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这么想着, 偷偷凑到对方跟前,用嘴唇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季闻钟显然已经睡熟了, 并没能察觉到他这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沈鹿亲完他迅速后撤, 非常做贼心虚地缩回被子里, 再次蒙住头不敢看他。
他心跳得很快,脸也很红,好像刚刚做完错事的学生,害怕家长打骂一样。
可明明……他只是亲了自己的恋人, 他到底在心虚什么……
沈鹿在内心提醒自己冷静点,背过身去,用力深呼吸, 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反正季闻钟睡着了,也不会知道他干了什么。
沈鹿趁某人睡着亲了他一口,还不打算告诉他, 临近中午两人睡醒回笼觉, 季闻钟依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
沈鹿刚出卧室, 季飞泉就凑上来, 搓搓手道:“那个……松鼠……”
沈鹿没明白他的意思:“怎么?笼子已经修好,我把它关回去了,不会再跑出来。”
“不是不是, ”季飞泉摆手,“嗐,是我闺女非缠着我给她买松鼠, 可要是真买了肯定养死,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借你的松鼠给她玩一下,不放出来,就隔着笼子给她摸摸,等她新鲜过了,也就不吵了。”
“这个……”沈鹿稍加思考,“可以是可以,但是松鼠咬人会出血,还挺危险的,你要是给她摸的话,千万小心。”
“那是肯定的。”
“那我去给你拿。”
“谢谢啊!晚上还给你!”
沈鹿把松鼠交给季飞泉,扭头看向窗外,发现雨彻底停了——今天是个大晴天,路面上的积水逐渐消退,乱成一团的城市交通正在逐步恢复正常。
水退以后,季闻钟第一时间派人去看了沈鹿的画室,拍回来的照片就显示出四个字:惨不忍睹。
看样子除了重新装修一楼别无他法,沈鹿忍痛答应,先把需要的东西和贵重物品全部打包带到季闻钟家,包括那些画。
他总觉得……这画到了季闻钟家,就等于羊入虎口,再也拿不回来了。
由于装修加上散味通风,画室半个月内肯定是回不去了,沈鹿被迫一直住在季闻钟家,时间一长,竟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能非常坦然地跟季总同睡一张床,不会失眠了。
偶尔还会以更加亲密的姿势同睡一张床。
宁城虽然经历了一场罕见暴雨,夏天的温度却依然不减丝毫,转眼已是八月底,暑假接近尾声,暑气仍未曾消退。
季汀兰小妹妹非常不想开学,即便她作业已经写完,还是一听到“开学”这两个字就会肉眼可见地情绪低落下去,发出了十足的抗拒。
赶在她开学之前,季闻钟的父母回国来看孙女了。
他们来得非常突然,好像是想带来惊喜,实际却只带来了惊吓。
这天下午,季闻钟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接起来一听,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什么?你们已经到了?”
季飞泉一家三口今天来别墅做客,季汀兰正在跟沈鹿的宠物玩。
季飞泉一听父亲回来了,慌里慌张地开始穿衣服准备跑路:“闻钟你你你拖住他,我先跑。”
季闻钟冲他摆摆手,拿着手机站起身:“您现在在机场吗?我过去接……什么?已经在门口了?”
季飞泉:“……”
已经在门口了?!
看着自家大哥傻在原地,季闻钟露出一个“你活该”的眼神,又对电话里说:“啊好的,我这就给您开门。”
季家父母突然造访,沈鹿也有些害怕,他拽了拽季闻钟的胳膊:“我……我怎么办?我要回避吗?”
“他们就是来见你的,你回避了怎么行?”季闻钟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没关系,别那么紧张,一会儿见了面,你跟他们打声招呼就好。”
沈鹿心说怎么可能不紧张,那位可是季茗国际的董事长,据说不怒自威,人见人怕。
相比之下,季飞泉比他还恐惧,这货已经紧张到同手同脚,浑身直打哆嗦。
季闻钟看着这如临大敌的几人,默默叹口气,把正想跑上二楼的季飞泉拽回来,亲自前去开门。
沈鹿躲在沙发后面偷看,就见大门打开以后,季飞泉整个人都绷直了,像个木桩子似的戳在那。
季闻钟冲门外的人点了下头:“爸,妈,你们来了,路上辛苦了,快进来吧。”
他说着轻揽门外女士的肩膀,做出很亲近的想请她进来的动作。
女士也立刻回应了他,跟他来了一个拥抱,并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乖儿子,好久不见!”
沈鹿:“……”
这……汉语确实太好了吧!
季闻钟冲她笑笑,另一只手狠狠在背后给了季飞泉一下,后者这才回魂,冲着两人一躬到地:“爸爸爸爸……好!阿姨……好!”
沈鹿连忙捂住嘴,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季闻钟已经把两人请进了屋,管家在后面关门,沈鹿偷偷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二人显得都很年轻,看样子保养得很好,季闻钟的母亲虽然也是黑发黑眼,五官的混血感却比他强多了,即便年纪已五十出头,依然可以称得上“混血美人”。
而董事长两鬓略有些斑白,模样跟季飞泉更接近一些,但和季飞泉的轻浮完全不同,他显得非常威严,现在这样面无表情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压迫感,让人不敢抬头看他。
果然是一家子。
季飞泉继承了父亲的相貌,而季闻钟继承了气质。
他回忆了一下母亲给他的资料,这位董事长姓季名乾,而夫人的中文名字略有些拗口,叫徐寻。
季乾看了一眼自己大儿子,冷声道:“不用叫那么多声‘爸’,你以为多叫几声爸就能让我给你好脸色?别做梦了。”
季飞泉:“……”
沈鹿一缩脖子,躲在沙发后面不敢出来了,心说一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真的好吗。
徐寻女士忙解围道:“别这么严厉,小泉还是好孩子——来,给你车钥匙,刚上市的新款,阿姨给你买了一辆,停在外面了。”
季飞泉毕恭毕敬地接过:“谢谢阿姨。”
沈鹿惊讶地睁大眼——原来见面就送车的传统是从这儿来的?!
季闻钟冲廉悦招招手,示意她带着女儿过来,跟父亲介绍道:“这是兰兰,季汀兰,一直都没机会带她去见您,今天终于见到了。”
他说着蹲身:“兰兰,叫爷爷。”
爷孙两个似乎以前从没见过面,季汀兰有些害怕地躲在母亲身后,半晌才怯生生地开口:“爷爷……”
季乾听到这声“爷爷”终于高兴了,脸上冷硬的表情有融化的趋势,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兰兰乖,爷爷给你带了好多东西,都放在那辆车里,快跟你妈妈一起去拿。”
季汀兰超小声:“不是……暑假作业吧?”
季乾成功被她逗笑了:“当然不是,是吃的和新衣服。”
“有小裙子吗?”
“当然有。”
“我要小裙子!”季汀兰立刻从母亲身后跳出来,“谢谢爷爷,爷爷是大好人!”
突然被发“好人卡”的季乾彻底破功:“哈哈哈……”
季汀兰欢天喜地地拽着父母出去拿礼物,家里瞬间安静下来,沈鹿缩在沙发后面,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大气都不敢出。
季闻钟咳嗽一声:“鹿鹿,别藏了,快出来。”
沈鹿只好硬着头皮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上前道:“叔……啊不,伯父伯母好。”
“咦?”徐寻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露出无比惊喜的表情,热情地凑上来扶住他的肩膀,“好秀气的男孩子,闻钟和飞泉都是大块头,我们家的平均身高终于能低下来一些了?跟他们走在一起实在太有压力了。”
季闻钟:“……”
这是他的错吗?
沈鹿小心抬眼,发现这位“混血美人”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公分。
……他才是最有压力的那个吧。
季乾咳嗽一声:“不介绍一下?”
“有什么可介绍的,您不是都已经调查过了,”季闻钟轻挑眉梢,用开玩笑般的口吻说,“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您到底几时放权啊?”
“怎么,想篡权夺位了,臭小子?”季乾一拍他肩膀,“野心不小,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不过,有野心也是好事,比你大哥那个玩物丧志的东西强上百倍。”
几人在沙发上坐下来,管家给他们倒了茶,沈鹿觑着季乾的神色,觉得他跟季闻钟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否则也不会一见面就开“篡权夺位”这种玩笑。
这让他稍微放心下来,绷紧的背部曲线也松懈了一些。
季乾品了一口茶,看向沈鹿,主动挑起话头:“你是个画家?”
沈鹿点头。
“我很赏识有一技之长的人,在艺术方面的造诣通常能决定一个人的品味与品格,你这么年轻,就能有这么高的成就,在这一点上,闻钟其实不如你。”
沈鹿:“……”
对方这是……在夸他?
他有些诚惶诚恐:“您……您过奖了。”
“这不是溢美之词,这是真心话。”季乾话锋一转,“不过,按我的理念,我还是更支持‘门当户对’。”
沈鹿一愣。
门当户对?什么意思?
这时候季飞泉他们刚好从外面回来,他一进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听了这么一句,立刻就不爽了,也顾不得坐着的是他爸,张口就来:“0202年了还门当户对呢,对什么对啊,喜欢就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他把东西放在门口:“而且,你要真说门当户对,那咱们鹿鹿绝对不怂,他什么出身啊,沈家,就是您儿子想去寻求合作的那个沈家,沈家的经济实力,一点也不比咱们家差吧?”
季乾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始不耐烦:“你懂什么?这有你什么事?”
季飞泉还犟:“我怎么就不懂了?我告诉你死老头,你要是不同意他俩,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再也不让你见兰兰!”
“……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季闻钟连忙把他们分开,头痛地说:“好了好了,爸不是那个意思,你少说两句。”
“那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名气’,”季乾瞪了季飞泉一眼,重新拿起茶杯,“也就是你将站在什么样的高度,被多少人注目,在这样的注目之下,你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走下去,面对流言蜚语时你的抗压能力够不够强——如果你在这方面可以达到和闻钟一样,那你们才能称得上真正的‘门当户对’。”
沈鹿看着他的眼睛,愣住了。
这个问题……他似乎从没有思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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