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不仅伏家伯父伯母和堂兄姐, 吴娘子,夏莲也特意告了假来给锦绣送行。
伏家伯父伯母自然是宽慰伏修谨到任后按部就班, 不必太过焦虑,又交代他照顾好锦绣。吴娘子则是拉着锦绣念叨着路途遥远,注意休息之类的。而夏莲什么都没说, 只是给了锦绣一暖心的拥抱。
与家人好友挥手告别后, 锦绣与伏修谨就带着老仆与新调.教的小厮等人,乘船前往孟阳县。
朝阳初升,云雾渐散。
沿河而下,碧水微澜,犹如一面梳妆铜镜, 倒映着两岸的盎然绿意, 勃勃生机。
在锦绣的印象里这是第一次乘船出游, 她兴致满满地倚着船栏,迎面感受着沁入心脾的湿凉气息,一扫离别的忧思。
“站好了。”伏修谨跟在身后护着她。
“你知道吗?”锦绣回过头, 满脸兴奋,“以前午夜梦回,我有时候就看到自己乘船出游,不过是在晚上, 星点铺满长河, 波光粼粼的好看极了。”
“以前有出游过?”
“没有。”锦绣有点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脸颊,“其实这才是第一次。”
“你啊!”伏修谨甚是宠溺地揉揉她的头,“我看你就是一直想着出去玩, 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
“才没有。”
“没有就没有,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伏修谨不忍扫了她的兴致,但大风拂面,又担心她不小心着了凉。
“好。”
回去之后,锦绣还是探着头左看右看,但她的闲情雅致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时辰,她——晕船了。
“好点了吗?”伏修谨摩挲着锦绣的后背,十分心疼。
锦绣甚至顾不上回应伏修谨,闭着眼睛,手抚着胸口,无力地轻喘着。自这船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她的胃也跟着翻江倒海了,嘴里一片酸苦,想吐又吐不出来。
没过多久,她一只手移至太阳穴,用力地敲打着。伏修谨赶紧拦下来,“头痛?”
“嗯。”
伏修谨便帮着她揉着太阳穴,又低头柔声问:“喝点水?”
锦绣摇摇头,身子猛地一颤,终还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伏修谨焦急不已,但又不能由自己来替她承受这一切,只能陪在一旁,一边细心照顾一边又呢喃细语地安慰着。随后,他从小厮手里接过浸了温水的手巾,细细地帮着她擦拭干净,又以温水漱口,最后给她垫了枕头,盖上了被子。
锦绣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如此折腾,她已是精疲力竭,脸色惨白,但薄唇却被咬得通红,几乎溢出了血点来。
这一睡,一直到了日落之际。醒来后,锦绣倒是稍微舒坦了一些。她呆愣了一会儿,撇头便是一张俊雅的侧脸,秀挺的鼻梁渗着细细的汗珠,偶尔她夜里醒来,也是这般场景,他的呼吸极轻,即使是睡着了也怕搅扰到她。
锦绣抬起手,但刚贴着他的脸时,他就睁开了眼。
“你一直坐在这里?”锦绣虚弱出声。这里的一切都不同于家里,床板更是硬邦邦的,她这躺着都不舒服,更别说他这半趴在床边。
伏修谨摇摇头,伸手探着锦绣的额头,问着:“现在觉得如何?口渴不渴?可觉得饿了?”
锦绣直直地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还是难受的很?”
锦绣却是轻揉着他脸上的红褶子,“你看你,都压成这样了。”
“不碍事的。”伏修谨满不在乎地揉搓了一把自己的俊脸,又问:“你可觉得好些了?”
“好些了。”
“饿不饿?”
“不饿,有些口渴。”
伏修谨赶紧转身倒了水,又扶起锦绣,“慢些喝。”
润了润嗓子,锦绣觉得整个人也精神了一点,就指着床边被伏修谨压得有些微皱的书册,问道:“在看孟阳县的资料?”
“嗯,这几日先大致做个了解,到了也好制定对策。”
伏修谨这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倒是让锦绣放心了不少。“要不你先看着,我自己再躺会儿。”
“不急。”伏修谨随手收起了书册,“我再陪你坐了一会儿。”
如果说他们启程时的河面看起来犹如一面清透翠镜,那么此刻,朦胧的暮色已将平静无澜的河面晕染成了一副浓墨淡彩的宏伟大作。
天色渐晚,伏修谨实在拗不过锦绣,但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便也脱鞋上了床,一把将她揽过来枕在自己怀里,然后拿起手边的书册认真浏览了起来。
锦绣只觉得暖烘烘的,恍恍惚惚又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外边已无嘈杂,一片宁静。
“现在几时?”锦绣问。
“大概亥时了吧。”伏修谨低头看着她的憔悴,忽而想到些什么,问道:“你想不想去看看你半梦半醒时见过的星点长河?”
锦绣却是扫兴地摇摇头,“不去了。”她现在浑身乏力,只想在躺着,哪都不想去。
接下来的几日,锦绣的症状未见好转,反而愈加严重了。每日稍微吃下一点点干粮,船一颠簸就又恶心得全部吐了出来,再不巧碰上风起云布,更是苦不堪言。
在水上荡漾了三日,船才靠了岸。
伏修谨就近选了一家客栈,决定暂住一晚再出发。
入住后,老仆带着小厮去置办下一段行程需要的马车。而锦绣感觉有气无力,进了房间倒头就睡了,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伏修谨便趁着她熟睡时,转身去找了客栈的掌柜的商量着给她熬了一热粥。
没过多久,房门被叩响,伏修谨就接到了店小二送来的特别熬制的热粥。
“锦绣?”伏修谨坐在床榻边,轻轻按着她的手腕。
锦绣睡眼朦胧,一时没反应过来,开口就问:“要走了吗?”
“还没有,起来喝点粥,好吗?”
“好。”锦绣声音沙哑。
“先喝点水。”伏修谨将茶盏递到锦绣手里,而他自己则是一手端着碗,一手舀出一小勺,放到嘴边轻轻吹着。
锦绣觉得难为情,低着头小声说:“我自己来吧。”
“你有力气?”伏修谨先试了一口,才送过去,“来,张嘴。”
锦绣红着脸,但吃着吃着,又红了眼眶。
“傻瓜。”伏修谨帮她轻拭着眼泪,见碗已见底,又交代了一声:“刚吃完,一会再睡。”
“我不困了。”许是睡得太久了,又或是吃完这一碗热腾腾的粥,出了汗,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全无睡意。
伏修谨见她恢复了些元气,也松了口气,就陪着她说起了在船上见到的趣事。最后还是有些隐隐担心,“明日出发,你可以吗?”
“我已经好多了,再休息今晚,明日就没事了。早出发早些到,之后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忙呢。”
翌日一早,一行人从客栈出来,上了马车,又开始了新的路途。
陆路走起来虽没有水路那么颠簸,但日夜兼程,也是十分疲惫。
好在这一路长途跋涉,风尘仆仆,终于在第四日日落前赶到了孟阳县。
但,下了马车,仅是一眼,锦绣等人就看得心里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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