他记得那是盛辞凡第一次参加比赛拿下冠军时拍下的照片。
他才七岁,屁大的娃正在换牙,两颗大门牙都没了,笑起来有点小滑稽,旁边站着他的长子——盛允。
两孩子差了七岁,盛允抬着胳膊把盛辞凡夹在腋窝下,比了剪刀手,金牌亮闪闪的,两个孩子都光芒四射。
盛弗身为国家泳队的教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混迹在一群Alpha运动员中,一个Beta要想出头有多难,这是天生基因带来的不公平,Alpha理所当然地强悍优秀。
因此,当初他更看好的是十二岁就照着基因检测结果分化成Alpha的长子,他相信盛允能在泳坛创造奇迹,至于基因检测显示Beta的小儿子,他到底还是纵容多一些。
时过境迁,盛弗最初的想法早就被彻底颠覆,根正红苗的盛允正在实验室捣鼓试管化学剂,倒是不着调的盛辞凡还背负理想,踽踽前行。
长时间泡着水,盛辞凡的手心和盛弗如出一辙,纹路浅浅淡淡的,不甚清晰,原本应该修长好看的指上布满粗粝的茧,和一般的学生大相庭径。
这些年盛辞凡吃了多少苦头,没人说得清,好在所有的付出都会有收获,他把基因带来的弱势踩在脚下,让更多人相信,基因并不能决定一切,天赋和后天的努力才是制胜的关键。
睡得昏天暗地的盛辞凡如果知道老盛还有这番铁汉柔情的高光时刻,他估计能被铺天盖地的难以置信淹死,大家都是直男,矫情什么的不会有,也不能有。
美梦不断延续,鸭脖鸡腿臭豆腐,果汁雪碧乌龙茶,蛋糕泡芙棉花糖……
盛辞凡砸吧砸吧嘴,“啪”的一声,刺目的光线投射到梦境中,他曲起手臂挡在眼前,云里雾里的迷糊着。
紧接着,“刺啦”一声,窗帘被粗暴拉开。
“醒醒,这都几点了还睡!”
哦,是老盛如雷贯耳的嗓音!
盛辞凡黑着脸,两腿一蹬,盖着的被子被踢开,一角垂到地板上,起床气没地儿撒,他甚至想掐死亲爹。
几缕阳光透过巨大的窗户洒在木质地板上,安静祥和,但他的小脾气还在翻云覆雨,只差了两秒,仅仅两秒他就能吃到臭豆腐!
盛弗不知道盛辞凡心里的小九九,简单收拾了一下盛辞凡桌上七横八竖的书本和卷子,“跟修阳一起好好写作业。”
老盛出去后,陆修阳把两书包放桌上,掏出几张卷子盖在盛辞凡脑袋上:“今天的作业。”
盛辞凡一把扯下,平整的卷子皱出几道折痕,他翘起脑袋,数数。
脸又黑了几分,操,七张!
陆修阳把盛辞凡从柔软的大床上移到巨大的飘窗上,又在他的胸下垫了个软枕,阳光伤眼睛,他细致地把窗帘拉上一些,恰好保证阳光不会落在书本上。
根据医嘱,盛辞凡需要多躺床,所以也只能趴在床上写作业,飘窗是硬的,好写字。
“老规矩,做圈出来的就行。”
“陆修阳,你最近脑子被驴踢了?”盛辞凡在每份卷子上都签了自己的大名,磕巴着笔帽。
陆修阳盘腿坐在飘窗旁边的地毯上,练习册摊开在盛辞凡身侧,没由来地笑了笑,“你打算让我陪你到几点?”
盛辞凡“嗤”了一声:“谁他妈的要你陪?”
陆修阳义正言辞:“你不写完,我没法跟盛叔交代。”
盛辞凡在稿纸上落下一串公式,心不在焉,“你随便跟老盛说我做完了就行,你怎么说他都信你。”
陆修阳正色道:“骗人不好。”
盛辞凡小声叨逼叨:“你骗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
陆修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保持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色,“我也没骗过你。”
盛辞凡:……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狼心狗肺!
盛辞凡有一搭没一搭地写作业,时不时伸手从窗边的矮桌上拿水喝,拿点水果吃。要是动作太大,他就会疼得呲牙咧嘴,所以他学乖了,束手束脚的。
“陆修阳,窗帘拉上,太阳晒得肉疼。”夕阳透过玻璃照在盛辞凡背上,有空调,但还是热。
陆修阳在左边的阴影处,默不作声地写着作业,笔尖沙沙地摩擦过纸张,看着盛辞凡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陆修阳的嘴角翘起又快速压下,“多晒太阳补补钙不好吗?”
盛辞凡料想请求无望,笨拙的伸手扯扯窗帘,尽量拉上一些。
空调房里呆久容易口干舌燥,盛辞凡把矮桌上半壶水都喝了个一干二净,一直趴着的小腹中隐隐有一股焦灼之感,直往下路而去。
该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了。
盛辞凡尝试着先翻个身,刚刚侧了四分之一就又跌回去趴着,心下腹诽:疼痛使强者软弱。
软弱的强者丢了笔,用手肘捣捣陆修阳的手臂,“唉,帮我翻个身。”
写完最后一个演算步骤,陆修阳抬眸,手中的笔在骨节分明的手中转着,一挑眉,从一旁翻出盛辞凡写了半天还没写完的化学卷子,摆到了盛辞凡面前,这是治治多动症的好机会。
“先做完化学卷子再说。”
盛辞凡瞪着卷子,再瞪瞪陆修阳,恨不得能从他身上盯出朵花来。
陆修阳不紧不慢,还往他手里塞了只笔,转眼便接着写作业。
盛辞凡把笔帽套回去,求人不如求己!谁爱写这卷子谁写去,万一不慎在陆修阳面前画了地图,那他还能抬得起头?
他咬着牙,颤颤巍巍再次尝试翻身,脑袋胸口刚起了一半,尾椎骨的刺疼便磨着他再次趴回去,起起落落间,下腹的焦灼感更浓了些。
陆修阳细细打量着盛辞凡难以言说的表情,视线流连在他紧紧交叠的双腿上,明知故问:“……想上厕所啊。”
不是反问句,而是肯定句!
盛辞凡咬着下唇,从脖颈到耳根后涨红了一片,理智和生理冲动艰巨地来回撕扯着,他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强撑着面子:“别、说、话!”
陆修阳没打算再逗他,男生憋尿,毕竟不好。
他一手绕过盛辞凡的腋下穿到后肩,轻轻把人往后一带。盛辞凡成功咸鱼翻身,惹得小腹一阵紧缩,尿意更甚,颤了颤,绷紧神经。
陆修阳俯下腰,把盛辞凡的两条手臂绕到自己的后肩,双手扶着盛辞凡的肩背部,带着盛辞凡缓缓起身,直到人堪堪站稳后才扶着他往厕所去。
盛辞凡很急,但是腿脚不听使唤,不利索,陆修阳见状,没多少诚意地说:“慢点,尿了我也不笑话你。”
盛辞凡没工夫跟他耍嘴皮子,走进洗手间,正要进行下一步时,动作僵硬地停下来,侧眸看着陆修阳:“爸爸尿尿,你待里面干嘛?”
陆修阳靠在洗漱台上,气定神闲,顺理成章:“等你啊。”
盛辞凡眼睛一闭,捂着小腹:“你出去!”
陆修阳没动。
盛辞凡“啧”了一声,害羞倒也不是害羞,反正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你还有看人撒尿的癖好?”
陆修阳摇摇头,把门虚掩上,提醒了一句:“小心点,别又摔了。”
盛辞凡如释重负,憋尿憋得久了,放水的速度往往不那么快。
陆修阳随口一问:“好了没啊?”
盛辞凡冲了水,洗手,一身轻松,撑着洗手台,有了底气,流里流气地道:“急什么?男人太快了又不好!”
得,又骚起来了!
阳光一点一点没了,飘窗的温度会变得低一些,盛辞凡又穿着丝质睡衣,容易受凉,陆修阳索性把人送回床上去,拿了一本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给他垫着写卷子。
盛辞凡捧着厚度感人的《五三》,竖起一根食指比划比划,足有一指节的厚度:“陆修阳,你打算把这本书写完?”
“这本书我做没意思,给你备的。”陆修阳轻佻含笑,翻开书页,指了指书页上盛辞凡的名字。
盛辞凡见鬼似的把名字划掉,直到完全涂黑到看不出名字才肯罢休,语气婉转:“题,贵在精,不在多,你说的。”
陆修阳:“没错,所以你只需要每天完成我圈出来的题就行。”
盛辞凡“嗤”了一声,去翻后面的答案,看到一排整齐的纸张被撕掉的痕迹后,这家伙,心思缜密!
盛辞凡:“我为什么要做?”
陆修阳:“因为我要对你负责。”
盛辞凡舌尖抵了下后槽牙:“我游泳落下的课你负责吗?”
陆修阳怔了怔,坦坦荡荡:“负责,所以我帮你推掉了开学后的七校比赛。”
盛辞凡咬咬牙:“……那我真是谢谢您嘞!”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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