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是。”江瑾瑜咬唇否认,她眼底闪过一丝暗影,联想起他一身的酒气,她大抵是知道容承去了什么地方,“王爷身上……”
容承转瞬明白过来,她是闻到了那个女子沾染在自己身上的脂粉香气,可她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他与旁的女子有牵扯吗?
在她眼里,他就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
容承顿时失去了兴致,也懒得和她解释,只往旁边一躺就闭上了眼睛。
江瑾瑜见容承阖眼,不再继续。
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后悔自己不该纠结这些,更不该说那句话,她不过是想要一个圆房,再要一个孩子安身而已。
容承去哪里,与什么女子有牵扯,于她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她努力了这么久,明明已经到手的机会,如今却落了空。
江瑾瑜在心里暗暗叹气,可覆水难收,她就是再后悔也是于事无补,不多时耳侧传来容承均匀的呼吸声。
江瑾瑜侧身看着平躺在床榻上睡着的容承,一对俊眉,鼻梁高挺,轮廓分明。
她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句,长得好看的人就连睡觉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这一晚,有容承躺在她身边,她不能骑被子,又不敢随意动,只能也规规矩矩的平躺着,她躺了不知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等再醒来的时候,身侧空空,容承早已离开。
这一夜是她这辈子睡过最累的觉。
而自从那晚之后,一连几日,容承都是宿在书房,再没来过西萱院。
江瑾瑜知道,她好不容易在容承心里建立起来的形象,现下已经全部消之殆尽。
如今容承不肯见她,她只能想办法,重新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她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这时彭,赵,钱,郑四位妈妈一大早前来求见王妃。
江瑾瑜正在妆台前梳妆,鸣鸢传了她们进来。
“给王妃请安。”珠帘拨动,四位妈妈进屋,齐跪在地上。
江瑾瑜一身藕粉色寝衣,乌发垂顺到腰间,虽是刚起还未施粉黛,可依旧是天香国色,美得令人惊艳。
几位妈妈早已见过王妃容颜,可再见仍忍不住多看上一眼。
“妈妈们请起。”江瑾瑜笑道,“瞧你们眉眼含笑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赵妈妈先起身,喜气洋洋道,“禀报王妃,我等前来是想要请您示下。
“下月初二是王爷的生辰,帐上是否要备出些银子,以用来给王爷筹办生辰宴之用?”她说完,不忘去瞧王妃神色。
这几日江瑾瑜总是心事重重,容承又自那晚之后,一连着几日都未再来王妃屋里,王府里的奴才个个都是人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看便知是王爷王妃二人闹了别扭。
这不刚巧王爷的生辰在即,四个人一商量,正是替主子消愁,为自己在王妃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
“若要筹备生辰宴,厨房是最要提前准备的。”□□也跟着说,“所以请示王妃,奴婢也好早些筹备妥当。”
一旁管园子的钱妈妈和管采办的郑妈妈也忙跟着符合,一个需要提前打点好场地,一个要提前置办好物件。
说到底就是这等献计邀功的事,哪个也不甘愿被落下。
原来七月初二是容承的生辰。
江瑾瑜觉得,为容承筹办生辰宴,这到是一个可以重新缓和他们之间关系的好机会。
四位妈妈说的没错,距离下月初二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生辰宴是该提前筹备,才可万无一失。
“王爷的生辰是要办的。”江瑾瑜想了想,“帐房是要提前备出些银子,来筹备王爷生辰。”
王妃应了,赵妈妈喜笑颜开,忙回:“是。”
江瑾瑜又交代了一些筹备事宜,三位妈妈得了分配,忙应下。
“对了,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暗自筹备就是。”她想等一切筹备妥当,亲自告诉容承,给他一个惊喜。
四位妈妈相视一眼,嘴角上扬,当然知道王妃这是要给王爷一个惊喜,想着王爷和王妃会在生辰宴上和好如初,她们四个,各个在心里铆足了劲想要好好表现。
只要这件事办得风光体面,王爷和王妃之间的关系缓解,那她们可就是在主子面前立下了大功。
不但在王妃面前得了脸,还在王府里也有了体面。
三日后的夜里,容承回府,在回书房的路上听到竹林后,巡逻守夜的小厮交谈声。
“诶,我看府里这几日进了好些东西,是平日的三五倍,可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另一人说:“可不,是咱们王爷要过生辰了,王妃这不正在筹备生辰宴的事,不过这事主子不让声张,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往出说。”
二人虽然是低语,可夜深人静,声音还是清楚得传进容承的耳朵里。
“可是真的?”容承问向身后的路秉,夜色下他的眸光更显凌厉。
“这……奴才不知府中之事。”路秉小心回答。
他从小跟在容承身边,自是知到生辰是王爷心里一块不可触碰的伤疤,所以王爷从不过生辰。
且今日刚传来消息,永献王在边关三战告捷,皇帝龙颜大悦,正巧这月二十六是永献王生辰,皇帝便下旨招永献王回京师。
还特恩旨生辰宴交由李贵妃在宫中举办,王爷今一整日因这事一直冷着脸,回来又听闻王妃在为他筹备生辰宴的事。
路秉低头,呼吸有一息的停滞。
“去西萱院。”容承冷言。
路秉匆匆跟上,他在心里为毫不知情的王妃,暗暗捏了一把汗。
这个时辰,江瑾瑜还没有睡,西萱院里亮着灯。
院子里没人,江瑾瑜并不知容承来了,直到他推门而入,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爷……”江瑾瑜一怔,有些意外容承会来,她放下手中的册子。
容承侧目,看着屋里的女人一身雪白寝衣,正坐在窗下的长榻上看账本,他未言语,只是向屋里走去。
江瑾瑜起身去迎。
“王爷可要用些夜宵?”江瑾瑜看着时辰,觉得容承定然还未用宵夜,见他未答,便以为他是默认,“妾身这便去准备。”
“不必。”容承面色凝重,声音冰冷。
江瑾瑜身子一僵,察觉出他的不悦,却不知他为何不悦。
她停下脚步,缓缓看向容承,心里也多了几分忐忑,难道是上次的事,容承还在生气?
容承并未看她,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小几上,他越过江瑾瑜,拿起小几上的账本,上面记载的是这几日筹备生辰宴所用的所有开销。
一笔笔,一目目,记载得清楚明了,可每一笔款项都像是一把刀,逼着容承不得不正视自己的生辰,也逼着他正视最不愿面对的地方。
江瑾瑜原本想等一切筹备妥当,她再亲自告诉容承。
可眼下瞒不住了,见他面色不好,便觉得现在说或许能够缓和气氛。
“王爷生辰在即。”她缓缓走向容承,眉眼含笑,声音带着几分温柔,“妾身正在给您筹备……”
“本王从不过生辰。”容承冷冷打断江瑾瑜的话,他眸色阴鸷冷冽,眼内似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江瑾瑜怔了一下,立刻转了话。
“妾身不知王爷不过生辰。”江瑾瑜垂眸,“是妾身疏忽了。
“王爷不喜欢,以后妾身都不准备就是。”
“没有下次。”容承声音冷而平静,虽听不出怒意,可却叫人不寒而栗。
“咣当”一声,他将账本扔回小几,账本推得茶盏落地,茶撒了一地,茶盏摔得粉碎。
江瑾瑜低下头,她努力控制着心里的害怕和惧怕,让自己平静的应了声“是”。
容承径直出了屋子,江瑾瑜却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再忍不住心里的害怕和委屈,那一瞬眼泪夺眶而出。
“主子,这是怎么了?”当鸣娟闻声赶进来时,她看着江瑾瑜哭红的眼和地上摔碎的茶盏,心里更添了几分担忧。
王爷怎么跟王妃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没事。”江瑾瑜用帕子拭去脸上的泪,她只是没想到容承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觉得害怕。
“奴婢伺候您洗脸。”鸣娟将她扶回榻上坐下,又命春桃和春梅将地上的茶盏碎片收拾干净,再打一盆水来。
“明儿通知掌事妈妈们,王爷的生辰宴取消。”江瑾瑜吩咐。
鸣娟心里虽然惊讶,好端端怎么就取消了,可见王妃脸色不好,她也不敢多问,
“是,奴婢记下了。”
这一晚,江瑾瑜始终没有困意。
她不知道容承不喜欢过生辰,现在冷静下来,她觉得这件事是她的疏忽,这场被安排的婚姻,他们本来就是没有感情基础的陌生人。
她既然想要讨好他,和他缓和关系,便该提早摸清楚他的喜好,投其所好而不是造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夜色深沉,屋里息了灯,她躺在放了厚厚床帐的床榻里,小小密闭的空间,却是她每日最舒服轻松的时刻。
她将里侧的被子拽到自己身旁,翻身骑上去,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伴着那种久违的安全感,渐渐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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