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分开,周遭的空气仿佛都有些凝滞,秦赐的手仍然控在姜未的腰上,但他一言不发,姜未却感觉到他一直在望着自己。
姜未摸了摸嘴唇,又忍不住抬头看着秦赐。
秦赐显得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嘴唇偏薄,据说是薄情的象征,却显得很有质感,因为刚刚亲吻过的原因,显得润润的。
很好,这样看起来明天他的嘴巴应该不会肿了。
“看什么?”秦赐忽然开口。
姜未后退一步,喃喃道:“有蚊子咬我,我先进去了……”
说罢,她从秦赐身边的缝隙钻了进去,他也没拦着,更没有问什么,反倒是姜未自己想起来,转头问他:“我准备做点宵夜,你要一起吃吗?”
没想到秦赐竟然摇头:“我有点事,你自己吃吧。”
那好。
他有事要忙,姜未自然不会耽误他,她到厨房忙活一阵,简单弄了碗虾肉小馄炖,端到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于是她发现,秦赐所谓的“有点事”,就是到健身房待了整整一个小时。
这倒是秦赐一直以来的习惯,健身室就在浴室旁边,姜未吃完宵夜,洗澡出来,刚好跟健身出来的秦赐碰上。
健身室里自带淋浴间,秦赐已经洗过澡,发丝都带着水汽,眼珠湿漉漉的,显得更加深黑。
他撞见姜未,也是微微一怔,略有些不自然地问:“要睡了?”
这不明知故问吗?
毕竟姜未现在就穿着一条白色的蕾丝小吊带,下边穿条花苞短裤,不是要睡觉,难道要出去打猎吗?
秦赐难得问这么蠢的问题,姜未一边莫名,一边暗自好笑,顾及他的面子,她只矜持地点点头,自顾自往房间走。
她刚在床上坐下,想问问胡亚菲今晚情况如何,刚才她们交换了手机号。
消息一发出去,对方几乎是秒回:叛徒!!!!!!(后面省略一排感叹号)
可谓是气势汹汹,相当有胡亚菲的风格。
看来是情况不顺,姜未心虚地收起手机,打算等明天醒来好好跟表姐道歉,正要睡下,门被敲了两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秦赐,她让他进来。
秦赐手里拿着瓶药水,和一只驱蚊器,“这里夏天会有些蚊虫,你晚上用这个就行。”
“我知道了。”姜未在床上一动不动。
秦赐站在门口:“要不要?”
“要,你帮我装上,”姜未想着,又补充一句,“谢谢。”
秦赐没接话,兀自走进来,把包装拆开,驱蚊片装进去,插好,红色的小灯亮起来,他把剩下的都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我放这里了。”意思是以后要用自己装。
“好。”姜未说着,忽然有些不自在,她用食指蹭了蹭脚踝。
秦赐将那瓶驱蚊水也放到床头柜上,问她:“咬到了?”
姜未点头,又摇摇头,咖啡.因的作用仍然让她浑身不舒服,心跳一直都不曾平息,说话做事都有些不经大脑思考。
“咬到就抹点。”秦赐将药水瓶拧开,姜未看到,忽然脱口而出:“我自己来!”
好像有点太大声了……
秦赐默默把药水递给她,好像他本来就是打算让她自己来。
姜未尴尬地接过来,乳白色的瓶身上印着些英文字母,她也没细看,倒一点在手心,往脚踝上随便一抹就算完事。
“要揉一下,让它吸收。”秦赐看到她一顿胡乱操作,淡淡开口。
“不用,它自己会吸收……”姜未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脚踝处冰凉的药水在往下淌,就要滴落在床上,秦赐忽然伸手抹了一下,指尖沁凉。
姜未猝不及防,愣了一下,像被触电一样缩回脚,自己捂着脚踝一圈,低头揉着。
眼前仍然有一片淡淡的阴影,秦赐就这么看着她,半步不离。
那些药水三两下就吸收掉,再揉就要揉出火,姜未几乎要开口赶客,这才听见秦赐问她:“晚上喝酒了?”
姜未抬头,“没有啊。”
他深深地看着她,眼底明显不信任。
这一眼,姜未忽然懂了,他一定是以为姜未是和上回一样,喝多了酒,才会突然亲他。
“没有喝酒,我只喝了杯咖啡。”姜未摊开一张薄薄的空调被盖在腿上。
虽然这醉酒和醉咖啡差不多。
秦赐:“少喝点咖啡,你咖啡.因过敏,喝了会失眠。”
说完,他离开房间,帮姜未把门带上。
“你早说啊大哥,我今晚就不喝了。”姜未自言自语着躺下,心脏震得发麻,手心也有些出汗,全都是过敏反应。
这么说其实有些冤枉秦赐。
从姜未醒来,一直到现在,秦赐做的所有都是为姜未着想,他温和耐心,事无巨细,有几次章淑梅给姜未冲了咖啡,被秦赐看见,都没让她喝。
这样一个丈夫,当真是无可挑剔的。
姜未平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精神极度亢奋,大脑里的所有神经仿佛在同一时间躁动起来,向她发起攻击。
人在这种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各种积极的消极的,乐观的悲观的,思维非常活跃。
她看见黑暗,就想起那晚砸窗户的女人,还有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这让姜未心里毛毛的,她翻过身背对窗户,手脚蜷在一起抱着自己,不小心摸到脚踝,又想到刚才秦赐帮她擦药水的时候,那种突兀紧张的感觉。
他不是记忆中那个,和姜未一起爬雪山的男人。
这一点,姜未十分肯定。
浴室亲吻那一次姜未喝多了酒,感官麻痹之下无力分辨,可这回,姜未感受得清清楚楚,秦赐不是。
虽然那个吻美好至极,她仍然清楚地记得他嘴唇的柔软和热度,沉默地回应,那双有力的手贴在她腰上亲密的感觉……
可他为什么不是那人呢?
难道在帐篷里求婚那次,姜未拒绝了那人,然后在家人安排之下认识了秦赐,就此结婚?
当然,从各方面条件来看,秦赐是个极尽完美的对象。
他符合世俗意义的完美。
在刚刚得知自己学历的那一阵,姜未苦恼了很久,想不通秦赐为什么会选择她作为伴侣。
她现在更疑惑了。
难道她以前是那种,为了金钱抛弃爱情,看中了秦赐的好条件,所以抛弃一起出生入死的男友?
记忆里,那人坚定地牵着她的手,他呼吸沉重,视野里一片白茫茫的雪,但爱意分明。
他向她求婚时,那么虔诚,外头寒风呼啸,帐篷里暖意融融,在那种情境下,她怎么会拒绝?
就这样,姜未整整失眠一夜,从天黑到天亮,第二天起来,自己都被镜子里的黑眼圈吓一跳。
不说别的,当年她要是能拿出这熬夜的劲头来读书,清华北大不在话下。
秦赐出现在餐桌上,总是那么有精神,一看就是沾枕头秒睡的无忧无虑直男。
“没睡好?”秦赐把抹黄油的餐刀递给她。
废话。
姜未面上挤出抹笑容:“以后再也不喝咖啡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秦赐,她是因为想着前男友想到失眠,自己脑补了一出贱男渣女强取豪夺的狗血戏码,越想越睡不着。
更不可能傻乎乎地问秦赐,他们三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餐食之无味,姜未神思恍惚,打算待会儿上楼补补觉,然后骑着她的小粉车到小区里溜达一圈,看能不能想到什么。
她感觉自己就像在拼图,东一块西一块,拼凑不全,只让人更迷惑。
中途,秦赐电话响了,他低头看一眼,表情忽然变得古怪。
那是种介乎于凝重,与排斥之间的眼神。
让姜未想到他刚带她回国那天,她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秦赐也是这副表情。
秦赐站起来,到窗边接电话,他不怎么说话,只偶尔回应,感受不到他的热情。
光是看到他的背影,就感觉到他周身冷淡的气息。
这通电话只讲了不到一分钟。
秦赐回来坐下,他告诉姜未:“我母亲回来了,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姜未自然没什么意见。
事实上,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婆婆还挺好奇,她就是这样,但凡是与她过去记忆有关的人,她都想接触。
秦赐的母亲来得很快,午饭之前她就来了,那时候,姜未正骑着她的小粉车,在绿荫小道上溜达,刚好跟婆婆打了个照面。
这次见面不甚愉快。
传说中的婆婆,和姜未想象中也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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