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台老头晚饭的时候心情很不好,因为他那一盆羊油怎么搅拌都成不了石蜡。
为此他都没有发现今天晚上的晚餐和往日的不同,特别是面包,因为有多余的柴,娜侬将面包片涂上奶酪放烤炉里又烤了一遍,变得整体酥脆有奶香味。而和昨天晚上“一样”的羊肉汤实际上又加了一些切成片的羊肝,是佃农送羊油的时候一块儿送来的,这个吃了对眼睛有好处。
重要的事情都是晚餐后宣布的,葛朗台家也不例外,葛朗台老头在娜侬撤下所有的餐具的时候,说:“我们明天下午去巴黎,德.格拉桑一家会在那边接应我们,我,欧也妮,还有夏尔三个,太太你就留在索莫城,家里总要留着人才叫家,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会看顾好家里的,你们放心去巴黎就好。”被留下的葛朗台太太反而很高兴,因为她听到老头说要女儿一起去,她不知道也不关心什么专利的事情,只为女儿能去巴黎长长见识而开心。
“欧也妮,去巴黎一定要好好看,有什么不知道的问你堂弟。”葛朗台太太说着,然后转头对餐桌另一边的夏尔说,“侄儿,你会带欧也妮好好看看巴黎的,对吧,你们还要参加舞会,哦,巴黎的夜晚……”
葛朗台太太陷入唯一一次去巴黎参加舞会的情景,那是在巴黎的葛朗台结婚的晚上,巴黎生意场上的人,还有几个名字里带有“德”的先生太太们,虽然她和葛朗台老头在那一群人里格格不入,但是她也是跳了一次舞的人。
“行了,行了,太太你和欧也妮准备东西吧,什么舞会不舞会的,别忘了我们这次去是为了什么。”葛朗台老头说。
太太提到舞会就让他想到更多的人觊觎他的女儿,这绝对不行。
他们这次去是为了蜡烛的专利和巴黎葛朗台遗产中有用的东西的。
再腐·烂的尸·体,乌鸦也能从上面找到能下嘴的肉来吃。
“当然,我是说或许,欧也妮,我们去收拾东西吧。”葛朗台太太拉着欧也妮到她的房间收拾行李,她恨不得把两人的体己首饰都让欧也妮带去,但是这些都比不上她在夏尔房间看到的百分之一。夏尔带来的那些东西是巴黎浮华的缩影。
“妈妈不用忙活,我要带去的一个小包就行的。”欧也妮说,其实下午那会儿她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应该说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的东西。
“那怎么行,要有首饰,还有香水,对了,我晚上把那张貂皮缝到你的衣服领子上。”
“妈妈,不用忙的,首饰我要一朵白色的百合花就行,这样香水也就不需要了。”白色的百合花插在头上代表悼念,正符合现在葛朗台一家,而且“人要俏,三分孝”,白色的百合花会衬得欧也妮漂亮些。
“那张貂皮是妈妈.的,我不能要,而且我们去是要处理叔叔的丧事和债务,不能太高调。”
“这样呀……那……”
“妈妈,你真的不用担心,而且我又不是只去一次巴黎,我以后还会去巴黎的,而且我也要带着你去。”
“我可不是属于巴黎的……”葛朗台太太说,她的话里有些悲伤,整体来说,巴黎的回忆对她来说不是很愉快。
收拾好行李,欧也妮又去和娜侬说早上要洗澡,让她帮忙烧点水,深秋必须要用热水了,而且欧也妮觉得她身上攒了一个月的老泥儿一定要彻底洗下来,而且这次用她做的羊脂皂来洗,一定比以前草木灰的羊脂球洗的干净。
听到欧也妮说要洗澡,葛朗台老头又在嚷嚷了,什么“净做些无用的事儿”,什么“又要浪费柴木了”,又或者说“巴黎才不在乎洗不洗澡”,所有的这些欧也妮全当耳旁风了。
早上洗澡可以让人一整天都精神百倍,而且欧也妮做的羊脂皂效果相当好,洗下来好多老泥儿,而且洗完之后皮肤是紧绷的感觉。法国是没有搓澡巾的,她用的是一块娜侬纺的粗麻布,效果也很好,洗完之后欧也妮整个人变得更加白皙,欧也妮都要自恋的感叹自己的皮肤了,比她当马诺林的时候整天在海边风吹日晒好太多太多。
这里当然没有洗发水之类的,欧也妮用羊油皂洗完的头发有些蓬松,而且里面的头发打结了,梳的时候欧也妮疼的哇哇叫,一头秀发要娜侬帮她梳了好久才梳开。
“我去拿太太的头油来。”娜侬高高兴兴的去拿来一瓶黄色的油,“这个还能用吗?”欧也妮怕过期的头油不能让头发顺滑反而让让头发掉的更快。
“当然,这是去年佩德里埃家送来的,用葡萄籽榨的油。”娜侬说,佩德里埃是葛朗台太太的母姓,她家这一支虽然是分支,只有她一人,但是还有亲戚,也是种葡萄的,葡萄籽油算是副产品,每年产量很少,只分自家人就分完了。
不过这种副产品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像是葛朗台老头就不会,他也懒得去弄这些“女人才用的不值钱的玩意儿”,葛朗台家的葡萄做完葡萄酒后,弄出来的葡萄籽,都是堆肥当明年葡萄的肥料的,虽然安茹地区的土壤肥沃到不需要堆肥就可以,但是施了肥的葡萄可以结的更大更甜。
欧也妮知道葡萄籽油可是个好东西,现在化学实验还没发现它的功效,但是它确实是美容护肤护发的好东西。
欧也妮将头发交给娜侬打理,抹上葡萄籽油的头发变得顺滑,然后她给欧也妮编了一个最好看的发型,虽然依旧是辫子,但是比欧也妮自己随便弄的麻花辫好看多了。
收拾妥当的欧也妮在家人面前“惊艳亮相”就赢来葛朗台太太不住的赞美,甚至夏尔也问她“用的什么香水”,而欧也妮只说“并没有用香水,那只是肥皂的味道”。就连葛朗台老头也说了一句“不错”。
将少的可怜的行李搬上马车——夏尔也是一个小行李箱,而且是他的行李箱里最不起眼的。葛朗台老头表面上让人看不出带了什么,其实他也确实没带什么,他的钱是要留着买高回报的国债的。
马车虽然简陋,但是因为路上有固定的车轨,欧也妮觉得做马车的感觉比第一次坐拖拉机的时候好多了。
索莫城在巴黎的西南边,沿着卢瓦尔河到奥尔良,然后再到巴黎。到达巴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这时候也是巴黎舞会最热闹的时刻。一桩桩生意在灯光和酒杯的碰撞中谈成,情人们在微醺的气氛下跳舞,决定下半夜去哪里,不过这些现在和三位葛朗台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车夫是拉过德·格拉桑家的人,对于德·格拉桑在巴黎住的公馆很熟悉,熟门熟路的拐过一条条越来越热闹的巷子,就到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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