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小说:过继长孙 作者:明照万里
    确定好客栈的客人, 他们就回了客栈。十间客房, 他们的正好在最后一间, 推开门就能看到楼下的通铺,只要闹出动静,随时可以叫人。

    陶兴发愁, “他们晚上真的会有动作?会不会是我们想岔了?”也许只是普通的痕迹呢?

    “有备无患啊。”曾湖庭把被褥放到塌上,用枕头做出人熟睡的假象,他躲在蚊帐的侧面,不论从大门还是窗户看都看不到。“先睡一会儿,就算有动作也该到半夜去。”天色才黑,他们抓紧休息才是真。

    “行叭。”陶兴侧枕塌上,随时能惊醒的姿势。他闭上眼睛假寐。三更天才是人睡的最沉, 鸡鸣狗盗之事也是那时才干。一般人也许醒不来,对他们书生却不是。早就习惯早起晚睡,一点动静也会醒。

    外头起初还很喧闹, 渐渐的人越来越少,伙计收拾着板凳, 点亮门口灯笼,打着哈欠拖着疲倦的身体去睡。伙计临走前照常说,“小林, 今天还是你守夜,惊醒点啊。万一客人要什么,记得送去。”

    “哎,好咧!”叫小林的男子点头哈腰, 答应的很爽快。

    “今天客人多,赏钱也是归你的。哎,我守夜就碰不上这等好事。”伙计一边摇头一边走。

    小林逐渐直起身子,冷哼一声,要不是为了大哥,他怎么会屈尊在小客栈当让人呼来喝去的杂役?小林抬起头看外面的月色,这里没人打更,判断时辰全靠天色。

    大哥今天说来的几个客人全部都要探个明白,但时间哪够?小林也有自己的判断,那两户拖家带口的一看就没钱,而另外两户商人肯定有钱但是不好惹,丢了东西会带人上门找茬。要说最后的下手对象,还是那几个单独上路的。途径此地人生地不熟丢了东西也不敢声张,更有糊涂的,连什么时候丢的都不晓得。小林能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已经练出几分眼力。他自信不会错,耐下性子等夜深。

    月亮高挂,小林动了,他脚下无声,一步步都上二楼,先从第三间动手,他记得那是一老一少,带着半车东西。小林现在门口站了一刻钟确定里面没有异动,袖子里取出一把薄薄的小刀,不轻不重的拨弄,眨眼功夫就弄开插销。这些动作他做了几十次,如探囊取物。窗户合页每天上油,一点响动都没有。

    果然,推开门口,那一老一少睡的真香,老的在床上鼾声如雷,小的不遑多让,奏成交响曲。而包裹放在床尾,还用麻绳裹了一圈。这点小把戏完全拦不住小林,他解绳索动作又快又好,不多时就解开。

    粗布包裹里放着几件衣服和木匣子,翻开一看,三锭银子散发幽幽光芒,小林立刻取出往怀里一放,怀里有软布,一点声响没有。他把包裹原路放回同时塞了什么,退出门去,小刀刀刃一翻,再次动作插销就这么原样回去。

    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一番动作,都不得不喊一声精彩。

    这对父子偷完,他走到最后一间,静静屏息听着动静,大厅的光芒照在他背后,银子偷在窗纸上。

    曾湖庭在入夜时分便醒来,他等啊等,一直没等到人来,险些以为自己想错。如果只是插销用旧磨损,他不是白等一晚上?正这么想时,人影投在窗户上,静静的等候。这场景颇有几分毛骨悚然,屋内和屋外的人互相倾听。

    影子一照,陶兴也醒了,他轻轻扭头,示意问曾湖庭怎么做?曾湖庭做个等候的手势,陶兴便没动弹,伸手摸枕头下的茶盘。

    屋内没什么武器,只有茶盘还能勉强一战。

    等啊等,等得他们都不耐烦,插销居然一动一动活动,陶兴瞪大眼睛,还真是湖庭猜测的那样!太准了吧?他扭头不知道该不该动作,曾湖庭再次示意等待。捉贼拿脏,虽然撬门很可疑,也没入室盗窃容易定罪。

    既然要捉贼,陶兴只能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他刚闭上眼,窗户就被推开。

    猝不及防,两人打了照面,小林被吓一跳,才想起这间房住了两人,一人睡塌上。这就有些棘手,他经过塌上,会不会惊醒人?小林有些退缩。

    正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玉佩引起小林的注意,他不懂分辨什么玉质,但这玉佩不看就不是凡品,晶莹剔透先不说,编制手工也不同凡响。

    捉到条大鱼!小林心一横,人为财死,开始看有什么地方能落脚。幸好榻上男子是侧睡,留下足够的空间,他踩着茶几下去,完全能不惊动人。

    小心跨到茶几上,再落到中间,玉佩发出的光让小林心跳如鼓。他摸到怀里才敢上手一摸,玉质温润滑手,不知道能卖出多少钱?

    玉佩都这么值钱,包裹里还不定有多少银票。他环视屋里没看到包裹,目光定格在床铺上,透过蚊帐能隐隐看到好几个包裹。里面究竟有多少银子呢?或者银票?小林摸了过去,准备伸手取包裹。出乎意料的是,包裹就这么好好放着,完全没用绳子什么再捆一遍。

    蚊帐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轻柔的打着招呼,“晚上好。”同时一柄匕首就这么搁在他的脖子下动脉处。

    小林一呆,被吓的停止动作,下一秒被一拳袭上胸口,小林眼前一黑闭气往后倒去。

    等他醒来时,两手两脚被床单捆的结实,他带来的小刀被搜出来放在桌上,蜡烛照亮房间,两个青年穿戴整齐,一人盯着他,一人挨着挨着在二楼敲门惊醒了所有人。听说有人入室行凶,惊的立刻检查自己的同伴。

    “人没事,没事。”

    “贼人在哪儿?”

    青壮穿戴好统统涌到最后一间房,看到被五花大绑的伙计,相对无言。

    “这是贼人?真是看不出来啧啧啧。”商人站出来,“走,我得去找掌柜要个说法,店出了问题,他怎么能装不知道?”

    “你要不怕他们都是一伙,就去找掌柜吧,啧。”陶兴不甘示弱的模仿,怎么就当别人是傻子呢?要不然确认不了掌柜的立场,他们早就喊人了好吗?

    被他怼的人不服气,“那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又不是一伙的?”

    “我们是进京赶考的举人,有文牒作证。”陶兴从怀里取出一晃,那商人才闭嘴,举人的地位比他可高多了。

    曾湖庭则在一边动手搜小贼身上,同时说,“你们谁丢了东西?自己检查检查。”说着他就掏出了三锭银子,他瞧了一眼,放在一边用布盖住。

    拥堵门口的众人让同伴去察看财务,回来之后纷纷摇头,“东西都没丢。”

    “什么都没少。”

    他们否认,小林眼睛一亮,开始殷殷哭泣起来,“是我错,我一时犯了糊涂,我老娘生了病,这是我借的给她看病的银子,就是不够我才动了歪心思....老爷放我一回,我一定回家给您立长生牌位。”说罢砰砰砰磕头,很快额头出血,看起来凄惨无比。

    恰巧掌柜的听到动静上楼,被这动静一下,先偏向自己的伙计,“这是怎么了?小林你说。”小林自然把刚才编的一通话重复一遍,心疼的掌柜想要扶起小林。

    那三锭银子无人认领,自然不能成为物证,小林完全能说他那是自己的。虽然他翻进了曾湖庭他们的屋子。

    曾湖庭看着有恃无恐的贼人,还有隐隐护着他的掌柜,沉思起来。

    伙计在客栈干活也不是一天两天,同时看他熟练的程度更不是。为什么他就这么笃定,不会被发现呢?一般丢了东西,主人又不是傻的,总会发现啊。偏偏这伙计安生干了很久。

    他在思考时,掌柜的不耐烦几次想要解开小林的绳索,都被陶兴挡住。他喝道,“事情还没解决你就想放走嫌疑犯?难道你跟嫌疑犯是一伙?”

    “这是我的伙计,还不是犯人,就是想进来行窃,他不是没偷到吗?”

    陶兴气的差点裂开,“他拿着刀进我屋子,谁说单是行窃?这是入室杀人!”他指着那把小刀。

    “小刀能伤人?”掌柜还不服气,商人添油加醋,“算了算了,人家是举人,您老可招惹不起....”犹如火上加油,眼看他们要吵起来,曾湖庭霍的站起来,“吵吵什么?”

    “各位,现在回去检查你们的银锭和银票,细细眼看,我怀疑有人以假乱真。”

    “以假乱真?”

    “没错,铅锭涂一层银,不剪开谁知道真假?银票完全可以暂时画上,没有钱庄的画押也不要紧。”高仿而已。众人一惊,没错,他们只看数量少没少,没看真假,贼人就钻了空子。

    他们回来的很快,一对父子哭嚎着回来,说是丢了银子。曾湖庭细细询问他们丢失银子特征,在他们描述清楚后拿出银子。认证物证俱在,再也抵赖不了。且刚才说风凉话的商人也闭嘴了,紧紧看着自己财物。

    他也生怕丢了东西。

    等到天亮后,那对父子自告奋勇留下来报官,曾湖庭便说,“他胆子这么大,没有同伴我都不信,一定要细细审问。”想了想,怕没能引起当地县官的重视,特意用自己的名义写了拜见名帖。他本来是觉得那掌柜可疑,县官接到后自觉这是大案子,拷打之下反而问出那伙山贼的踪迹。

    这还发生在未来的几个月后,现在,他们又摇摇晃晃上了路。

    陶兴困的要死,只能不停找话题,“湖庭,你怎么晓得这么多?”

    “我从话本里学到的你信吗?”曾湖庭挠头。

    “不信!那些话本不都是落魄书生编造出来的?风花雪月妖精志怪。”陶兴嗤之以鼻,“正经人谁写话本?”

    无数大佬膝盖中了一箭。

    曾湖庭才甩着鞭子说,“的确是话本里学到的。”想了想,他挑了一个他记得最清楚的《神雕》就是开始布道,想想还是得从《射雕》讲起。他曾经花费零花钱买过整套的金大师全集,反反复复的看过,现在对细节还是耳熟能详。

    这一讲就入了迷,陶兴彻底陷进刀光剑影的世界,就连车夫也扯起耳朵倾听。他们是日也听夜也听,说的曾湖庭口干舌燥。

    “真好啊,这世界上真的有武功吗?”他听完不算,还要讨论学术问题。

    “单纯的武功有吧?但是内里肯定没有。”曾湖庭摇摇头,“我还会几手防身功夫。”

    “对,你敲小贼那拳我还记得!”陶兴眼睛发亮,“再演示一下,我想看。”

    曾湖庭只能对着他的额头前,突然发出一圈,陶兴本能往后一躲,才发现拳头其实停留在他额前几分的距离。他险险绕开,“这是什么拳法?”

    “拼命三板斧,我就会这么几下。不过,你要是想学最高深的秘籍,也能告诉你。”曾湖庭故弄玄虚。

    “嗯?”就算知道是假的,还是勾起了陶兴的好奇心,“什么?”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陶兄便留一把菜刀防身吧。”曾湖庭说完,陶兴笑的直不起腰来,“哈哈哈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冷笑话失败。

    虽然路途上日子很难过,倒也不乏可爱之处,比如他们路过某个州,吃到特产。又或者遇到运河专门去坐了大船。时间飞快过去,已经能看到京城的界碑。

    一瞧见京城两个字,曾湖庭站起来恨不得大喊两声,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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