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太子懂,鲜于丰这一手比堂弟高竿的多,先拉出不可能完成的国家大事,比如城池,比如邦交,你干不了,不敢接,觉得尴尬,那我们体贴一点,抛出个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不是就很容易接受了?
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女人而已,总能应吧?
瞧这暧昧劲,什么叫颇有缘分,什么样的邂逅场景才能引的女子芳心暗许?曦太子感觉这里头有事。可认真看解平芜吧,明显不给面子,当狗不认账?还是别人意图碰瓷他真委屈?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四下一片安静,连零星雨滴落在地面的声音都能听到。
鲜于丰被直接打脸,当然不满:“摄政王这是何意?您见过细奴换衣沐浴,总不能不认吧?事关闺房乐事,本将本不想说,您非要这样,本将只能请太子评理了!”
解平芜:“解某为人臣子,国事家事,太子皆可做主,鲜于将军请。”
曦太子:……
不带这么推锅的!
你倒是从容优雅忠心不二了,老子怎么办!为什么屋里女人的事也帮你管!到底有没有这些事你倒是跟我通个气啊!
细奴是个有眼色的,立刻转身朝曦太子跪下,神色惊怯中带着羞涩:“奴婢只是随行侍女,无家无门,未敢有多的念头,只求相思能寄,能伺候在王爷身边,求太子殿下成全!”
曦太子脚跟忍不住抖动,成不成全的,我得先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啊!
鲜于丰欺负人简直是掐着点的,特别精准:“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自然不会欺负女人。”
曦太子:……
女人不能欺负,我这个太子就能欺负了?你到底是瞧不起女人还是瞧不起孤!
半天没等来回复,鲜于丰也不觉得尴尬,甚至还能另辟蹊径,若有所思道:“莫非是本将厚此薄彼,太子感觉不公平,自己也想要?好说——”
“啪啪”两声击掌,外面又走来了一个婢女,青衫小裙,眉清目秀,身材不如细奴那么惹人怜惜,一双大眼睛倒是有几分灵气,小鹿似的。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曦太子:……
鲜于丰:“这个也干净,贴心,手脚最是伶俐,我观太子这一路都清心寡欲,独独见了此女视线总有流连,想是早就惦记在心,殿下喜欢大眼睛?”
曦太子激动的,差点直接就喷你胡说我不是我没有!可现场这么多人,不方便,他好歹是个太子,要脸的。
“鲜于将军才是,莫要你自己想,就觉得别人都想。”
明明是你跟她调情,孤才多注意的!
他一边说着话,还一边看向解平芜,使出终极杀伤武器狗狗眼,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我是冤枉的,你别信他!
咦?为什么要和摄政王解释这个?算了没空想了,总之先解释就对了!
鲜于丰声音里夹着别有深意的笑:“殿下是对这个不满意?没关系,我们还有别的大眼睛。”
曦太子十分正直:“不,孤不要!”谁知道是不是你培养的细作!
再看解平芜,脸色似乎更暗了。
鲜于丰:“那看来殿下是更满意这个了。”
曦太子:……
他脚趾头扣着鞋底,小心翼翼看解平芜脸色,委实看不出什么,摄政王本事炉火纯青,正该出一本《如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但他隐隐感觉,这波应对得更小心,说不对话,他这傀儡太子小命要完哟。
眼看鲜于丰还要进攻,曦太子一着急,一句话脱口而出:“孤有摄政王就够了!”
鲜于丰愣了愣,什么玩意儿?我跟你说女人,你说你有摄政王就够了?摄政王是女人吗?能干女人干的活儿吗?
曦太子十分坚定,振声道:“孤远离朝堂多年,正需摄政王教导,功课繁重,而摄政王一边教孤,一边顾及朝政,更是无心它事,什么女人,不要!”
鲜于丰眯眼:“太子殿下正在学习政事?”
曦太子一看这坑人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堵了:“当然,只是经验稍欠,很多事都要同摄政王商量才能决断。”
所以你闭嘴,那什么一个城池交换的事,不许再说!
鲜于丰唇角弧度玩味:“如此说来,太子殿下并不能乾纲独断啊。”
他以为曦太子会脸红害臊,不想对方哼了一声,下巴抬得高高:“鲜于将军这种操劳苦命,无人帮衬之辈,自是不懂有摄政王相辅的幸福之处!”
鲜于丰面色转暗:“摄政王这般辛苦,太子赏个女人岂不正好?反正摄政王本人也喜欢,您就全当体恤了。”
曦太子又哼:“可是孤不喜欢!”
鲜于丰有点接不上话,嗯?
“孤的摄政王是什么人?睿智勇武,天下无双,孤离不得的左膀右臂,配得上天下所有好东西,只有东西不够好配不上他!一个婢女而已,就敢走到这里丢人现眼,脸呢?她是长的沉鱼落雁,诸国争抢,价值连城,还是自体生香,抱一抱包治百病?”曦太子越说越激昂,越说越有理,“连这些都没有,怎么配伺候摄政王?鲜于丰,你瞧不起谁呢?”
鲜于丰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所有人神情恍惚。
西戎送行队伍:这是那个连车都不下,沉默寡言的太子?
赵国迎接队伍:子殿下的嘴是开了光吗这么厉害!
经由这几日观察,加上方才在外和鲜于丸的应对,太子形象在大家心里渐渐丰满,是个活泼爱笑的,不怕苦累,急智有,立场有,看起来还行……
众人看了一眼摄政王,眼观鼻鼻关心,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表态。
曦太子本人却很满意,惨不忍睹的现场,却能让它圆的如此自然,他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别人不理,西戎人自己是要圆场的,立刻有人端着酒过来拉鲜于丰,说将军我还没跟你喝酒呢,来干一杯——气氛重新恢复,热闹活泼。
另一边,中途出去放水的鲜于丸遭到了不明人士爆打,蒙着头打的,出手极快,下首极阴,猝不及防之下,他还差点咬断自己舌头……
“谁干的!给老子出来!”
来人打了就跑,他吼声大有什么用?除了更丢人。
可在这片地界上,除了西戎人就是赵国人,自己人不可能打他,下手的是谁还用说?
狗日的摄政王,给他家小太子出气呢!
“敢惹我,你死了。”
鲜于丸捂着半边脸,瞪着解平芜大帐,目光阴戾毒辣,再看不见蠢色。
回到席间,鲜于丰看到堂弟的脸,心中更为愤怒,又开始找茬:“不愧是赵国太子,同摄政王从未见过,君臣之义也能如此感天动地,本将佩服,正好今日时机特殊,太子不跟摄政王喝杯酒?”
曦太子:“摄政王不饮——”
鲜于丰:“太子不必谦虚,旁人的酒摄政王不饮,太子殿下亲手端的,摄政王怎会不给面子?”
曦太子:……
日哟,孤只是为了活命,不得不蹭人热度,你们一个个这么期待是怎么回事!
再看解平芜——
已经顺手移开了桌上碗碟。
你在干什么?快点住手啊!这是非要孤过去么!
曦太子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过去,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腿脚发软,脸色发白,被欺负成小可怜的样子。
把酒端到解平芜面前,他唇一弯,露出小虎牙:“孤的酒,摄政王要不要饮?”
他等着对方拒绝,结果解平芜却颌了首,端过他的酒:“好。”
曦太子脸色大变,立刻按住对方小臂:“别着急呀……”同时身体前倾靠近,不见唇动,唯闻低音,“你疯了!不许喝!”
前面的话所有人都能听到,后面的话只说给一人听。
解平芜不动声色,学他的样子,前一句大声:“殿下还有何吩咐?”后一声凑近,音出齿缝,气息落在耳畔,“谁的东西都敢接,不是胆子大的很?”
曦太子:……
你妈的!他就知道!
本以为自己聪明,看透了太多,想顺势过来提醒一下,玩个反转,这狗却全部都知道,还安静等着看他装逼,上脸上瘾吗!
解平芜拉过曦太子,手腕一翻,酒盅落地,酒液染黑了地板。
“暗害我朝太子,本王答应了么?”
鲜于丰瞬间色变。
解平芜没有拍掌,没有打响指,只一个眼色,莫白就把刚刚那两个婢女扔了过来。
这二人既然太子没要,自然‘被迫’退下,现在复返,身上不再是婢女衣裙,而是黑色劲装,发式也如男子,简单束起扎高,好看是好看,可哪里像婢女,分明就是细作!
解平芜:“辽东细作,鲜于将军可满意?”
鲜于丰摇头,难以置信:“不,不可能!”
他的队伍,他的人,怎么可能是辽宁细作,顶多该是他自己训练的细作!
曦太子:“那就要问问你那堂弟了,为什么要装傻!还茬架,卖蠢,装的跟真的似的,谁还不会演戏怎的?”
他早看出来了!
解平芜把曦太子按到身后,眼梢眯起,音色苍冷凉薄:“犯我赵国之主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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