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业出了衙门, 对在外面焦急等候的管家说:“去,找些打手,如果他敢开铺子, 天天找人去候着。”
“光吃饭, 什么也不做,他总不能把客人往外赶吧?”张守业阴狠的挑眉,况且开饭馆讲究的是客似云来, 门口坐着一堆不好惹的壮汉, 普通人退避三舍还来不及, 谁敢上门。一来二去,损失的房租食材就足够拖垮一个小小的食铺。
张守业用过很多次这招,百试百灵。
......
县衙的后院,就像普通的三进院子,中有天井,遍植绿树,虽然破旧了些, 却打扫的干干净净, 还别出心裁在书房前用竹林造出一片景观。
曾湖庭见陈知县把他往书房带, 这不是亲近的人绝不会走这边,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不过刚才脑子里谋划的说辞,还得在调整调整。
陈知县自从出了大堂,恨不得仰天大笑两声,太爽快了!看到胡县丞吃瘪他可真开心!所以他听到曾湖庭说想请教学问,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不管事狐假虎威还是别的, 他不妨听听。
“坐,上茶!”陈知县让下人上茶后,手里端着杯盖撇去浮沫。虽然他晓得端茶送客的道理,耐不住刚才说了许多话,口渴极了。
曾湖庭借用茶杯掩饰自己的神色,终于放下茶叶,“上好的碧螺春,大人还藏着好茶呢。”
陈知县诧异抬头,“你倒是会喝。不过是普通的碧螺春,真送到咱们这北方来,碧螺春都变成黄金价。”他买的就是普通的碧螺春。
“真的?”他又喝一口,“我真没喝出来。”
陈知县笑而不语,他还等着曾湖庭自己开口。索性曾湖庭也没有让他等多久,直接切入主题,“今天要谢谢陈大人的秉公处理,倒是让大人为难了。”
“那有什么为难的?我不过照着律法判决,说起来也是你自己准备了充足的证据。”
“我也不过是想要出一口恶气罢了,谁都知道张家势力大,他们抢了我的东西还要我低头认输?我宁愿拼个两败俱伤也不愿意让他们笑的得意。”曾湖庭表现出这个年龄该有的冲动来。少年人,为争一时意气,才不管损失多少。
陈知县点头,有点子冲劲才算年轻人,这不是很正常吗?但接下来的话就让陈知县坐直了身子。
“所以我想把手头的秘方先给陈知县.....”
“献给我做什么?”陈知县心道,莫不是想要他做靠山?的确,在整个福城县能够跟县丞对抗的只有他,这个决定还算明智。
不过,陈知县又能拿到什么好处呢?他还看不上那点经营的蝇头小利。
“准确的说是献给衙门。”曾湖庭侃侃而谈,“这次我上府城去,发现路边越来越多小民愿意出来做点小生意糊口,这也是大人统领有方,治下平安的缘故。”他不着痕迹的捧了两句。
“我想,不如把这些愿意出去做生意的百姓集中起来,培训他们做小食的手艺,然后让他们带着福城县的标志,散布到各大城镇里去......”
陈知县险些摔了手头的茶杯,他霍的站起,“这都是你自己想的主意?”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脑子的画面一幕幕的展开。
整个呈州,只要有人经过的地方都会有人吃福城县的小食,而他,作为福城县的知县,今年的吏部考核,妥妥的是个优!这是盘活了整个地方的经济啊。
虽然陈知县平日得过且过,他也是有事业心的!不过他一直找不到方向,这才渐渐歇了心思。
现在机会就放在他面前,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他的心思真的动了。
但人无利不起早,他不相信从中曾湖庭不会拿到一点好处,于是转头逼问:“那你想要什么?”
“我从里头抽一成的利润。并且,谁负责哪个镇子县城让我来决定。并且会经营一家总店,总店里也会有新的小食,独家经营半年后,小食配方会下发给底下的经营商。”他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改动后的加盟计划书,“大人要不要看看?”
.....
最后陈知县是亲自送人送到门口的,言笑晏晏,似乎对他很欣赏。
当然,他白送陈知县一份大功劳,陈知县总得表示表示。
在外面等候的曾丰年和小一小二小三小四站成整齐一排,看到安然无恙出来的曾湖庭,齐齐松一口气。让他好笑的很,“我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这么害怕干嘛?”
“衙门都是有理无钱莫进来,我当然害怕。”小四嘴快,就把心头所想说了出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曾丰年感叹的说,“你再不出来我都得闯进去。”天晓得他有多害怕,他多次说让他出面,毕竟他假假曾经也是个退休官员,还能跟陈知县套套近乎,被孩子坚决拒绝。
“我实在处理不了再交给父亲可好?”
曾丰年在感叹孩子长大,他还没来得及庇护他,先被他庇护了。
他还有些话想说,小三本来想问点什么,被小四一把扯开,让两父子落在后面说点悄悄话。
曾丰年正色道:“我这次之所以挡着你出面诉讼,便是官场里的一条潜规则。”
“还没请教?”
曾丰年换了个问题,“你知道没考中举的秀才,靠什么谋生吗?”
“坐馆?”曾湖庭猜,这也是最常见的一种。
“坐馆是一种,一部分人当了同乡的师爷,给同乡出谋划策。一部分转行做了讼师。做讼师的便是最被人看不起的。”
“这是为什么?”曾湖庭大奇,做讼师难道不是高收入行业?帮助不懂律法的百姓打官司,这是好事啊。
“这就是一颗屎坏一锅汤的例子。”曾丰年咳嗽两声,掩饰自己背后说人坏话的小尴尬,“大多数讼师还是为民请命,就有那么一小撮的例子,拿钱办事颠倒黑白,无事都要搅出三分,谁给的钱多便让谁赢了官司,这样的都被叫做讼棍。”
“衙门的最讨厌这种人,偏偏还有功名在身,长官们拿他没办法,于是讼师的名声就坏了。”曾丰年这才说,“你年纪小小搅进去,只怕给人留下争强好胜的印象。”
“不过嘛,幸好你聪明,最后送了陈知县一桩买卖,他自然不会出去乱说,反而还得赞你少年英才。”曾丰年又敦敦教诲,“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
一言一行都是一片慈父之心,生怕自己的孩子走了弯路。
曾湖庭连连点头,“不会。”这次也是事出有因,要不为了震慑旁人,他也不愿冒头。
两人说开了,曾湖庭又把他的加盟计划拿出来讲了一遍,才发现不知不觉,小四已经慢下脚步,竖起耳朵偷偷听着。
“想听就过来。”曾丰年故作威严的喊。小四立马就窜了过来,先生都开口了,她还不顺杆爬?
当然跟芳姐做生意,只因为是第一个合作人,他虽然觉得小四更可靠,却没有换人的打算。小四在学厨也没有出师,现在换成小四来做经营,自然更好。
小四听到她日后能负责经营一家小食铺,乐的开花,确认之后喜的恨不能唱上一曲歌。
她是个苦命的孩子,没有别的爱好,只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只有赚到自己荷包里才是自己的,一想到她能赚钱,她就开心的不得了。
“父亲,咱们什么时候搬家啊?”曾湖庭旧事重提,青平镇还是太小了,想要更大的舞台,还是去县城最好。
“搬!”曾丰年沉吟,他手头有了银子,早就看到了几处院子,只等他们商量到底哪处最好。
“事不宜迟,反正都到县城了,今天就去看!”曾湖庭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剩下四人的同意,他们架着曾丰年就去找中人。
总共有三处合适的院子,第一处就在最繁华的居民区,面积虽小五脏俱全,要价也最高,六百两,出门就是各种铺子,买什么都方便。
一处面积最大,在靠近郊外的街道上,装潢已经破旧,虽然只要四百两,但整修估计都得扔进去一百两。
还有一处面积不大不小,装修不新不旧,要价五百。
中人殷勤带着他们走了好几圈,脚都要走肿了,拿不定主意。
最后还是曾丰年排版,就要那处最大的院子!他对外说这样住起来够舒服,实际想着,那处院子最靠近官道,以后曾湖庭要出门上学,便是最快的一条路。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搬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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