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小说:过继长孙 作者:明照万里
    桂花香气遍布街道时, 乡试就到了。清雅而幽静的香气, 贡院外遍植金桂, 一是它好看好闻,二是它带着蟾宫折桂的好兆头。

    乡试日期都是固定的,所以并不需要格外通知。而跟之前考试不同, 主考官是朝廷任命,跟呈州的衙门长官一起共同判卷。

    这次一共考三场,连考九日,且在考场过夜,所以,身体稍微弱些的学子根本撑不下来。

    来过贡院好几次的曾湖庭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乡试是很重要的考试,之前从未考过这么长时间, 学问没问题,他倒是担心自己撑不下来。

    搜夹带的军士也更加严厉,连头发都让人解下来, 检查木簪有没有空心,务必不留一丝空隙, 不让钻了空子。

    被扯下木簪的学子们披头散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幸大家都是一个模样, 没什么好嘲笑的,就当没看到呗。

    重新束好头发,曾湖庭看自己的考牌,天字号的第三十八号考棚, 有好有坏吧。他记得考棚的天字号修缮比较好,缺点就是主考官就在旁边,会来回巡逻。也不是每个人被考官盯着还能保持淡定的心境,也有人不适应会思路停滞。

    还好,他想想考试的情况,早就做了练习,被人盯着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已经没了,他能慢慢挥笔。

    在天字号考棚坐定,能远远看到圆形的拱门紧闭,那里头是判卷的考官,在考试评判期间不能出入,不能接听别的消息,只专心批改。

    铜锣响一声,军士们开始发卷子。

    第一场考试的内容,以《论语》《孟子》等写一文,不少于二百字,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不少于三百字。时间紧迫,他得到允许后立刻开始打腹稿。

    刷刷刷,考场上除了来回走动的脚步,就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

    以《论语《孟子》做题,又叫四书题,都是乡试的常规考题。这三年来,他翻来覆去的做练习,就连梦中都是做题的场景,可以说是熟门熟路。题型在变,多年来总有重复的部分,这样他就可以把曾经写过的论调稍过变通改上去,如果是孔大人来判题,他跟中意华丽的辞藻,从朝廷派下来的考官他摸不清门路,只能用端正平和的笔调来写。

    几乎一整天都在跟四书题做斗争,天色擦黑他才写完。

    第二天他略过了作诗题,反而全力开始写经义题。经义题量最多也最耗时间,如果要取舍,他自然舍作诗保经义。不过这次他运气还不算太坏,在第三天临近中午时,终于写完经义,抓紧时间写诗还来得及。

    科举中写的诗又叫应试诗,要求严格的韵脚,很难出佳作,他就算改了平时做的诗,也不过四平八稳一首,只求不扣分。

    写完所有题目,又誊抄检查,堪堪在快要结束考试时,他停下笔。连身边有人站了许久都没发现。

    收卷,整理,然后出贡院门,此刻他万分庆幸自己选了最近的客栈,走上两步就能躺着休息,热汤热饭的伺候。消耗的精力让他很疲惫,却强行打起精神,泡了澡才睡。

    不保持足够的精力,只怕第二场考试撑不过。

    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的下午,他只觉得一身都疲乏的很,骨头和肌肉都透着酸乏,一动作嘎吱嘎吱响。

    隔壁的陶兴还睡着,再睡晚上走了困第二天又起不来,他便去叫了陶兴起身。

    陶兴也是乏力,两个人对面苦笑,觉得高估了自己。本来,这次他们没让家人陪伴,就是想着提前适应一下自己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果然,没人帮把手还是很困难。

    日后去京城会试又该怎么办呐!

    正好下午,他们饥肠辘辘,去找掌柜的,掌柜的还备了清粥小菜,喝了暖暖的。

    “您两还算起的早的,诺,还有一半人没醒呢!”掌柜常年做学子们的生意,对他们的规律摸的门清,特特让厨房备了清粥。

    他们在吃饭时,果然陆陆续续有人下来,睡眼惺忪的揉眼睛,哈欠连天的叫饭。

    补充能量后,陶兴凑过来突然道:“瞧,那程子现果然没敢找来。”他还特意留下地址,等着游记送上门呢,没想到等了个寂寞。

    “那是他笃定以后没碰面的机会,要是碰面他必然装成忘记地址。”曾湖庭答道。

    说着杂事只当转换心情,明天,第二场试就要来了。

    第二场考完出考场,他觉得脚下发飘,头晕脑胀,大概是因为坐在风口,棚子里炎热,两厢夹杂,有些受不住。

    幸而他带了一些常备的药丸,回去热热一剂喝下去,又发一身汗,脑子清爽不少。

    湖庭想起临走前,他还信誓旦旦说能照顾好自己,现在看来脸真响。

    第三场考试的内容是五道时务题,结合经学理论对时政发表看法。

    单说发表自己的看法并不难,要结合经学就让人绞尽脑汁了。要知道这些经书最少都有几百年历史,怎么可能就恰恰好的切中主题呢?少不得要偷换概念,牵强附会。

    简称胡说八道。

    时政题考研的是做事能力,科举成功后外放,最低也是知县,执掌一县的治安军事,如果只是个读死书的书生不懂变通,岂不是陷百姓于水火吗?

    第一题,北方的孰束人时常扰边,是不是该把边界线后退三十里?

    第二题,北海境经常有海盗骚扰,应该加固防线吗?

    第三题,贯穿全国的水清河堤坝又冲垮了,怎么在省钱的情况下加固?

    ......

    每一道都让人挠头,发自内心的让人疑惑,这都是些什么题目!太为难人了!

    曾湖庭开始奋笔疾书,把自己的观点一一写上。边界线退一步就是无数百姓的流离失所,万万不能退。还要借着地势加固防线,利用现用的山头森林做出迷惑阵。

    而海境线太过于宽广,要加固还能把整个岸边圈起来吗?不如改成在浅海边修建瞭望塔,观察近海的情况。

    于是没钱修堤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尽量节省,向当地的富商募捐。

    想了想,他把烧水泥的法子简单提了几句。往年堤坝都是用木材加泥土的办法加固,水势稍微一猛就泥土被冲散,就容易垮塌。而水泥取材容易也不会被冲垮,是大大的上选。

    好容易写完这些,曾湖庭抬头,只听着脖子和僵化的右手咔啦啦直响。他写的投入,天色都黑了。

    他抬头一看,不仅是天色黑了,身边还站了一个人挡住光线,难怪觉得黑的特别快。

    穿着朱红官衣的人正如痴如醉的看着曾湖庭的考卷,看到他翻转整理恨不得自己动手。于是湖庭默默的把试卷放回原位,等考官看完再翻页。

    两人颇有默契,就这么一人看一人翻,一直到天黑,湖庭点了蜡烛。

    考场上一天有一只蜡烛,可以照明可以做热食,他已经写完,就拿来照明。

    “哈切!”他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入夜后有些凉风,吹的他一抖。

    考官终于看完他的考卷,默默离开。

    他却裹紧身上的小被子,也顾不上一股霉味。神经一跳一跳,脑子又开始发昏,是前几天被压下去的风寒复发吗?

    吸了吸鼻子,他想。

    最后一晚在考场里度过,极其难熬,之前一门心思在考试上,现在只听着隔壁的磨牙声,酣声,吵的人根本没法睡觉。虽然闭上眼睛,身体根本不困,硬是熬到天亮。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更加不适。万幸的是,他已经写完题目,只等着散场。每一秒都变的难过起来,他数着心跳来计算时间。日头从东到西,晚霞漫天,终于等到铜锣响。

    这时候的铜锣不亚于天籁,曾湖庭等军士收走试卷,一起身身子跟着晃了晃,眼前天昏地暗直冒金星。混沌中他应该是扶住桌子,这才站稳。

    军士看着书生摇摇晃晃站不稳,他见的多了:“没事吧?”

    “头晕。”

    “着凉了估计,”军士摇头,“出去找大夫,常见的很。”别的不说,贡院门口三家医馆一字排开,就是做了学子生意。

    “多,多谢。”曾湖庭稍作休息站起来,他在天字号考棚出门快些,他后面陶兴还要等上几分钟。

    岂料刚刚跨出贡院的大门,他眼前一黑。

    陶兴也受了风寒,他用手帕捂住口鼻,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本还打算出贡院立刻看病,刚走到门口就眼瞧着人直愣愣的往下倒,唬了他一跳。

    陶兴赶上前扶住人,也顾不上别的,扯着嗓子喊,“医馆在哪儿?大夫在哪儿?”

    周边的人见怪不怪,“前面就是,走上十来步。”每年贡院门口都得倒上几个,病上几十个,要是没有啊那才是怪事。

    陶兴连抬带扛的扶着人进医院,自己脑子也发懵,一进医馆脚下一绊成滚地葫芦。学徒扶住他,大喊:“师父又来两个!”

    白胡子的大夫出来瞧了瞧面色,把了脉,“刚从贡院出来?”

    陶兴有气无力的点头,“对。”

    “灌姜汤发汗!等下我来开药方。”大夫一年能诊治几百个这种病号,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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