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骏马像疾风一样奔驰在树林间,长鬃飞扬,四蹄翻腾,如风如电,宛如划破天际的流星,一闪而过,惊得鸟儿探上枝头,树叶纷落一地。
“驾!”
汗珠顺着若木惜颜的脸颊滑落,她眉头紧锁,眼神充满了焦虑与不安,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紧抓顾轻舟环在她腰上的手,脑海清晰,她从没这么紧张过,她现在只想尽快把顾轻舟送回总营地接受治疗,不敢耽搁一刻。
顾轻舟趴在若木惜颜的背上,抱着若木惜颜纤细的腰,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嘴唇毫无血色,全身被冷汗浸湿,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她就能倒下去,她微睁着眼,隔着衣服听着若木惜颜强而有力的心跳,发出微弱的声音,“公主……”
若木惜颜紧了紧抓着顾轻舟双手的力度,说道:“闭嘴,你若再说话,本宫就扔了你。”
态度不好,语气却很温柔。
顾轻舟扯了扯带血的嘴角,那抹浅淡的笑如盛放的烟花,绚烂消逝,此刻的距离好像是离公主殿下最近的一次。
坐在顾桐身后的若木仟尘眼角还挂着泪,喊道:“皇姐夫你坚持住,马上就到营地了!”
他当时深陷回忆漩涡,回过神时顾轻舟就倒在他怀里,知道顾轻舟为自己挡了箭,就更坚定了爱护顾轻舟的决心。
两匹骏马冲出森林在草原上驰骋,惹得狩猎的人纷纷探头看过来,瞧见顾轻舟背后的箭就知道发生了大事。
到了总营地,两匹骏马立地而起,稳稳落地。
正在总营地焦急等待的莲君一见若木惜颜带着顾轻舟骑马过来了,连忙迎上来,看到插在顾轻舟后背的那支箭,眼泪瞬间涌出,大惊失色喊道:“少爷你怎么了?少爷!”
守在总营地的侍卫们见状连忙围了过来,鲜血将顾轻舟的背染红了一大片,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驸马刚才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若木惜颜翻身下马,几个人一起小心翼翼托着顾轻舟下马,顾轻舟脸色苍白,后背还在一点点流着殷红的血。
莲君抓住顾桐的手,哭喊道:“少爷怎么会中箭?”
顾桐强忍着泪水,自责道:“太子殿下遇刺,少爷为太子殿下挡了箭,是顾桐没用,没保护好少爷。”
若木惜颜抬起顾轻舟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揽住顾轻舟的腰,急切道:“莲君,你快去医营请太医到本宫的营帐来,快去!”
顾轻舟靠在若木惜颜的肩头,紧抓若木惜颜的衣服,有气无力道:“不……郡主,我要找郡主……”
若木惜颜被这句话敲了一记闷棍,心口隐隐作痛,咬牙怒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她知道顾轻舟是想让公孙尚来医治,可她偏偏不想如顾轻舟的意。
被吓得失魂落魄的莲君早就把顾轻舟是女子的事抛之脑后,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医营狂奔而去。
若木仟尘道:“你们几个快去围场请父皇回来!要快!”
“是!”
侍卫得令,骑马赶往围场。
若木磊此时此刻正在森林里骑马闲逛,周围围着一圈保驾护航的护卫,他没有狩猎,他主要是想来看各位参赛者的狩猎情况,想当年,他可是叱咤百猎围场的风云人物。
若木惜颜架着顾轻舟来到自己的营帐,拉开床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把顾轻舟放在床上,生怕弄疼了顾轻舟。
顾轻舟趴在床上,阖眼闻着被子的馨香,是公主殿下身上的味道,小声低喃道:“公主……冷……我冷……”
若木惜颜坐在床边,用被子裹着顾轻舟下半身,她轻轻抚摸顾轻舟苍白的脸,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早已被融化在柔情里,柔声道:“顾靖舟,你再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到。”
这个为了若木仟尘连性命都可以不顾的人,她怕是再也讨厌不起来了。
一听到太医的顾轻舟睁开眼睛,强撑着清醒的意识,挣扎着要从床榻上爬起来,说道:“不,不行……”
顾轻舟越动伤口就疼得越厉害,若木惜颜连忙按住她的肩,斥道:“躺好不许动!本宫的话你也敢不听吗?”
不一会儿,莲君带着医营所有太医匆匆赶到若木惜颜的营帐。
徐莫知首先背着药箱赶到床边,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再看到顾轻舟背上那支触目惊心的箭,他皱了皱眉,急忙道:“公主,请让微臣来替驸马医治。”
若木惜颜起身站到一旁,说道:“有劳徐太医了。”
顾轻舟推开欲替她医治的徐莫知,死拽着自己的衣服不准任何人碰,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清醒,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惨白得吓人,后背早已痛到麻木,大声喊道:“滚!谁都不许碰我,你们都给我滚!”
徐莫知着急喊道:“驸马,你这是为何啊?你可莫要再动了!伤势这么严重,再不医治就要危急你的性命了!”
顾轻舟瞪着营帐内的所有太医,一喊道:“除了郡主谁都不许碰我!”
众太医面面相觑。
“这……?”
顾轻舟伤在背部,肯定要脱掉上衣才能医治,上衣一旦被脱,隐藏的秘密就会公之于众。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即便让人误会,她也要守住秘密。
顾桐知道顾轻舟执意要郡主医治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扯了扯若木仟尘的衣袖,低声道:“殿下,顾桐去请郡主。”
若木仟尘点了点头,低声道:“嗯。”
顾轻舟撑起上半身,眼中布满血丝,痛苦得咬着牙,艰难开口道:“公主,求求你,把郡主请来……”
幸好还有公孙尚,这个时候,也只有公孙尚能救她了。
若木惜颜冷眼看着顾轻舟,气得身子发抖,胸口起伏很大,每一声郡主都狠狠扎进她的心头,在上面刮上一道道血痕,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顾靖舟,你非要如此吗?”
众人都想不通,驸马宁愿忍着伤痛也不许太医医治,在场有这么多医术高超的太医,为何非郡主不可?
众人不禁开始猜测驸马与郡主之间的关系。
真是令人唏嘘。
正在此时,若木磊急急忙忙冲进营帐,刚才他在围场听到顾轻舟中了箭,二话不说就赶了回来,看到伤势惨不忍睹的顾轻舟,气得脸色大变,这可是他满心欢喜的驸马,怎么被伤成这个样子?
若木磊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驸马医治!驸马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唯你们是问!”
顾轻舟拽住若木磊的衣袖,泪水从眼角流出,唇被她咬得发白,她真的快要撑不住了,无力道:“求父皇请郡主过来为儿臣医治……”
“你伤得这么重必须立马医治,没有时间再去请尚儿,”若木磊怒视众太医,“你们还不快过来给驸马医治!来人,去把傅掌院给朕叫过来!”
顾轻舟拼尽全力喊道:“父皇!求父皇原谅,儿臣……除了郡主,不会让任何人医治。”
若木磊不可置信道:“你——”
谁医治都一样,到底是为何非郡主不可?
若木仟尘急色道:“父皇!皇姐夫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还请父皇看在皇姐夫为儿臣挡箭的份上,不要生皇姐夫的气!”
听了若木仟尘的话,若木磊这才知道原来顾轻舟是为了给若木仟尘挡箭才会受伤,妥协道:“来人,去请郡主!”
话音刚落,公孙尚就掀开帐帘赶了进来,顾轻舟看到公孙尚的那一刻,就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终是放下悬着的一颗心,筋疲力竭地趴回床上。
顾轻舟那抹如释重负的浅笑被若木惜颜尽收眼底,心瞬间痛入骨髓,心道:顾靖舟,你喜欢尚姐姐,是吗?
徐莫知道:“郡主来得正好,驸马一直坚持非你医治不可,郡主赶紧给驸马医治吧,驸马的伤势真的耽搁不起了。”
公孙尚明白顾轻舟的意思,这件事只有她能帮忙解决。
顾轻舟道:“除了郡主和莲君,任何人都不准进营帐,大家都请出去吧。”
若木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尚儿,驸马就交给你了。”
公孙尚道:“请皇上放心,臣女定当全力以赴。”
若木磊不放心地看了眼顾轻舟,带着众太医出了营帐。
出了营帐后,若木磊对所有太医下达封口令:“今日之事若让朕听到半点流言蜚语,你们都提着项上人头来见朕!”
众太医异口同声道:“微臣遵旨。”
谁都不想惹事上身,都当从未发生过,这皇家之事谁敢过问?谁又真正清楚呢?
其他人都出去了,唯独若木惜颜还留在营帐内,她看着趴在床上的顾轻舟,眼眶微红,她此刻就像一个局外人,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并不需要她。
“顾靖舟,你当真要本宫出去吗?”
她下了很大决心才说这句话,她想留在这里陪着顾轻舟,她想从顾轻舟口中听到想听的答案。
公孙尚知道若木惜颜定是误会了,走过来握住若木惜颜的手,柔声道:“颜儿,相信尚姐姐,驸马定会平安无事。”
顾轻舟心里一阵难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当真。”
只有这个时候,公主才会关心我吧。
若木惜颜低下头不再看顾轻舟,睫毛盖住了她眼里的情绪,好像有什么要从她眼里滑落,却终究没有。
片刻后,她对公孙尚小声道:“尚姐姐,拔箭的时候,轻一点。”
公孙尚心疼不已,温柔地摸了摸若木惜颜的脸,说道:“嗯,不要担心。”
营帐内终于只剩公孙尚和莲君。
公孙尚急忙拿着药箱走到床边,一边检查顾轻舟后背的伤势,一边说道:“还好这一箭没伤到要害,你能撑到这个时候真是辛苦你了,拔箭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郡主,拜托你了……”顾轻舟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昏了过去,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她最后的极限。
公孙尚用剪刀剪开被鲜血染红的衣服,看到了隐藏在衣服里的白色裹胸带,被箭刺中的伤口还在溢着血,她皱了皱眉,小声喃喃道:“我若不在,你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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