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对付他最好的办法是反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周其正一时语塞,他能说他过来是因为看到曾湖庭过来吗?上次县试没通过, 他没能参加府试。一晃眼看到府试的人回来了, 他好奇心当然爆棚。
现在也不是打嘴仗的时候,周其正换个问题,“既然你回来了, 为什么不去上课?”
曾湖庭奇怪的看着他, “你还不知道吗?先生给我放了十天假。”之后他才需要去上学。
周其正再次闭嘴, 也许他今天就不该出门。
他们两在铺子后面对话,这条巷子背后本来人就稀少,停留在此很是明显,很快就吸引到了别人的注意。
“喂,那边的小孩,在这里干吗?”有大汉走了过来,胳膊上肌肉遒结, 青衫布衣完全遮不住他的形体, 他一走过来, 就像铁塔一样挡住了光线。
曾湖庭倒退一步,有点不适应这种压迫感,他从大汉的脖子一路看到手边,瞳孔一缩。
大汉的左边身侧贴着衣服外摆有一支长长的物件,看形状,不是棍子就是长刀。下摆有星星点点的黑色痕迹。
东西放在左侧, 是方便右手随时抽出。
以目前曾湖庭的武力值,大汉能一个打五个,巷子又背人,呼救不及他今天就得被撂在这里。
但大汉现在表情虽然不耐烦,却没有动手的意思,曾湖庭扯了扯周其正的袖子,想要稍微退开。
“你拉我干嘛?咱两可不熟啊。”周其正不耐烦的挥手,更加靠近大汉。
他对着曾湖庭虽然不高兴还能保持礼貌,对着大汉完全就是趾高气扬的富家子做派,当然他本来也是富家子,“小爷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的着吗?!”
出乎意料,大汉并没有生气,伸出蒲扇大的手掌盖在周其正的头顶,“小子,跟我耍横呢!告诉你这里归我管,我让你走你就得走,明白?”
“对啊,其正,咱们出来买早餐没买到就快点回去,先生会担心的。”曾湖庭再次拉着周其正的袖子,“你还想惹汤先生生气吗?”
“汤先生就住在后头,咱们还要耽误先生用饭吗?”
他一边点头有长辈知道他们行踪,一边说长辈,就是让大汉发难之前,想想值不值得。果然,大汉皮笑肉不笑的说:“还是走吧,小子,老子可没工夫跟你玩,还有一堆东西等老子处理呢!”
周其正又想说什么,曾湖庭已经干脆伸手捂住他嘴,半拖半抱的扯着他离开,见好就收懂不懂啊!
大汉一直在背后注视他们,那目光让他如刺在背。直走到巷子口,人群多了起来,他心里放松了点,周其正挣脱开来,“你拉我干嘛?敢这么跟我说话,知道我爹是谁吗?”
“我不知道你爹是谁,我只晓得你再一步就该让你爹给你手收尸了!”
也许是收尸两个字震住周其正,他结结巴巴的说,“啥?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曾湖庭一边回头一边说,“那大汉身边放的应该是棍子或者刀,衣服上有血,你觉得他是干什么的?”能跑还是早点跑啊。
“什么?刀?!”周其正的嗓门极具穿透力,一下子就钻进大汉的耳朵里,他暗中唾一口,差点阴沟翻船让两小子骗了,传出去真是让人笑话。
他腿脚极长,看来很远的距离他才跨了三两步就到了,狞笑着伸手来提周其正的后背。周其正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提到半空中,大汉随手往旁边一掷,周其正只觉得眼前一黑就闭过气去。
不好!在周其正嘴瓢的一瞬,曾湖庭就知道要完,他眨眼的功夫周其正就飞了,他只能在大汉伸手的一刹那反身往巷子里跑。大汉身躯沉默,一击不成重心前移,险些跌了个跟头。
他从地面爬起的时候,曾湖庭已经到了周其正面前,周其正眼睛紧闭,八成晕过去了。他拖又拖不动,又不忍心自己跑掉,他一跑周其正就落入贼手性命不保。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后面的大汉已经抽出身侧的物件,是一柄雪亮的匕首,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
曾湖庭暗道一声吾命休矣,难道他还没有实现目标就要倒在这无名小巷吗?
他的眼睛对上了匕首的寒光,只能看到大汉得意的笑容:“你这小孩装的还挺像,要不是你同伴漏了底差点让你们跑了!哼!”不过他既然被人发现,还是快点灭口然后离开为上。
他的匕首眼看就要划开皮肤,突然一声猛烈的风声,他的手腕被一脚踢中,匕首被甩飞,扑哧一声扎进了泥土里。
凶器被夺,大汉凛然不惧,大喝一声揉身躲开接下来的攻击,露出背后袭击人的真面容。修长不失矫健的身躯,一张熟悉的面孔,修长的眉毛皱着,“还不躲开?”
曾湖庭再想不到是小月姑娘,平时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姑娘此次如同脱去灰尘的璞玉,散发属于自己的光芒,跟大汉一招一式打的虎虎生威,还不落下风。
他不能帮忙也不能添乱,使出全身的力气背起了周其正,摇摇晃晃的走出巷子,嘶哑着嗓子喊:“救命啊,有强盗伤人啊!”
“救命啊!出来的人送重金!”
听到有人喊救命,巷子附近的人家骚动起来,家家户户被吵了起来,“有强盗?别抢到我家啊。”
“老头子,起来抄家伙!”
带着菜刀和棍子的人群涌了出来,“哪里有强盗?哪里有强盗?来一个干一个!”
大汉看着人越围越多,只怕陷进人群就再也跑不脱,他虚晃一招躲过小月,连匕首都没捡,闷着头就跑了。
小月追了几步,看着躺在地面直喘气的曾湖庭,只能跺跺脚又调转回来,伸出手来,“没事吧?”
“抱歉啊小月姑娘,是我拖后腿。”曾湖庭看的出来,小月姑娘还有余力能追出去,顾忌到他才没追。
曾湖庭勉强站了起来,面对汹涌而来的居民,很是抱歉的说,“各位乡亲,你们谁去抽空报个官?”
“报官?强盗不是跑了吗?”居民七嘴八舌的问。
曾湖庭苦笑着:“那强盗衣服上有血迹,我看八成是伤了人。”
“谁,谁啊?谁没出来?”
居民们四处回头看,他们都是邻居,对附近的人熟悉的很,很快找到没出现的人:“邓老头呢?邓老头?”
“邓老头是个孤寡老头,平时很少出门。去找找。”他们敲了一扇木门,半天没有动静,于是齐心撞开门,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惊醒那个邓老头,凶多吉少啊。
曾湖庭摇晃着周其正的脑壳,周其正迷迷糊糊的醒了,“我是在哪里?”他脑海里最后的记忆就是狞笑着过来的大汉,惊恐的倒退,“我这是死了吗?”
“看来是没事了。”曾湖庭撒手放下,“搁旁边休息吧,等衙差们来问话。”
他们作为发现凶犯的第一人,必须等衙门的人来才能走。
此刻,小月姑娘也蹲在他身边,再看不出来刚才的神勇,她现在紧张的捏着衣角,用全身心表达着抗拒。
不多时,动作快的乡亲已经找来衙差。穿着皂衣头戴官帽的衙差如狼似虎的挤进邓老头的家里,不过片刻就出来。
“谁是报官的人?”衙差们高喊着。
乡亲们对衙差有本能的抗拒,下意思倒退,倒把曾湖庭显了出来,他主动上前说:“是我。”
衙差看到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气势汹汹:“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原本是这间店铺的合伙人,刚刚府试归来,就发现我的合伙人不见,于是一大早就来这边看看情况。”他指着旁边的芳姐小食铺,“这点可以去找衙门的人确认。”
衙差神色一缓,原来是个读书人,那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他们顶头上司,得罪不起。
乡亲们这才知道眼前的少年居然是芳姐小食铺的合伙人,纷纷说道,“小哥,怎么突然不开门了啊?”
“对啊,我们都吃惯了,突然不开门,没地儿吃早饭了都。”
曾湖庭环视一圈,“等铺子开张后会通知到各位,到时候给各位折扣,现在咱们先说强盗的事情好嘛?”
人群安静下来,曾湖庭继续把今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他在生死走了一遭。
衙差听完经过,突然伸手一指,“那姑娘是干什么的?”指的正是小月。
“她本来是小食铺的厨娘,发现老板不见才来告诉我,我们约好今天上午在这里碰头。”曾湖庭看出小月十分抗拒跟衙差说话,于是小小撒个慌。
当然,这跟事实也没多大出入,小月应该也是为了小食铺的事情来的。
衙差听完之后又问了别人,出入不大,都是听到呼救声出来的,他这才说,“邓老头已经死了,尸体被捅了三四刀,家里一团乱,疑似入室盗窃,不过凶器没找到。”
曾湖庭连忙指着旁边被扔下的匕首,“是不是那个?强盗扔下的。”
衙差去草丛里捡起匕首,抽出刀刃仔细观看,“不错,刀口一致。”这案子基本是破了,只需要画出凶犯的样貌,发布通缉令。
到时候还要劳动面前的小哥,他自然推起笑容,“麻烦了,跟我去衙门做个记录。”
“既然这样,小月,你去家中给我父亲说一声,耽误些时间。”
周其正猛地扑过来,可怜巴巴的望着,曾湖庭只能头痛补充:“对了,把我同窗送到族学门口吧,就在这里拐个街角。”
交代完一切,他振振衣袖,“我去去就回。”
作者有话要说:曾湖庭:美救英雄,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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