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按理来说救援的直升飞机都来了,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往直升飞机降落的方向跑。但桑最不是, 他的第一反应是往后跑。

    桑兰兰也不知道他跑什么，但桑最一跑，她也下意识的跟着跑。

    桑最停下脚步, 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跑什么你赶紧过去啊，应该是接你的人来了。”

    桑兰兰瞪圆眼睛看着他“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啊”

    桑最刚说了个“不”字, 桑兰兰就想也没想的抓住了他的手, 如果不是怕丢人, 她甚至想蹲下去直接抱住桑最的大腿。

    她那点力气对桑最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桑最到底也没有强硬的挣脱, 而是耐着性子哄她“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桑兰兰气鼓鼓的看着他“不放不放就不放, 你们男人都是骗子，说好了跟我一起回家的, 说话不算话”

    说实话桑兰兰做梦也没想过会跟桑最分开。在她的设想里, 两人就是要一起离开这座岛的，如果桑最到时候没有地方去, 可以住在她家里, 反正她家房间多。如果桑最想上学，她还可以去求她爸帮忙办转学手续，让桑最跟她做同学

    而且当初她向桑最提议的时候桑最也没有明着拒绝，怎么如今来接他们的飞机都到了, 桑最却要临阵脱逃

    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只要一想到离开这座岛之后就要跟桑最分开, 桑兰兰心底的酸涩就像气泡水里的小气泡一样咕嘟咕嘟的往外冒, 冒得她鼻尖泛酸，连眼角都带上了一抹红。

    桑兰兰上岛这么久，从来没在桑最面前哭过鼻子。所以哪怕此刻只是眼眶泛红，也足够吓坏桑最了。

    桑最把人往竹屋后面拉了拉，确保直升飞机上的人肯定看不到他了，才小心翼翼的向桑兰兰解释道“你听我说啊，我肯定会去找你的，但不是现在”

    桑兰兰不依不饶“那是什么时候”

    桑最估摸了一下从这里到鲸市，办身份证，处理好一切再去找桑兰兰的时间，保守估计道“大概一个月左右吧”

    “那么久啊”桑兰兰还是有点不太情愿，但比起再也见不到桑最，一个月也不是不能忍受，所以桑兰兰倒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且比起这个，桑兰兰更关心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可你如果不跟我一起坐飞机走的话，你到时候要怎么离开这座岛呢”

    “哎呀这你就别管了，我肯定有办法。”大不了就游过去呗，多大点事。

    桑兰兰想起桑最刚才看到直升飞机就慌忙逃跑的画面，脑海里莫名有了一种推测“你该不会是 ”

    桑最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太多信息暴露身份了，结果下一秒就听到桑兰兰非常认真的补充道“从其他国家偷渡过来的吧

    “”

    桑兰兰“是吗”

    桑最在心里叹口气，默默的背下了偷渡这口巨锅“差不多吧，反正我的身份得暂时保密，目前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要是现在跟你回去，那我的身份就瞒不住了，所以你先跟他们回去，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说到做到。”

    在桑最的一再保证下，桑兰兰最终一个人踏上了离开的飞机。

    离开之前，她在地上捡了个木炭，详细的在石头上留下了家里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还留下了学校和具体班级。怕桑最反悔，她甚至还给桑最留了个玉佛。那是柳静舒跟桑云峰离婚那年送给桑兰兰的10岁生日礼物，桑兰兰这些年一直用红线串起来贴身戴着，算是她的幸运物。

    桑兰兰刚上飞机，柳静舒和桑云峰那边就接到了电话，说是孩子已经找到了。所以等桑兰兰到家的时候，桑家别墅门前的院子里已经等了一堆的人了。

    桑云峰还好，毕竟是男人，就算内心再怎么激动表面上也还稳得住。柳静舒就不行了，自从接到电话就开始哭，到了这会眼眶都还是红红的，不过这一次哭跟前段时间的哭都不一样，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桑兰兰之前情绪一直都比较低落，倒不是因为获救了不高兴，而是因为桑最没有跟她一起回来。不过这会儿看到妈妈了，一直低落的情绪终于上扬了几分，甚至不等车子停稳便降下车窗使劲冲柳静舒挥手，一边挥手还一边连着叫了好几声妈妈。

    一开始声音是带着笑意的，不过等目光落在柳静舒泛红的眼眶和明显单薄了几分的身形上时，桑兰兰的声音里也终于还是不受控的带上了几丝哭腔“妈妈我好想你。”

    柳静舒看着比之前明显要黑了不少的女儿，一颗心都要碎了。一边应着一边朝桑兰兰跑过来，车子刚一停稳就抢在最前面拉开了车门，然后一把把桑兰兰搂进了怀里。

    闹哄哄了好一阵，又把负责救援的人客客气气的送走，桑兰兰才被柳静舒牵着手送回了家。

    其实桑云峰和柳静舒都有很多很多的话想问桑兰兰，但看出来桑兰兰很累，而且人都已经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要问的话什么时候都能问，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所以两人难得默契了一回，把所有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柳静舒只是借用桑家的厨房给桑兰兰煮了碗面，守着桑兰兰吃完，便赶着桑兰兰回房间去洗澡休息了。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回到熟悉的家，桑兰兰居然还有点不太习惯。

    不过等她拿上睡衣去浴室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然后躺回到柔软的大床上时，终于有了一种“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的实感。

    柳静舒中途进来了一趟，给桑兰兰送了杯牛奶。桑兰兰睁开眼睛叫了声妈妈，黏黏糊糊的一声，好似又回到了三四岁还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纪。

    柳静舒微笑着拨弄了一下桑兰兰额头上的碎发，又轻轻替她掖了一下被子，才柔声叮嘱道“安心睡你的，妈妈不走，有什么话等你睡醒了再说。”

    等柳静舒出去，房间里再次恢复宁静，桑兰兰才闭上眼睛，开始安安心心的酝酿睡意。

    在桑兰兰补觉的同一时间，桑最正在岛上收拾行李准备去鲸市找桑兰兰。这是他成年之后第一次去人类世界，所以这群来给他送行的海洋朋友们还挺担心他。

    玳瑁龟“你身上有钱吗我跟你说，人类世界跟咱们海洋世界不一样，人类世界干什么都得花钱，连买瓶水都得花钱。”

    桑最“有。”

    他确实有钱，而且还不少。

    这事还得从他的一个老朋友开始说起。

    桑最有个朋友，是条皇带鱼。比他略大几岁，如今正在鲸市开海底打捞公司。当初皇带鱼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桑最意思意思的往里面投了一笔启动资金，算是纯资金入股。这些年他虽然一直当甩手掌柜，但那个海底打捞公司在皇带鱼的经营下却搞得有声有色的，据说赚了不少。

    虽然具体多少桑最也不清楚，但维持他个人的基本开销是肯定足够了的。

    小鲨鱼“那你去了城里之后住哪呢”

    桑最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玳瑁龟就抢先说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兰兰不是让他去她家里住嘛。”

    小鲨鱼“住人类家里啊，这不太合适吧”

    玳瑁龟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不住一起怎么搞对象不搞对象怎么生小虎鲸”

    桑最被这俩烦得要死“滚”

    俩人麻利的滚走了，滚出去好远桑最还能听到这俩在聊他的八卦。

    一个说“这虎鲸要真住进了人类家里，是不是就给人类当上门女婿了啊”

    另一个说“当上门女婿怎么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看不起上门女婿啊驸马也是上门女婿呢”

    桑最“”

    说是要收拾行李，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的。而且他孑然一身，也不用跟谁告别，说走就能走。

    虎鲸正常情况下一小时能游四五十公里，不过因为不赶时间，所以桑最游得比这还要慢，而且有时候还要避开人多的小岛和捕鱼开采的船只，所以等他游到桑兰兰所在的鲸市时，也已经是四五天之后的事情了。

    桑兰兰给他的地址他一直牢牢记在脑海里，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桑兰兰，而是先去找了皇带鱼。

    鲸市有条路，叫水柏坡。

    皇带鱼的海底打捞公司，就开在这条路的路口。店面不大，店牌还有点掉漆，反正外面看着可寒碜了。

    不过等桑最推门进去之后就发现，这家店其实还是挺表里如一的，因为里面看着更寒碜。

    这个店分成里外两间。里面被虚掩的门挡着桑最看不清楚，反正外面就左手边靠墙的位置摆了个红色的小破沙发，沙发旁边摆了盆假绿植，还摆了个杂志架。架子上的女人穿得非常节省布料，看上去反正不像是什么正经杂志的样子。

    正对大门口的位置摆了张桌椅，桌子上放着一台银白色的机子，桑最看不懂那玩意是做什么的，但整个外间，基本上就这些东西了。

    最关键的是，连个出来打招呼的人都没有。

    桑最走过去，曲指扣了扣那张桌子。笃笃两声脆响之后，里间终于有了动静“谁啊”

    随着这声落下，一个顶着爆炸头捧着一碗泡面的女人从虚掩的门后走了出去，四面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是一愣。

    不过两人的表情完全不同，对面是一脸惊喜，桑最则是一脸的不忍直视“你一个好好的章鱼精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干嘛皇带鱼呢”

    章鱼精撇撇嘴，忍气吞声的回道“他去捞珊瑚去啦昨天新接的单子，客户说要一尊珊瑚送礼。你坐着等一下吧，应该快回来了。”

    桑最反正也没地方去，所以便真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章鱼精听说桑最还没吃饭，也给他泡了碗泡面。然后两人一人捧着一碗泡面，边吃边聊天。

    章鱼精“你怎么出来啦之前沈老板叫你出来，你不是一直都不肯出来的吗”

    桑最挑挑眉“沈老板是谁”

    章鱼精“就是皇带鱼啊，他现在改了个名字，姓沈。”

    桑最哦了一声，用假装随意但其实嘚瑟得不行的语气说道“我也有名字，叫桑最，最厉害的最。”

    章鱼精视线往虎鲸腿间扫了扫，特别不纯洁的问“最厉害啊有多厉害”

    桑最冷冰冰的扫了这只贱嗖嗖的章鱼精一眼，面无表情道“就你这样的章鱼精，我一个能打一百个那么厉害吧”

    章鱼精默默把脸埋进了面碗里。唉，吃面吃面，这男人好看归好看，但却是个性冷淡，最关键的是脾气暴躁武力值又高，根本不是她能觊觎的男人。

    桑最在店里等了半天，终于等回了皇带鱼。晚餐桑最是跟皇带鱼和章鱼精一块吃的。吃的火锅。

    这群海洋生物都是无肉不欢的，所以一顿火锅点的基本上都是肉，一盘盘的摞在餐桌上，惹得其他桌的食客纷纷侧目。

    皇带鱼把一盘牛肉下进滚烫的锅里，一边捞一边问桑最“兄弟，你这次出来有什么打算啊要不要来店里帮忙”

    桑最拒绝得干脆“不要。”

    “那你”

    桑最打断他“你明天有事吗没事的话陪我去办个身份证吧”

    海洋生物们成了精之后，就能在人类世界生活了。为了便于管理，人类世界和海洋世界合作成立了一个“海洋生物管理所”，专门负责管理这些成了精之后来人类世界生活的海洋生物们。桑最提到的办身份证，就属于这个“海洋生物管理所”的主要业务之一。

    除了替成了精的海洋生物们办理身份证和各种工作生活中所需要用到的证明文件，这个“海洋生物管理所”还会负责给海洋生物们介绍工作，介绍对象，替海洋生物们看病和接生孩子反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个“海洋生物管理所”做不到的事情。

    当然了，为了不引起普通人类的恐慌，这个“海洋生物管理所”在人类世界里只有极少部分人才知道。反正普通人类是肯定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存在的。

    皇带鱼把烫熟了的牛肉全夹出来搁在一个盘子里，然后又重新倒了一盘子羊肉进去“行啊我明天反正也没什么事，陪你办完身份证之后还能顺便带你去买几身衣服，不是我说你，你这身衣服真的是”

    桑最“是不是又丑又没个性”

    皇带鱼点点头“对对对，我就想这么说。”

    桑最微微一笑“这身衣服是你给我买的。”

    皇带鱼“靠，我忘了。”

    皇带鱼和章鱼精如今都住在小美人鱼那儿，虽然他们俩都盛情邀请桑最跟他俩一块过去住，说小美人鱼那儿房间多得很，还特意帮他留了个房。但桑最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拒绝了他们的邀请，打算先在店里凑合一宿。

    反正那个店的里间还摆着一张单人床，而且因为章鱼精平日会在那儿午睡，所以床单被罩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这要换成正常人类，有朋友远道而来，就算不能往家里招待，也肯定会去给酒店正正经经的开间房招待一下。但海洋生物们对于住的地方都没那么讲究，既然桑最愿意睡店里，那就睡店里好了。反正睡哪不是睡。

    于是把桑最送去店里之后，皇带鱼和章鱼精就潇潇洒洒的走了。

    桑最这天晚上没怎么睡好，一方面是因为店里的床实在是太小了，他的腿还有一大截吊在外面，这睡着哪能舒服呢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还不太习惯城市里的生活，对他来说，窗外的那些车声音乐声叫卖声和人声都是全然陌生的，听着刺耳得很。

    因为没睡好，隔天他跟在皇带鱼身后去办身份证的时候一张脸都是臭的。负责的工作人员是只小海豚，本来面对虎鲸就犯怵，看到桑最臭着一张脸进门，更是心惊胆战的，生怕哪里没做好会逼得宿敌虎鲸直接动手。

    好在桑最脸臭归脸臭，但还挺配合。让填表就填表，让拍照就拍照。身份证随办随取，所以一个小时之后，桑最就从一个黑户，变成了一个有身份证的人。海洋生物的身份证表面看起来跟人类的身份证无异，只有在特定机器扫描下才会显现出别人看不到的内容。这样既保证了海洋生物在人类世界畅行无阻，也避免了他们身份信息泄漏引起人类恐慌。

    办好身份证之后，皇带鱼信守承诺的带桑最去逛商场。

    皇带鱼如今不愧是被称为沈老板的人，逛起商场来简直如鱼得水。

    桑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逛街买衣服，所以基本上是皇带鱼让他试哪件他就试哪件。不过试着试着，桑最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主要是皇带鱼这人本身就是个非主流少年，所以他的审美也特别非主流，喜欢那种破洞、骷髅头，上面挂满了个各种饰品，穿起来松松垮垮的衣服，虽然桑最算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还挺好看的，但总让人觉得这些衣服跟他本身的气质有点违和。

    因为桑最气质太干净了，光看脸的话，其实是属于好学生那一挂的。不像皇带鱼，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校霸学渣”四个大字。

    最后连营业员都看不下去了，给桑最推荐了一身，是一件基础款的白t配浅蓝色牛仔裤。桑最换上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果然清爽又英俊。

    买完衣服之后皇带鱼又顺便给桑最买了双黑色板鞋，然后便准备打道回府。结果桑最主动问他“手机店在哪我想去买个手机。”

    桑兰兰离开的时候除了给桑最留了个地址之外，还给他留了个手机号。桑最昨天跟皇带鱼和章鱼精一块吃饭的时候，也见过他们用手机，所以他想买个手机先跟桑兰兰联系一下。

    皇带鱼于是便带他去了商场一楼的某果手机专卖店。桑最对这些不了解，皇带鱼也是一知半解，于是当工作人员过来问他俩要什么的时候，两人异口同声的来了句“要手机，就要你们店里最贵的那款。”

    工作人员“”

    接到桑最打来的电话时，桑兰兰正在睡觉。

    也不知道该说她运气还是不好，反正她出事的这段时间正好学校放暑假，如今也还没开学，所以她回来之后哪都没去，就天天在家待着。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剩下的时间就是掰着手指头数桑最还有多少天才能来鲸市找她。

    电话刚接通的时候她就听出了桑最的声音，只是有点不太敢相信，直到桑最在电话那头又说了句喂，她才一脸激动的从床上蹦了起来“桑最真的是你你在哪呢行，你等着啊，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桑兰兰挂断电话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然后抓上手机和钱包出了门。

    从桑兰兰家到桑最电话里说的那个商场其实并不算远，不过因为路上稍稍有点堵车，所以等桑兰兰找到桑最的时候，也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身穿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的少年，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坐在商场门口的台阶上，正低头戳弄着一个纯白色的手机。额头上的碎发因为低头的缘故略微遮住了几分眉眼，所以桑兰兰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白皙瘦削的下巴。

    而他脚边，除了一个卡其色的纸袋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怎么看都只像是随意出门逛了趟街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不远万里来投奔她的少年。

    其实从分开到如今再次见面，满打满算也才不到一周，但不知道为什么，桑兰兰看着眼前的桑最，却觉得好像好久没见了一样。以至于她站在车边静静的看了桑最好一会，才抬脚朝桑最走了过去。

    桑最听到脚步声，一脸冷漠的把眼睛从新手机上移开，然后迅速抬头看了一眼。等看清楚来人之后，桑最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笑意，但神色间的戒备和疏离却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桑兰兰看到这样的桑最，一颗心莫名就软了软，以至于连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几分“ 不是说要一个月才来”

    桑最往后仰了仰，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向身后的台阶“怎么，嫌我来早了”

    桑兰兰摇摇头“怎么会，欢迎还来不及。”

    桑最还没来得及说话，桑兰兰已经主动朝他伸出了手，笑眯眯的来了句“桑最先生，欢迎你来到我的主场。”

    桑兰兰本来想直接把桑最带回家，但因为桑最说还要去住的地方收拾点东西，所以她最终还是先陪着桑最回了一趟皇带鱼的店里。

    来的时候她就想过按照桑最的性估计不会给自己找什么好住处，但也没想到会住得这么的将就。尤其是那张床，别说桑最了，估计连桑兰兰躺上去都稍微有点费劲。

    好在桑最说自己只在这儿住了一晚，所以桑兰兰脸上的表情才终于好看了一些。

    店里照例还是只有章鱼精一个人在，看到桑最出去逛了趟街却领了个漂亮的小姑娘进来，章鱼精心里的八卦之魂简直控制不住。

    所以趁着桑最收拾行李的功夫，章鱼精立刻热情的拉着桑兰兰攀谈起来“你跟虎不是，你跟桑最认识啊”

    来之前桑最就说过他跟这家店的老板和伙计都是朋友，既然对方是桑最的朋友，那也就是她的朋友。所以面对章鱼精的提问，桑兰兰态度非常好的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嗯，认识。”

    章鱼精“怎么认识的，说说，说说。”

    “”

    桑兰兰简单把自己落海然后被桑最救了的事情说了说，章鱼精听得啧啧称奇。不怪章鱼精大惊小怪，实在是桑最平日里个性实在是太冷淡了，章鱼精真的很难想象他有一天居然还会做出这种助人为乐的事情。

    果然人类小姑娘魅力无穷啊，连我们性冷淡风的虎鲸都不能幸免。

    章鱼精“那你现在是要带他去哪啊”

    桑兰兰“回我家。”

    章鱼精沉默半响，然后趁桑兰兰不注意冲着桑最低声说了句“上门女婿啊”

    桑最“”他就知道，这年头的海洋生物，都长着同一个脑子同一张嘴。

    跟来的时候一样，走的时候桑最依然拎着一个破袋子。只不过如今袋子里多了一套衣服一双鞋，哦，还多了一个新手机。

    桑兰兰先领着桑最去吃了个饭，又重新给他买了一个黑色双肩包，然后才打车往家赶。路上的时候，桑兰兰摸出手机给桑云峰打了个电话。桑云峰平日工作忙，所以即便是桑兰兰，也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他。不过今天桑兰兰运气显然还不错，因为电话响了两三声之后，那头就接通了。

    桑兰兰“爸，你今天能不能早一点回家”

    桑云峰抬手揉了揉略微有点发胀的太阳穴，才出声问道“怎么了，有事”

    桑兰兰“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救命恩人，我找到他了。”

    桑兰兰的继母江帆，这段时间心情非常不好，虽然她掩饰得还算成功，但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比如她精心保养的脸上这几天居然冒出了好几颗痘痘，而且每一颗都又红又肿的，看着就让人心情愈发暴躁。

    就连美容院的小妹都忍不住关切的问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其实烦心事还真有一件，而且还跟桑兰兰有关。

    说起这个桑兰兰，江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她福大命大还是该说她阴魂不散。按理来说都遭遇海难掉进海里去了，而且一失踪就失踪了一个多月，怎么推断都应该是活不了的呀，可这人不仅活得好好的，甚至都没缺胳膊少腿。除了黑了点瘦了点之外，其他各方面看着都好得不得了，根本看不出她之前曾经遭遇了那么大的一场意外。

    鬼知道当初桑兰兰被找回来的时候，江帆有多失落。但再失落，她也不敢当着桑云峰的面多说什么，毕竟桑云峰就桑兰兰这么一个女儿，别看他平日对桑兰兰也没好到哪去，甚至有时候都不如对她的女儿江欣然好，可毕竟血浓于水，而且江帆在桑兰兰面前一直走的都是“后妈胜似亲妈”人设，她就算内心再怎么不喜欢桑兰兰，表面上还得装出喜欢的样子

    听桑云峰说桑兰兰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有个少年救了她。说起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江帆简直恨得牙痒痒。

    你说这人也是，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桑兰兰出事了他就出现了。出现了也就罢了，还偏偏就那么巧的把人给救了下来，这不是存了心要跟她做对吗

    反正最好是别让她见到这人，要是见到了，她一定要

    江帆正想着见了面要怎么收拾这个多管闲事的少年，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桑云峰打来的电话，所以江帆调整了一下情绪和面部表情，才微笑着接了起来“喂，云峰，有事吗我正在店里做美容呢什么兰兰的救命恩人到了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你别担心。”

    挂断电话，江帆连美容都顾不上再继续做了，直接就对旁边的美容小妹说道“给我把脸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我家里有点儿急事，下次再做。”

    小妹一边手机麻利的替她收拾残局，一边关切的问道“没什么大事吧姐”

    江帆冲着镜子扯了扯嘴角，心里回道能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回去收拾个毛头小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