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蓉和妯娌们打完麻将收工,已经快十二点了,在屋里扫了一圈都没看见自己儿子和阮晴。倒是那两个小侄子依旧打游戏打得骂声连天。
紧接着,余婉儿一脸丧气地冲进来,坐到她母亲旁边,哼哼唧唧地撒娇。
姜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急匆匆问:“婉儿,你哥和阮晴呢?”
余婉儿脸色更难看了,撅着嘴巴冲她道:“二伯母,您也不管管哥哥,他就知道帮着阮晴说话,害我在同学面前脸都丢尽了。”
“什么?”姜蓉眉心紧蹙,“他们俩又在一起?”
余婉儿扯了扯唇:“那倒没有,阮晴接了个什么电话,好像是研究所打来的,不知道去哪儿了。”
姜蓉:“那你哥呢?”
“我哥被白家哥哥叫走了。”余婉儿道。
“嫂子,你这心操得也太宽了,兆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时时在你跟前晃?景辰一准也是在家无聊,过来找他玩的,就让他们年轻人一起吧。”三婶道。
姜蓉敛了神色,眼底依旧是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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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角落的一间房里,只开着踢脚线上一排暖色的灯光,落地窗面向一片人工湖,此刻寂静的湖面映出一弯月亮,和湖边彩色的灯影。
地毯上两个人相对而坐,面前是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阮晴刚喝了两杯,脑袋有点昏沉,靠在冰冷的玻璃上,在微弱的光线里看着男人半明半昧的脸。阴影让他的轮廓更加鲜明而硬朗,也像是暗夜里的,一只妖精。
“你还不用回去吗?”阮晴眯了眯眼,因为微醺,嗓音很轻柔,“伯母会找你的。”
她不想参与余家的热闹,她也无足轻重,没人会关心。
但余兆楠不一样。
“没事,那边人多,她没工夫找我。”余兆楠仰头喝了一口,暗红色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去,喉结滚动,他轻轻抿唇,薄唇上泛着晶莹的水光。
阮晴扯了扯唇:“干嘛要跟我待在一起啊……”
余兆楠放下酒杯,手撑在地毯上,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嗓音也夹着一丝酒意:“我怎么能放着小晴一个人不管?”
阮晴合上眼,“我不要你管。”
余兆楠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阮晴用力闭了闭眼睛,眼皮微微发颤,“反正我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以前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伯母,至少不会被骂,可是,他们看我的眼光一直都是那样的。我在余家名不顺言不顺,是所有人的眼中钉。”
“谁说的?”余兆楠目光也有些迷离,唇角慵懒地勾起来,“我从来没有把你看成眼中钉。”
阮晴睁开眼皮,目无焦距地望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他望着她,眸子里盛着星月的光,“小晴是我想保护的人啊。”
阮晴哂笑一声,脑袋向前伸过去,醉意满满地问:“所以你要收保护费吗?”
“倒是没想过。”余兆楠单手捧着她的脸,移至下巴轻轻地捏住,眼底仿佛有荡漾的水波,“要不你看着,给一点?”
阮晴被他盯得越发迷蒙:“你以前收得可没这么绅士。”
“是。”余兆楠目光带着几分温柔,“以前是我不对,我以为你也喜欢的。你看你,从小不都是那么别扭?喜欢的娃娃被余婉儿抢走了,跟我说是你不想要,她把小提琴老师扣在自己家,你也跟我说你不在乎。”
阮晴努了努嘴,样子难得有点娇气:“我就是不在乎。”
“还嘴硬。”余兆楠笑了笑,倾身向前,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你要是真不喜欢,早点跟我说啊,哥哥以为自己技术还不错,不至于让你难受吧?”
“……”
远处,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礼炮也跟着升上夜空,将漆黑的天幕照得五彩斑斓,亮如白昼。
阮晴转头去看,本就昏沉沉的脑子因为绝美的景色又一阵放空,直到耳畔一热,男人夹着醉意的磁性嗓音震得她心底一颤——
“小晴,新年快乐。”
脑袋被缓缓地扳回去,对上男人近在咫尺的脸,黑夜里越发深邃的眸子像是磁铁一般,让她目光一时间无法移开,连神志也仿佛被吸了进去。
他的唇压下来,轻轻地辗转触碰,阮晴脑子里噼里啪啦的,分不清是屋外的礼炮,还是心底炸开的烟花。
她闭上眼,依旧是一片缤纷灿烂,如云飘渺。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抱紧了对方的腰,试探着深入,专属于午夜的气氛一点即燃……
旷了太久时间,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彼此对对方身体的想念都无法遮掩,直到天际的启明星亮起,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翌日,阮晴是被饿醒的。
腰上还搭着男人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蚕丝被,像钳子一样箍着她。
背后是一片火热胸膛。
她动了动,肚子又紧跟着咕咕叫两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笑:“饿了?”
阮晴窘迫地想从他怀里出来,却被转了个身,跟他面对面。
余兆楠轻轻啄一口她的额头,“我让厨房准备好了,马上送来。”
阮晴脑子里“咯噔”一下,刚要激动地开口,却被男人一声轻笑压了下去,“放心,我的人,不会乱说。”
阮晴低着头“哦”了一声。
昨晚她没断片,几乎所有的过程都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懊恼不已。
真是一喝酒就要出事。
但昨晚那些记忆里,余兆楠一直很温柔地照顾着她的感受,她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身体和心情都那么舒服。
就好像,真是心意相通的一对情侣。
阮晴微微上扬的唇角逐渐抹平,眼底归为一潭死水。
她和余兆楠,怎么可能成为情侣呢……
她最多最多,是他的床伴而已。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想从余兆楠怀里挣脱,却还是拗不过他温柔的钳制,低沉暧昧的笑声震颤她耳膜:“干什么?又起床不认人了?”
阮晴心里莫名地憋屈着,咬住下唇不想理他。
“昨晚小晴可是很热情的。”他轻轻地把手穿进她短发里,“不是我强迫你,嗯?”
“……”那倒也不是。
“不满意可以提意见。”余兆楠脸色认真,“我们一起进步。”
阮晴脑子里轰隆隆一片,瞬间脸红成番茄。
谁特么要跟他一起进步了?!
佣人准备好饭菜,阮晴也起床洗漱完毕,余兆楠已经在餐厅里给她倒蜂蜜水。
因为是午餐,两个人桌上摆满了菜,特别丰盛。
阮晴坐下来喝了口蜂蜜水,还是有点担忧:“伯父伯母呢?”
余兆楠:“我爸和几个叔叔伯伯去庄子里钓鱼,我妈喜欢的设计师今天回国,她又去订做衣服了。”
“哦。”阮晴点点头,心里一块石头落下来。
“下午安鹿会过来,我跟她说好了,派个司机带你俩出去逛逛。”余兆楠给她舀了几只虾球。
阮晴心底忽然一暖,低低地“嗯”了声。
安鹿是余兆楠姑姑的女儿,也是整个余家,唯一和她关系好的姑娘。
就是年纪太小了些,还是个大学生。
下午,阮晴陪着安鹿去逛街买衣服。
初一的商圈已经恢复营业,虽然逛的人没有平时多。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在奶茶店歇息。
“晴姐,昨天余婉儿又找你麻烦啦?”安鹿问。
阮晴毫不介意地笑了笑:“她不就那样吗。”
“太过分了,她还拉了几个同学去群里一起讲你坏话。”安鹿软绵绵的眸子里泛着奶凶的光,“我说了两句公道话,她就禁我言。”
阮晴扯了扯唇,“你不用理她,犯不着为了我跟你表姐吵架。”
“什么表姐啊,她那种表姐说出去我都嫌丢人。”安鹿道,“可惜昨晚我不在,不然肯定帮你讨回公道。”
“就你啊?”阮晴宠溺地揉了揉她可可爱爱的包子脸,“那我还是指望自己比较靠谱吧。”
天知道她有多羡慕安鹿,父母家世显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就是这样的姑娘,才有资格活得天真无邪,单纯如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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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阮晴和江小眉一起值班。
阮晴还在更衣室磨蹭磨蹭玩手机的时候,江小眉兴冲冲地跑进来。
“晴姐!我赚翻了!”江小眉满面红光。
阮晴挑了挑眉:“可以啊你,这把年纪还有压岁钱?”
“为什么没有?我奶说了,结婚以前都有压岁钱。”江小眉道,“不过我指的不是这个啦,压岁钱能有多少啊?”
阮晴:“那是啥?”
“股票!”江小眉激动得攥紧她手,“我前几个月随便买了点君澜的股票,年前就翻翻了!我的天!余氏的太子爷也太给力了吧?”
阮晴嘴角一抽:“……”
难不成余兆楠那厮,这次是玩真的?
江小眉双手托腮,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一脸迷妹痴相:“如果君澜真的东山再起,再和咱们所谈合作的话,我的天,那我岂不是可以经常见到余兆楠?”
阮晴跟着呵呵了两声:“嗯。”
“虽然那种豪门公子注定跟我无缘,不过听说他本人长得比财经海报上还要帅,能亲眼见他一面我也满足了!”
“……”
阮晴换好白大褂,把手机装回包里,突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好像不是她自己的。
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个无比厚实的红包。
江小眉嘴巴张成了“O”型:“晴姐,你这红包也太逆天了吧?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厚的红包。”
阮晴正看着红包背后的字,江小眉一来,慌忙塞回包里,笑道:“都是一块钱。”
江小眉:“……你这位长辈好调皮哦。”
阮晴笑了笑:“是啊。”
她没见过这么令人啼笑皆非的家伙。
居然在新年红包上写着——
夜晚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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