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做买卖

    一番搜检下来,没有意外,四十三个砚台,俱是凡品。

    陆渊文彻底陷入惆怅:想发笔小财,就这么难吗?

    自己祖上,好歹进士,举人都出过,为何却连一方好砚台没有……

    等等!

    进士、举人……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

    堆在自己眼前的,可是进士,举人用过的砚台啊!

    进士,举人搁在任何一个朝代,那都是含金量爆表的头衔。

    这么说吧,一个进士头衔的含金量,比起当今的高考省状元,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算是进士下面的举人,搁在小地方,那也是无限受崇拜的存在。

    就像在当今,名人用过的东西能在拍卖会上卖出高价一样。进士,举人用过的砚台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噱头。

    哪怕那只是一方材质做工极其普通的砚台,也很可能卖出一个高价!

    陆渊文在众多砚台里仔细搜检,挑了一个品相相对不错的,收了起来,而后同玉锁一道,将其余砚台收纳码放整齐。

    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这方祖先传下来的普通砚台,卖出一个高价。

    当然,普通不普通,全看自己如何介绍它。如果自己强调这是一方进士,举人都用过的砚台。

    那么它,势必价格不菲!

    “姐姐,带我出去玩一玩好不好?”

    他对玉锁求道。

    之所以卖砚台要带着玉锁,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出门,可能不会被答应。

    玉锁终究也是个孩子,也不愿终日闷在家里,于是很爽快地带着陆渊文出了门。

    “哥儿出去玩,带着这个砚台作甚?”

    走到书房门前,玉锁要把陆渊文攥得紧紧的砚台拿来,放回到橱柜中。

    “待会儿自有妙用。”

    陆渊文就是不松手,玉锁只得依了他将砚台带出去。

    田间一片葱绿,潺潺流水在阳光照耀下,时不时反射出银色的光芒。透明的小虾在水草中嬉戏,时隐时现。

    到处都是繁忙的农人,放眼望去四周一片春耕的景象。

    时不时在路上遇到一个人,都向陆渊文问好。

    他们家列祖列宗中,有不少人曾担任族长在族中主事,且个个办事公道,为人敬服。

    因此虽如今家道中落,但大部分族人都对这一家子保持着敬意。

    陆渊文在答礼的同时,深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来到县城中,由于已经是下午,商贩行人并不算多,街道上被行人磨得光亮的石板地面,别有一番古朴风韵。

    听严氏说,十多年前这里还是黄土的地面,一到雨天,泥泞不堪。

    当今知县上任后,调集民夫建造,才有了今日的石板街道,也是一项惠民德政。

    街边大多是一楼做买卖,二楼住家的木制阁楼,屋子一直绵延到街巷尽头。

    街巷尽头,是一家古董铺子,掌柜时常亲自下乡收些物件,因此陆渊文知道他姓甄。

    “甄掌柜,我有东西要卖。”

    陆渊文走进铺子后,开门见山地说道。

    花白胡子的掌柜甄起东从铺子里头走出,眯着一双老花眼,看了一小会儿,连忙作了个揖:“陆公子好。”

    陆家毕竟过去是大家,还是有不少人认得陆渊文的。

    陆渊文赶忙还礼,走到柜台前,递出砚台。

    “陆公子若是有东西要卖,遣个下人来就是了,何必屈尊亲自来到本店……”

    甄起东一边接过砚台,一边低着身子,朝还不及柜台高的陆渊文问道。

    “这东西不一般,得我自己带过来才行。”

    陆渊文压低着声音,踮起脚,努力凑到甄起东耳边说道。

    “哦?难道这一方普通的砚台,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甄起东不以为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而且这不是那种压价式的不以为然,而是真的觉得这个砚台,不过寻常物件。

    “如果说用过这砚台的三个人里,有一个秀才,一个举人,一个进士呢?”

    陆渊文仰头望着甄起东问道。

    “嘶……”

    甄起东是真犯了难。

    他倒不是怀疑陆渊文说了谎,陆家祖上多人才,他是知道的。而且按这方砚台的年头来看,说是陆渊文曾祖父用过,也合情合理。

    问题在于,之前经过他手的物件里,有年代十分久远的,也有造型异常精美的,也有两者兼而有之的。

    但像陆渊文所卖砚台这样的货,他还是第一次经手:见过卖名人字画的,可没见过卖名人用过砚台的。

    陆渊文就这样静静等着甄起东开口,不急不躁,倒是一旁的玉锁从开始的懵懵懂懂,有几分不安起来。

    她不是担心砚台卖不出好价钱,而是担心小主人失望。

    “看在陆公子面子上,一两银子,我收了!”

    甄起东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报出一个数字。

    一两银子,对普通砚台来说,已经是高出高几倍的价钱。越溪县中,普通砚台价格不过数百文到三钱银子而已。

    他是真怕这个砚台买来后,最终砸在手里。

    陆渊文无动于衷:“太少。”

    “那陆公子觉得多少合适?”

    甄起东笑呵呵地问道。

    “至少十两!”

    陆渊文声音虽不大,却引得周围所有的伙计停了手上的活儿,所有顾客停了买卖,一齐朝这边看来。

    之前他们的对话,已经被不少人听在耳中。

    顾客大多是些古董贩子,或是给家中添置物件的暴发户,伙计也都是些市井之徒。

    十两银子,就买这么一个所谓进士,举人用过的砚台?

    笑话!

    就这么个平常无奇的二手砚台,白送给他们,都嫌搁着占地方。

    甄起东也无奈晃晃头:“这条街上,还有另外几家古董铺子,陆公子若是嫌价低,也可以去那几家问一问。”

    陆渊文却有了新的盘算。

    “甄掌柜若是不愿收,那请问可不可以,借贵店宝地,与渊文一用?”

    陆渊文突然提出了个出乎甄起东意料的要求。

    甄起东脸上倒是没什么波澜:“怎么个用法?”

    “由甄掌柜店中,出个伙计,帮忙叫卖这方砚台。事后,无论卖不卖的出去,卖出多少价钱,渊文都将付给您二两银子。”

    陆渊文话音未落,玉锁就忙着来捂他的嘴。

    “小祖宗,你在说什么玩笑话,要是真的卖不出去,咱们身上哪来的二两银子给他?”

    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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