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祷和云唳回到镇国公府, 就被守在门口的丫鬟请到了主院。
镇国公夫人沉着脸等着, 见了夫夫俩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长胆子了啊?什么地方都敢去!云坤, 你忘了你的身体还没好吗?你就不怕去那种污遭的地方被冲撞了?还是说, 你想着再病上一回,让我和你父亲日夜悬心?阿祷,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稳重懂事的,才放心的把坤儿交给你照看, 你就是这么照看的?纵容他胡闹?!”
镇国公夫人听到消息, 知道云唳他们跑去探查翠华山的古墓了, 她就气的不行。虽然现在知道那个墓是假的, 但云坤他们去之前不知道啊!古墓是什么好地方吗?
自从听了文信方丈的话, 靠冲喜治好云坤后,镇国公夫人就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深信不疑, 故此, 看到云唳他们如此胆大妄为, 才气的要命, 二话不说把人先训一顿。
听到祝祷被骂, 云唳脸微微沉一下, 知道镇国公夫人是关心他,解释道:“跟阿祷没关系, 是我想去的。母亲也知道,我决定的事情别人没法改变。”
作为镇国公的独子,云坤从小被宠到大,性子说一不二。镇国公夫人最清楚他的脾性, 闻言一噎,怒道:“你从小性子就执拗,我和你父亲纵着你,倒纵的你越发不知道轻重了,什么地方都敢去!”待要罚,想着儿子身体还没大好,罚重了儿子身体也受不了,思索一下道,“罚你在府里面禁足,在你身体彻底康复之前,哪儿都不许去!”
云唳一听脸就绿了:“等着我身体彻底康复,至少要五个月呢!”
看云唳变了脸色,镇国公夫人心里这才舒畅一些:“不如此,你能长记性?以后你再敢胡闹,就在府里面禁足吧。”
说完不再理云唳,对祝祷道:“这孽障自来是个不服管的,这段时间你就监督他,但凡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不方便说,就派人来告诉我,我来管他。”又意味深长的对祝祷道,“坤儿不止是你的夫君,更是镇国公府的希望,他好了,你才能好,镇国公府才能好,你要分得清轻重。”
这话就有敲打的意思了,说白了,镇国公夫人再感激祝祷,在她心里面最重要的也是儿子,有了事,难免会迁怒到祝祷这个儿婿身上。
云唳大叫:“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把他安插在我身边当细作吗?要这样,你感激让他走吧,我宁愿病死,我也不要被个细作天天监视呢。无自由,毋宁死!”
镇国公夫人气个倒仰:“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你媳妇!什么细作?!”
云唳斜着眼,摆出混不吝的架势:“夫为妻纲!向来只有媳妇听男人的话,什么时候媳妇能管到男人头上了?你都说了让他监视我,还说他不是细作?我不管,这样的媳妇我不要,我要眼里心里只有我,只听我的话的!”
看云唳越说越不像样,镇国公夫人恨不得捂他的嘴,怕祝祷生气,忙安抚道:“阿祷你别听这孽障胡说八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母亲唯一的儿媳妇,谁都取代不了你的位置。你先回去歇着,等晚些了,我让这孽障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祝祷垂着眸,神色落寞的“嗯”一声,转身离开。
镇国公夫人忙让身边的嬷嬷亲自把人送回长春院,暗示嬷嬷在路上多说点云坤的好话。
等人走了,镇国公夫人这才拿起架子上放的丫鬟们打扫屋子用的鸡毛掸子,冲着云唳就招呼过去:“我让你胡说八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命还在阿祷手里捏着呢?!”
云唳挨了两下子,不疼不痒:“无自由,毋宁死!”
从小到大镇国公夫人就没动过云坤一根手指头,抽了两下子就再也打不下去了,气的骂:“你个孽障,你生来就是讨债的!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啊!”
云唳微微动容,嘀咕道:“明明就是你太过分,你怎么能让人来监视我呢?我又不是犯人。”
镇国公夫人头疼的摆摆手:“行行行,我不让人监视你了可以了吧?”
云唳这才笑道:“这是母亲您亲口说的,可不许反悔。”
镇国公夫人气的又想拿鸡毛掸子抽他:“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言而无信的人?”
云唳随口道:“你之前还说让我好好待祝祷,不然就揭我的皮呢,今儿你不照样训他?呵,女人啊,说的话听听也就得了。”
镇国公夫人怄死:“我是长辈,说两句是因为把他当一家人。你个混账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阿祷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一会儿你回去了赶紧跟阿祷道歉。阿祷要不原谅你,你以后就再也别想出去了!”
云唳道:“我去道歉可以,但以后不许他管我,也不许他监视我,更不许让他偷偷跟你告状。”
镇国公夫人现在真心觉得祝祷嫁给自己儿子委屈了,命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就硬邦邦的杠,以后还了得?
儿子不做人,她这个当母亲的却不能忘恩负义,以后得对阿祷再好一些才行。
承诺了一堆,打发走不知好歹的儿子,想想祝祷受了委屈,镇国公夫人又从自己的私房里拿出一个铺子,让人给祝祷送过去。
再说云唳,满脸不情愿的答应了向祝祷道歉,等回了长春院门一关,就哈巴狗一样到祝祷很前邀功:“阿祷,怎么样?我今天表现的好吧?母亲答应了,以后再不插手咱们的事情,也不逼着你监视我了。”
祝祷在桌子前画符,闻言伸手扯掉一根笔尖上散出来的狼毫,鼻子里哼出气音:“不是说让我走么?现在又跑过来做什么?”
“诶呀呀,我这不是在做戏吗?我不那么说,母亲不得更刁难你?你说要是换了别人,敢这么训你我早就怼回去了,但这不是情况特殊么?我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母亲又对我很好,我……”
眼看云唳急了,祝祷不再逗他:“要不是知道你做戏,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云唳顿时就松口气,擦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夸张的拍拍胸口:“你刚才严肃的样子,吓死我了。”
祝祷白他一眼,把自己才画好的两张护身符折好,各自放入一个香囊内,叫人分别给凤域和苏沐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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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侯府
闽侯自从被撤职后,日子就过得浑浑噩噩的。也不出去风花雪月了,整日里和小妾美婢厮混。
老夫人乐氏病了一场,精神头大不如前。
但蒋姝被送到家庙,内宅无人管理,乐氏不得已,再次接手管家之事,身边的婆子协助。
假墓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乐氏在宅子里听了一耳朵,面色复杂,问身边的婆子:“你说,当初我是不是做错了?”
人最不能琢磨,一件事情琢磨多了,也就变了味道。
乐氏前半生风光无限,老了老了,里子面子全都没了。
一开始她心里恨得要命,见天的咒骂祝祷。再骂,日子也得过,处境并不会因为她骂的多,就会好转。
骂久了,她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不禁开始回忆过去。
她虽然不喜欢祝婉,但乔安竹是她第一个嫡亲孙子,她也真心喜欢过,只是后来架不住亲妹妹的诉苦,她又着实喜欢蒋姝这个外甥女,且祝婉是被憋屈死的,她也怕乔安竹长大后知道这些事会怨恨他们,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她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蒋姝做陷阱污蔑乔安竹,顺势除掉祝婉留下来的那些人手。
她想着等事情淡了,再把乔安竹从庄子上接回来。小孩子忘性大,她多哄哄,乔安竹日后记得的只有闽侯府的好。
但紧接着福哥儿就出生了,比起乔安竹,自然是血缘更亲近的,自己中意的儿媳妇生下来的孙子更得她喜欢,更重要一些。
感情不能放,越放越淡。
一开始她还记挂乔安竹,对这个长孙心存愧疚。时间久了,她就觉得这个长孙碍着福哥儿的道了。
这才同意乔南把乔安竹送去冲喜的提议。
现在想想,要是当初没送乔安竹去庄子上,把乔安竹放在府里面养熟了,他和侯府有了感情,会不会就不会做这么绝?
或者,她再心狠一些,当初直接让他在庄子上病逝,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乐氏悔的肠子都青了。
婆子熟门熟路的安抚:“老夫人也是为了侯府的前程着想。”
乐氏叹口气:“怪不得人常说妇人之仁呢,我还是不够果决啊!”当初就该把那畜生掐死!
主仆俩正说着话,闽侯从外面冲进来,双眼赤红跟喝醉了酒似:“母亲,那小畜生又闯祸了是不是?这畜生不如的东西是不害死咱们不算完啊!”
乐氏吓一跳,也顾不上斥责闽侯不成体统了,忙问:“这话怎么说的?那小畜生又闯什么祸了?”
闽侯闯进来一开口,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就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此时房间里没了外人,闽侯也不要形象了,往椅子上一摊,声音里带了哭腔,表情如丧考妣:“那可是一百万两啊!整整一百万两!做出这样惊天大案的能是一般人么?这小畜生就这么给捅了出去。他有镇国公府护着没事,咱们闽侯府可怎么办啊?幕后之人对付不了他,还对付不了咱们?”扪心自问,谁要害他损失一百万两,他得把对方一家子灭了。
乐氏惊住,哆嗦着嘴唇道:“有这么严重?他都被除族了,京城里谁不知道?就是找麻烦,找不到咱们头上。”
闽侯表情悲苦:“幕后之人可不会跟你讲道理,在如何闹腾,血脉上面也斩不断,祝氏的灵位还在祠堂内供奉着呢。”
乐氏更慌了。
她也是上位者,最明白上位者的脾性。平时心气不顺打罚丫鬟婆子时,她也不会去想丫鬟婆子是不是无辜。
乐氏问:“那怎么办?要不,把祝氏休了,牌位挪出去?坟也牵走?”总得表明一下态度才行。
闽侯摇头:“这事不能这么做,不然就招了皇上的眼了。皇上才嘉奖了那小畜生。这事儿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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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十棍子,宋先生的脸色有些白,此时半趴在床上,问:“乔南那边安排好了吗?”
“好了,乔南听了春娘的话,正跟大乐氏想办法呢。”
“嗯。”
宋先生满意了。现在非常时期,他虽然不能亲手对付这些人,却可以借着别人的手整治他们,柿子挑软的捏,就从祝祷开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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