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林老师?你说,神林老师?!”
工藤优作清醒的海蓝色双眸里泛起一波怀疑和难以置信的神色,跨过躺在榻榻米上的同伴的身体,飞奔到窗边。幽暗的月光下,的确有个身影,悄然行走着。浓重的夜色,细密的雨帘和大大的雨伞让优作辨识不出对方的身份。似乎察觉到站在窗口的优作投向窗外的视线,那人迟疑地环顾了下四周,加快了脚步,身影很快吞噬在暴雨和黑暗中。
“你这么确定是神林老师?”
“我上中二那会儿,神林老师是我的班主任呀!家离学校远,是住宿生,她每天晚上都会查寝,看我们是否不归或者在宿舍偷偷玩手机。因此啊,我对她的身影和脚步声不要太熟悉!工藤君你高一才到我们学校,所以你不知道这件事。我跟你说啊……”藤原说着,挤了挤眼睛,凑近优作,压低了嗓音,“神林老师最初是在我们学校的初中部的,后来才到高中部工作。据说,是因为某一天批评一个没按时完成作业的学生时说得太狠,那个学生忍受不了压力,跳楼自杀了。”
“诶?那……这件事跟河野老师也有关系吗?”优作愣了愣,询问道。
“没有,那个学生的事情,在神林老师调到高中部前,也早就解决了。而且河野老师人超好,她对学生特温柔耐心。”藤原思索片刻,手撑着榻榻米站起身,“她给我们代过课,你应该还记得的。”
“嗯我记得。”优作垂下眼,“她是一个好老师。我完全无法想象会有人对她心怀杀意。”
“我也是。——话说神林老师不是回房间睡觉了吗?怎么会……——你又去哪?厨房不是那个方向!”
“神林老师八成是被凶手叫出去的,我怕,她会有危险。”
“我去找神林老师吧,我对她比你熟悉。”藤原追上优作,拍了拍他的肩,“你儿子还需要你照顾呢!”
“我说过了:‘再贫毛巾塞你嘴!’,想试试吗?”优作威胁般地半眯起眼,将手里的毛巾揉成一团,作势要往藤原的嘴里塞;藤原咧嘴笑笑,走到放行李的角落,从背包翻找出自己的折叠伞。
“我出去找神林老师了啊!”
“等等,藤原,”优作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冲着藤原的背影叫了声,“我包里有无线对讲机,你把它带上吧,以防万一。”
“有什么卵用,等你从别墅赶过来我估计已经死了吧?”藤原攥着对讲机嘟囔一声;优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少废话,”优作脸色一沉,冷冷道,“叫你带上你就带上!——频道别随便乱调!不然我是真的救不了你了。”瞅一眼好奇地摆弄着对讲机的藤原,优作忙加了一句警告道。
“嗷,知道了。”藤原应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旋即冲进苍茫的雨夜中;优作饱含忧虑地扫一眼窗外,轻叹口气,摇了摇头,摸索到墙上的开关,灯光明晰了脚下的路,拉长了他落在地板上的影子。
“感觉好点了么?”
“唔嗯……”滚烫的额头察觉到一丝冰冷的凉意,新一半睁开眼,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咳嗽一声,“你一直没睡吗?”
“我过后就睡,”优作将叠好的毛巾覆上新一的额头,浅浅一笑,“别担心我。”
“我好像听到你和藤原在谈论,咳咳,神林老师。”新一的嗓音沙哑而微弱,优作费了些力气才听懂他说了什么,“她怎么了?”
“她说回去睡觉,但是藤原刚刚看到她在别墅外。”优作简单地抬眸望向窗外,对上新一困惑又带着好奇的眼神,握了握他冰冷的手,“——你就别管案子啦,好好歇着。生病了要好好休息才好得快。要是发展成超高热或者肺炎,我可没钱送你去医院。”优作郁闷地补充道,无精打采地苦笑一声,“辛辛苦苦到手的稿费几乎全都用来付欠下的医药费和房租了,还莫名其妙地欠目暮那家伙在银座的一顿饭。”
“欠目暮警官一顿饭?还是在银座?!”新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就你现在这样的稿费水平,把我卖了你也付不起吧?”
“睡你的觉,别废话了。再没钱也不会把你卖了的。”优作斜一眼新一,“你这种心口不一的爱逞能和臭屁的死傲娇兼推理狂,除了我谁打算要你做室友啊?会逼疯的!”
亏你好意思说?还不是你遗传的!
新一咳嗽一声,凝眸优作朦胧在台灯昏黄的灯光下的侧脸,唇角漾开浅浅的一抹笑。
“藤原君去找神林老师,不会有危险吗?”半撑起身子,新一取下已经被他的体温弄得有些温热的毛巾,喘息一声,扭头看着优作。
“神林老师……应该不是凶手。”优作迟疑了片刻,接过新一手里的毛巾,喃喃,“然而我现在还无法推理出凶手是谁,线索太少了。只有卡片上预告般的文字和在卫浴间的那瓶滚落在一旁的护发素。”
“护发素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知道,”优作尴尬地对上新一的视线,“河野老师赤身裸体倒在那,我……不好进去调查。”
“暴雨下得道路都坍塌,警方没法来,真要命啊。”新一叹了口气,手探上自己的额头,喘了口气。
“可不是。——别担心啦,藤原走的时候带了对讲机,有什么意外或者发现他会告诉我的。”
“啊,那就好。”
“我再去把毛巾打湿一下,等我回来啊。”
“嗯。”凝眸优作的背影,新一扬了扬嘴角。
是啊,有父亲在,自己不用什么,或者担心什么的啊……
因为他知道,在他的背后,有个名为“家”的港湾,有个名为“亲人”的墙,能让疲倦得近乎崩溃的自己有个温暖的依靠。
不管自己是7岁,还是17岁;哪怕自己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家庭,在父亲眼里,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孩子吧?
——是父亲最爱的孩子。
“谢谢。”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新一侧过身,视线从父亲手里的毛巾移到对方的眸;优作仔细叠好毛巾,重又覆上他的额头。
“听起来,鼻音好像好一些了,嗯?再睡会吧,说不定醒来烧就退了。”
“若真能这样就太好了。”
新一勾起唇角,虚弱地笑笑,在优作轻声的“睡吧”的催促中,阖上眼帘。本想再度沉沉睡去,耳边传来压抑的惊叫声。
等等,这个嗓音,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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