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不加掩饰的不信任引来了樱井的一顿爆锤。
“你那是什么奇怪的眼神啊!”一股老父亲看到自己年幼的孩子知道关心自己的感动但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难道在织田作之助眼里她是那种手不能提的柔弱小女孩吗?樱井汗毛倒竖。。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樱井收回了捶打兄长的手,瞥了眼自己手掌上的茧,“我还是很强的。”
织田作之助真的就像是一位对着家里小姑娘狂妄发言的老父亲,那眼神纵容般的无奈着。
“我是认真的啊!”樱井专门选了一个例子,力证自己的可靠,“虽然没有那位重力使那么强,但是他要是不开异能的话,我的体术勉强能和他打个平手哦。”
这话说的像是她真的和那位让横滨里世界闻风丧胆的重力使较量过似的,织田作之助被熟悉的称呼拉回了神思,“你没见过他,他就算不开异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截断了。
“我当然见过他。不然我怎么知道我们能平手?”樱井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傻乎乎的哥哥。
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哥哥以前怎么混的黑?
被少女短短两句话里的信息量震住的织田作之助失去了语言能力。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会碰见他?”他的声音里充斥着世界观被颠覆的不敢置信,“你还和他打起来了?!”
活脱脱一个撞见乖巧的女儿领着小弟打群架的惊愕老父亲。
少女一拍脑袋,一副这时才想起自己有重要的事忘记交代了的恍然:“我还没告诉过你,我的工作是什么呢。”
“不是家教吗?”织田作之助终于开始明白了有哪里不对。
他突然想起在刚回家的那天晚上,少女自我介绍里说“房子是我自己的”那句话。
这栋四层楼高,有花园有草坪有天台且地段优越的洋房,价值几何不说,他们一家的开销全是由少女垫付——幸介、克巳、优的学费,还有五个孩子的兴趣班的费用,日常的水电,伙食的消耗,和其他一些诸如衣服上和生活器具上的花销。
这些庞大又细碎的开销全都由少女一力承担了。
只是当家教,要如何负担着些金额颇大的开销?
织田作之助一时又焦虑又自责,能快速收获不菲工资的工作通常伴有极高的风险,他生怕少女走上歧途:“花,你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啊,我迟钝的哥哥终于明白了我对这个家的付出。”少女嬉闹似的,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我真的太不容易了。”
“花!”织田作之助看着此刻还在不正经的少女,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好吧、好吧。”眼见着男人是真的着急了少女不再戏弄自己可怜的哥哥了,她直白的交代了自己真正的工作,“我是武装侦探社的员工啦,专门负责军火和缉毒和安保这一块的委托。”
她风轻云淡的说道,“军火和毒品一向最来钱也是最难处理的委托,我的提成当然要更多。”
“和重力使对上的那次委托让我买下了这套房子呢。”少女感慨,“其实我还挺感谢他的,这一单我真的赚的很轻松。”
“他真的太好糊弄了,当时糊弄成功了还让我很是不安了一回。”
“怎么了?”织田作之助的眉头就没放松,听见少女说不安他更加紧张了。“你被港黑报复了?”
“这倒没有。”少女摇头,“我不安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织田作之助又疑惑了。
少女咋舌,想起来那时的复杂心情:“我不安是因为良心上过不去。”
“我觉得他才像是武装侦探社的正义人士,”樱井摸着隐隐作痛的良心,苦着脸道,“我才是港黑的那些犯罪份子。”
“真的,我头一次赚那么亏心的钱。”利用了重力使的良知获胜的少女语气沉重的说道,“后来我还背着社长悄悄的给那位重力使送了瓶红酒。”少女惆怅着回忆道,“那瓶酒可贵了,还是我拖社长关系才买到的呢,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红酒啊,那位干部确实喜欢……”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一卡。
等下,这件事听着很耳熟。
这不就是港黑传闻里的“红酒事件”?
——“有钱小姐姐大胆追求中原干部竟送高价红酒。”
那时候太宰治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这瓶据他说“被那只蛞蝓仔细珍藏”的红酒顺了出来,还给安吾和他一人倒了一杯。后来被中原干部发现了酒不见了两人还打了一架——当然是中原干部把太宰治按着打,为了这个太宰治还在他面前好一通抱怨。
织田作之助开始慌了,他试探的问着樱井:“你送的是1986年的木桐?”
樱井眼神瞬间就不对了,“你那个朋友告诉你的?”看来织田作之助的朋友身份真的很不一般啊,港黑干部的私事是这么好打听吗?
本来只将朋友范围定在中高层的樱井立马警惕了起来,她马上抛弃了刚刚的话题,严肃的发问,“织田作之助,你老实告诉我,你的朋友是不是港黑的高层?”
织田作之助犹豫又艰难的点了点头。
隐约有了确切人选的樱井倒抽一口凉气,她用那种像是才认识织田作之助的眼神盯着他,“你的朋友是不是五大干部之一?”
真相残酷,樱井垂死挣扎。
随便是谁,哪怕织田的朋友是那个重力使都行!
可别是另外一位啊……
然而樱井注定要迎来残酷答案,织田作之助再次点头了。
答案黑纸白字,一看既知。
樱井只觉得头昏目眩,世界摇摇欲坠,“是太宰治,你的朋友是太宰治。”
五大干部目前只有三位,一位是主管武斗的重力使,一位是主管审讯的尾崎红叶。
还有一位,性格和头脑都在里世界震慑着所有试图以阴谋诡计损害港黑利益的干部。
也是干部中,最有可能与织田作之助产生紧密联系的人。
自认为聪明的少女发现自己说错了一件事。
根本就不是“哪位勇士成为了织田作之助的朋友”。
而是“织田作之助这个勇士成为了太宰治的朋友。”啊!
身为太宰治观察者,樱井觉得她精心维护的平凡生活好像要到此结束了。
——
作为武装侦探社里最缺钱的樱井川花是侦探社里最勤劳的员工,她努力赚钱的身影总是活跃在灰色地带的第一线,为了接到更多的委托,收获更好的生活,樱井川花能一天解决的事绝不超过半天,能半天解决的事绝不拖到四个小时之后,她最高纪录是一个周末解决了六个委托——一宗缉毒,三起军火,两起非法药品售卖。
这件事吓得她的社长差点强制打昏她拖下去休息,要不是她在同事【超推理】的帮助下证明了自己只是稍微有些疲惫,精神和身体状况完全稳定。恐怕她那责任心太强的社长会给她强制规划委托数量。
但这也说明了樱井川花的实力,她完成委托的速度不仅快,质量还很高,甚至连服务态度都好的不得了——曾经有一位企业家委托樱井川花保护两天他的小孩,樱井川花不仅带着小朋友躲过两次绑架,顺带揪出企业家家中内鬼不说,她甚至还在这两天辅导了孩子的功课,带小朋友实现了一直想去游乐园痛快玩耍的愿望,最后在她走的时候,一番语重心长直接让厌学的小朋友重燃对学习的征服欲!
业内听闻后,终于对这个风头独盛的新人心服口服。
人家出一份保镖的钱,她能又当老师又当玩伴还能不耽误安保工作。
换谁谁能?就算能,谁又这个耐心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要照顾小孩子心情?
樱井川花,“金牌业务”,实至名归。
但拥有业界顶尖业务能力的樱井川花也没能完美的处理手上的每一单业
她从业快三年,经手的委托五百七十二起,轻松完成的有四百六十起,较为困难的有六十一起,困难的有四十九起。
极端困难的,两起。
两起都是针对港黑扩张势力行为的打击,两起都险些失败。
虽然最后政府那边对结果还算满意,但是樱井川花是真的很不满意。
不甘心差点砸了金牌业务招牌的樱井川花,在花费了大量的金钱精力后,终于隐约看见了那个让她险些接连两次败北的幕后人。
港口黑手党的“双黑”里那藏在重力使身后的控线者。
找到线索的樱井川花正要继续砸钱,在她丧心病狂的试图买通一个港黑中低层时,被意识到事情越来越不对的社长喊停了她即将跨过黄昏界线的行为。
把社长当做父亲尊重的少女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己花大力气才埋下的钉子,闷闷不乐的收回了自己投注在黑夜那方的注意力。
当然,阳奉阴违是每个孩子都做过的事,在社内更像是小女儿和小妹一般存在的樱井川花占着众人的宠爱,悄悄咪咪的和钉子保持的联络。
也不是没有被警告,什么事能瞒过聪明的江户川乱步呢?这位又像兄长又像玩伴的同事率先发现了樱井川花的小动作。
可是樱井川花既然都决定要做这件事了,又哪里是乱步能劝的回来的?她反而还去劝说了乱步帮她一起瞒住侦探社里众人。
“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正义要保护,所以从来不过多涉足黑夜。”少女雾篮的眼睛注视不像往常似的眯起眼的同伴,她无比认真,无比坦诚的告诉他她决定往黑暗多迈去一步的主要原因:“但是黄昏之中,总有人得成为最后那抹迎来黑夜的夕阳,成为最后的界线。”
“既然一定要有一个人来面对黑暗,那不如让我来,你知道我没有什么一心要坚守的正义,是最适合的人选。”
“你们守护白天和黑夜的界线,我就守护你们不被黑夜吞噬。”
她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发自肺腑,她守护珍贵之人的渴望是那么强烈而真挚,乱步知道她说的没错,可他还是不忍心让年纪比他更小的少女去承担。
“也不一定现在就要决定人选,万一以后有更适合的人呢?”
对万事都确切的少年居然使用了“万一”这样饱含不确定性的词汇。
但谁能说的过少女?谁能忍心拒绝一个一心为你着想的少女?
超能力者齐木楠雄失败了,坚毅刚硬的福泽谕吉失败了,难道他江户川乱步就能成功吗?
显然不能。
在少女软硬兼施下,乱步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成功拉到战友的樱井川花放心大胆的向港黑内部摸索了,虽然只是中低层,无法接触到更上面,更核心的内容,但樱井川花的目的只是为了收集信息,中低层是最隐蔽又最容易得到线索的位置了。
她耐心的控制着自己的眼,谨慎的从任何蛛丝马迹中寻找那位“控线者”。
眼回馈给她的消息杂乱,有时候也会让她“看见”一些奇怪的人,比如从不杀人的黑手党,比如小小年纪就被港黑□□的精神系异能者。
以及那位控线人。
名为太宰治的,裹着绷带过日子的自杀爱好者。
这个被港口黑手党层层保护的,生怕漏出一点消息的年轻干部,完全无视组织对他的保护,一意孤行的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樱井川花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消息,在犹豫着是把这些资料交给政府买个人情,还是交给社长作为重要资料保管。
她认真的思考了两天,无数次打开这份资料,无数次又把这份资料放回去。
最终她谁也没给,自己保管了。
*
樱井川花觉得自己应该是好奇着太宰治对世界和自身的看法的。
太宰治期待着死亡,而她期待着太宰治探求人生得到的答案。
【也许我是想看看他能在黑暗中走到哪里一步?】
【也许我想知道他会不会被光明吸引离开黑暗?】
而更重要的是:
【我想知道这样的人会为了什么而活着?】
【我想知道他为何愿意忍受漫长枯燥的生命也要寻求这一个答案。】
太宰治观察者为了日后能得到的人生答案,慎之又慎的保护着少年别过早陨落在漆黑夜幕里。
“不惜忍受着痛苦也要活下去的事物,真的存在吗?”少女凝望着那轮在每个夜晚陪伴她的温柔月色,放下手中关于太宰治的资料,轻声呼唤着亡人的姓名。
“樱井川。”
*
樱井川花的观察归观察,但这可不意味关注着太宰治的她想要在现实中和她的观察对象碰面
她只想默默地观察、默默地记录太宰治啊。
观察对象出现在面前……还要当着着哥哥的面装作自己根本不怎么了解对方,好好和对方相处什么的……
樱井:这种变态偷窥狂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做都做了,要是把资料全销毁了她又有点舍不得——上面还有她好多分析笔记呢。
算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她就给放太宰治资料的柜子换个锁了!
樱井川花独家改造,世上只此一家的锁芯——
樱井:这个秘密,只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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