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维拉德砸破了某个时装店的玻璃, 冲了进去。
昏黄的落地灯悄然亮着。
一群假人模特,站在黑暗里。
这家店是奢靡的中世纪欧式风格戴花环的少女,白色头纱的新娘,笑容可掬的裸童, 共同营造出某种梦幻而诡异的氛围。
鲜红的血滴落下来, 弄脏了昂贵的羊毛地毯。
蒋睫紧紧握着胸口的箭头, 顺着墙面, 滑坐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喘息。她流了很多血。
蒋睫半倚在地上。紧紧地握着胸口的箭头。
维拉德低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蒋睫“箭头很冷。”
维拉德将黑色的大包扔在地上。
动作麻利地拉开拉链,抽出一卷白色绷带。
“你自己可以吗”他挑眉问蒋睫。
蒋睫不答,却抬眸问他“哪里来的绷带”
维拉德“别人的武器。”
他仔细打量着她。他看到了她颤抖的手和纸一样惨白的脸。汗水顺着脖子和锁骨一直流到衣襟深处。她看起来已经快要虚脱。
“算了。”他说, “手拿开。”
蒋睫再次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她不再捂着箭头, 修长的手指却反手撕开了前襟。血肉模糊的衣物红蝴蝶一样飞出去,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皮肤, 和狰狞的伤口。
一双大掌握住了箭头。
“准备好。”他说,“吸气,呼气。”
蒋睫的手垂落在身侧, 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发出了颤抖的呼吸。呼气,吸气。
当她用力呼气到末尾的时候,维拉德用力地抽出了箭头。他的动作既快又准。
鲜血喷溅出来。
但预料中的痛呼却没有出现。
维拉德诧异地抬起头。蒋睫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臂。她痛得几乎没有知觉。但她的眼睛很亮。
维拉德笑了笑。
这个女人有点意思,他心想。
他开始动作麻利地为她缠绷带。
沾血的绷带一圈圈缠上了雪白的皮肤。她的身体冷得像冰块一样。头顶偶尔会传来若有似无的喘息。
维拉德突然抬起头。
“你的武器是什么”他冷不丁问。
蒋睫皱眉看着他, 她嘴唇发白, 轻声道“一定要现在说吗”
“说实话,否则我就杀了你。”维拉德一只手握紧了绷带,另一只手上的机关枪, 斜斜对准了她的头顶。
蒋睫“是手表。”
她抬起手腕。手上有一圈新鲜的、深深的牙印, 和一只小巧的、名贵的腕表。碎钻很闪亮。
蒋睫艰难地说“这个手表将指针往回拨, 时间就能被重置。”
维拉德愣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道具”
他手上失了轻重。
蒋睫发出了“嘶”声。
“因为”她轻声道,“我之前的某一个游戏。其中一个玩家,每一次被杀死的时候,时间都会重置。”
维拉德笑了“那他的运气也太好了。他最后死了吗”
蒋睫“她通关了。但我后来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维拉德将枪插回后腰,一圈圈地给她的胸口缠绷带。仿佛在用手掌丈量她的身体。
“哦”他漫不经心地问,“既然有这么好的道具,那你为什么不现在用”
手下却在暗自用力。
伤口隐隐作痛。
蒋睫咬牙道“只、只有一次使用机会。如果你不救我的话,我会用的。”
维拉德抬起头。
审视着她的眼睛。
靠得太近了。她的皮肤细腻又均匀,他能看到她脸上的细小绒毛和眼下的一小排雀斑。那让这张冷静的脸突然有了一种少女般的青涩感。
维拉德“你在游戏里遇见的那个玩家叫什么名字”
蒋睫眨眼“拿玫。”
他突然愣住了。
他的手停下了。
“拿玫。”他重复道,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当然只有是拿玫,只有她才能这么好运。”
他不再流连,不再跟她玩游戏,动作麻利地给绷带打完结,又从包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药品和一只水瓶,接着就站了起来。
某种暧昧而危险的气氛也随之散去。
维拉德“这是抗生素。”
他身形高大,俯视着她。蒋睫完全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皱巴巴的烟和一只打火机。
“抽烟吗”他斜睨道。
蒋睫“不抽。”
她艰难地吞咽下了一把药品,转头又问“你哪里来的打火机”
“别人的武器。”他说。
他低着头,掌心托着火,弯曲的手臂露出了虬髯的肌肉。手心慢慢绽开一朵橙花。
“又是别人的。”蒋睫说,“那你的武器是什么”
他笑了笑,突然将背后的机关枪抽出来,一把抛给了她。
蒋睫眼疾手快,接个满怀。
她愣住了。
这把枪太轻了,轻得像塑料一样。
“这是我的武器。”他说。
蒋睫笑了。
这是一把假枪。
她知道对面这个人一直没有对自己放下戒心。他话里话外都是在试探她。而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分享了自己的第一张底牌。
但这既是示好,也是威胁。
他在告诉她即使只有一把假枪,他依然可以横扫这个游戏。所以,不要在他背后玩什么小把戏。
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游戏的广播。
冷酷的声音从萧瑟的夜晚里传来。隔着时装店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的假人模特,和倒影里的星光。
「死亡名单」
「死亡人数61人。幸存者39人。」
烟圈笼罩了维拉德的脸。
“死了一半人了。”他叼着烟说,“晚上杀人的速度只会更快。根本不需要两天,这个游戏就能结束了。”
蒋睫挣扎着从背包里拿出了地图,手指上还留着血迹。
接着她神色一凝。
广播里念出了他们所在这个区的名字。
「请玩家在五分钟内撤离。」
“快走。”维拉德单手拎起背包,另一只手架起了蒋睫。她依然痛得嘴唇哆嗦,无力地倚靠在他的肩上。
他们走到街上。
很快在巷尾看到了一台摩托车,车轮旁边倒着一个男人。
他的后背被整个划拉开,血和脏器都流了出来。但他还没有死,一只手扒拉着车身,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呻吟。
维拉德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他翻身跨上摩托,蒋睫坐在他背后。整个人趴在他宽阔的后背。
“坐好了。”维拉德说,“我会开很快。”
蒋睫“好。”
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的腰。
摩托一路飞驰。
风刮在蒋睫的脸上,像是刀子一样。突然,她再次听到了游戏广播的声音。
「警告,警告,检测到玩家试图破坏游戏规则。违规者所在位置c区泰瑞尔剧院。」
「警告,警告,检测到玩家试图破坏游戏规则。违规者所在位置c区泰瑞尔剧院。」
车正在往外开。
维拉德一边凝神听着广播,一边车速丝毫不减,依然在向外冲。
「支线任务两小时内,杀死违规玩家。」
「奖励万能药物。」
方向一转。
轮胎在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去c区。”维拉德毫不犹豫地说。
转弯过去,车即将就要开出禁区。
他们的头顶还有别的车,正沿着磁悬浮轨道高速滑行,如同流星一般滑过雾蒙蒙的天空。但似乎又有两辆车撞到,火花四溅。
维拉德无动于衷地抬头“又死了几个人。”
为了躲避火花,摩托车短暂地停在了街头的交界区。
蒋睫迟疑地抬起头“我们安全了吧。”
维拉德却说“你看那边。”
他们远远看到两个人站在街头。
一个手中拿着弩箭的男人,指着另一个人的脑门。
对方不断哀求着,但他无法选择,只能一步步后退,一直退进禁区的位置。
五分钟到了。
他脖子上的颈环炸开了。他的头变成了一片血雾,升腾登天的血色蘑菇云。
半个身子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维拉德耸肩“看来颈环是真的。”
拿着弩箭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嘴角微抬,露出一个威慑十足的笑容。
而维拉德不甘示弱,从身后抽出了假枪,姿态十足地上膛瞄准。
蒋睫“”有些男人真的很能装。
僵持不过一分钟。远处的男人耸肩,放下了弩箭,转身离去。
而维拉德也再次发动了摩托车。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噪音。
“很快就会再见面了。”他说。
蒋睫“他也会去c区。”
维拉德“所有人都会去的。能活到现在的人,都不会坐以待毙。”
剧院里的人依然僵持着。
他们对剧院外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
但拿玫最终也没有握住拉马尔的手。
他的手僵硬地伸在半空中,渐渐明白了过来。
四个直男的表情都变得有些难过。
盆栽难以置信地说“为什么你明明通过了系统你明明可以理解我们的啊不是吗”
拿玫“是,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短暂的沉默过后,drake突然说“那你要杀了我们吗”
拿玫“我”
她凝视着对面的四张脸,迟疑了片刻,终于转头对vais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下手。”
“我可以杀死我的对手和敌人。但是他们”
他们却是一群理想主义者。
vais温柔地说“没关系,我可以理解。这才是你。”
他弯下腰,轻轻抚摸她的脸“你的心是干净的。”
对面的直男们“”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为什么突然又被秀了一脸。
drake回头瞥了一眼屏幕。
他愣住了。
“老大,又有一个人通过了终极关卡。”他说,“他就站在外面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
他们转头看向监控视频。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笑吟吟地站在走廊上。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浑身没有一丝血迹。不像是在游戏里厮杀的棋子,倒像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学者。
盆栽“靠,这哥们比我们几个身上还干净啊。”
拉马尔敏锐地说“他的武器是什么”
其他人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打开了分析模式。
“他没有武器,也没有受伤”盆栽震惊地说,“但他的口袋里面有一个小遥控器。”
拉马尔“他肯定有什么很厉害的底牌。”
“那我们要放他进来吗”drake问道。
拿玫却断然道“不要。”
四双眼睛都看向她。
拿玫“我认识他。他是颂蓝,高斯公司的高级游戏设计师。”
直男们再次震惊了。
“这也太狠了吧”盆栽咋舌道,“游戏设计师都放进来他们到底想干嘛啊”
drake幽幽道“拿一份工资打两份工,还是玩命的工,资本家真可怕”
盆栽瑟瑟发抖“是啊”
两位打工人发出了没有灵魂的叹息。
打工人盆栽突然却又突发奇想“哎,不对啊,这么说他应该很恨这个公司吧难怪他会通过测试,他一定很想加入我们的复仇者联盟吧”
拿玫“”神他妈复仇者联盟。
“不,他也可能想跟你们玩无间道。”她幽幽地说,“我不觉得颂蓝只是高斯公司的一枚弃子。他看起来级别很高。之前就是他把我抓进来的。”
盆栽“呃,你他都敢抓啊,那应该是有两把刷子。”
拿玫“”
盆栽又挠了挠头“那是怎么回事,也许这个兄弟突然良心发现了呢。”
drake“而且他通过了测试”
拿玫摇了摇头“人心难测。你们凭什么觉得,单单凭借一个方程式,就能预测出所有人的行动”
毕竟,这个系统甚至没有测出拿玫的真实想法。
这是拿玫没有说出的话。
很奇怪,但是在它所的情境里,完全就没有vais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每一次拿玫都能从那些幻境里醒过来。
她转过头,凝视着屏幕上颂蓝的脸。
再一次,她想起了自己刚才所见到的幻境,那所谓的「双重梦境」。她想起颂蓝对她说的那一大堆话。
虽然眼前这四个程序员对一切都给出了完美的解释,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可疑。
为什么偏偏是颂蓝
为什么偏偏是他对她说了那样的一番话
而就在此时,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慢慢开了。
卷帘门下出现了一双干干净净的皮鞋。
所有人“谁开的门”
众人面面相觑,操作台前的盆栽却突然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
他十分尴尬地说“完了,我忘了有个自动程序了。六十秒内没有反应的话,这扇门会自动打开”
所有人“”
drake“你太缺心眼了。你害死我们了。”
颂蓝出现在了门的那边,他好整以暇地对门这边的众人打招呼。
“你们好。”他说,“我是颂蓝。”
drake“呃,刚才她给我们介绍过了。”
颂蓝笑着看向拿玫“也许在你的记忆里,我们曾经有过一点小矛盾,请不要当真。我本人非常欣赏你。”
拿玫“呕。”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欠揍了,她跳起来就想打他。
但下一秒钟,她却神情一凛他说过这句话。他绝对说过。
拉马尔渐渐也意识到颂蓝的不对劲。
正常人经历这个测试之后,无论通过与否,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应激反应哪怕是拿玫,也会因为梦境的内容,而变得犹豫而充满敌意。因为这个测试的本质,就是去激起玩家潜意识里的自我怀疑。
但是面前的男人实在是太过于冷静了。
这不合理。
拉马尔“刚才你见到了什么”
颂蓝笑着反问道“刚才我见到了什么当然是你们的那个小测试了。不得不说,第二重现实设计得很巧妙我为你们鼓掌。”
拉马尔皱眉这高高在上的、置身事外的口吻,令他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盆栽却浑然不觉,甚至得意地说“是吧”
颂蓝也笑了笑“是的,你们的机关设计得都很好,包括这整个剧院,作为你们的壁垒,都是一个近乎于完美的设计。但是,你们依然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盆栽“啊是什么”
他话音刚落。
剧院里陷入了一片漆黑。
颂蓝说“你们唯一倚仗的就是技术。断电之后,你们也就失去了唯一的武器。”
黑暗之中,对面的人却依然很冷静。
盆栽不以为然地说“嘁,还以为是什么,我们早就想到了好吗你以为我第一天玩游戏啊”
拉马尔“马龙,应急系统。”
马龙依然坐在电脑前,用力地敲击着键盘。他面前的电脑发出幽光,是房间里唯一一台还在运转的机器。
他冷静地说“倒数计时,三,二,一”
房间里亮了起来。
但是却又立刻暗下去。
“轰”
他们似乎听到某个遥远的爆炸声。
“草。”盆栽反应过来,“有人把应急系统给炸掉了”
颂蓝微微一笑“你们确实不是第一天玩游戏,但你们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多优秀的玩家。不要小看他们。”
drake“老大,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拉马尔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着。他安抚地说“别慌,先冷静下来。”
一片漆黑里,只有马龙的电脑屏幕还亮着。他对外界环境充耳不闻,在疯狂地敲击着键盘。
拉马尔转头大喊道“马龙,还有多久”
马龙的神情也很焦急。他头也不抬地说“快了。快了。还有四分钟”
但就在这时,他们都听到了某个细微的声音。
血肉被穿透的“噗嗤”声。
马龙的身体歪倒下来。
他的后心里深深地插着一只弩箭。
一箭毙命。
盆栽想要大喊“马”
但是drake却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发出声音”他用气声警告道,“会被发现的”
一片黑暗之中,他们似乎听到了有人在楼梯飞快地跑动着。那是死亡的脚步声。
难以形容的恐惧与无望,渐渐渗透进他们的内心。唯有电脑屏幕照出一点森绿的荧光。照亮了马龙的尸体,他死得无声无息。
拉马尔“不行,还有四分钟了。”
话音刚落,他就冲到了电脑屏幕前。他咬咬牙,将马龙的尸体背在身上,勉强当做一块人肉盾牌。
不断有箭再次射过来乱箭射中了马龙拉马尔感受到了背上尸体不断震动着,仿佛他的兄弟又死了一次。
热泪滚出眼眶,重重地落到他的手背上。但他依然没有停止敲击,他像是接过火炬的旅人,拼了命也要将火种给传播出去。
“我们会成功的。”拉马尔低声道,“我会替你”
下一秒钟。
所有人都听到了“啪”的一声。
毫无预兆。
一大丛血花爆裂开来,洒落在电脑屏幕上。
血雨混在停止刷新的代码上。
拉马尔脖子上的项圈炸开了。
他死了。
“老大”
drake猛地松开了盆栽,大喊一声,朝着他跑了过去。
但又是“啪”的一声。
他头上的颈环也爆炸了。
鲜血淋漓的半具尸体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甚至没能成功爬过去,和自己的同伴死在一起。
盆栽愣住了。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早该失效的颈环突然之间发挥了作用,带走了两个人的命。
这突然而然的惨剧令他完全无法思考。他傻傻地站在原地,脑中仅有的理智像一根脆弱的线,彻底被崩断了。
直到有一个人猛地将他一拉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死亡的恐惧令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他浑身都在颤抖。他在等待颈环爆炸。他想那样的死亡一定会很难看,一点都不英雄。
但是预料之内的痛苦并没有到来。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那个人一直在拉着自己跑。
他迟疑地再次睁开了眼睛。
拉着他的人是拿玫。旁边是那个ai。此刻他们找到一个隐蔽处蹲了下来。
而外面沦为了一片混乱的战场。
他看到了在黑暗里喷溅的血花。他听到了消音枪的声音。不断有人发出闷哼,沉重的肉身,痛苦地倒地。
借着电脑屏幕的幽光,盆栽再次看到了远处兄弟们的尸体。陡然之间,他心中生出了某种巨大的荒诞感。
十分钟以前,他们还是一个踌躇满志的团队,发誓要毁掉这个游戏,要改变这座腐烂的城市。
但现在,他的同伴们却都已经死了。
死得这样难看这样,没有尊严。和这个剧院一起被埋葬。
而原本受到他们庇护的剧院,大逃杀之中唯一的乌托邦也变成了游戏的杀戮之地。
颂蓝说得对,没有了技术,他们就一文不值。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盆栽想要这样问自己,但是连他都找不到答案。
毕竟他从来不是这个团队里最聪明的人。最聪明的是马龙,最有远见的是拉马尔,他甚至不如drake那么会说话。他向来是那个拖后腿的人。
盆栽转过头去看拿玫。
拿玫蹲在他身边,神情警觉,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如同一只猎豹。这才是一个胜者该有的样子,他心想。
拿玫注意到他要说话,对他比了个手势,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保持安静。
但他却摇了摇头。
“你们的奖励是什么”盆栽小声道。
拿玫愣住了。
“是万能药剂。”她迟疑地说,“vais受伤了。”
“那么,杀死我吧。”他平静地说,“我们的人都死了,我们的计划也失败了。杀了我,至少你们还能活下去。”
他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这张惯来时而胆怯、时而玩世不恭的脸上,似乎是第一次露出了这样无畏的神情。
“真不甘心啊,明明只差一点点了。”他喃喃道,又转头看着拿玫,“动手吧。不要让我太痛。”
他是认真的。
拿玫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许多矛盾的情绪恐惧,绝望,悲伤,愤怒但还有最后一点点善意。
“答应我,不要输给他们。”他小声说。
拿玫“好。”
她扭断了他的脖子。
就在此时,游戏广播响了起来
「违规玩家已被清除。」
「支线任务完成。」
拿玫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她看着盆栽的头颅软绵绵地垂了下去,他在她手里断了气。她在这个游戏里杀过很多人,但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这样让她觉得沉重。
但广播并未停止。
他们都听到了沙沙的、电流错乱一般的噪音。接着一个怪异的、扭曲的、饱含着电流的声音,慢慢地响了起来
「我们检测到,有三位玩家共同完成了本次任务。」
黑暗中,心怀鬼胎的玩家们各自站在原地,听着广播里的声音。
对方清了清嗓子,幸灾乐祸地说
「那么,奖励应该归谁所有」
「是杀死了第一个人的罗阡,是拿人头最多的颂蓝,还是完成了收尾工作的拿玫」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