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睡的时候是一个人,醒来后变成了两个人。
昨晚还一滩烂泥似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次卧,跟她裹在同一个被窝里。
男人呼吸很沉,还没醒。
即便是睡着,微微蹙起的眉心也让人发觉他很疲惫。刮眉刀误伤的那道血痕已经变浅了,几乎看不出来,掩在新长出的眉毛茬里。
闭紧时狭长的眼皮,纤长浓密的睫毛,比大部分亚洲人都要挺拔的鼻梁,随时随地自带高光。唇瓣看着很薄,吻起来却很柔软。
这样的男人,是个女人就会想拥有吧……
阮晴趁他睡着,肆无忌惮地看着。
直到他发出一声不适的呻.吟,身子微微一动,她立刻闭上了眼。
几秒后,额头上一阵温热,紧接着一声低沉的笑,“别装了,知道你醒了。”
阮晴没理他,继续装睡。
鼻尖忽然被碰了一下,唇瓣也恍惚擦过一片柔软,她蓦地瞪大眼睛推他。
余兆楠搂住她腰,抵着她的额头笑,“睡美人吗?亲一下才肯醒?”
阮晴咬住唇,低头避开他的注视。
腰间的手臂收紧,男人初醒的嗓音微微发哑:“小晴,我想你了。”
“……”
“能不能……”他拖着魅惑的尾音。
阮晴压下心底一阵躁动,果断道:“不能。”
她知道他如果真想要,自己也没办法。
男人却只是再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就起身下床。
阮晴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余兆楠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虽然只是简单的面包鸡蛋和牛奶。
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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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晴被安排正月初二值班,接替季佳航盯着实验数据。
除夕她正常休假,便跟着余家人回老宅过年。
余家人丁兴旺,即便她从小跟着余兆楠混,直到现在也认不全。过年的阵仗和平时那些商业晚宴差不多。
姜蓉和几个太太在一起打麻将,是阮晴从小就熟悉的。
“杠上花。”三婶笑眯眯地敲了敲桌子,“哎哟今年这手气不错,到底是小晴回来了,旺我啊。”
大姑听罢扬了扬眉:“小晴,来大姑这儿坐来,也旺一旺我。”
长辈们玩得开心总要cue一下小孩,阮晴从小就习惯了,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
这些姑姑婶婶们都喜欢她,比姜蓉好相处得多。
她和余兆楠还有两个表弟在组队打游戏,姑姑婶婶们边打牌边唠嗑。
长辈最关心的,无非还是那些个问题。
“他二婶,还没给小晴找对象呢?”小姑姑问姜蓉。
姜蓉扯了扯唇:“怎么没找?不好找啊,又不是咱们家正经的大小姐,那些少爷公子们谁愿意?偏偏孩子养出傲气了,眼光也高,平常人家看不上。”
“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二叔就把小晴当亲生女儿似的,谁敢瞧不起她?”大姑道,“回头我给找找,哪家有年纪差不多的少爷,给小晴挑个好的。”
“挑什么挑呀。”四婶呵呵笑了声,“最好的不就在这儿吗?”
大姑疑惑地问:“哪儿?”
“我们小楠啊。”四婶嗓音尖细,笑起来声音格外妖媚,“看他俩好得跟连体婴儿似的,凑一对,两个都不用操心了。”
姜蓉脸色一黑:“这话可不能乱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乱说?”四婶挑了挑眉,“你也没问问人家,当心乱点鸳鸯谱了。”
“孩子都在这儿呢,你这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大姑白了四婶一眼,“兆楠跟小晴能是那关系吗?”
三婶笑道:“是啊,兆楠对小晴,那是比亲妹子还亲。我家婉儿都没那福气。”
阮晴手指一滑,放歪了一个技能,导致对方一路打回老家,输了今天第一局。
表弟不爽地嚷嚷:“晴姐,你到底会不会?”
“不好意思啊。”阮晴退了游戏起身,“我有点儿闷,出去透透气。”
余兆楠又被表弟拖着开了一局,草草完事,忍不住跟出去了。没找到阮晴在哪儿,倒是在大厅的隔间遇到了白景辰。
“你不在你家过年,跑我这儿来干嘛?”余兆楠递了根烟给他。
“明知故问。”白景辰点燃烟抽了口,叹气:“你家小辣椒还真是难追啊。”
余兆楠笑了一声。
白家这位花心大少看上他堂妹,半年多还没追到手,也传出去被人笑话了半年。
“你呢?怎么出来了?”白景辰指了指侧门,“我刚看见阮晴从那儿出去,你就来了,怎么,又闹脾气啊?”
余兆楠摇了摇头,“没。”
“你啊你,也没比我好多少。”白景辰轻笑一声,“都是表面上的风光。”
余兆楠轻哼,“我可跟你不一样。”
“嘴硬,我还能不知道你吗?”白景辰嗤道,“我看你这辈子也就栽这小妞身上了。”
余兆楠眉梢拧了拧,哂笑:“胡扯,就一黄毛丫头。”
白景辰夸张地咋了咋舌,遥望着阮晴出去的那扇门:“谁家黄毛丫头这么美艳动人,婀娜多姿啊?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我又不跟你抢。”
余兆楠淡定地垂下眸,“你要是我你就懂了。”
有些话,跟别人是说不清楚的。
就连自己都理不清楚。
他愿意宠着阮晴,任她为所欲为,他无比怀念小时候她追在自己身后笑的模样。
他希望有朝一日再看见她那样的笑容,所以不想放她离开自己身边。
每当亲近她的时候,那种特殊的心情和感觉,没法用言语来形容。说是鬼迷心窍,又好像远远不止。
但自小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告诉他,他不可能,也不可以将一个女人看得多重要。
哪怕是阮晴。
“你养过猫吗?”余兆楠问。
白景辰撇了撇嘴:“谁有空养那玩意儿。”
余兆楠低头笑了下。
白景辰忽然明白过来,望着他爆了句粗口:“艹,你把她比作猫,信不信她知道了挠死你?”
余兆楠不以为然地瞥他一眼。
“哥们儿友情提示,别他妈得罪女人,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余兆楠漫不经心地往院外走,摆了摆手,“哥们儿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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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就是她,从小缠着我哥哥不放,忒不要脸了。长得是挺漂亮,可惜就是个下贱胚子,也不知道二伯干嘛要养着她,还跟哥哥朝夕相处。”
“人家也没得罪你吧……”
“你知道什么呀?她明明就是个外人,凭什么哥哥对她比对我们都好?还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看她八成就是仗着自己漂亮,爬哥哥床上去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不知廉耻的女人,恶心。”
“啧,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果然是下贱。”
“不过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二伯母怎么可能让她嫁给哥哥?到时候被玩烂了就扔出去呗。”
阮晴不过出来站一会,就被花园里的千金小姐们抓住一阵嘲讽。
余婉儿叫得最凶。
这丫头是余兆楠三伯的女儿,比阮晴小两岁,骄纵蛮横,从小就各种吃她的醋,话说得比谁都恶毒难听。
“喂,阮晴。”余婉儿趾高气昂地唤她,“你不是小提琴拉得好吗?过来给我们拉一首?”
当初两人一起学的小提琴,余婉儿学得比她慢,也没她好,经常被长辈拿出来念叨,想来是恨死她了。
后来阮晴为了学业没再继续,余婉儿却一直学到现在,这时候要她表演,无非是想让她出丑。
没想到一别五年,余婉儿依旧那么幼稚可笑。
阮晴还没开口,身后传来年轻男人清朗的笑声:“好啊。”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高大的银杏树旁,余兆楠白衣黑裤,长身玉立,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眸底耀眼的光泽落在阮晴身上,泛着散漫的暖意。
“正好我也想听。”余兆楠走到她旁边,眼睛始终只看着她一个人,“要不要跟哥哥合奏?”
院子里还摆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乐师离开了,孤零零地伫立在花坛旁边。
余兆楠望着钢琴沉吟片刻,摸了摸她的短发:“就那首你最喜欢的《独家记忆》吧。”
他叫人去取了小提琴,坐上白色的钢琴凳,阮晴拿着小提琴站在他旁边。
男人修长的手指按下琴键,前奏如流水般缓缓淌出来,落在身旁的人心尖上。
阮晴收敛情绪,凝神搭上弦,配合他的节奏加入主歌。
余兆楠这个男人,是完美无缺的代名词。
天生一副好嗓子也没被浪费,一开口就是撩人心弦。
这首歌的歌词从他嘴里唱出来,让阮晴觉得恍惚不已。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摆在心底,不管别人说的多么难听。现在我拥有的事情,是你,是给我一半的爱情。”
他指尖摁着琴键,抬眼轻轻地望她,薄唇张开时仿佛有清冽的风吹进她心里。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中拿走你。在我感情的封锁区,有关于你,绝口不提,没问题。”
曲子结束,众人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即稀稀落落的掌声,逐渐变得激烈起来。
余兆楠关好琴盖起身,接过阮晴手里的小提琴,给身后佣人拿走。
“还是小晴的琴声动人。”他笑了笑,抬起头,前一秒还是春风满面,后一秒严肃地敛眉叫道:“余婉儿。”
之前还昂首挺胸的余婉儿,立马像个小绵羊似的走过来,“……哥哥。”
余兆楠望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温度:“我们余家兄弟姐妹众多,祖父平日里教导友善和气,你都忘了?”
余婉儿咬了咬唇,低下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他扫了眼余婉儿身后那些她带来的同学,唇角凉凉地一扯,“表演窝里横?”
余婉儿身子抖了抖:“哥哥我错了。”
余兆楠退后半步,抓住阮晴的手腕。
“小晴在我家一天,就是我的人,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你说那些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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