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工作人员离开房间, 霍时彦才直起身。
他垂眸看了眼面带笑意的慕澜,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霍时彦看慕澜的眼神深沉, 无法窥探到他内心的想法。
且那双眼睛带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所以慕澜没与他对视多久,便将视线移开了。
她道:“还想谈什么?你说。”
面对她满脸的冷漠, 霍时彦心里梗了梗。
关于霍宁的事情, 忽然有些难以启齿了。
所以他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慕澜等了大概三五分钟,仍旧没有等到霍时彦开口,心底难免有些烦躁。
她从浴缸边沿起身, 弯腰去捡高跟鞋:“我就不该信你。”
就不该信霍时彦说的好好谈谈。
肯定是想继续拖着,不离婚。
她纤细的手腕被蹲下身的男人捉住,霍时彦替她捡起了跟鞋, 勾在指间。
男人拉着慕澜站起身, 俯首凑过去, 薄薄的唇几乎贴到慕澜的鼻尖。
“澜澜,我喜欢你。”
男音低迷磁性, 异常好听。
慕澜的心咯噔一下,狠狠颤动着, 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但她忘了身后是浴缸,绊了一下,差点摔进了浴缸里。
是霍时彦及时搂住了她的腰,这才稳住了她的身形。
只不过两人的姿势也因此变得有些暧昧。
慕澜两手死死的勾住了男人的脖颈,身体严密的贴合在一起,男人有只手还拖着她的臀。
白皙的脸蓦然变红, 慕澜站直身子,赶紧撒手,还下意识的推了霍时彦一把。
不过没推动就是了。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期间还看了眼他那只手,神色怪异。
慕澜的脸已经红透了,她觉得耻辱。
明明说好了不爱这个狗男人了,却还是不自觉的因为他的某些举止脸红不止。
虽说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但慕澜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这该死的本能反应!
有了刚才的尴尬,慕澜更想速战速决,早点离开这里了。
她的声音略急促:“霍总,这话你自己信吗?”
绯色的唇勾着笑,一脸淡漠疏离。
霍时彦拧眉,他自认说这话时神情诚恳,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我喜欢你,就这么不值得相信?”
“是啊,是不值得。”慕澜仰起小脸,目光从男人那张俊脸,落到了他那洁白无瑕的衬衫上,“早前干嘛去了?现在要离婚了,你告诉我说你喜欢我?”
“你说我该信吗?”
“怎么?不离婚你还不知道你喜欢我?”
霍时彦沉默,被慕澜戳中了心思。
此前他却是不清楚自己对慕澜的感情,也从未去深思过。
很多事情都是出于本能去做的。
也是之前慕澜说他对她是占有欲,所以霍时彦才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下他对慕澜的感情。
他承认,这句喜欢说得迟了些。
但他对她这份喜欢,却是早早就在他心里扎根了的。
“澜澜……”霍时彦想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解。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
慕澜听不得他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唤自己,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别这么叫我!”
她凶道,秀眉拧着,很焦躁:“霍时彦,你叫我来要是只想跟我说这些,那我劝你别再浪费口舌了。”
“我说过了,我不爱你了。”
“所以就算你现在真的回心转意,真的喜欢上我了,我也不会爱你的。”
“这婚一定要离。”
慕澜很决绝。
她每句话,每个字,都像刀刃在霍时彦心上慢慢的割。
男人忍着疼,默了许久,哑着嗓音道:“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如果仅仅是因为你不爱我了,你大可不必如此。”
“澜澜,我可以等你重新爱我。”
“就像以前你心甘情愿的等我一样。”
慕澜笑,“为什么?”
“霍时彦,时至今日你还要跟我装蒜吗?”
男人愣住,神情僵了僵,深沉的眸子里浮起一抹狐疑。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慕澜见他装得一脸真诚懵懂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笑得更嘲讽了:“行吧,我告诉你为什么。”
“三年前,我出车祸的那天,你在哪里?”
“我躺床上的三年里,照顾我的一直是我爸和我姐,你又在哪里?”
“那天我喝醉了酒……事后你说公司有急事,先走了。实际你去了哪里?”
“还是那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有些话她还是没办法直接开门见山的跟霍时彦讲。
绕了个大圈子,慕澜哽咽了。
柳叶眼里不争气的浮起泪花,她满心的委屈,都化成了泪水,汹涌、势不可挡,眼看着就要决堤了。
站在她对面的霍时彦僵住,俊脸浮起几分慌张。
他记得三年前慕澜出车祸那天……那天是霍宁降生的日子。
那时他等在产房外,正想着等送走了苏音母子,回去也和慕澜商量一下,看她要不要备孕。
因为之前好几次,慕澜都向他透露过想要孩子的意愿。
只不过霍时彦始终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想着慕澜年纪尚轻,不好让她承担起一个母亲的责任。
所以每次慕澜旁敲侧击,霍时彦都是转移话题避开了。
可是看见苏音怀有身孕时的样子,霍时彦觉得他或许应该尊重慕澜的决定。
既然她想做母亲,那就让她做。
至于那些所谓的责任和烦恼,他再多努力些,连她的那一份也一起承担了便是。
但霍时彦没想到,慕澜没能等到他回家。
在医生把霍宁抱出来给他的时候,霍时彦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他的妻子慕澜出车祸了。
霍时彦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助产士还在他跟前逗弄他怀里的孩子,霍时彦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慢慢的升起。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去到慕澜身边的。
整个人被无边的恐惧包裹,接连浑浑噩噩了好几天。
……
慕澜的每个问题,霍时彦都找到了对应的答案。
总结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慕澜怕是已经知道了霍宁的存在,只不过她对霍宁的身世产生了误会。
这样一想,霍时彦竟有些庆幸。
如果慕澜跟他离婚的原因只是因为霍宁,那他可以跟她解释清楚的。
“澜澜,你误会了。”
慕澜撇嘴,视线从他身上移开:“那天去你公司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了,你那个白月光长得确实不错。”
霍时彦:“……”
怎么还有白月光?
他怎么不知道。
“霍时彦,既然最后一层窗户纸已经捅穿了,你就赶紧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给我吧。”
“关于你那私生子的事情,我也没跟别人说起过。”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我不说呢,是考虑到我个人以及我慕家的颜面,跟你没关系,你别多想。”
慕澜话说完,向他伸出手:“鞋给我吧,我该回去了。”
霍时彦没给她。
俊脸温柔了几分,带着几分无奈:“澜澜,宁宁不是我的私生子。”
宁宁?
慕澜反应过来,想着应该是那个孩子的名字。
她看了霍时彦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了,他还要狡辩,不肯承认。
不过她也不想去明白。
“鞋给我。”慕澜沉眸,俨然没有要听霍时彦继续解释的意思。
但霍时彦知道,如果他今晚不把事情说清楚,慕澜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搭理他了。
“我说真的,宁宁不是我的孩子。”
“他是我姐的儿子。”
慕澜翻了个白眼,收回手转身就往门外走。
她就说霍时彦是撒谎吧!
撒谎都不打草稿的!
还姐姐!他有姐姐吗他?
慕澜拉开门,腰肢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搂住了。
她整个人都被男人拽回了房间里。
霍时彦抬腿将门踢上了,手里的高跟鞋暂时扔在了地毯上,他改为两手圈着女人的细腰,垂首埋在她肩上。
薄薄的唇贴在慕澜耳际:“我说真的,他真的是我姐的儿子。”
“澜澜,你信我。”
男音磁性低沉,带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慕澜耳际。
她那个部位特别的敏感,忍不住想缩脖子,想避开男人的唇。
然而霍时彦却像狗皮膏药似的,步步紧跟,甚至还趁机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慕澜当即便僵住了,浑身如遭电击一般,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脸已经红的没谱了。
她是又羞又愤,狠狠踩了男人的脚背一下,“霍时彦!你松开我!”
奈何她是光脚,虽然用了很大的力气踩的那一脚。
但对霍时彦来讲,就像是挠痒痒似的,根本不疼。
他甚至还低笑了一声,收紧缠着她纤腰的手,声音又软又磁性:“澜澜,你仍是爱我的。”
这话也不知怎么就刺激到了慕澜。
她开始拼命挣扎,力气超乎寻常的大,不要命一样。
霍时彦怕自己不松手会弄伤她,便松开了。
慕澜回首便给了他一巴掌,啪——
声音又脆又响,直接把霍时彦打蒙了。
他脸上的暖意僵住,听到慕澜歇斯底里的声音:“我不爱你了,不爱你!你听不懂人话吗,霍时彦?”
“在你心里我是有多犯贱?”
“我凭什么爱你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狗男人?”
“这狗屁婚姻我真的受够了,你换个人欺负行吗?别再折磨我了。”
慕澜的声音渐小,语气也慢慢趋于平静。
但她梨花带泪的样子,却是深深映在了霍时彦眸底。
他不知所措。
慕澜眼里的决绝令他心如刀绞,很疼很疼。
原来是他错了,原来他们的婚姻,竟让她如此的厌恶,如此痛苦。
所以,她不是因为不爱他了才要离婚的。
只是因为……这段婚姻让她太痛苦了,所以想寻求解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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