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怕的低语, 仿佛沿着他们的耳廓,一直钻进了骨髓深处。
“她来了。”
“她来了”
“谁、谁来了”佑治颤抖着声音说。
其他人却沉默不语,一脸恐惧地站在原地。
只有拿玫若有所思“咦,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
vais轻声问“是吗”
拿玫“是的”
vais的话似乎给了她某种鼓励。
她绞尽脑汁地思考者。
“啊。”拿玫终于想了起来,“是在游戏一开始, 我被关进单人病房里, 跟其他人一起讲故事的时候。”
“所以这这也是、是一个鬼故事吗”有人颤声道。
拿玫“不, 比这更糟。”
她回忆起那些奇形怪状的病人,他们细长的眼睛,肿胀的额头,彻底变形的五官。
还有他们讲故事时不断发出的嘶叫, 他们不断在故事中提到的那个
“她”。
拿玫“对他们来说, 她的存在好像比鬼还要可怕。”
其他人都打了个寒噤。
他们望着面前的黑暗,只觉得难言的危险在稀薄的空气里渗透开来。
拿玫眨了眨眼睛“说起来,怎么这些病友后来都消失了。”
vais轻轻颔首“这座医院应该废弃很久了。”
“那他们人呢还挺想再听听故事的。”拿玫很遗憾地说。
其他人“”
拿玫转头又去看vais“对了, 你好像一直没有说过,你的第一个游戏是什么”
其他人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们, 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人又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开起了茶话会。
但事件的男女主角却依然聊得很开心。
vais“好像是要跟我玩真心话大冒险。”
拿玫“哇,问了你什么问题”
“问我什么时候死。”他说。
“很没有创意的答案。”拿玫撇撇嘴, 又饱含希冀地问道,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从未活过。”vais轻声回答道。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是如此幽深,仿佛漩涡一般。
某种危险的光,连同面前少女的摇曳倒影, 也随之被卷入眼眸的深处。
拿玫怔住了。
她仿佛也被那深渊裹挟而去。
直到身后一声爆响, 骤然间打断了她的思绪。
“啪”
病房里的门被狠狠地砸上了。
头顶的灯又开始一闪一闪。
他们听到了铁架子哐哐哐的声音。
众人惊疑不定地站了起来。
一张铁架子床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奇怪。”有人说, “这床刚才不是被医生推出去了吗”
他们的目光纷纷落到了那张铁架床上,那上面本该绑着一具僵直的尸体,但此时它却是空空荡荡。
没有人知道它是何时出现在房间的角落里。
铁架床依然在剧烈地颤动着,像是发了癫痫一般。
“啊”axi却突然尖叫了一声。
众人齐齐看向她。
“床、床下”
床下有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血迹斑斑的护士服,蜷缩在床底,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将自己的完全身体折叠了起来。
那根本是人类的身体无法做到的。
她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咔”
“咔”
某种毛骨悚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女人
从床下慢慢爬了出来。
她摇摇晃晃,犹如一个附着血肉的骷髅架子,每一寸关卡都在咔咔作响,渐渐撑开了自己的身体。
破碎的四肢。
僵硬的、惨白的脸。
她一步步地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啊”
惊叫声中,axi飞快地冲到门边,试图拉开病房门冲出去。
但是门却打不开。
她用力地拽着门把手,又拍是拉。但那扇门却根本没有反应,仿佛只是一个墙上的装饰品。
佑治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帮她的忙。
“咚”
他直接一脚踢下去。
只感到了脚下一阵钻心的痛,他好像踢到了铁板。
而这扇门依然纹丝不动。
“开门啊”
“这门为什么打不开”
他绝望地喊道。
在他们身后,面目诡异的女护士从角落里渐渐走了出来。
“咔”
“咔”
她摇摇晃晃,拖着断了的手臂,关节一寸寸炸裂开来,血迹斑斑的护士服在黑暗中亦是如此刺眼。
她胸前有一个铭牌,上面写着
“青山医院”。
血淋淋的影子渐渐落到门上,仿佛要将众人都直接吞噬进去。
拿玫突然推了推vais“你觉不觉得这件衣服有点眼熟”
vais站在原地,平静地注视着那名护士。
“一楼,电风扇旁边。”他说。
拿玫“原来是护士服成精啦”
她狐疑地看着对方“不会又是来给我们换衣服的吧。谢谢,不约。”
护士“”
摇摇晃晃的身影定住了。
但下一秒钟,她又继续歪歪扭扭地向前走。
“咔”
“咔”
这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拿玫“怪可怜的,带病工作,不知道给不给三倍工资。”
vais“这取决于医院的规定。”
拿玫“我们出去给她找根拐杖吧。”
圭莉“”
他发誓这是他听过最可笑的一段对话。
拿玫却仿佛充满干劲。她一把转过身,将正在踹门的佑治后衣领拎起来,扔到一边。
而后轻飘飘一脚下去
佑治感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将自己拎了起来。他,一个一米七几的大男人,仿佛变成一个挂件。
被扔到一边的他,又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宽松的白大褂里,一截纤细的腿伸出来,落到了那扇坚硬的门上。
这画面甚至有些香艳。他晕乎乎地想。
接着
门开了。
门外是无人的破旧走廊,走廊上的灯依然明明灭灭。
佑治“”
其他人“”
众人都回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美腿的拥有者拿玫。
“这、这么简单吗”佑治简直结巴了。
拿玫“嘻嘻。”
圭莉冷笑道“看她干嘛,还不快跑”
其他人“”
他们如梦初醒,拔腿就跑。
偌大的走廊上回响起慌乱的脚步声。
众人慌不择路,很快就跑散了。
灯一闪一闪。
频率越来越不稳定,仿佛逃亡的心跳。
众人都感到一种近乎于缺氧的恐惧。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长廊,墙上满是斑驳的、腐烂的痕迹。
身后则是恐怖的、穷追不舍的护士。
“哐啷哐啷”
病房的小窗户里伸出了无数只漆黑的手。
它们向外抓挠,疯狂地撞着门,像是要从里面冲出来,要加入这场死亡的盛会。
走廊上响起了巨大分贝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么难”
axi跪倒在地上,绝望地喊道。
她彻底崩溃了。鼻涕混着眼泪在脸上肆虐,看起来狼狈至极。
“为什么一点休息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拿玫“你不是才刚刚睡醒吗”
其他人“”
axi顶着一张涕泪横流的脸,仰头看着她。
眼泪还挂在脸上,她茫然地打了个哭嗝“我”
拿玫亲切地问道“你是饿了吗睡醒了想吃个
unch我们去找个餐厅吧”
axi“”
她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眼泪不值钱。
佑治站在她身边喘着粗气“没关系,那个已经不见了,我们安全了。”
走廊上空无一人。
他气喘吁吁地说“要不我、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拿玫“你往下看看。”
佑治“”
他十分僵硬地低下了头。
黑暗之中,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匍匐在远处。
她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身体却极其柔软,仿佛与地面融为一体。
仿佛一只巨大的昆虫,甩着长长的触须,对他们张开了口器。
她以非人的速度朝着众人爬了过来。
佑治“”
他头皮发麻,转过头去,一把推开了坐在地上的axi,向前冲出去。
他不记得自己跑了有多远。
在道路的尽头,他看到了一座电梯。
电梯门缓慢地一开一阖;破旧的金属门上溅满了可疑的褐色污渍。
但他慌不择路地冲了进去,用力地按住关门键。
门关上了。
他的心也渐渐落回肚子里。
一片死寂。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跪在地上喘息,又回忆起了被自己推开的axi,回忆起她柔软的身躯,和那张哭得一塌糊涂的脸。
也许她已经死了。他心想。
在这个游戏里情绪失控的人总是活不太长。
但佑治却又觉得脸上湿湿的。
原来他自己也哭了。
他倚在电梯边,用力猛砸着脏兮兮的电梯内壁,一下又一下,发出了绝望的呜咽。
“为、为什么这一局游戏这么难”他重复着axi的质问。
绝望的灰败情绪如同病毒一般,在他的大脑中扩散。
被他撞到的电梯内部轻轻摇晃。
“哐”
“哐”
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滴在他的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
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脸。
手指上却出现了
奇怪的、绿色的液体。
他僵硬地抬起了头。
护士就趴在自己的头顶。
明亮的电梯光线之下,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惨白的脸。
她满脸都喷溅着奇怪的绿色液体,又和枯草一般的、漆黑的长发粘在一起。
她像蟒蛇一样,不可思议地扭曲着四分五裂的身体,盘踞在电梯上。
佑治“”
他疯狂地抬手去按电梯。
但是电梯门没有反应。
显示屏上的数字在疯狂地跳动着。
电梯在往下
往下的不止是这座金属盒子。
头顶的护士嘴角上扬,也对自己露出了诡异的笑。
她在慢慢地从电梯上爬下来。
佑治“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
他发疯了一般大吼出声。
突然之间,他生出一种奇怪的勇气。他用力地伸手去扒电梯的门。
“啊”
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握着钢铁的手剧痛无比。他发出痛苦的大叫。
但在他的努力之下,电梯门却开了一道缝。
门外依稀是一条空荡荡的走廊。
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佑治的双手继续向外扒。
门缝越开越大。
越开越大。
终于
那道缝隙能够容纳一个人爬出去。
此时,奇怪的绿色液体已经淋了他满头满脸。
佑治慌不则路地从裂缝里挤了出去。
他的头颅和手肘碰到了坚硬的金属。
某种不详的预感滑过他的大脑。
“啊。”
他分不清那是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的半只手掌已经碰到了电梯外的地板。
同一时间。
电梯突然开始疯狂下坠。
其他人并未走散。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佑治将axi推到一边,而后拔腿就跑。
拿玫“奇怪,又没有人,他跑什么啊。”
圭莉“谁让你吓他的”
“嘻嘻,随口一说。”
圭莉“心态崩了吧,地上不是还有一个吗。”
也许在这个医院的人都尤其如此发疯。
不知为何,圭莉心里闪过了这样的奇怪念头。
被佑治推开的axi无力地歪倒在旁边,差点被门缝里的手抓住。
好在她自己反应快,又跌跌撞撞地爬了回来。
他们依然在黑暗中屏息行走。
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奇怪的声音,似乎是男人粗哑的尖叫。
但拿玫将手电筒照出去,只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黑暗长廊。
病房门里,无数只黑漆漆的手伸出来。
又以奇怪的姿势,在半空中扭动着。
拿玫幽幽地说“它们不会累吗”
圭莉冷笑“你倒是很心疼啊。”
但他的余光落到那漆黑的手臂上,似乎也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回忆起那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假发时的感觉。
那触觉
并不太真实。
拿玫幽幽地说“不是,只是感觉好像在玩鬼屋。”
“你这么一说”圭莉停了下来,十分古怪地看着那些手。
拿玫举起手电筒,两人都蠢蠢欲动地向旁边靠近。
但vais反应比她更直接。
他飞快地伸出手去,轻轻一拽。
一截黑手掉落在地上。
它依然在古怪地扭动着,但手臂的末端却是
一截电线。
长长的电线脱落在外面。
上面还沾满了毛发、絮状物、死皮组成的灰尘,仿佛一个又一个毛茸茸的灰团,附着在的缆线表面。
“这是假的。”axi脸上还挂着泪水。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目瞪口呆地说。
拿玫“这操作有点骚啊。”
圭莉“”
“所以我的头发”他气急败坏地说。
拿玫同情地看着他。
“假手抓假发。”她说,“也许这就是一种同性相吸吧。”
圭莉“”快要气死了。
axi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开始往下掉。
“这是什么意思”她望着门上的黑手,“为什么这都是假的”
拿玫“为了气氛。”
圭莉“也就是说,这间医院并没有在闹鬼。”
“这是医院里原本就存在的东西。或许是他们的「装置」。”
他们渐渐回忆起游戏以来所见到的一切。
剥开那层恐怖的外壳
空调里的安非他命。
走廊上的假手。
还有太平间里的碟仙游戏。
真真假假。
难以分辨。
“那刚才的护士”axi又迟疑地说。
圭莉“不会也是人假扮的吧”
vais却轻轻摇头“那不是活人。”
某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从脊背一直爬上来。
众人都变得呼吸急促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怎样的医院
“治愈。”axi说,“别忘了,游戏的目标是治愈。”
“我们到底要治愈谁还记得k说的话吗难道说”
她脸色苍白,向下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白大褂。
不知为何,这宽大的白袍子在她眼里反而不再像是白大褂。
而像是寿衣。
k死前的那一声大喊言犹在耳。
“治愈”
“我要治好自己”
“难道说”axi不敢说下去了。
圭莉却打断了她。
“不可能。”他冷笑道,“他想错了。所以他才死了。”
axi“可是”
圭莉冷哧一声“这么害怕,那你就自杀吧。死了一了百了。”
axi满脸惊恐,疯狂摇头。
拿玫“你在说什么禁止自杀行为”
圭莉“”
她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前面的声音打断了。
“嘎吱”
vais一脸冷漠地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这扇门是开着的。”他回过头对拿玫解释道。
拿玫“哇,进去看看。”
其他人突然意识到,这是整个二楼唯一一间没有上锁的房间。
而这是有原因的。
他们闻到了一股潮湿而腐烂的味道。
这是一间破旧的浴室。
没有任何隔档,视野开阔而阴森。
错综复杂的管道盘踞在天花板上,脏兮兮的瓷砖上爬满了污垢,无数个喷头挨挨挤挤地堆在一起。
它们的影子又投射在地面。
仿佛无数个瘦又长的人影,弯曲脊背,层层叠叠地站在一起。
地上满是陈年的黑色积水。水里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什么黑色生物在爬动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层可疑的雾气。
拿玫的手电筒一寸寸地穿透了浴室厚厚的蒸汽,最终停留在某个角落里。
“哇,哈喽。”她热情地打招呼道,“拐杖找到了吗”
他们的老朋友出现了。
湿漉漉的护士站在墙角。
她头顶的喷头是打开的,黏糊的液体不断地喷涌出来让她头发和衣服都紧紧地贴在那层薄薄的护士服上。
她手上却还提着什么东西。
隔得太远,拿玫看不太清,所以才误以为是拐杖。
她好奇地握着手电筒,灯光一晃
一只手却突然覆盖上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vais温柔地在她耳边说。
另一只手从拿玫的手中接过了手电筒。
她无意识地松开了手。
幽暗的灯光刺破了黑暗,却被浴室染成一层惨淡的绿。
后面的人看清了护士手中拿的是什么。
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僵硬。
脏兮兮的黑水,顺着滑滑的瓷砖,一直冲到他们的脚边。
黑水里混着血丝。
护士手中拎着的是半截身体。
那是佑治的上半身。
被齐腰斩断的躯体,连着一截肠子和内脏,将地板涂抹得鲜红。
尖叫已经到了喉咙里。
axi用力地捂住了嘴。
护士却高高地仰着头,对着众人露出诡异的一笑。
接着她左手轻抬,伸手向前一抛。
“啪”
漆黑的水花飞溅。
佑治的头落在他们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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