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是哪里了?
吃力的撑开眼帘,眼珠微转,头顶油腻腻的灯泼洒着昏黄的灯光,老旧的线路让合租屋里的二手电视嗞啦嗞啦直响,脏兮兮的地板上满是写满了潦草的字迹的稿件。房间的角落里,是低矮的沙发——此时此刻自称叫新一的少年歪坐在沙发上一脸担忧的朝自己的方向望着;低矮的沙发旁搁置着兼有餐桌和学习桌两种功能的一条腿明显矮了一大截的木头桌子,矮了一截的地方被优作——或者是藤野小姐用废弃的作业本垫平,桌上凌乱的堆放着课本和书籍。狭窄拥挤的厨房和洗手间,从自己躺着的这个角度看不到。
“你醒了?”
眼前冷不丁浮现出一张剧烈放大的脸,他怔了怔,流露出茫然的神色,眼前那张脸的主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讨厌啦!不就是素颜吗?怎么就认不出我了……”
“是悠里啊……”优作长长的呼了口气,白色的水雾猫一般轻快地隐匿在夜晚闷热的空气里,稍纵即逝。
“你这家伙,又去逞英雄。”藤野小姐嗔怪道,手里拿着一条被血液渐染成一片红的纱布和一瓶医用酒精,“这次刺伤手臂,下一次说不定就被人抹脖子喽!”
优作只是笑,半撑起身子,查看着自己被刺伤的手臂。——伤口包裹在洁白细密的纱布里,像蚕茧里的蛹,被完美的呵护着,等待着重见光明的那一天。
等等,这包扎的能跟医院包扎技术相媲美了,好像这绝对不是藤野悠里所能达到的水平吧?
“你真要感谢那个小兄弟呢!”藤野小姐将枕头拍打成舒适的形状,给优作靠在身后,“他帮你处理伤口后又帮你包扎……”
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将视线移到新一身上,少年微微一笑,从沙发上站起,被他的体重压下去的地方过了许久才再次弹起,发出厚重的“吱嘎”声,被新一的嗓音盖过。
“感觉怎样?”
“不错,我没有感觉到刚刚的剧痛。”
“嗯,我喷了点麻药。我就担心药效过去你会感到特别疼……”
“都是男人这点疼算什么啊?”优作打了个哈欠,略显尴尬的用手捂着饿得直抗议的肚子,“还有什么吃的了吗,悠里?”
“几片面包,还有半瓶果酱。——哦,好极了,还有一罐火腿罐头。”拉开冰箱门,悠里弯着腰查看着库存。墨色的长发直直的流淌下来,遮掩住她还算清秀的脸庞。
“优作,晚餐我们吃三明治吧!”
“又是三明治?!”
“总比你啃泡面强吧!那东西全是防腐剂……”
优作一脸无奈和挫败的叹了口气,摆摆手:“随便随便,你把东西弄出来就成。——那个,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去吗?”转向坐在他身边的新一,他抬起头望了一眼窗外。街头的路灯橘色的光晕飘散着熨帖的味道。
“回去?你要我去哪里呢?”新一语气淡淡,简单一勾嘴角,穿梭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到他脸庞的清幽的月光勾勒出他张扬出一缕哀伤的面庞,“那么多天,我一直在路上飘泊……”
只为了,找到你,找到你的处所。
“诶?”藤野小姐直起身子,手里端着托盘,一脸同情的望着他,“真可怜。你要是不介意,就住在这里吧……”
“我倒是无所谓啊,这里比收容所什么的真是好太多了呢!——问题是……”转向优作,新一俏皮的眨眼,“优作先生会不会介意呢?我占用了他的床,吃了他的口粮什么的……”
“哼,我工藤优作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晚上别发出声音打扰我写小说就好……”优作冷哼一声,不屑的撇撇嘴。新一冲他露出感激的笑,比了个“V”的手势,笑得开朗又愉快。不知怎的,优作总觉得少年给自己很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
就像是生命中不可割舍的最重要的人……
衬着屋内和街道微弱的灯光,树枝投下稀疏的冷影,偶尔一阵轻风袭来,树叶稳稳约约、迷迷糊糊地,发出嗖嗖作响声,和着老化电路电流的嗞啦嗞啦声,在合租屋里萦绕不息。厨房里弥漫着烤面包的烘焙香,新一和优作搬过凳子围坐在桌前,等待着一顿凑合的晚餐。
“你觉得,她怎么样?”压低了嗓音,优作瞥一眼藤野小姐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挤挤眼,脸庞上有一丝羞涩的红晕。
“藤野小姐吗?”新一偏过头,语气懒洋洋的,“做普通朋友可以,做老婆没戏。”
“喂喂,”优作不解的望着新一,“你不喜欢她吗?”
“也不是啦……”新一支吾着,一脸“这话不好说”的脸色,“只是……”
“只是什么?”
“算了……”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叹息,新一手指敲击着桌子。
原来这时候,爸爸和妈妈还彼此不认识吗?
要是像我跟兰一样青梅竹马该多好,不过,一见钟情也不坏啊……
哦,对了,这个时代没有兰……
想着,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失望,盯着桌上胡乱刻着的涂鸦,鼻尖萦绕着三明治的奇怪的味道。
“这是什么?”优作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那堆黑乎乎软趴趴的奇怪的东西。
“三明治。”藤野小姐说着将托盘搁下,飘然离去。
“……”新一用力咽了口吐沫,与优作对视一眼。
“这真的能吃?”
“你……你先吃吃看。”
“为什么不是你先吃?”
“……我还没找老婆呢,不想那么早死……”
“嗤——”新一眯起眼,眉眼弯曲成好看的弧度。少年的笑容,总是那样的干净又清爽。
但,又带着难言的忧伤。
“噗——呸、呸!”新一捂着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垃圾桶边,啐出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的三明治。
老天,这小姐的料理水平太差了吧,跟她的手艺比妃英理简直就是神厨啊!
“洗手间在哪里?”表情虚弱的问道,新一停止干呕,直起身子。
“右手边,你往前走就能看到。”
“哦,看到了。”新一“咯啦”一声锁上门,拧开水龙头漱着口,试图冲淡口腔中残留的三明治可怕的味道。——简直就是侠恚〈油夤酆臀兜郎隙际恰P乱挥裘频男牡馈
新一说的没错,藤野悠里看起来不是妻子的最佳人选。
拎起三明治托着下巴盯着它片刻,呛人的焦糊味灌进鼻腔。他一连打了数个喷嚏,丢下三明治,站起了身。
“诶,这就不吃了?”
“手臂还是疼,没什么胃口。”优作脸不红心不跳的编着谎言,他不愿告诉对方她料理很差的真相,心底默默地为她未来的丈夫默哀。
“哦,那……那个,叫什么来着,那个少年……俊一?”
“是新一啦!”
“哦,对的。新一也不吃吗?”
“他说他累了一天,只想睡觉。”
“唉,这种小房子怎么可能睡得好……真是委屈了他。”
“你照样睡你的,新一睡我的床。”优作扭过头去,将三明治推到一边,“我大不了睡沙发……”
“沙发被白蚁蛀得千疮百孔的,就你那体重……你不怕睡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跌到地上你就睡。”
“你也不看看我多高?1米8了好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乜着藤野悠里,“唉,都说了你睡你的,我会跟新一商量的啦……”
“优作哥哥!”洗手间的门敞开一条缝,新一探出头来。
“哥哥二字很多余哎!”优作手插口袋,看着比自己略矮,长相酷似自己的少年,“就叫优作就可以了啊!”
“呃,啊,好吧……”
直呼父亲的名字真不习惯呢……——虽然很想……
“喊我有事吗?”
“我要去买点生活用品,你可以陪我一下吗?”新一眨眨眼,冲着黑乎乎的三明治努努嘴,试图告诉优作,“——顺便买便当吃。”
真是父子连心,优作顷刻间明白了新一的潜台词,他走到桌子旁翻找着可能被自己落在角落的可怜的钞票,胡乱套上漂洗得褪色的外套,勾勾手招呼着新一,“走吧!”
20年前的街道,看不出20年后的样子。车辆驶过街道,车轮激起的尘埃漂浮在空中,在灯光下透明地闪烁。
优作和新一并排走着,他们很快找到了共同话题——足球和福尔摩斯。
走着,聊着,笑着,闹着,静谧的夏夜,只属于——
You &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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