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外哆哆嗦嗦的走进来一个奴隶。
奴隶跪在地上, 战战兢兢叩首:“奴拜见大巫, 拜见各位长老,拜见众位巫祝大人。”
木长老本来悬着的心瞬间放下,面色不悦的看着罗长老:“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别兜弯子!”
他倒要看看姓罗的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想用一个奴隶来陷害他, 做梦!
罗长老叹口气:“你再仔细瞅瞅, 你真不认识他?”
奴隶配合的抬起头, 目光仇恨的看向罗长老,嗓音依然发颤,声音却坚定:“一别七年,木长老别来无恙?”
这奴隶从进屋子头发就是散着的, 此时抬头, 露出遮住的大半张脸,众人看清后,顿时吓一跳。
就见露出来的脸上坑坑洼洼的布满疤痕, 酱色的瘢印纠结在一起,恐怖又恶心。
这也幸亏是白天,要是夜晚看到, 还以为见了鬼呢。
但是听这奴隶的意思,他似乎和木长老认识?
惊吓过后,人们的八卦之心被点燃,兴致勃勃的在旁边看戏,暗自猜测这个奴隶到底是什么人。
木长老一派的人坐不住了。
木安斥道:“什么一别七年,你这贱奴也配跟木长老说话?还不快滚下去!”
奴隶嘴唇哆嗦一下, 视线落到木安身上,眼睛瞬间红了:“木安,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天真。你现在忠心耿耿的对待木长老,但愿你有事的时候,木长老还记得你这份忠心!”
这话说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仿佛这奴隶跟木安应该认识,但这挑拨的手段也太明显太粗糙了吧?
猛然有人“啊”一声,打断众人的思绪。
带盐一脸惊讶的看着奴隶:“你是木一?”
奴隶的脸虽然毁了,五官却没变,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原本的样子。
带盐越瞅越觉得像,不解道:“七年前你不是就死了吗?你怎么……”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什么,木一?”
众人大惊。
有到神殿晚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前辈帮忙解释。
带盐就对祝祷道:“木长老为了表示重视,对自己的心腹都赐木姓,像木安木通,他们的姓就是这么来的。木一是最早跟随木长老的人之一。我记得大约是八年前吧,木长老把他放到外面的部落锻炼,好像是送到了南方的一个叫灼的小部落当巫祝,只等着他的巫术锻炼的扎实了,再接回神殿予以重用。”
“谁料想木一倒霉,到了灼部落不到两年,灼部落就遭了灾,说是被山上冲下来的野兽袭击了,整个部落的人死了个精光,木一也死在了那场灾难里。消息传回来后,木长老伤心了好久,又是祭祀又是除厄的……啧啧,谁想到都是假的。看这样,没准木一的死跟木长老有关呢。”
语气兴奋,双眼放光,整个人精神抖擞的跟打了鸡血一样。
其他人也不遑多让。
除了木长老一派的人。
木安神色来回变换,满脸的抗拒,很难接受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容貌丑陋的贱奴是当年那个容貌秀美,天赋出众的木一。
木长老此时也认出了木一,心里“咯噔”一下,继而否认:“不可能,木一早就死了!你到底是谁,冒充木一有什么目的?!”
又怒视罗长老:“罗长老,我知道你向来看不惯我,恨不得揪住我的错处往死里打压。可你现在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伸手一指木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跟木一长相相似的贱奴,毁了他的容貌来冒充木一,借此攀诬我,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今天这一出你准备了很久吧?你这么做,就不怕扰了死者的亡灵,让木一在地底下都不能安息?你把神殿的巫祝们当什么了?当成你随意侮辱愚弄的对象吗?木一是从我这里出去的,今天受此侮辱,我必然要为他讨个公道,你不给我个交代,誓不罢休!”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威武不屈。
祝祷都忍不住想要为他叫好。
没想到啊,一向脾气暴躁的木长老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口才!
原先质疑他的人,看到他这一番表现后,大约也打消疑虑了。
罗长老也不脑,低头看着木一:“你也听到了,你怎么证明你就是木一?”
多年来受的屈辱苦难压倒心底的惧怕,木一身子也不抖了,嗓音也不颤了,怒视木长老高声道:“他自然不敢承认,因为他心虚,他心里有愧!”
木一从小在神殿长大,神殿里的大部分高级巫祝他都认识,都有过交集,此时他一一点出来,说出只有双方才知道的事情,很快就赢得了众人的信任。
——除了木一本人,谁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有很多事情,不是打探据能打探到的。
和一圈人叙完旧,木一视线落到木长老身上:“你还记得当初派我去灼部落说的话吗?”
罗长老此时脸色惨白,再也没有之前大义凛然的样子,眼神闪躲着,不敢和木一对视。
心里惊慌不解,木一当初确实是死了的,他亲眼所见。眼前这个木一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死而复生了?
被这个想法吓一跳,木长老更加不敢和木一对视,也不回答木一的问题。
木一也不用他回答,自顾自的道,“当初你说,灼部落明明是一个小部落,他们部落的巫祝来参加神祭日时,出手却非常大方,半点没有小部落的寒酸落魄,因此你怀疑灼部落藏有秘密。正巧那年灼部落的巫祝在来参加神祭日的路上掉下山摔死了,你就把我派去了灼部落。”
“我用一年时间赢得了部落人的信任与喜爱,知道了他们藏着的秘密,原来灼部落有一个小金矿,每年可以制作大量的金币。我把消息告诉你,希望能借着你的势力护着灼部落壮大,等灼部落壮大了,依然是你的助力。你不肯,觉得灼部落太远,真有事情也帮不上忙,就想着要灼部落的金矿,为此我还顶撞了你。”
“你嘴上说会考虑我的意见,结果转头就让鬼眼白去替掉我。灼部落的人不肯,和鬼眼白发生争执,首领更是叱骂了鬼眼白一顿。没想到竟因此遭到报复,整个部落的人都被鬼眼白的食人雾害死了。我靠着巫术侥幸逃了一命,脸却毁了。我逃到神殿,想求你主持公道,你表面答应,暗中却下杀手,我靠装死逃过一劫,筋脉却毁了,没办法再动用巫力。后来辗转沦落为奴隶……我撑着一口气活到现在,就是想着有一天能揭穿你的真面目,替死去的族人们讨回公道!”
“嗬~”
众人被这些话里的信息吓一跳,再看木长老的眼神都变了。
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害死一个部落的人,连自己的心腹都能狠下杀手……这,太恶毒了!
还有人追问:“鬼眼白是谁?”
既然能被派去代替木一,应该也是神殿的巫祝吧?
木一道:“鬼眼白在神殿学习过,却不是神殿的人。你们如果有人记忆好的话,应该记得十三四年前的巫徒里面,有一个叫芦的人。他到底从哪儿来的我记不清了。芦在巫术上很有天分,为人却很桀骜,不喜欢守规矩,对待奴隶又过分刻薄毒辣,在神殿呆了半年多的时间,就犯了错,被赶了出去。实际上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了木长老提供的院子里继续学习巫术,再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木牌,木牌可以放出食人雾,他就给自己取了个鬼眼白的名字。”
不愧是最早跟随木长老的心腹,对木长老身边早些年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
经他这么一提,到真有两个人想起来那个叫芦的人,都是同一批的巫徒。
前后这么一应对,更加印证了木一说的是真的。
一时间群情激愤,要求木长老给个交代。
木长老经过最初的慌乱后,此时已经镇定下来,矢口否认自己指使鬼眼白害整个灼部落的事:“你也说了鬼眼白不是神殿的巫祝。既然他不是神殿的人,我又有什么本事指使他做事?空口无凭的胡说八道,我还说你是受人指使,故意陷害我呢!”
意有所指的看向罗长老,“诬陷人谁不会,赶明天了,我也找个人当众跟罗长老你好好谈谈。”
罗长眉毛一蹙:“木一是不是诬陷,你心里清楚,大家伙也看的明白。”
木一双手攥拳,看着木长老,气的眼睛通红:“你无耻!我站在这里,我就是最好的证据!我以前眼瞎,竟然对你忠心,才落得这样的下场。”视线扫过木长老身边的一群人,“你们等着吧,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事情过去这么久,除了一张嘴,他哪里来的证据证明鬼眼白的事情都是真的?
灼部落的金矿不大,估摸着也早就被开采完了,也不能作为证据证明木长老居心叵测。
但人们都不是傻的,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就能分辨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能治木长老的罪,却能大力削减木长老的威信,动摇他的势力。
这也是罗长老让他出面的目的。
但他不甘心,他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凭什么仇人却依然能光鲜亮丽的当长老!
木长老冷笑,鄙夷的看着木一:“你?一个奴隶?”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奴隶什么时候有质疑主人的资格了?”
这话太恶毒了,等于直接否认了木一之前高级巫祝的身份。
但谁也不能说他错了,毕竟木一现在就是奴隶。
奴隶是没有资格喊冤的。
祝祷看的有趣,没忍住笑出声。
众人视线转向他,祝祷连忙摆手:“我不是故意想笑的,我就是没忍住。我其实挺崇拜木长老的,毕竟木长老素来是很有威严,很讲规矩,很有派头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木长老这个样子……原谅我见识浅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大约是厚颜无耻,死鸭子嘴硬更贴切一些?总之,觉得挺稀罕的,所以才忍不住想笑。”
这么一说,不止他,罗长老秦长老派系的人都哄笑出声。
笑声里满满的讥讽鄙夷。
可不就是厚颜无耻死鸭子嘴硬么?这耍赖的功夫也是绝了。
木长老一派的人又羞恼又尴尬,看到木一的样子,还有些灰心,一时间蔫蔫的恨不得赶紧躲出去,一个站出来维护木长老的都没有。
木长老气的脸紫胀,怒斥祝祷:“你放肆!”
祝祷笑嘻嘻的:“既然你都夸我放肆了,那我就放肆一回吧。你不是说木一空口无凭,没有证据吗?我倒是有个查找真相的好办法,真言符,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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