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做火锅底料的果然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他们将价格压得非常低,林佩的生意还是受了点影响。但林佩也不着急,生意少她就少做点, 也乐得轻松。
倒是好吃锅的生意非常红火。
过年期间人人手里有钱, 往年国营饭馆不开张就算了,现在有饭馆开张, 可不要下馆子搓一顿?近半个月时间,何升送了一千二百块钱来。
何升说完经营情况,又对林佩说:“你之前教我的蛋糕卖得非常好。”
何升说的是林佩之前尝试做的网红小蛋糕, 第一次失败后她趁着郑旭东在家又做了两次,第二次就已经完全掌握好火候。当时她切了半块分给邻居尝,大家吃过后都说味道很好,便将蛋糕制作方式教给了何升。
这一款蛋糕不需要烤箱,直接上锅蒸就行, 只是打蛋清比较费时费力。所以昨天何升只做了十块放在店里售卖,并且按照林佩说的方式, 将其中一块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放在前台给客人试吃。
试吃的反响很好,仅仅一上午时间, 剩下的九块蛋糕全部被买走了,并且还有很多人询问今天什么时候开卖。
“就是这蛋糕坐起来太累,我事情也多,一天也做不了多少。”何升算过蛋糕的利润,虽然制作起来麻烦, 但利润比火锅高点,只是蛋糕做起来太不容易,费时费力做不了多少,最后赚的钱还是不如火锅。
但因为清楚利润点,所以何升觉得十分可惜。
林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三十年后上淘宝一搜就能就能找到电动打蛋器,可现在,手动打蛋器林佩都没见到过。还有烤箱,林佩没看到市面上有售卖。
不过他们是做火锅的,做出来的蛋糕当成饭后甜点还行,专注蛋糕的话就本末倒置了。
何升听后恍然:“的确,是我本末倒置了。”
事情谈完后,何升还惦记着饭馆,喝完杯子里的水就走了。林佩送他出去,回来时碰上陈红莲,她凑到林佩身边压低声音问:“他又来给你送钱了?”
林佩面色不变:“他为什么给我送钱?”
林佩技术入股好吃锅这事没跟别人提过,但陈红莲是知道事情始末的。上次何升一来,第二天林佩就去了信用社,这次何升又来,背包里还鼓鼓囊囊的,要是没猫腻她陈红莲就把名字倒着写。
陈红莲撇撇嘴,觉得林佩这人不实诚:“你还瞒着我,你不是把做菜方子卖了?我可听说了,这人在镇上开了个火锅馆子,生意可好了。”
林佩还当陈红莲真知道了什么,听她这么说放下心来,唇角翘了翘说:“卖了啊。”
“你是不是傻?”陈红莲没忍住问,“你那些方子多值钱你不知道啊?你干啥卖给别人啊,自己开个馆子多好?”
“你先前不也想卖方子给他?”林佩反问。
陈红莲神色讪讪,跟着林佩进屋,进去先打量客厅,没看见钱,猜测估计是塞主屋里去了。
她坐在沙发上说:“那是先前我不懂,我这次回老家,发现我们镇上做生意的可多了,听说赚着呢,有人一天就能挣好几十。他那馆子生意那么好,一天不得挣好几百,一个月就是好几千,一年就成万元户了!”
“都说吃公家粮好,可你看看现在,他们吃不上公家粮的成了万元户,咱们还是一个月四五十的死工资拿着。”
林佩闻言挑眉,倒是没想到陈红莲能这么想。
现在和十年后不一样,十年后国营工厂企业大批倒闭重组,工人纷纷下岗,反倒是那些早年下海的人迅速累积起第一笔财富,所以九十年代下海做生意已经变得稀松平常。现在却不,做生意依然被视为堕落,不正经工作,公家饭才是最香的饭。
所以外面渐渐松动了,馆子一家接着一家开,但家属房里却和往常一样。就连那些跟风做火锅底料的,也是原本就没有工作的,看见林佩赚钱心热起来,尝试着做一做。
这样的生意是不长久的,所以初三初四那会做底料生意的有十多人,现在却只剩下两三人。
陈红莲在供销社当后勤,虽然不算轻松,但工作稳定还有假期,林佩真没想到她会想下海做生意。只是林佩目前和何升合作愉快,并不想换合作对象,就没有说话。
陈红莲看她不吭声,只好挑明话头说:“咱俩也合伙开个馆子多好,总好过钱都被别人挣去了?”
“我目前没这个想法。”林佩拒绝说。
陈红莲脸色拉下来,又劝了好一会,见她态度坚决便黑着脸走了。回到家里还觉得气不顺,骂道:“真个傻子!”有钱也不挣。
……
其实陈红莲并不是唯一找上林佩的人,基地离镇上就几公里路,镇上开了个私营火锅馆子的事没多久就被人知道了。再联想火锅馆子的老板来过家属房几次,有人敏锐察觉到了端倪,便找上林佩想拉拢她。
就连丁亚心,也特意找上门来,想跟她搭伙开个馆子,林佩这才知道丁亚心有离开国营饭馆的念头。
不过丁亚心外表看着的柔弱,实际上心思深沉不择手段,林佩觉得馆子真要开起来了,自己说不定玩不过她,过几年失去利用价值被踹到一边也有可能,便拒绝了丁亚心。
丁亚心听后低着头,声音哽咽说:“我知道你觉得我之前做得不对,可我就不明白了,我也是盼着嫂子她好的,不然也不至于每天特意给她送饭,谁知道……谁知道她会那么生气,甚至不肯让我继续留在这里。”
“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一个农村的姑娘,没读过几句书,回老家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呢?正好我们经理找到我,说能分给我一间屋子让我留下来,我就只好答应了。”丁亚心用手背擦着眼泪,委屈说道,“我知道嫂子不喜欢我,我留下来让她不高兴了,可我真的做错了吗?难道我出身不好,就只能一辈子在泥里吗?”
林佩沉默半响说:“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丁亚心微微一愣,都忘记了哭泣。
“你是好是坏,是被逼无奈还是心有不甘,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拒绝你也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我没有辞掉工作的想法。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同意你的提议,这跟你嫂子没有任何关系。”
林佩不想去评判丁亚心的所作所为,也不想让她把事情牵扯到沈文丽身上,这件事跟她本没有关系。她拒绝丁亚心,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合作对象,也因为她驾驭不住丁亚心。
丁亚心闻言收起了眼泪,看了林佩半响,最后妥协说:“好吧。”
过后林佩跟郑旭东说:“你没看见她当时的样子,上一秒还哭哭啼啼的,下一秒就收了眼泪,眼神冷漠得很。”
“你以后少跟她来往。”郑旭东皱眉说道。
“我当然知道。”林佩叹气,她是为沈文丽担忧,有这么个小姑子可不容易。
没过几天沈文丽也听说丁亚心找林佩的事,找她打听什么情况。听说丁亚心想从国营饭馆辞职做生意,皱眉说:“我早就知道她不安分,她也不想想生意是她一个姑娘家能做好的?”
林佩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听不得这些话:“男人能做,女人为什么不能做?你还是军人呢,怎么能思想这么狭隘?”
沈文丽噎住,说道:“我是说她没必要这样,国营饭馆的工作多安稳,她一个女孩子拿着七八十的工资,这两年把亲事定下,结婚生个孩子,日子不是很安稳?再说辞职做生意,那些做生意眼下看着光鲜,实际上没个正经工作,真能好?”
“你不知道,她最近谈了个对象,是通讯连的,不到二十五就是连长,以后前途大着呢。人家为什么跟她谈对象?不就是看她模样不错,工作也稳定?”沈文丽虽然不喜欢丁亚心,但也希望她能过得好,“她要是现在下海做生意,那人还能继续跟她谈?”
沈文丽这些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是现实,林佩沉默下来,听见沈文丽又说:“还有,她能有今天好歹有她哥的照拂,她倒好,那么大个主意,说都不说一声。要不是我听人说她前几天从你家红着眼睛出去,不找你打听我都不知道这事。”
“你听人说?”林佩惊讶问。
“就隔壁陈红莲,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沈文丽更惊讶,“怎么,你还不知道?”
“我没听说,他们说什么了?”
沈文丽有点犹豫:“说什么的都有,总不会是好听的话,不过大多数人还是相信旭东跟她没……”
“怎么还牵扯上旭东了?”林佩眉毛皱起来,握住沈文丽的手说,“姐你就告诉我吧。”
“嗐!”沈文丽气道,“说旭东和亚心有关系,所以她才上门找你,出去的时候还红着眼,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一听说就来找你问这事。不过你别太担心,旭东生活作风很好,信这话的人也不多,时间长了流言就淡了。”
林佩点点头,神色却依然不佳。
沈文丽叹气说:“要不说嫂子难当,她每回来家里,走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我现在在院里的名声……唉!要不是为着老丁,我真懒得搭理她。”
丁亚心想到那些流言,对丁亚心实在没什么好感。
诚然,流言是别人编造的,但丁亚心本人绝不无辜,如果不是她动辄流泪,离开她家的时候也不会红着眼眶,也就不至于被人编造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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