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宁响话音落下, 会议厅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原本大会议厅里总有些人细微的走动声和说话声,但是这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看着宁响。
那可是3个多亿
一般人或许一辈子见都见不到的钱。
跟自己无关的, 已经忍不住偷偷摸摸的打开手机,随时准备向朋友转述这个惊天大瓜。
也有少数几个人,要么脸色惊慌, 要么强装若无其事,或者去看为首的那两个人。
挺着肚子的郑总先是慌了一下,然后很快大声笑起来“小宁总您肯定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我和老陈出了名的搞不来,更不可能去贪这么大的一笔钱,公司里谁不知道我的口碑, 公司里一分一毫都算清楚,就连出差,也绝对不多占公司一点便宜的”
“这点倒是真的, ”台下有和郑总一起出过差的人悄悄帮他证实, “郑总真是特别抠, 我们上回去江城出差,就连酒店里的矿泉水他都不肯我喝, 说是渴了就自己去买, 不要占公司的便宜。”
“对啊, 我上次还看到郑总他老婆骑着自行车去买菜呢, 我还在想着, 好歹也是一个大企业的老总太太, 怎么这么节俭的”另一个人也低声说。
“应该真是搞错了,再说了,郑总和谁合作,也不可能和陈总啊,打起来还差不多。”就连两个部门内部的人都这么觉得。
“小胡,你也肯定这么觉得吧。”还有人去问和郑总走得很近的一个年轻助理。
小胡笑笑,脸色有点寡白,没回答。
问话的那个人好像觉出有点不对,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了。
台下一片议论,宁响也不急着反驳,而是安安静静的等到下头的人自己安静下去。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台下才逐渐安静下来,只是依然还有些很细碎的议论声。
绝大多数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宁响身上。
看着宁响脸上的表情,就连原本一派坦然的郑总也有点撑不住了,额头上忍不住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努力若无其事的擦去汗水,终于再问“小宁总,您怎么不说话,既然您指责我们有问题,总要有证据的,不能空口白话的瞎说。”
“我当然有证据,”宁响托着腮,还是那副乖乖学生的模样,黑发柔软的垂在额前,眼睛又大又明亮。
要是不知道的人单看到这幅画面,说不定还以为只是一个好学生在礼堂上发表演讲呢。
唯一不同的,台下坐的不是其他好学生,而是一群神色各异的有为人士还有社畜。
宁响却并不急着拿出证据,反而开始念起郑总和陈总的履历。
“郑总你是大学才毕业就来到宁氏的吧,刚进来不久,就被老爷子调到身边亲自带着,后来又放你去工厂,在厂子里做了几年,又去搞地产,都是老爷子支持的,这几十年,老爷子对你几乎是全心全意的信任,让你一路升到了今天的位置。”宁响的声音柔和,又像带着细碎的冰。
郑总一怔,眼神出现了些微的犹疑,又马上坚定起来“是啊,宁老爷子就是我的伯乐,所以我这些年也兢兢业业,只想着搞好公司回报老爷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对公司不利的事情。”
宁响没搭理他,又去看陈总“你原来是交易员,好像是因为私人投资和黄女士熟悉起来,后来被挖到了宁氏,先是负责和交易所的对接,后来公司里成立金融投资部,你才过去,从一个副职慢慢升为了部门负责人,宁氏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郑总的脸色在明暗交错的灯光里显得越发阴森,他的眼睛本来就比一般人深,这时候仿佛两个黑洞,没有一点光亮。
他只是死死的盯着宁响看,没说话。
宁响也不在乎,只是脸上原本永远挂着的笑一下子收了回去,忽然站了起来。
他原本长着一张圆脸,天生亲和可爱,这时候站在台上,怒视两人的模样,竟然平添了几分威严煞气。
“既然宁氏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为什么费尽心机想要搞垮宁氏想要害在场绝大多数人丢了饭碗”他大声怒斥道。
台下不少人终于也从吃瓜看戏的心态里出来了。
在场不少人都有老有小,还有沉重的房贷,要是真的丢了工作简直不敢想。
“不会是真的吧看宁总这个信誓旦旦的样子。”
“也是,那可是三个亿呢,就算宁氏实力雄厚,万一资金链断裂,还真不一定撑得过去。”
“可是小宁总还是没有拿出证据啊,那可是三个多亿,有那么容易弄到手嘛”
郑总肥厚的脸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努力维持的笑早没了“宁总,您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我一心只想着宁氏发展壮大,怎么可能会想着它倒闭呢要是有过半点这样的想法,我,我就天打五雷轰”
就是这么不凑巧,本来早上还是万里晴空呢,刚才天上就已经开始积聚起了灰云,正当郑总话音刚落,窗外就是一个响雷轰隆过境,好像就在宁氏总部的楼顶上炸响开来。
这声一起,郑总被吓得一颤,差点直接坐在了地上。
宁响好笑的看了一眼窗外。
虽然他知道是凑巧,但是这个巧合也实在是太妙了点。
这下子,会议厅里议论的人更多了。
“这是老天显灵”已经有迷信的人快要完全信了。
“你又不是没学过马哲和物理,什么神神鬼鬼的,肯定就是凑巧。”
“那声雷打得可真大啊把我也吓了一跳。”
“宁总的运气可真是好,你看他说要打雷,就真的打雷了。”
“什么呀,话明明是郑总说的,该说他运气差吧,说起来可能真的有预兆,我以前一个亲戚”
因为这道凭空出现的雷声,一时间,场上的话题莫名其妙就向灵异故事转移了过去。
面对这种变化,宁响都觉得有些好笑。
他拿起话筒清咳了一声,才算把下头发散的思路给勉强收回来了。
宁响看一眼还心神不定看着窗外的郑总,又看陈总。
很显然,这一位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快要被吓趴下的那位好多了。
宁响又转过头,继续去轰击那位生怕自己真的被雷轰的郑总。
“就我所知,你在外头养了三个情妇,还有两个私生子,不知道你夫人知不知道这个情况她听说了您的事情很吃惊,也很配合我们的调查。”他刚知道这位做派的时候都忍不住吃惊。
不过,郑总的妻子显然是更吃惊的那个。
她和郑总少年夫妻,一路过来也吃了不少苦,丈夫后来虽然坐到了大企业部门负责人的位置,但是按他自己的话,自己依然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钱虽然赚得不少,花销也大。
所以,郑总的夫人还真的没有尝到过富太太的滋味。
她哪里想到,外头还有好几个女人带着孩子花丈夫的钱,每一个排场都比她大。
宁响这边的人暗地里做了几次心理工作,终于在保证她和孩子未来生活的前提下,把郑总放在保险柜里的账本偷了出来。
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一连串的证据水落石出,宁响刚才正在等着的,就是江城徽那边通知自己,所有的账户都已经梳理出来,准备走司法程序了。
宁响这话一出来,总是自信满满的郑总终于绷不住了。
他跌坐在椅子上,茫然的抬着头,却也不知道具体该往哪里看,嘴唇哆哆嗦嗦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边上的人下意识就空出了一圈,更叫这个体肥硕的中年男人外显眼。
原本还紧绷着一张脸的陈总也一下子坐下去,叹了一口气。
果真,管不住的下半身最误事。
但是就算这些事情被查出来,陈总还保持着细微的希望。
说不定,说不定,他那边的掩饰做得足够好,对方查不出来了。
就算查出来也没关系,反正钱也已经送了出去,追不回来了。
陈总再一次迅速的恢复镇定,恍然无事。
宁响又看向陈总。
“您是在想,您的女儿肯定已经拿着钱远走高飞了吧说不定过几年,等你从监狱里出来,晚年还能好好享受”宁响问他。
陈总的脸色终于变了。
这个人原本就气质阴沉,这时候全身好像都被黑烟笼罩住了,死死的看着宁响。
宁响才不在乎他的眼神,只是轻蔑的笑“只可惜,你女儿比你明白事理多了,已经把钱都还了回来,只希望你能够轻判。”
陈总终于彻底的闭上眼,倒在椅背上。
“我我也可以的,我也可以,戴,戴罪立功”郑总好像抓到了浮木一样又重新立起来,颠来倒去的说道。
宁响笑“有什么话,你们还是对着警方说去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群制服推门而入
清清爽爽的少年站在台上,依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就这么看着这群蛀虫被警方一一带走。
除了最重要的两个人和他们的亲信,还有财务的一帮人同样脱不了干系。
原本被宁老爷子视为骄傲的公司,其实早就已经被各怀鬼胎的家伙们掏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了。
这回仔仔细细一查,宁响反而意外,为什么这些事情直到现在才爆出来。
真不知道是老爷子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宁响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江城徽是跟着警方一起进来的。
就算在一众身高腿长的制服中间,他依然是最耀眼的那个。
自从江城徽走进来,宁响的眼睛就忍不住跟着他看。
江城徽也微微对宁响笑,绕到他身后,把手放在青年的肩上“你刚才很棒,我在耳机了都听见了。”
宁响原本挺直的脊背终于柔软下去,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公众场合,头直接就靠在了江城徽的手臂上。
“我有点累。”他低声撒娇。
宁响的眼睛半闭着,确实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两个厂子的厂长忽然走过来,同时对着宁响鞠了一躬。
宁响重新回正身体,有些诧异的看着两人。
年纪稍大的塑化厂经理看上去还余悸未消“多谢宁总把那些人抓出来,要不然,要是宁氏真的撑不住了,我那帮老兄弟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是啊,”机械厂厂长闷闷的,也跟着点头,“我们这些管理层倒还好一点,总能找到下家,但是对不少年纪大的工人来说,失去工作,和天塌了也差不多。”
那些人才是真正的上有老下有小,靠着微薄的工资养活全家人。
更何况,在这样的老厂子里双职工家庭也不在少数,夫妻双双失业,真的就和要了命一样。
“现在实业萧条,不过厂子里也在认真改进,寻找新的机会了,”机械厂的厂长继续说,“希望宁总还能给我们机会,不要急着卖出去。”
宁响一愣“谁说我要卖厂子的”
塑化厂的厂长用力用肘子打了他一下,机械厂厂长还是憨憨的挠脑袋“是我们自己乱猜的,毕竟公司这几年的重心都放在了房地产上,但是实业能养活的人多,工人真的不能没有工作啊”
宁响看着他“你放心,这两家实业我都不会卖的。”
他又和江城徽对视了一眼。
“不过,工厂确实需要引进新技术,原来的老产品也必须更新换代。”他接着说。
“当然当然,”塑化厂的厂长连连点头,“就是确实经费不多,所以想要引进新技术,实在是有心无力。”
“放心,这一块,我已经有打算了,这件事会交给江总经理全权负责。”宁响说。
两个厂长都惊讶的抬起头。
这位不是搞互联网的吗他也懂实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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